你瞒——木羽愿【完结】
时间:2023-07-30 23:15:55

  哪怕,他此刻的温度是假的。
  霍聿深看见她指间的那抹红色,眼眸也仿佛被那抹光亮刺了一下。
  他的目光很深,握住了她细白的指尖,嗓音喑哑:“怎么突然戴上了。”
  听见他问,她弯起眼,轻声回答:“其实我一直都有带着,只是没带在手上而已。”
  这次来找他,饶念带来了那枚鸽子血戒指。
  因为太贵重,她怕弄丢,也怕不小心划坏,所以才不舍得戴。
  这枚戒指,也是这场羁绊开始的证明。
  她有些庆幸自己这次来时带来了这枚戒指,这样才能结束得有始有终。
  饶念强迫自己收敛起思绪,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异样。
  从他的怀抱里撤出来,她注意到他并不算好的脸色。
  他的唇色有些苍白,深邃的眉眼里透着疲色。
  她担心地皱紧眉,还是忍不住问:“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伤还没好全?我想看看你的伤。”
  他身上的衬衫很快被她解开,月光盈盈,房间里光线昏暗,照映在男人赤.裸的上半身。
  他的上半身没有半点瑕疵,除了那处疤痕,因为她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顺着紧实分明的腹部线条下落,那枚弹孔已经开始结痂,她的指尖轻轻落上去,小心翼翼地碰了下。
  她还记得,他昏迷的那几天里,她不眠不休的时候,心情有多么复杂。
  过了许久,饶念才慢慢放下手。
  她垂下眼睫,嗓音滞涩:“以后别再受伤了。”
  不值得。
  其实哪怕他不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也已经万劫不复,逃不出他的陷阱。
  饶念有些想笑,可唇角却怎样也无法牵动半分,于是只能作罢。
  她又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明天过后,她所有的利用价值消失后,她的存在或消失对他来说就会变得不痛不痒,也许他会连伪装都不屑,他们会不会从此变成陌路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霍氏继承人,而她又是什么呢,一个普通的小拍卖师,从一开始,如果她不是祁文皓的女儿,他们大概连见面认识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那么克制自己,不踏破最后一层界限,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好像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猜了。
  她不能让自己落得太狼狈的结局。
  从开始到现在,他永远占据上风。
  一点也不公平。
  如果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是不是也该有一次,由她来掌控的局面。
  那个念头逐渐在脑中坚定下来,饶念重新抬眼望向他,目光落在他凌厉的喉结上。
  她忽而踮起脚,唇瓣轻轻贴上去。
  男人身体一僵,柔软的身体靠在他身上,她就那么望着他,眼底清澈分明,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好像让他的卑劣无处遁形。
  那只柔软的手顺着他的腰腹间滑落下去,落在他的皮带上,无声地勾着他。
  她又仰起头,去吻他的唇角,柔软的睫毛轻刷在他脸侧,让他冰封的心脏也跟着塌陷下来。
  下一刻,却听见她轻声开口:我想要。”
  饶念离开他的唇角,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一字一句。
  “我想要你,霍聿深。”
  霍聿深怔住,漆黑的眸瞬间被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他没办法抗拒这样的眼神,那些原以为的自制力和隐忍,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面前轰然崩塌。
  下一刻,她就被男人用力地按在怀里,腰侧的手臂逐渐收紧,像是有无形的藤蔓从身侧蜿蜒生长,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
  窗外的光线忽明忽暗,饶念感觉到背后抵上柔软的触感,他温热的鼻尖轻触到起伏的锁骨。
  这个过程,像是在献祭。
  她感觉到自己彻底被他的沉香木气息填满,仿佛成为了他灵魂里的一部分,那般贴近,思绪也如坠入深海。
  他有些发了狠,长指扣紧了她的腰肢,在雪白无暇的纸上留下一处处斑驳的印迹。
  饶念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因为隐忍沁出的汗水从额角滑落,所有波动的情绪,皆是因她而起。
  是不是也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能看到真实的他。
  至少他现在的欲望是真实的,不能作假。
  她的眼睫不知不觉间沾了盈盈泪花,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霍聿深,你爱我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在这些时候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谁都不能免俗。
  但她现在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要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昏暗的光线里,饶念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看清了他眼底的涌动压抑,像是一片是深邃的海。
  直到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回荡在房间内。
  “爱。”
  听到他的回答,她很满足地弯起眼睛,长长的睫垂落下来。
  霍聿深垂眸看着她,心口却感觉到一抹刺痛。
  明明她就在他身下,可他却觉得,好像无论怎样都无法触碰到她。
  她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眼睛里面也像是沁了水,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霍聿深,我好疼啊。”
  直到一处冰凉落在他的肩上。
  他的心脏狠狠一颤,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然而却听见她轻声又道:“不是那里疼。”
  是她的心脏,很疼很疼,疼得快要让她无法呼吸。
  男人眼底猩红一片,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
  他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湮没,饶念听见那道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她垂下眼,有些释然地弯了弯唇,最后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没有留下痕迹。
  “好。”
  作者有话说:
  从几个月前构思大纲的时候想到这里心脏就难受,终于到了这段我哭
第33章 这一次,她要和他结束得干干净净。
  天光微亮, 一缕晨曦冲开薄雾,在铅灰色的色块中镀上唯一的色彩。
  昨晚结束之后还是霍聿深抱着她去卫生间清洗的,她累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才过去不到几个小时,饶念睡得并不安稳,以至于枕边人稍有动静时,她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
  床上,饶念看着他匆忙换了一件黑色风衣,只见男人侧脸线条紧绷,薄唇紧抿,像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她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嗓子还有些哑, 轻轻出声。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把她吵醒了, 男人的身形顿了下。
  霍聿深一面系着腕表,一面走过来低声答。
  “没有,只是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
  他顿了顿, 又接着道:“如果你醒了之后我还没回来, 收拾好以后就叫蒲川送你。”
  饶念裹着被子, 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颈上斑驳的痕迹一览无余。
  听见他的话,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一双眸子安静地望着他,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被她这样望着,即便在昏暗的环境里, 仿佛一切晦暗也变得无所遁形。
  霍聿深只觉得喉间涌上一抹涩意, 胸口泛起钝痛, 却只能竭力隐忍着。
  饶念看着黑暗里,他俯下身,下一刻,呼吸就被掠夺,滚烫的气息不由分说地侵袭而来。
  昨晚的记忆再次挤入脑海,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昨晚,薄汗淋漓,欲海浮沉的时刻。
  所有缱绻厮磨都还历历在目。
  她的眼睫微微翕动着,感觉到他是用多重的力道在她的唇上碾磨,连舌根都有些隐隐发麻,他却还是不肯松开她,勾缠着,吻得昏天黑地。
  她看见他喉结处滚动的线条,抬起睫时,又撞进他漆黑晦暗的眸中。
  他的吻中,似有不舍,复杂又矛盾。
  这算是最后的告别吗?
  饶念不知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终于舍得从那处柔软上离开,嗓音低沉喑哑。
  “等我。”
  饶念的心口狠狠一跳,紧接着,就看着他从面前离开。
  “霍...”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拉出他,可衣角却堪堪擦过指尖,失之交臂。
  饶念怔然片刻,最后只能目视着他的背影在房间门口消失,徒劳地放下手。
  霍聿深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只能强迫自己快速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男人刚刚眼底的柔和已经彻底褪去。
  蒲川也整装待发地等在门口,拿着平板上的定位追踪系统给他看,一脸严峻。
  “霍董,卓警官的位置已经查到了。”
  “他的手机信号定位在关机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里,一家地下娱乐场所。是祁檀前年收购的会所之一。”
  蒲川担忧出声:“卓警官应该是想要拿到一些违法经营的证据才铤而走险,结果不慎被祁檀的人发现了。那里的生意还涉及灰色地带,卓警官身份敏感,现在恐怕没办法报警,我们....”
  男人的脸色依旧冷淡平静,转身朝电梯走去,黑色衣角在空气中划出冷然的弧度。
  “我去。”
  卓舜生死未卜,现在被祁檀挟持着,只是为了逼他出现。
  如果这趟霍聿深不去,卓舜性命攸关。
  他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深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冷硬的喉结线条微微滑动了下。
  “你留在这,保护好她的安全。”
  -
  几个小时后,天光彻底大亮。
  饶念再次醒来时,心里反而异常平静。
  她把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好,打开套房的门时,果然见蒲川等在走廊里。
  他的神色比往常还要严肃几分:“饶小姐,霍董吩咐我送您。”
  话音落下,饶念的指尖不自觉握紧了门把手。
  片刻,她才回:“好。”
  她没有问去哪,又或者说,根本没必要问了,她已经提前知晓了答案。
  上了车之后,饶念安静地坐在后座。
  没过多一会儿,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便急促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眼睫微动,抬手接起。
  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果不其然,是祁檀打来的电话。
  如果饶念猜测的没错,录音笔是他交给谢霄的。
  电话那头,祁檀的声音有些洋洋得意:“很失望吧,是不是觉得打我那一巴掌有些可惜,其实他比我更可恨,对不对?”
  “你现在应该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他那么接近你,都只是为了你的血,因为你能救祁文皓的儿子,他能拿到证据。他对你根本就没有真心。”
  “我调查过你在医院的就诊记录,你有先天性的轻微贫血症,并不适合捐献。如果冒险捐献后,遇到什么意外也说不准,这是在拿你的健康作赌注。除了祁文皓补偿给你的钱,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不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你只是救他宝贝儿子的血库。”
  “饶念,醒醒吧。不管是你血缘上的亲生父亲,还是霍聿深,他们都只想利用你达成自己的目的。你又何必再想着他们?”
  他的声音邪恶如恶魔,又带着强烈的蛊惑。
  “饶念,和我联手,我能保证你安全地回到港城。你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还能帮你报复那些想要利用伤害你的人,不好吗?”
  下一刻,未等他话音落下,电话里忙音皱起。
  饶念把电话挂断了。
  她果决地把手机关机,丢在了车座椅上,仿佛没有收到丝毫影响,只是接了一通骚扰来电而已。
  扭头看向车窗外,只见前方看起来越来越偏僻,逐渐驶入郊区,四周都是空旷的平原地面,似乎是朝着机场的方向去的。
  饶念终于察觉到异常,急忙出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蒲川一边注视着前后左右的路况,一边认真回答。
  “饶小姐,我现在护送您回国。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您到了就起飞。”
  话音落下,饶念的脑中顿时轰的一声,一时间没有听懂他的话。
  她满脸错愕:“你说什么?回国?”
  难道不是要把她送到祁文皓那里吗?
  “是,霍董他....”
  还没等蒲川的话说完,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突然响起,刺耳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几辆黑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钻了出来,横在了马路当中。
  蒲川反应飞快地踩下刹车,饶念的身体也瞬间失去平衡向前猛然倾去,又被安全带紧紧勒住,那阵束缚感让她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看见外面的情景,蒲川脸色顿时沉下来,意识到了危险。
  “饶小姐,您稍等,我下去看看。”
  下车之后,几辆黑色的保姆车横在马路中央,其中一辆的车门被打开。
  率先下车的男人体型瘦削,一身浅灰色西装,走到了马路中央,与蒲川对视上。
  男人看了一眼车后排的饶念,语气颇为意味深长地开口:“蒲助理,不知道霍董是临时反悔了吗?明明已经约定好,怎么送饶念小姐到了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蒲川面不改色地答:“我只是奉命行事,霍董吩咐过,今天不管如何,都必须让饶小姐平安离开这里。如果做不到,我恐怕就要卸任了。”
  男人挑了挑眉,显然对蒲川的答案并不满意。
  “祁董事长只是想见见亲生女儿而已,霍董想阻拦可以,是想要以什么身份阻拦父女团聚,难道不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
  说毕,男人又环视了一圈后方,慢条斯理道:“霍董为人谨慎,怕我们伤害饶念小姐,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可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了大使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听见他的话,蒲川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人应该已经被祁文皓的人截停了。
  说罢,男人提高了音量,绕过蒲川看向车后排的人道:“饶念小姐,我是您的亲生父亲祁文皓董事长的私人秘书,董事长特意吩咐,让我来接您父女团聚。”
  过一会儿,车上传来窸窣的声响,有人开了车门。
  蒲川循声回头,看见饶念主动从车上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他急忙出声,想让饶念先回到车上:“饶小姐....”
  可话未说完,就听见饶念平静打断。
  “我跟他走。”
  蒲川一怔,看着她一如既往柔和的侧颜,平静而坚定,没有片刻迟疑。
  像是早已知晓了一切,知道总会有这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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