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书没做声。
周雁南又说:“我要是你,看看银行账户,什么烦心事儿都忘了。”
李锦书看了她一眼,说:“我又不在乎钱,事业上翻不了身,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周雁南说:“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我缺钱。”
李锦书笑了一笑。
这女人最大的人生追求就是发财,对于他壮志未酬的苦闷,她虽然理解同情,但终究难以感同身受。
他放下水杯,嗓子忽然有点痒,禁不住咳嗽了一下。
周雁南伸手在他喉间捏了捏,又滑下去揉搓他的胸口,想帮他顺一下气。
李锦书以为她在撩拨他,拉下她的手来说:“我现在没心情,晚一点吧。”
周雁南也没解释,故意调笑说:“你不会不行了吧?”
李锦书眉头一皱:“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周雁南手指继续往下滑:“你要怎么收拾我?”
李锦书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俯身吻下去,右手摸上她的大腿,欲火一点点烧了起来。
周雁南在他身下喘息着,解开了他的衬衫和皮带,面颊渐渐变得潮红。
李锦书吻向她的耳后,咬了咬耳垂,沉声问:“安全套呢?”
“我去找找。”周雁南起身去了卧室,过了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用完了,外卖定一盒吧。”
李锦书坐起身来穿着衣服,说:“平安夜定外卖,估计要等到天荒地老。”
周雁南说:“我忘买了嘛,不然去你家?”
“算了,懒得走回去了。”李锦书随手捡起桌上的一个狗玩具捏了捏。
奥黛丽听见声音,立马从窗边跑了过来。
两人陪小家伙嬉戏着打发时间,快到十点钟时,门铃忽然响了。
周雁南以为外卖到了,对李锦书说:“去开下门,没想到还挺快。”
李锦书过去开了门,下意识伸出右手,却不由得愣住。
因为,门外站的并不是外卖小哥,而是陆西楼。
陆西楼见到李锦书过来开门,也怔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冷了下去。怀里一只比熊乖巧地趴着,无辜地盯着李锦书。
两人一狗面面相觑地对峙了两三秒,陆西楼绕过李锦书径直进了门。
今年海外项目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本来计划在国外待三个月,结果忙起来没完没了,最后竟然待了大半年。
虽然他已经尽力跟周雁南保持联络,隔着重洋还是难以培养感情。到了七月,她的信息越回越慢,他隐隐感觉她可能恋爱了,但仍旧心存侥幸。
客厅里,周雁南错愕站着,脚上穿着跟李锦书同款的拖鞋,脚边是李锦书的狗,客厅里到处都是它的玩具。
陆西楼什么都明白了。
“陆总,你怎么来了?”周雁南走上来,惊讶说。
“刚回来没多久,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惊到的是我。”陆西楼说着,心里酸酸的。
李锦书从门口走过来,三人站在一起,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咱们坐下聊吧。”周雁南伸手往沙发一让,从桌上拿了只杯子,给陆西楼倒了杯水。
陆西楼坐下来,看向周雁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雁南跟李锦书对视一眼,李锦书一言不发。
周雁南支吾说:“有阵子了。”
“有情况怎么不跟我说呢?”陆西楼又说。
周雁南有些尴尬:“我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她跟李锦书至今都不算情侣关系,实在不方便公开,除了张喜悦,她从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事。
陆西楼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很显然,在她看来,跟他的初遇不过是一次相亲,不合适就过去了,再也没往心里去,往后全是他的独角戏。
周雁南以为他看穿了她和李锦书的关系,心里越发窘迫,低头瞧见他怀里的狗,连忙转移话题:“你也养狗了?”
陆西楼这才想起怀里的比熊,淡然一笑:“嗯,春天的时候,亲戚家的狗生了小狗,留了一只公的给我。”
“挺可爱的。”周雁南看着比熊,没好意思上手抱。
奥黛丽倒是不怕生,自打陆西楼进门就围着他转,一个劲儿地闻他怀里的比熊,尾巴摇得像陀螺,冷不防对着比熊的脑袋舔了一口。
陆西楼这会儿已经对李锦书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奥黛丽也没好脸色。
他不耐烦地推开奥黛丽的脑袋,侧了侧身子,对周雁南说:“我今天下午刚把它接回家,还没起名字呢,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周雁南连忙摆手:“可别叫我取,我最不会取名儿了。”
陆西楼坚持说:“没事,叫什么都行,本来就是想让你取的。”
然而周雁南的确是个取名废,实在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字,忽然想起先前两人聊起过电影,犹豫说:“不然……叫小帅?”
李锦书在一旁点头附和:“嗯,这名字挺好听的。”
陆西楼看着他,眼睛里蹦出冰渣来。
周雁南见状,以为他不满意,忙说:“还是算了,我都说了我不会取名字。”
没想到,陆西楼却说:“就叫小帅吧,我挺喜欢的,没想到我们年初聊的电影你还记得。”
李锦书皱了皱眉。
三人正聊着,门铃又响了。
周雁南知道是外卖小哥来了,忙不迭跑去门口开了门。
陆西楼见她手里拿了个装外卖药品的牛皮纸袋,忙问:“你生病了?”
周雁南面露窘色,含糊其辞:“啊……嗯。”
陆西楼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心里越发沮丧,起身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了。”
这种情形下,周雁南也不好再留他,只能把他送到了门口。
陆西楼抱着比熊出了门,顺手拎起放在门口的红酒礼盒,结果不等直起身来,礼盒编绳居然断了一根,红酒差点掉在地上。
周雁南赶忙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个塑料袋装一下吧。”
陆西楼说:“不用,你收着吧,本来就是带给你的。”说着就不容分说地把红酒塞给了周雁南。
说话间,李锦书也来到门口。陆西楼见两人站在一起,觉得自己今天就像专程上门来给他们助兴一般,不由得更心塞了。
他抱着狗子下了楼,出了小区,神不守舍地在街头走。
到了一个路口,他也没发觉对面变成了红灯,兀自往前走。一只脚刚刚踏上人行道,一个外卖小哥就像个炮弹一般冲了出来。
陆西楼躲闪不及,连人带狗被撞飞在地。
怀里的比熊被甩在了地上,凄惨地叫了一声,拖着后肢爬了两步,哼哼唧唧地看着陆西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陆西楼以为它被撞断了腿,顿时心如刀绞,对着狗子大喊了声:“小帅!”
小帅听见主人呼唤,立马原地复活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朝他跑了过来。
陆西楼心有余悸地抱着小帅,正庆幸它没有出事,忽然感觉小腿上一阵剧痛。
他急忙向上拉了拉裤腿,小腿已经肿了起来,整条腿也痛得无法动弹。
陆西楼呆坐片刻,低低地骂了声 "fuck"。
第二十一章 李锦书,我可能喜欢你。
平安夜过后,李锦书得了场重感冒,一直到新年都没好。
跨年夜这天,公司要开总结大会,各个业务口的负责人都来了。
会议开始前,李锦书从秘书程凯文那里拿到了年度报告:餐厅营业额跟去年持平,酸辣粉比去年多卖了 250 包。
其实周雁南今年谈下了三个大型超市的合作,只可惜,那个破酸辣粉还是卖不动。
一整年下来,公司最大的变化是,他的办公室里换了新壁纸,各部门总监都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另外,戴茜还给公司装了台咖啡机。
李锦书把总结丢进碎纸机,阴沉着脸走进会议室。
员工们齐齐站起来跟他说“新年快乐”,他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逼世界赶紧毁灭吧。
因为李锦书表情冷峻,下面的人也不敢嬉皮笑脸,会议室里低气压弥漫。
杨苏坐在周雁南正对面,由于业绩垫底,打从进门就一脸悲催。
周雁南看见了,给她发了条微信:「中午吃火锅不?」
杨苏回说:「不吃了,奖金快扣没了,吃不起。」
周雁南安慰了她几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问说:「对了,之前那个神厨阿姨还是没去店里?」
杨苏说:「没来。」
自从那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在杨苏店里秀了一把厨艺,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周雁南和杨苏苦苦等了半年,却始终不见人影,老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照现在的情形看,多半是老人或者家人出了什么事吧。
周雁南一声喟叹,正沉思着,忽然有人说了声:“陆总来了。”
周雁南抬头一看,见陆西楼坐着轮椅来了,身后站着秘书,怀里抱着比熊小帅,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平安夜那天,陆西楼从周雁南家出来,走了没两个街口就被外卖小哥给撞了,去医院检查了一番,发现是小腿骨折了,石膏最少要打一两个月。
年底出车祸,一堆计划都被打乱了,陆西楼每天郁郁寡欢,走到哪里都要把小帅带上,也算有个心灵慰藉。
员工们看见他进门,纷纷起立迎接,戴茜见他穿得少,贴心地把自己的毛毯盖在了他腿上。
陆西楼拉了拉毛毯:“谢谢妹啊。”看上去比先前更惨了。
员工们凑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他。但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懒懒地不想搭话。
开完了会,他叫秘书把他推进了李锦书的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了。
李锦书在他对面坐下,关怀了几句他的小腿,问道:“陆总有事要聊?”
陆西楼也没遮掩,坦言说:“李总,公司效益差成这样,我很为难啊。”
李锦书面露愧色,诚恳说:“今年是我误判了形势,明年公司会调整战略,餐厅菜品和酸辣粉口味都会升级。”
年初他刚来成都时,不是没想过从根源上对公司改头换面。但推倒重来是项大工程,耗时也长,而他不过是将成都当成了职业中转站,压根没计划待太久,因而还是放弃了另起炉灶的想法。
他本想借助营销策略扭转局势,结果还是低估了这边的市场行情。成都是美食之都,餐饮业竞争激烈,味道上如果不过硬,再怎么造势也很难挤进头部。
陆西楼听了他的计划,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嗯,这个思路是对的,餐饮要想做得好,切忌急功近利,不能只做表面功夫。”
李锦书说:“公司明年上半年就会完成口味升级,下半年推进营销,借着几个购物节发力,第四季度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
“想法是不错,不过……”陆西楼话锋一转,“我为什么要等你这么久呢?”
李锦书神情一滞:“陆总想撤资?”
陆西楼笑了笑:“我本来就是被赵鸿博忽悠过来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没什么耐心。”
李锦书琢磨着他的话,问说:“陆总想要什么好处?”
陆西楼直言不讳道:“你跟雁南分了吧,你俩不合适。”
李锦书面无表情看着他,俄而说:“那你撤吧,我在圈里也不是没有人脉。”说着,他就起身走了。
陆西楼扶着轮椅站起来,瘸着一条腿追上去:“哎哎,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李锦书,你给我回来!”
李锦书充耳不闻,大步穿过办公区,往电梯间去了。
陆西楼一路小跑追着他。戴茜看见了,惊讶说:“陆总这么快就康复了?”
陆西楼脚上一痛,扶着前台站住。一抬头,李锦书已经进了电梯。
陆西楼心里一阵懊恼。
其实他刚刚说那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李锦书和周雁南的感情状况,结果话刚出口就被甩了脸色,自己还搭进去一条腿。
他又回头看去,周雁南正在不远处,一脸担忧地望着电梯间的方向。
他离她不过三四米,但她的视线一秒也没落在他身上。
看来,这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他插足的余地了。
陆西楼惆怅不已,也没上去跟周雁南攀谈,径直带着秘书走了。
午饭后,周雁南溜达着回到公司,经过李锦书的办公室时,她偷偷瞥了一眼,见李锦书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上午的时候,她瞧见李锦书和陆西楼在办公室聊了会儿,也不知道聊的什么,聊完后,李锦书的脸色比早上更难看了,闷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理,一下午都没出来。
周雁南知道他现在肯定因为公司业绩心烦意乱,也没过去打扰他。
平安夜那天,两人约好了今天要一起跨年,看这情形,这年多半是跨不成了。
到了下午六点,公司的小年轻们陆续打卡下班,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去过节。
周雁南看了看时间,起身去了趟茶水间。回来的时候,她又朝李锦书的办公室望了一眼,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雁南心想,新年夜自己回家待着也无聊,干脆陪他加班算了,于是端着水杯回到办公室,打开下月的营销计划看了起来。
看了没一会儿,她又觉得跨年夜加班未免太凄惨,索性打开王者荣耀玩了两把。
八点多时,公司里已经不剩几个人,李锦书也总算下班了。
他头晕脑胀地离开办公室,刚走了没几步,不期然看见周雁南的办公室里竟还亮着灯。
他有些意外,走过去朝门里看了眼,见周雁南正瘫在椅子上刷手机,身上穿了件藏青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土黄色的羽绒马甲。
李锦书抱臂靠在门上,问了句:“你穿的什么东西?”
周雁南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暖和不就行了。”
李锦书又问:“怎么这么晚还没走?”
周雁南见他忘了跨年的事,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说:“打王者忘了时间。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个饭?”
李锦书说:“走吧。”
两人一起下了楼,来到路边等网约车。
新年夜,街上到处都是赶去跨年的年轻情侣。周雁南看见他们亲昵的样子,不禁有些羡慕。李锦书却低头看着手机,兴致索然。
一个卖花的女孩忽然走上前来,递上一枝红玫瑰,仰头对李锦书说:“叔叔,给美女姐姐买束花吧。”
李锦书听见这称呼,眉头一皱。
周雁南见状,连忙抢着说:“这是我大哥。”
瞧他那表情,不是要装逼就是想跟她撇清关系。与其等他瞎逼逼,还不如她先开口,也省得他给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