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好像在王府里,他不主动去找的话,也就用膳的时候能见到无忧……
夫子讲课的时候他不便在一旁,其他时候,无忧都在满王府疯跑?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追不上,顶多能看着他从眼前跑过。
赵明月那么忙,宫里也不合适他这样到处乱跑。
齐王看看赵无忧,“要是你娘把你的银子都花没了怎么办?”
赵无忧神色坚定:“我再挣银子给她花。”
齐王感叹,这什么神仙娃啊!
“啊呀,我还不会挣银子。”赵无忧问齐王,“祖父你会么?”
齐王噎住:“祖父也不会。”
咱们有齐地啊!那么富裕的封地!
几辈子都花完不的银子。
可惜,很快就要拿去贴补凉州和云州了。
赵无忧:“那咱们得学呀!”
齐王:“咱们是王爷,是世子,不用学这些,找几个会挣银子的人来做事就成了。”
赵无忧不同意,“我娘说‘不学无术,等着被骗’。”
齐王:……
无忧想学就学吧。
他突然就理解了赵明月的做法。
他看着无忧,舍不得他吃苦。
无忧想学本事,他都怕他累着了。
无忧这是赵明月从小教得好,换了个骄纵的,被他这么溺着,不成纨绔,也是个没啥本事的。
他们皇家人出生就锦衣玉食,奴仆成群,骄纵着养大,出不了几颗好苗。
这一代一代的,若是接连出俩没用的,江山岂不是就保不住了。
皇家保不住皇位……
“无忧,咱俩以后少花些银子。”齐王坚定道,“咱家的银子都拿去给你娘花。”
赵无忧摸头不知脑,但银子给他娘花,他同意啊。
“嗯,都给娘花。”
吃完晚饭,赵明月去找淑妃。
周麒忿忿不平,仍被留在勤政殿批折子。
赵明月想开了,狗皇帝就该多干活,最好一天到晚批折子。
管你真病假病,能活一年半载还是一二十年?
多批折子少作妖!
她和狗皇帝的关系,现在她自己都理不清了,也不想理了。
一般般烦,她忍了。
太烦了,忍不了了,抄起树枝,抽到抽不到都解恨。
赵明月出了院子,薛四窜进延福殿给周麒把脉。
他一时惊奇,一时皱眉的,不时再抬头看看皇帝的脸色。
周麒:“如何”
薛四:“皇上脉象稳健有力,伤势渐好。”
周麒瞥他一眼:“说。”
薛四挠头:“属下只是不明白,皇上动不动就被娘娘追得上蹿下跳的,怎么这伤还好得这么快?”
周麒哼声,“你这种连个心上人都没有的,不懂。”
薛四虚心请教,“皇上走之前不是还和娘娘……”
如今皇上您连娘娘的屋子都进不去,每天不是“滚!”“死开!”就是挨抽,这也不像是两情相悦,身心舒畅有利于养伤的样子啊?
周麒:“跟装作喜欢比,挨骂挨打算什?”
薛四:娘娘骂得没错!皇上脑子有坑!
可惜,他没诊出什么不对,不会治。
薛四:“这次毕竟是伤了内里,皇上往后要少动肝火,心绪起伏太大,恐有伤寿数。”
临华殿里。
淑妃细细的看那本“凉州和云州改制策划书”。
“所以明月是想让我去凉州和云州,看着他们是不是真给宫女落户,置办房屋田产?是不是真的消了奴籍?”
她去确实合适,放到凉州和云州的宫女太多了。
凉州和云州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一路上出点什么谣言,都会让北上的队伍人心惶惶。
有她在,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而且,当奴婢习惯了,一时当家做主,许多人怕是要不知所措。
明月费尽心思给她们谋来的前路,不能叫她们懵懂无知给浪费了。
赵明月:“不止,芸姐姐知道我是从安平县来的吧?安平县望山村已经有一个女孩儿一样进学的学堂了。这本‘凉州和云州改制计划书’是给皇上和齐王看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凉州和云州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大金哥的意思。”她眨眨眼,狡黠道,“有我在朝堂上,我大金哥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儿,才是皇亲国戚的样儿嘛,对不对?”
淑妃怔怔的,想起了赵明月从前说的那句话:
“那里女子一样分得田地,能立户,能读书科考,能做官,能继承家业……所有男子能做的事,凉州和云州的女子也能做……”
原来不是明月的一时登高远望么?
既然能立户,能读书,那科考、做官、继承家业……
未尝不可!
有明月珠玉在前,她张芸儿做这开天辟地中的一员何尝不可?
京中已无甚她留恋的地方,她要在凉州和云州去了了她儿时的夙愿。
看着她的弟子们一步一步走到明月面前。
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笑道,“那芸姐姐就在凉州城,等着明月来看一番新天地。”
第145章
有皇帝分担了批折子的工作, 赵明月时间充裕多了。
周琚慢慢接受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爹,尤其爹还能把他举高高,带他去骑大马。
批折子, 带孩子, 按理说周麒是没空跟着她出宫的。
偏就坐在了出宫的马车上。
“明月去会同窗好友都不带夫君的么?”周麒一脸幽怨。
赵明月看着话本子, 眼皮都没抬,“我家只招赘。”
周麒:“朕携江山当嫁妆?”
赵明月哼声, “麻烦。一个不好,我九族都跟着受牵连。”
周麒被噎住。
赵明月自从跟他“坦诚相待”后, 除非说的是正事, 其他时候, 话里是带棍子还是带刀子, 全凭心情。
他有些怀念赵明月“喜欢”他的时候了, 但这种对他“非打即骂”的相处,他也觉得好喜欢。
夫妻就该床头打架床尾和啊,可惜,他连赵明月的屋子都进不去。
周麒叹气,赵明月怎么就不能喜欢他呢?
御前街又恢复了从前的烟火气,卖烧饼的妇人眉飞色舞的跟客人说, “娘娘都夸过我家的豆花又香又甜。”
旁边的摊贩笑道, “这自夸也得像样点吧?娘娘会来吃你这小摊子的豆花?咱们这几个摊子一起卖吃食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娘娘了?”
客人笑道, “哪位娘娘啊?”
几位出宫的娘娘, 确实是喜欢穿了男装出来买街面上的吃食。不过,出了宫, 就不能叫娘娘了。
那妇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当然是宫里那位了。”
客人煞有介事, “那某确实要尝尝这娘娘都夸过的豆花。”
无知妇人张口就来,宫里的娘娘岂是能轻易出宫的?
出宫不得满街护卫戒严,百姓回避?
平头百姓别说卖给娘娘吃食了,见到娘娘了敢抬头?
“这位人美嘴甜的姐姐,可不可以卖小生几个烧饼?急着赶路,今天就先不要豆花了。”一身男装的赵明月笑吟吟道。
京城的小摊贩能一直开在御前街,那必定是卫生合格,味道上乘。她今天出宫走得急,忘了给张博文和吴季霖带些礼物。
这么久不见,她“骗”他们在先,先带几个“京城特产”当赔礼,礼轻情意重嘛。
妇人呆住,“好,好……”
那你到是动手装烧饼啊?
赵明月看看跟被点了穴似的的妇人,自己动手,挑挑拣拣选了二十个卖相好的,分两个小篮子装了。
“这两个小篮子我就不送回来了。”赵明月笑笑,“大姐家的小篮子也编得漂亮。”
她把一小锭银子塞在妇人手里,转身上马车。
两个小篮子递给周麒,杜绝他伸手来扶的可能性。
周麒沉着脸,盯着烧饼,“明月都没给朕送过礼物!”
赵明月讥讽道,“你腰间的银子还给我,还有我的一轮明月帕子。”
周麒:“那又不是明月专程为朕做的。”
赵明月:“你都知道不是给你的了,还抢?”
当初就不该“忍辱负重”!
周麒理直气壮:“你亲手为别人准备礼物,朕什么都没有,能不抢?”
赵明月后悔莫及,仔细思考狗皇帝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早知道他可以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还忍什么?
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契机。
狗皇帝脑子有坑,不是正常人能琢磨清楚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他的狗眼。
全嬷嬷说得没错,狗皇帝对她应该是真心的。
这“真心”也持续不短的日子了,难不成还要持续到她真正喜欢他的时候?
哦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呢!
玲珑酒楼里,张博文和吴季霖坐立不安。
“张兄,你说明月,不是,皇贵妃真会来么?”吴季霖询问道。
张博文迟疑,“应该会吧,明月,不是,皇贵妃都让宫人来送信了。”
吴季霖猛灌一杯茶水,“张兄,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月,算了,就明月吧。明月都亲自写信道明缘由了,我怎么就仍不觉得她是个女子呢?”
张博文幽幽道,“为兄也不敢相信,殿试那会,余光扫到皇贵妃的衣摆,我是真想抬头看看是不是明月……”
吴季霖好笑,“这同窗几载,日日相见的,谁能想到明月她是女子啊?”
他瞅瞅张博文,他俩还担心明月又瘦又小,十四岁了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没开窍,给送了那个,咳咳,风月话本子和压箱底画册……
同窗十余载,吴季霖这一个眼神,张博文瞬间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今儿这天也太热了。”张博文猛摇扇子,“几年不见,也不知明月是何模样?”
“张兄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赵明月推门而入,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同窗好友。
张博文和吴季霖呆住。
赵明月还是从前那副模样,瘦瘦小小的,也没怎么长个子。啊,去去去,明月是女子,这个子已经不矮了。
脸上去了些稚幼,多了几分沉稳坚毅,穿着寻常的书生儒袍,还是他们记忆中的“小师弟”。
“咳,咳。”扮成侍卫的周麒咳嗽两声,打断了三人“脉脉含情”的相望。
赵明月指指墙边的椅子,“你去那边坐。”
竖在她身后,她和师兄们聊天都不自在。
周麒踱步过去,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挑眉看着赵明月。
他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同窗情深”的。
哼,这两人年纪不小了,一甲二甲都没进,还好意思当赵明月的同窗?
年纪不小了?
他换了个更惬意的坐姿。
说不定明月把他们当“爹”那辈的。
他呆愣一瞬,明月跟他说过“你好像我爹”!
呃,在处理朝政上他还真是当了“爹”,手把手教她,给她保驾护航。
她青出于蓝,已经成长到了让他骄傲的模样。
他的明月清辉皎皎,万千星子都比不上,叫他如何不喜欢。
张博文和吴季霖觑一眼这个“肆意妄为”的护卫,谁也没多想。
皇贵妃身边的侍卫品级比他们都高,想来家世本事都格外出众,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是应该的。
赵明月拱手行礼:“两位兄长请坐。”
周麒坐直,怎么还“兄长”了呢?
张博文笑道,“明月你先。”
吴季霖接口,“对,对,明月你是皇贵妃,你先。”
赵明月不动,“明月这身打扮来,就只是南山书院两位兄长的小师弟。”
张博文和吴季霖相互看看,先坐下了。
赵明月还当他们是师兄,于公于私,对他们来说都再好不过了。
“明月这几年过得可还好?”张博文问完就后悔了。
少年进士,少年县令,如今还是皇贵妃,太子生母,怎么会不好?
赵明月长叹一口气:“一言难尽。明月今天约两位兄长来,是想问问两位兄长之后的打算。”
吴季霖看看坐在一边的侍卫,“这样不大好吧?”
光明正大的让他们走捷径?
赵明月笑笑,“明月信得过两位兄长的品性。”
周麒冷哼。
赵明月从未这么诚心诚意的夸过他一句!
赵明月扭头,“嗓子不舒服?医馆离这不远,你先去看看吧?”
周麒:“没有,没有,多谢皇贵妃关心。”
“皇贵妃”三个字他用重音。
张博文试探道,“明月可是对我俩有安排?”
赵明月坦言:“安排说不上,若是两位兄长和明月的想法不谋而合,倒是可以商讨一二。”
吴季霖坦诚道,“为兄想先做个外任的县令,若是能有些许政绩,之后再调回京里更好了。”
有明月高坐朝堂,他和张兄绝对是外任合适啊!
不用管京里的官场诡谲,外任的政绩也不怕被人抹了去,若是能做到州府的位置再回京?
入勤政殿都有可能!
“我跟吴兄是一样的想法。”张博文肯定道,“明月觉得哪里合适我俩,尽管指派。”
他俩家世寻常,若是不趁这几年做些政绩出来,这辈子当个县令也到头了。
他眼神热烈了些许,明月成为皇贵妃可真好!
说起来,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赵明月:“凉州和云州你俩敢去么?”
张博文慷慨激昂:“敢,有什么不敢的?不都是我大武地界?皇上御驾亲征,北魏皇帝都死在了凉州,还怕蛮子敢再来?”
周麒看他一眼,瞅着还是个脑子灵光的。
吴季霖附和道,“凉州和云州如今百废待兴,正是需要我等的时候。就算明月不说,我和张兄也有意去那边。”
凉州和云州重建刻不容缓,整个朝堂的目光都在那边,他们这些家世不显的进士此时前去,正是入皇上慧眼的大好机会。
呃?他们好像也不用入皇上的眼了,他们有明月啊!
他们一直在明月眼里。
虽然此时身上还没有一官半职,但吴季霖已经有一步登天的感觉了!
朝堂上有人,这句话可真给人底气。
赵明月眼里都是笑,“明月就知道两位兄长都是为国为民之士!此次凉州和云州重建,朝廷是有从新晋进士中选几人前去的打算,明月就算上两位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