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就是到底要不要去省城，也没有时间犹豫了，需要尽快决定。
第31章 害羞的娘子
夜深了，裴芝奇一双眼睛还睁得炯炯有神。
若不去省城，自己勤学苦读十几年又是为了什么？
若去省城，一是可能陷家人于危险，二是即使明天秋天顺利考中，娘子几近要一个人度过一年时间……娘子从小在镇上长大，家境又好，没干过洗衣烧火的粗活，去了省城她一个人又孤独又辛苦……
躺在旁边的黎小刀也没睡着，她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今天明了了自己对相公的心意，那么什么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呀？
相公人品好，有担当，能养家，还对自己一片深情，现在她已经很放心了。
只是如果现在煮熟饭，万一有了孩子，岂不是剧情又朝着原剧情发展了？算算时间，刚刚好相公考试前后就是10个月。
原剧情里孩子刚出生相公就被人害死了。
不可以！
根据之前同事和自己闲聊科普的小说套路来讲，一般穿书的话，要改变原本的结局，那么过程中的剧情就要越偏离原剧情越好。
而且如果考试前有了孩子，相公又会多一个牵挂，这样也会影响相公的学业。
哎呀我都在想些什么呀！真是不害臊！黎小刀在被窝里双手捂了一下脸。自己做事情雷厉风行的毛病难道在这种事上也要受影响？
害羞了整整一秒钟之后，黎小刀继续想。
古代就没什么安全有效的避子方法吗？
麝香什么的影视剧里面很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有效率又具体有多少？
这事情最好还是找专业的大夫比较好。
等等，你爹不就是开医馆的吗？
可是老人们都是盼着抱孙子的，要让爹娘知道自己动了这个心思，不知道是会被打断腿还是被扒层皮。
估计娘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哎，打消这个念头吧。
但是找陌生的大夫，这古代又没有什么保密协议或者行业规章制度，万一医德不好，说了出去，岂不是又要被村里人传得沸沸扬扬。
太难了～
突然她想起娘说过，省城还有一个开医馆的哥哥。
省城？
如果跟着相公去了省城，岂不是就可以见到这位哥哥了？
年轻人之间总归是好沟通的吧，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吧？
而且哥哥一般都是很宠妹妹的。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是在此之前就只能忍着了。
不过也没多久了，马上就要去省城了！
想到了解决方案，黎小刀心里头高兴，在被窝里愉快翻个身——
便看到一个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相公，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心思沉沉。
她知道相公在纠结什么。
她也从被窝里伸出两只胳膊，将相公的手拉进怀里。
猝不及防，裴芝奇转头惊道：“娘……娘子……”
“相公要是真不想去，早就放弃了，现在还在纠结，那就还是想去的。想去就去罢。”黎小刀没有理会相公手和胳膊被突然抱住的惊慌，只是微笑道：“去省城吧，相公，我也和你一起去。你放心念书，你不在家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娘子……”裴芝奇满眼不忍心。
“大不了相公也戴上帷帽，我们小心些就是。再说了，相公长得也不像爹娘，别人见到哪里能认出你是爹娘的孩子。”黎小刀继续给相公宽心。
裴芝奇也翻身侧躺，面对着黎小刀，一只胳膊还被娘子抱在怀里。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轻抚娘子鬓边的青丝，又像从前一样犹豫停在空中。
少许犹豫之后，他鼓起勇气，轻轻帮娘子拢了拢鬓边的头发。
“好。明早我就跟娘说，我们这几天准备准备，出发去省城。”
黎小刀朝他笑着点点头。
“睡吧”，裴芝奇轻轻抽回娘子怀里的胳膊，又把娘子伸在外面的两条小胳膊塞进被窝，掖好被角，“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黎小刀微笑着，轻轻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裴芝奇也拉了拉被子盖好，准备睡觉。
其余的事明天再说罢。
＊
第二天一早裴芝奇告诉母亲自己决定带着娘子一起前往省城，家里一下子便忙活了起来。
要去省城可不像府城，那要提前准备的事情可就多了。
首先要去一趟金砂镇辞行，告诉黎小刀爹娘这件事，待住址确定了，还要托人稍信回家禀告父母亲新的地址，也要给黎小刀的爹娘送去一份。
然后这次行李也会很多，不仅要带全春夏秋冬的衣服，裴芝奇的书册笔墨纸砚，许多东西都要随身带上。这些行李光收拾就得花个两三天。
去省城的马车仍然要去镇上坐，这么多行李两个人提是提不动的，还得在村里提前找好骡车或者牛车，帮忙先把行李拉到镇上。
最后去省城的干粮也要多备些，去省城马车至少要花五天时间。
但是不可能每天都睡马车吃干粮，还得提前计划好哪里有客栈可以住，不过这个车夫比较熟，届时向车夫打听清楚就好。
还有一件事，裴芝奇离开白马村去省城至少要到明年入冬才能回来，几个学生没法继续带，还得向孩子的父母亲们打招呼。
两人定了十一月二十一日出发，意味着所有的准备工作要在不到十日内完成。
找牛车骡车的事裴母这天一大早便去村里打听，问问那一天哪家有驾车赶集的。
去镇上黎小刀家也要早点去，两人定了第二天一早便去镇上，再往后一天是冬至，这一天不宜出门，再后面的日子黎小刀恐怕身体不舒服，走不了远路。
这天一上午，裴芝奇都坐在书房写信。
给三个学生的父母要写三封致歉信，给黎小刀的哥哥要写一封打招呼的信，毕竟是亲戚，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还要拜托小舅子对娘子多多照顾。
还要再给之前去府城路上偶然结识的邻村书生秦进写一封信，告知他已前往省城，去考静德书院。
还要写一些名帖，到了省城拜师和交友都要用到。
快到中午的时候母亲回来了，说村里老杨家牛车那天要去镇上赶集，可以帮忙拉上行李。
这一日见裴芝奇繁忙，母亲没有在自己院里做饭，而是在小两口的厨房和媳妇一起简单蒸了糙米掺着大米的干饭，又炒了两个半肉菜，煮了道素汤，三个人坐在屋里匆匆忙忙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裴芝奇先带着三封致歉信，准备去白马村和邻村的学生家里一一辞行。
第32章 你剥虾来我擀皮儿
“相公等等我和你一路出去，你去送信，我去河边把准备带走的衣服洗了，早早晾上”，黎小刀端着盆子提着篮子，她收拾了不少衣服。
裴芝奇见状摇头道：“娘子将衣服放下吧，这几日都不可碰冷水。衣服等我回来洗。”
“没事，还有好几天呢”，黎小刀感觉不要紧，但还是被裴芝奇制止了。
“娘子说过每天要练习三十个字，今天也要按时完成才行，现在不练，万一哪天着急要用便悔之晚矣”。
黎小刀明白裴芝奇是想用别的事情打消她想去洗衣服的念头，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其实她还真有点想去河边，因为可以听到许多八卦，有时候还能问点她好奇的信息，比如田里收成怎么样呀，税高不高呀，村里人大多以什么为生呀，海上打渔有什么新奇故事……
没手机也刷不了微博，信息量少得可怜，只有偶尔去村里买点东西或者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才有机会跟同村人聊聊天。
不过今日算了，还是别让相公操心了，不去就不去罢，相公说得也对，自己定的计划还是要按时完成。
“那相公早去早回，我再整理一会儿就去练字。”
裴芝奇点点头，向娘子道过别便出了院子。
黎小刀将木盆和衣篮放回屋里，便回书房赶紧完成今日的任务。
下午黎小刀趁练字休息的间隙出来在院子里溜达，发现裴母坐在房门前借着屋外光亮在缝衣服。
她过了小竹门，走上前去瞧瞧。
近前一看，裴母在缝一件冬袄。
“娘，外面风大，坐这里吹久了对身体不好”，黎小刀关心道。
见黎小刀过来，裴母笑着看看她，又低头一边缝一边说道：“今天虽然没下雨，天阴着屋里头暗得很，看不清楚，就坐外面缝缝。”
要是自己可以帮忙就好了，黎小刀叹口气。想起从府城刚回来也曾试图缝过一个荷包，可是针脚长短不一高低不齐也就罢了，关键是不知为何总是缝不结实，缝好的一条边，手拽一拽又裂开了。
研究半天无果，她拿那根绣花针毫无办法。
所幸是用不穿的衣服剪了块布练手，缝失败了偷偷摸摸藏起来，没有被相公发现真是太好了。
自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小看绣花针。
黎小刀看裴母穿针引线，缝出来的针脚又密又整齐，还很结实，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被黎小刀盯着看，裴母笑道：“奇儿跟我打过招呼了，说针线活和家务不要为难你，说你喜欢读书，家务活经验少，不打紧，现在年轻人都时兴去镇上的成衣店买衣服，我也是闲着，才给你们俩缝两件。”
黎小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相公怎么什么话都老实交代了。
“这袄子是给我们俩缝的吗？谢谢娘！”
裴母笑着说道：“本来也不着急，腊月前做好就行，这地方也就腊月和一月偶尔会冷上几天，平时用不着这么厚的袄子。但是去省城就不一样了，省城比这里冷上许多，冬天偶尔还会下雪，所以要赶在你俩出发之前做出来。”
黎小刀歉意道：“辛苦娘了。要是需要穿针引线您喊我，我不会缝衣服，但是眼睛好，穿针很快！”
裴母笑着答应：“好。”
＊
半下午的时候裴芝奇回来了，手里还提着猪肉和虾。
裴芝奇在厨房忙活时黎小刀听见响动，过去厨房看看，果然是相公回来了。
“相公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呀？”黎小刀感觉口水已经流下来了。
裴芝奇微笑道：“昨日答应娘子做扁食汤，中午太忙没有时间，晚上给娘子补上。虾肉和猪肉混在一起做陷会更鲜美，只是要多道工序，娘子得多等一会儿。”
黎小刀拍手道：“太棒了！那待会儿虾蒸熟了我来剥壳，我也能剁馅，相公可以做面皮，这样就会快许多，等面皮做好了我也可以一起包！”
裴芝奇笑着答道：“好。”
一道简单的扁食汤，自己动手做起来还是很费时间的，半下午两个人就开始忙活，到了晚饭时间才刚刚包完下锅出锅。
黎小刀像中午一样叫裴母过来一起吃，说这样热闹些，裴母便答应了。
吃完晚饭裴芝奇将汤婆子拿出来，放在厨房准备好，炉里留了点火，锅里坐着热水，万一娘子需要可以随时灌好汤婆子。
晚上睡觉时，黎小刀被子捂着脑袋直叹气。
旁边的裴芝奇关切道：“娘子怎么了？是……”
黎小刀将脑袋露出来，摇头道：“不是，是我一想到明天早上要回镇上跟娘说咱俩去省城，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小则哭哭啼啼，运气不好还会边哭边闹，愁死人了……”
裴芝奇思索道：“但我们不会像兄长那样一去不返，若乡试顺利，我们明年初冬便能回来，好好解释，相信她一定会理解的。”
“相公，明日由你来说吧，我不敢开口”，说罢黎小刀又将被子捂在头上。
裴芝奇笑着答道：“好，明日我来说。但是娘子捂着被子出气不顺，还是好好盖着被子睡吧。”
闻言黎小刀便又伸出脑袋来将被子盖好。
两人都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两人早早出发，太阳出来没多久便到了镇上。
让黎小刀不解的是，为什么话由相公嘴里说出来，娘就不哭也不闹，还高高兴兴拉着相公聊东聊西。
娘还交代了哥哥家的住址，说哥哥小时候很疼她，娘还说她会提前给哥哥写信，让哥哥去接他们小两口，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顺便替他俩提前找个合适的好宅子。
裴芝奇将自己写给小舅子的信也拿给丈母娘，请丈母娘给小舅子寄信时一并寄去。
“哎呀我们家女婿就是出息，这要是考了举人老爷回来，那我们黎家可都门楣有光了呀！”娘拉着相公越说越高兴，眉开眼笑又滔滔不绝。
黎小刀在旁边压根插不上话。
爹爹给黎小刀手里塞了一叠纸，分别是风热、风寒、积食、腹泻……等等的常用方子。
“你哥那两把刷子还不大行，生了病你哥诊过之后先按我的方子抓药，不过这方子你要收好，不可外传”，爹爹捋着胡须嘱咐道。
中午在黎小刀家里吃过饭，下午黎小刀娘亲还不肯放女婿走，黎小刀说回去家里事还多，非走不可，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不过闺女临离开之前，黎小刀的母亲还是眼睛红了，小声啜泣地叮嘱黎小刀和女婿考完早点回来。
黎小刀娘亲抹着眼泪将黎小刀单独叫进房里关上门，又悄悄给闺女怀里塞银子。
第33章 真是个勤快的小媳妇儿
黎小刀整个儿又将娘塞过来的那包银子原模原样塞了回去：“哎呀娘！别塞了！你之前塞的够花了，给你和爹留点养老钱，啊？”
娘又塞回来悄悄对女儿说：“有你爹会赚银子怕什么呀！你俩去省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衣食住行样样要花钱，更别提你相公还是个秀才，那笔墨纸砚都贵得很，还有拜师谢礼、人情往来，你拿着，准能用得上！”
黎小刀又塞回去：“我们俩有手有脚，只要能安顿下来，后面自己会想办法赚钱的，您就别操心啦！更何况哥哥不是在省城呢吗，真有急用我找他周转周转，不能再要你和爹的银子了！”
黎小刀母亲小嗔道：“你一个姑娘家想什么办法？嗯？你那相公虽说是个秀才，现在不仅不能赚钱还要一直花钱，他要是明年秋天中了还好说，要是没中，你后面这日子可怎么过呀！至于你哥哥你就别指望了，出去这么多年一粒银子渣渣都没带回来过，还能给你周转？快点乖乖拿上！”
黎小刀无奈道：“您就别操心啦！相公每个月都有点收入，还有学田呢，这些年他也存了些钱，你还是好好把钱收起来吧！”
两人拉扯了一阵，黎小刀眼疾手快，母亲又把银子塞过来的时候她赶紧将银子扔到不远处的床上，打开门跑掉了。
“相公快走”，黎小刀拉着裴芝奇赶忙走出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