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吻绛唇——长湦【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2 17:20:08

  陆卿婵的脸还红着,她低喘着气,听到柳V忽而肃穆的话语,她也微怔了片刻。
  她忽然想到,在见过柳V后她是直接去见的张逢。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二人就见过面,甚至通过说辞。
  柳V对她的爱很奇怪,在更多时候不像是对爱人,更像是对珍重的妹妹,甚至是像悉心呵护、关照的任性孩子。
  他总要做好万全之策,连陆卿婵生气后会做的事都要做好预判。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爱她的。
  这份爱深沉如渊水,虽然将她困在其中,但也填满了她心房里所有的空缺。
  陆卿婵捏了捏柳V的手指,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洛阳的。”
  她的眸光闪动,带着些刻意的蛊惑。
  陆卿婵朱唇轻启,在他的耳畔说道:“你不明白吗,容与?”
  她的唇色嫣红,即便是在暗夜里也足够分明。
  马车缓缓地行使着,风雪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唯有眼前人的面孔格外秀美。
  陆卿婵的肩头颤动,从喉间溢出一声微甘的低哼。
第七十一章
  陆卿婵从来不知道亲吻是这么辛苦的事。
  她的手掌抵在柳V的身前, 脸色潮红,唇瓣也有些微肿,汗湿的发丝更是凌乱异常, 紧紧地贴在脸侧和额前。
  他的容颜俊美, 一双清澈的眼眸更是惹人沉醉。
  被柳V认真注视的时候, 会让人有一种很慰藉的感觉。
  就好像心里的旧伤痕,全都被好好地抚平。
  虽然柳V的心绪偶尔会有些病态、晦暗,又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但更多时候他都在很认真地爱着她。
  这种爱是不止是男女间的情爱,还混杂着兄长般强烈的保护欲。
  陆卿婵这一生多有不幸。
  父亲利用,母亲厌弃, 丈夫欺骗。
  就连血脉相连的同胞弟弟,过去也常常误解她、伤害她。
  但陆卿婵又是很幸运的。
  少时与心爱人相伴整整十年, 哪怕她嫁予旁人,他仍然义无反顾地爱着她。
  百般珍重,万种柔情, 全都给了她一人。
  柳V轻声细语, 打断了陆卿婵的思绪:“这时候也敢走神。”
  他用指腹揉了揉她的唇,细微的肿痕被擦过时, 她的身躯轻轻地颤了一下。
  陆卿婵脸上的红晕愈甚, 声音微微沙哑:“我要喘不过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V越温柔、越牵就她, 她越维持不住温婉、端庄的模样。
  柳V倏然低声说道:“低头, 阿婵。”
  “嗯?”陆卿婵愣怔了一瞬,却还是低下了头。
  一个冰凉的吻轻轻地落在眼尾, 她的睫羽不断地颤抖着。
  陆卿婵低声闷哼了一声,细声说道:“等、等一会儿……”
  但柳V却没有放开她, 反倒变本加厉地吻上她的眉梢和眼睑。
  继而是脖颈和锁骨。
  他像个很温柔的异兽,想要将她拆吃入腹,却又不太舍得,便只好在她身上打满自己的烙印。
  陆卿婵没感觉到疼,只觉得有些痒,她眼神迷离,在柳V的膝头不住地挣扎着。
  正面相拥的姿态让她很被动,即便柳V吻得越来越过分,她也挣脱不开。
  陆卿婵的眸光颤动,失焦地望向车驾后方悬挂的铜镜。
  看清那连串的吻痕后,她倏然清醒了过来。
  脖颈和锁骨处的肌肤娇嫩,即便是轻轻地揉捏,也会落下痕印。
  此刻却满是深红浅红的吻痕,就像是打碎了的桃花胭脂,尽数落在颈侧。
  陆卿婵抚上柳V的肩头,她有些抓狂地说道:“不许再亲了!”
  他的气质清雅矜贵,哪怕是做将她按在腿上亲的晦涩事,也依然保持着端方君子的姿态。
  柳V连发冠都没有乱,像是即刻就能出席御前会议。
  反倒是她神色越来越乱,连指节都在打颤。
  “这些痕印要好久才能消去的,”陆卿婵抗拒地说道,“马上天就要热了。”
  柳V揉了揉她的脖颈,轻声说道:“没事,上些药就好了。”
  他慢慢地车驾里的暗格中取出瓷瓶,轻轻地将药膏涂在她的脖颈和锁骨处。
  柳V用的气力很轻,他垂下眼帘,认真地推揉着那一处处的深红浅红。
  他的面容俊美,神情里却带着少许的餍足。
  陆卿婵见柳V沉静下来,赌气地说道:“以后都不许这么亲了。”
  他眸色微暗:“下次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成吗?”
  *
  翌日一大早,陆卿婵便苏醒了过来。
  她对着铜镜将颈侧和锁骨处的痕印,全都细细地遮掩了一番,而后又选了身衣领高高的官服。
  柳V顺道送陆卿婵过去,又解开她的衣领,好好地察看了察看。
  他的指尖冰冷,她却不太能忍受。
  陆卿婵将柳V推开,翻出文书开始慢慢地看。
  他没有多言,只是在离别前严肃地跟她说道:“三日后,必须回府。”
  “我若是得空,就直接过来接你。”柳V沉声说道,“在官舍里也要按时服药,累的时候一定要休歇。”
  陆卿婵听得耳朵要起茧,敷衍地连连点头。
  她模糊地想到四姨娘康健的时候,也没有柳V这般反复。
  柳V微微皱眉,低声说道:“我方才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陆卿婵顿了顿,磕磕绊绊地说道:“按、按时服药,记得休歇。”
  两人的对话颇为逗乐,站在车驾前候着的侍从也掩住了唇。
  “我真的都记得了。”陆卿婵的手撑在车驾的边沿,“真的,一个字都不会忘的。”
  她抬脚就能下去,但柳V非又逼着她重复了一遍。
  等到陆卿婵进入到官署里的时候,已经到了点卯的时刻。
  战时不比以往,规矩瞧着变得宽松了,其实是更为艰难,若是急务发生时,连着几个昼夜不眠不休都是常事。
  不过短短一两日的功夫,京兆已经彻底陷落了。
  天子北狩,黎民流散。
  都城就是这般,繁盛的时候是天子脚下的热闹地,混乱的时候是首当其冲的沦落地。
  有了西边的军队作为内应,叛军很容易形成里应外合的态势。
  陆卿婵在官署待了三日,处理了不知凡几的文书,到第三日的清晨,方才收到太后与长公主的确切消息。
  长公主带着被临时扶持上来的小皇帝,走的是东路。
  太后携了一支亲卫精兵,走的是西路。
  却不想遭劫的竟是携带精兵的太后,京兆的治安好,附近的匪徒早被绞杀殆尽。
  众人都未想到,未遇到叛军,竟先遇到了京畿外的土匪。
  最后是回纥的戍军将太后救下。
  真是荒唐。
  如今内战打得火热,倒是回纥的戍军提供了奥援。
  听到太后那边已经安然,陆卿婵稍稍松了一口气,张逢的脸色却仍是阴沉,他看舆图看得出神,念念有词地说道:“要麻烦了……”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舆图被勾画得凌乱,满是红色的圈圈。
  张逢是懂军事的,这是很难得的事,但他也只是勉强了解,全然是被赶鸭子上架推着上来的。
  还是专管军事的韦少尹更明晓军事些。
  出将入相,说着轻松,实则没有几人能做到。
  且不提这等权势有多尊贵,单允文允武一事就很罕见。
  人贵专精,能做好一件事便极难了,更别说能同时通晓文武。
  陆卿婵倏然想起张商,前朝今朝在这样多执掌过权柄的重臣里,张商是声名最狼藉,也其实也是最善做事的。
  他早年的时候主管军事,后来靠做了兵部尚书才升任宰相。
  张商于军事上是多为人赞誉的,当年他令陆玉任职并州,也是处于兵防上的考虑。
  当年回纥势强,屡屡叩边,柳V的父母亦是因此才死于国事。
  陆玉在并州十年,五年别驾,五年刺史,与河东节度使柳宁相互协助,这才将回纥的势力压了下来。
  不得不说,张商的远见是很令人叹服的。
  在他死后这些年,朝中都没有出过这般能经事的重臣。
  反倒是些酒袋饭囊坐到了高位,将这本就岌岌可危的时局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愈是乱世,愈是盼望救世之人。
  可这样的人,终归是少见的。
  陆卿婵心情沉重,直到柳V来接她的时候,她依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柳V风尘仆仆,似是刚从远处回来,他的披风都是乱的,那张面孔也带上了几分野性,越发的俊美起来。
  他眼里是有戾气和杀意的,也不知道刚去处理了什么事。
  但接过陆卿婵的时候,柳V的神情瞬时便和柔了下来。
  前些天的那场雪已经都化作水汽消失,这几天颇有些晴冷,她裹在层叠的衣物里,像个瓷娃娃般可爱。
  柳V温声说道:“又瘦了,真的有好好用膳吗?”
  他的眼底澄净,连天边的皓月都不及他的眸子更清澈明亮。
  陆卿婵认真地说道:“真的有。”
  柳V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那便好。”
  微冷的暗香在她的鼻间蔓开,继而涌进肺腑里。
  不知为何,陆卿婵总觉得今日这香气有些浓郁,就像是为了要遮挡什么一样。
  上了马车以后,她靠在柳V的肩头,闻嗅到了细弱的锈气。
  自从在河阳军的军营里待过一段时日后,她对这个气息很敏感。
  是血。
  陆卿婵的脸色微变,她抬眸看向柳V。
  他的眼眸阖着,眉也微微皱着,看不出情绪,但她就是察觉出了不对。
  陆卿婵拽了拽柳V的衣袖,轻声问道:“容与,你受伤了吗?”
  他仍阖着眼,只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一些:“没有,阿婵。”
  柳V的嘴,什么都说得出。
  陆卿婵挽起他的衣袖,看了看他的手臂,她低垂着眸子,神情专注。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神情和方才问话的口吻,有多像少女时的自己。
  柳V从陆卿婵挽起他的衣袖时,便睁开了眼。
  他很想说,你不必这样关心我的,就算是真受了伤也没什么,倒不如多用些膳,也好让他不那么操心。
  但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
  柳V向后倚靠,指节勾在衣领处,轻声说道:“是不是还要我解开衣领?”
  他的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一下,面孔依然俊美清雅,眸中却染上了晦涩的色泽。
  引诱和蛊惑是无声的,又是昭然的。
  陆卿婵神情一滞,仅是看了眼他的脖颈,便垂下了眸子。
  她生闷气的模样很可爱。
  但视线落在别处,就令人很不快了。
  柳V掰过陆卿婵别到一旁的脸颊,将她又揽回到怀里。
  她很不情愿,毫不客气地用手肘往回怼了一下。
  柳V顺势而上,将她的手腕也攥在了掌心。
  陆卿婵脸颊微红,愠怒地说道:“你――”
  “别生哥哥的气。”柳V的声音忽而压低,“我没有受伤,我只是杀人了。”
  他的眉宇间带着些戾色,俊美的容颜也蕴着少许的郁气。
  陆卿婵耳边一阵轰鸣,她费了些功夫,才顺畅地理解柳V的意思。
  “是旁人的血,意外地沾到了衣上。”柳V轻声说道,“好在外衣是深色的,不然要吓到你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别害怕,段明朔的来使罢了。”
  “本来应当送去处刑的,”柳V声音越加轻柔,“但说话不太好听。”
  何止是不好听,简直是在往剑锋上撞。
  且不说劝降的话语太过蠢笨、嚣张,单是他将陆卿婵和段明朔曾经惨死的人妇侍妾放在一起做类比这么一条,他便死不足惜。
  段明朔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柳V说得很简单,陆卿婵的心情却难以平复。
  她是知晓段明朔遣人过来的事的,那并非是寻常的来使,而是一位叛变过去的高官,曾经在燕地主政过一段的。
  前朝末年,为了招抚叛臣,也曾让位高重臣宣慰过。
  段明朔这样遣人,未免也太过自负。
  他是觉得如今天下无人能再抗衡他了吗?
  “头颅已经送去了,尸身也还留着,也算给他几分体面。”柳V轻描淡写地说道,“照理来说,这样的贰臣,尸身是不应保全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但握住陆卿婵手腕的气力,却明显地加重了许多。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说道:“疼……”
  “抱歉。”柳V低声说道,“哥哥不该说这些的。”
  他松开陆卿婵的手腕,轻轻地帮她按揉着。
  她轻声说道:“没事的。”
  陆卿婵的眸中没有惧意,反倒是有些好奇,她问道:“那人说了什么?”
  柳V抚了抚她的腕子,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陆卿婵的眼眸睁圆,将他推开,“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事。”
  “说得太难听了,哥哥是怕吓到你。”柳V眼眸微抬,“你又怎么了?好好说说。”
  陆卿婵哼了一声:“我不说。”
  她的神态与那个娇气的姑娘在不断地重叠,她不再温婉隐忍,纵然被乱事压着,眉头依然是挑起的。
  他的阿婵,终于有了活力与生机。
  她是活着的,好好地活着的。
  见到这样的陆卿婵,柳V总觉得胸腔里空荡的某一处被填满了,即便是杀人也未能缓解的郁气,在这一刻终于尽数消散。
  他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声说道:“不能不说。”
  “要是不说,我该生气了。”他很没道理地说道,“阿婵不想我生气吧?”
  陆卿婵抱着手臂,愠怒地说道:“你生你的气,管我什么事?”
  柳V掐住她的下颌,将她转过去的脸颊再次掰过来,他的声音微沉:“那你从明日起就待在府邸里,哪儿都别想去了。”
  陆卿婵方才是佯装生气,此时却是真的生气了。
  “你敢?”她抬声说道。
  柳V低笑一声,轻声说道:“我怎么不敢了?”
  两人吵闹了一路,直到下马车时,柳V方才将陆卿婵给哄好。
  陆卿婵仍旧有些生气,她低着头说道:“以后你不能拿这个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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