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吻绛唇——长湦【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2 17:20:08

  他安抚地说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陆卿婵揉了揉眼睛,抽咽着说道:“真、真的吗?”
  “真的,阿婵。”柳V将她的眼泪尽数擦净,“哥哥不骗你。”
  她过了很久才彻底平复下来,桌案上还满是摊开的文书。
  有一份是陆卿婵新写的檄文,洋洋洒洒的草书,有些地方墨都要用尽,既潇洒又飘逸,像是深夜里一挥而就的作品。
  柳V陪着她将文书收整好,又帮她将昨夜新写的内容誊写了一遍。
  从前他是从不帮她做功课的,他只会盯着她习字、背书。
  没想到如今却只想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最好是将她养得时刻都要依附着他。
  但陆卿婵是很独立的姑娘。
  她能接受他的爱护,也能自己过得好好的。
  几乎懂事得让人会生出怜惜之情。
  陆卿婵的眼睛还有些红,声音也有些沙哑:“你要什么时候送我走?”
  “后日正午。”柳V把卷轴放进书筐里,“王若会跟你一起回去,你离开以后,他在这边就没什么用处了。”
  陆卿婵原本还有些难过,此刻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倚靠在桌边,将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声音低柔:“确实没什么用处。”
  那姿态婉约,像是出水的莲花。
  柳V顺势将陆卿婵抱到桌案上,复又垂眸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声音低哑:“那哥哥有用处吗?”
  他按住她的柔膝,轻轻地往外掰。
第七十三章
  陆卿婵的膝头被按住, 手腕也被攥在了柳V的掌心。
  这样的姿态很被动,让她连挣扎都挣扎不动。
  桌案是柳V之前专门备下的,比他书阁里的那张还要贵重, 深红色的檀木没有一丝瑕疵, 就像是块完美的暗色玉石。
  陆卿婵的雪肤白皙, 坐在深色的桌案上,被衬得越发娇嫩,宛若上好的羊脂玉。
  柳V的身形高挑, 腿也修长笔直,此刻微微屈起,抵在她的腿间, 让她越发寻不到挣脱的余地。
  他轻柔地吻着她的唇,渐渐地降低了侵略的意味。
  但陆卿婵还是禁不住地颤抖, 她哑着声说道:“不能再亲了!”
  唇瓣被吻得肿起,她的面颊也尽是绯红。
  连腰身都有些酸软,快要撑不住坐姿, 全靠柳V扣住她的腰身, 方才没有倾倒。
  柳V垂眸,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清澈的眼眸因为背着光, 像是一潭幽深的静水, 让人望不见底。
  陆卿婵忍辱负重地说道:“哥哥有用……”
  柳V想听的并不是有用没用,他就是想听她唤他“哥哥”。
  这个称呼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 他方才还有些偏执、晦暗的神情陡然就变了, 又变回了温和清雅的模样。
  他们相识太久,比同胞的兄妹还要亲近。
  情爱或许会有消散的一日, 但兄妹般的亲情是永远不会磨灭的。
  再相爱的夫妻都会和离,而妹妹却无法和兄长彻底断绝关系。
  柳V想要的是永恒。
  被放下来后, 陆卿婵的面颊还是绯红的,她抿了抿唇:“你真是……”
  柳V将她抱下来,低声问道:“真是什么?”
  日光之下,他的侧颜俊美,像是一尊玉像,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怎么看都是端方君子,怎么看都是清雅的贵公子。
  陆卿婵侧过身,和柳V保持了些距离,而后方才细声说道:“真是下流。”
  柳V被她的说辞气笑了,抬手就攥住她的腰身,将人抱回了身边。
  他的目光有些危险:“这就叫下流了吗?”
  “就叫。”陆卿婵的声音柔软,语气却很坚定。
  脸颊还蕴着薄粉,说话便这么硬气了。
  她是很知道他有多娇惯她的。
  柳V揉了揉陆卿婵的头发,揽着她的腰身向外间走去:“阿婵说是就是吧。”
  他的声调里带着纵容和宠溺,眼中也满是爱重和珍惜。
  柳V轻声说道:“到了河东以后,姑娘的视野就清净了,再也没有下流的登徒子在你跟前晃了。”
  分别的悲伤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陆卿婵揉了揉眼,低着头说道:“你真是越来越巧言令色了。”
  从在京兆重逢的时候,她便知道柳V变得比少时更完美了。
  他将身上的冷意很好地收敛起来,周全圆融,游刃有余,在陆府的时候,柳V离开很久,陆玉还在不断地赞许他。
  柳V的手上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样不好吗?”
  他的手是冰冷的,只要一碰到她的脸颊,就能知道她的脸还是热的。
  陆卿婵紧忙扣住他的手腕,她连声说道:“好,好。”
  她违心地说道:“我就喜欢这样的容与。”
  柳V果然很受用,他轻柔地抚了抚陆卿婵的手。
  他陪着她更衣、梳妆,而后陪着她去了趟官署。
  *
  陆卿婵身上带着些书卷气,抱着文书的时候,气质更是出挑。
  姿态婉约,容颜柔美,偏生神情又极是坚定,让人移不开眼。
  她本是闲职,之前很多时候也是在官学讲书。
  那时因着战事紧急、人心纷乱,有许多官吏像赵崇那般外逃,或者另寻出路,陆卿婵方才接过了这些事。
  如今官署中的人员充沛,早就不须她再繁忙更多。
  柳V候在接待贵客的居室里,缓缓地品着茶。
  陆卿婵不喜在人前表露与他的亲近关系,也不允他做得太过。
  因此都到了官署,她仍不许柳V跟在身边。
  好端端的伴侣,闹得像是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一般。
  不过陆卿婵总会给柳V丰厚的补偿,他也便没有多言,只是顺着她的心意来。
  这边的事处理完后,陆卿婵就过来寻柳V,两人一道过去河南尹张逢那边。
  张逢也早就想过送她回河东的事,如今洛阳太乱,她身子又弱,若是到时突发了急病,只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这几日天在不断地转暖,但风仍有些凉意。
  陆卿婵还未走进张逢办公的内间,柳V便先将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这件外衫是天青色的,飘逸又华美,袖口缀着云纹,很是好看。
  陆卿婵身形瘦弱,衣袖太长,快要垂到她的膝边。
  柳V漫不经心地帮她将衣袖挽起,轻声说道:“春寒料峭。”
  张逢喜寒,内间的窗也常常敞开着。
  陆卿婵是知道的,柳V是怕她受寒方才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也没有那般柔弱的。”
  柳V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并不给她用行动反驳的机会。
  两人进去的时候,张逢正在看文书,见是陆卿婵和柳V过来,他旋即令侍从放下了窗子的卷帘。
  张逢从桌案前站起,蔼声问道:“卿婵何时回去?”
  柳V轻声说道:“后日正午就走。”
  他将陆卿婵要说的话全都先讲了,以至于她都没能插上话。
  张逢的眼是何等的明亮,在瞧见她穿的是柳V外衣时,便知晓二人现今更为亲近许多。
  情爱惹人沉醉,没想到连柳V这样冷情的人,也会如此。
  到最后张逢方才单独与陆卿婵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陆少师多多保重。”
  在她初到洛阳时,是张逢帮助她,让她有了立身之地。
  虽然这些都是长公主的安排,但是张逢的热忱和妥帖让长公主的安排落到实处。
  陆卿婵在洛阳的这些天,全因张逢才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侵扰,也全因张逢她才能在擅长且喜欢的领域展现身手。
  陆卿婵对他是深怀感念的。
  她的眼眶微红,哑着声说道:“府尹也多多保重。”
  张逢面带笑容,温声说道:“我们终会再见的,若是公主知悉你去河东,也会放心宽慰许多。”
  他眉间依然带着些沧桑,鬓角斑驳,眼尾也生了细纹。
  与初见时相比,张逢老迈了许多,越发像是中年人。
  朝中再没有比他经历更复杂的人,他幼年时丧父丧母,受尽冷眼,全赖从叔张商护佑,才勉强保全。
  做官也做得不易,几经贬谪。
  后来张商病逝,张家败落,张逢刚刚起来的仕途,再度陷入绝境。
  如今他在洛阳多年,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遭逢乱世。
  *
  等到从官署中出去后,陆卿婵忍耐住的泪水,方才最终落了下来。
  柳V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一切都会好转的。”他声音低柔地说道,“这些祸事总会结束的。”
  车驾里静谧,陆卿婵的哭声细弱,喘息声更是如若游丝。
  柳V下意识地将手伸到她的鼻间,他急声问道:“阿婵,是不是不舒服?”
  陆卿婵身上扔披着他的外衣,她恍惚地抬起眼眸,唇边倏然溢出一抹血。
  她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肺腑里突然的刺痛,强烈的滞塞感让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陆卿婵的脸色苍白,她虚弱地靠在柳V的肩头,细声说道:“难受……”
  柳V匆忙地让她喝下清水漱口,而后喂她服下随身携带的药丸。
  车驾在平稳而飞快地行进着。
  服过药后,陆卿婵好转许多,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神情也有些萎靡,但至少唇瓣还是嫣红的。
  “没事的,之前也是这样。”她的声音低弱,“真的没关系的,容与。”
  柳V的神色凝重,他安抚地拥住陆卿婵,语调郑重:“回去河东以后必须先休息一段,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知道了,知道了。”陆卿婵连声应道。
  她面上仍有些不以为然,好像全然未将这当回事。
  柳V捏了捏她的掌心,带着冷意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休养,到时可是要罚的。”
  陆卿婵的睫羽颤动,她反驳道:“我才不会乱来的。”
  柳V冷笑一声:“不会乱来?那昨夜是三更睡的,还是五更睡的?”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陆卿婵的眉眼又鲜活起来,她愠怒地说道,“我又不是用肺熬夜的!”
  两人吵了一路,等回到府里后,柳V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带回了院落里。
  医官早已候在房中,小蕴战战兢兢地站着。
  柳V还没开口,她就直接招了:“昨天姑娘急着写完檄文,稍晚睡了两个时辰……”
  陆卿婵眉心直跳,柳V坐在太师椅上,抬眼看向她,神色已经冷到不能再冷。
  她露出细白的皓腕,搭在脉枕上,却连尾指都在微微发颤。
  医官看过后,那位胡人游医也过来了一趟。
  侍女们开始煎药,柳V便先将陆卿婵抱回了内间。
  她像是有些害怕,身躯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声音也是颤抖的:“我就晚睡了一小会儿。”
  “两个时辰,也叫一小会儿吗?”柳V漠然地说道,“还是你觉得,你的身子已经足够康健,怎么折腾都没事?”
  “我没有。”陆卿婵小声地反驳道,“我只是临睡时忽然有了灵感。”
  柳V敲了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那若是每日都有灵感,岂不是还要每日五更睡?”
  陆卿婵吃痛,一时又想不出如何反击,便垂眸不再言语。
  柳V将她抱回床帐里,帮她换了寝衣,而后冷声说道:“现在就睡,等药煎好了我再唤你起来。”
  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惩罚。
  陆卿婵小时候不爱午睡,柳V便是这样强逼着她睡下的。
  没有玩乐的物什,又没法离开床帐,便只能硬阖上眼眸午睡。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她都二十岁了,还要受这种摧残。
  不过昨夜着实睡得太晚,陆卿婵愤愤不平,但没多时还是睡了过去。
  她的睡颜恬淡,只是看着就令人觉得心神宁静。
  柳V握住陆卿婵的手,等到她的吐息绵长起来,方才离开。
  指间都是她身上的馨甜香气,久久都未能消散。
  *
  陆卿婵离开洛阳那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
  柳V本打算送她一段,但突然有了急务,最终只送她到了城门。
  他将陆卿婵紧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吻了吻她的唇。
  直到她的唇都有些红肿,柳V才终于放开她。
  柳V轻声说道:“等到洛阳这边安定下来,哥哥一定会回去看你的。”
  陆卿婵坐在马车里,笑着和他告别,可马车的帘子甫一放下,眼眸里就有什么东西快要落下来。
  她不住地揉着眼睛,过了许久才觉得情绪平稳下来。
  陆卿婵对出城的这段路有些心理阴影,上次夤夜出洛阳,她被王氏绑在马车里,还没走出多远就遭到河阳军的劫掠。
  她现今都没法忘记那夜的事,偶尔梦到还会突然惊醒。
  金色的镯子,断掉的手掌,还有安启那张轻佻漠然的面孔。
  但回河东的路途却出奇得顺利,一路畅通无阻。
  陆卿婵是快要并州时,才想起这段路是柳V来洛阳时走过的路,早有军队将沿途的匪徒全都清扫殆尽。
  加之后援的粮草也是通过这条道路来运输,不知道有多安稳。
  临到河东时,分别的难过终于被回到故土的欢悦冲淡。
  陆卿婵鲜少会与人说起在河东时的事,但她毕竟在这里生活过十年,还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年。
  即便很多年没有回来,在瞧见沿途的高大树木时,还是会觉得眼眸发热。
  河东的天要比洛阳蓝上许多,苍穹高远,仿佛没有边界。
  走进晋阳城的城门时,陆卿婵的心跳都变得怦然起来,她真的回来了。
  王若也很是激动,入城的一早就换了最庄重华丽的衣着。
  他的本家是太原王氏,却并非是长在河东,自幼就随父外任,后来又到了镇海军那边。
  “姑娘,您到了河东可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王若口若悬河地说道,“下官的亲族在河东不知有多少人,不管您遇见什么事,跟下官说一句,下官保准立刻给您解决。”
  他抚了抚领口,指节微屈。
  王若领口的饕餮纹细腻,也不知绣工的技艺有精湛,才能将饕餮纹绣得栩栩如生。
  他年岁并不小了,但很多时候又很像少年人。
  陆卿婵对王若这明里暗里的显摆视若无睹,只是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在河东待的时间比你还久。”
  王若面露尴尬,却还是弯起笑眼说道:“什么事还须您亲自解决?交给下官来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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