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像是和邓若盈一起走的。”
刚刚那个女孩儿吗？
楼音音的话像是一块巨大的沉石压在了丛枝的心上。
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下意识的，她突然开口问道：“邓若盈是谁啊？”
也被她突然问来的话惊讶住，不过楼音音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一脸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毕竟在她的心里，丛枝并不是一个很爱八卦别人的人。
不过也觉得没什么，人嘛，都有对新事物好奇的一颗心。
于是她也就说道：“她也算是祁骁的朋友吧。”
丛枝眼里神色动容，紧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松了松，她木讷的开口：“朋友吗……”
楼音音点头。
“他们俩是初中时竞赛认识的，说起来也都快四年了。以前我们都是一个班的，这些事情我和江畅最清楚了，不过邓若盈和我们关系不太熟，只和祁骁关系好，不过她人真的还蛮好的，琴棋书画什么都会，也算小才女了吧。”
“你不知道，以前他俩还传过绯闻，不过很快就被祁骁辟谣了。”
“不过他俩关系还真是挺好的，就上次篮球比赛的时候，邓若盈给祁骁送可乐，祁骁虽然没自己喝，但也接过了她的可乐，这样的举动，已经很能证明邓若盈在他那里和别人不同了。”
丛枝知道的，祁骁一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女生。
之前每次见他拒绝都不讲情面，丛枝本也想跃跃欲试，可做惯了胆小鬼，连小心翼翼都要开始深谋远虑。
可她今天，却从楼音音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新奇的例子。
来自邓若盈。
是因为她。
还是只是因为她。
是这样的吗？
心脏最深的那个地方传来一阵一阵的闷疼，已经疼的快要麻木了，可楼音音的话却在耳旁不要命的清晰。
“不过现在邓若盈走了艺体，但也没想到，那天的比赛，她也会来给他加油。”
似乎每一个字都变成了薄薄的刀片刮痧在她的心脏。
感受到的，是真的疼。
丛枝愈渐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来气。
不敢再往下面听下去，丛枝出声打断她，“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说完，她就要走。
楼音音见状也赶紧收拾东西，嘴里一边喊：“GGG，枝枝，等等我，我还没收拾好，咱俩今晚一起回家呗。”
“不了。”
“我今天要去别的地方一下，不走以前那条路。”
楼音音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面，也顾不及回答她的话。只是等她一抬头时，教室里就已经没有了丛枝的身影。
丛枝一口气跑出了教学楼，这会儿正是放学高峰期，几乎所有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往外走。不算太强烈的阳光却照得人心口闷热，丛枝一抬眼，视线就落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篮球场上。
她还记得。
那天他就是在这里，挥洒汗水的。
但也是在这里，让她心脏锥疼的。
脑海里满是那天邓若盈向祁骁递水的场景，还有楼音音刚刚在教室里和她说的那些话。
这莫名的一瞬间里，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距离。
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沉重又复杂的心事萦绕在胸口，她形单影只一个人慢慢的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纤薄的身影在风里脆弱的晃动，无人问津。
只是她才刚走到校门口，就被某个人明目张胆的挡住。
阴影从头顶上方落下来，丛枝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只是下一秒，在看清面前吊儿郎当的少年的样子时，眉心一皱。
后退一步，她与他拉开距离。
“丛嘉炀，你怎么还在这里？”
丛嘉炀并没有理睬她的话，目光从她身边绕了一圈，倒是问她，“祁骁呢？”
“你问他做什么？”
“当然是找他有事儿呗。”
丛嘉炀单手插进裤兜里，站姿懒懒的，没有像样的样子，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社会的痞子。校门口本就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也很容易碰到同班同学，丛枝并不想被别人发现她和丛嘉炀有关系，于是想走。
却没走掉。
被丛嘉炀挡了路。
丛枝表情格外不耐烦的瞪他，“你让开，挡我路了。”
“喂，不带你这样的吧。”丛嘉炀身形晃了晃，依旧挡她路，“我可是你哥，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你才不是我哥。”丛枝推开他，“你让开。”
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前面走。
丛嘉炀跟上她，并在她身后喊：
“诶，丛枝，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想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
这句话听的丛枝心里窝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他，“刚开始撇清关系的人不应该是你吗，是你之前亲口跟我说的，让我在学校里离你远一点，装作不认识你。”
“就因为你想去认识祁骁，想和他成为朋友，你就这么快选择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吗？”
明明她的气势没什么分量，可就是能让丛嘉炀此刻心虚几分。
他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
温吞了半天，才跟她打哈哈，“你都说了那是之前，现在又不是之前，你就告诉我怎么了。”
丛枝突然觉得可笑，她性格软，长得也温和善良，但并不代表她是软柿子任人摆布。
表情冷着，她没有退让半分。
一直到丛嘉炀一时忍不住，竟上手想要推搡她几下。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打破此刻，他们之间的僵持。
“丛枝！”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男一女的身影落进她的眼眶里。
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起格外养眼。
女生的手里捧着一杯奶茶，而站在她身旁的男生，身形高大，手插在兜里懒懒的站着。
就连望向她的目光里也懒懒的。
是祁骁和邓若盈。
看见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心尖像是被灼热的烟头烫伤。
丛枝垂落两旁的手指蜷了蜷。
“原来真的是你啊，祁骁的同桌？”
见她不说话，邓若盈扭头看向身旁的祁骁，胳膊轻轻的碰了碰他，“是你同桌，我没认错吧？”
在祁骁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放到身旁的女孩儿身上时，丛枝的心里一紧。
因他还未痊愈的伤疤似乎又轻轻的裂开一个小口。
她看见他唇角弧度微微上扬，对身旁的女孩儿笑。
可他的视线也只停留了半秒不到，就又重新收回。他们身后的奶茶店里放着当下流行的一首音乐，有同学进进出出从他们身边走过，手里拿着奶茶，说说笑笑的离开。
少年幽邃的视线隔着潦草散乱的人群重新放到她身上。
黄昏里，夕阳的光影下。
他还是叫人觉得好耀眼。
丛枝在心里，偷偷的，可耻的对他心动。
但她也失落也难过啊。
自己喜欢的男生身边，站着的女生是别人。
尽管她知道，那个女生和他只是朋友。
可也还是好难过啊。
心脏真的硬生生的疼。
她紧紧的抿着唇，不让情绪外露一丝一毫。
但尽管这样，也还是逃不过祁骁敏锐的觉察能力。
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此刻的心境。
低眉顺眼还没到半个钟头，熟悉的声音就顷刻间传来。
生了磁。
低沉好听。
“同桌儿，过来。”
第24章 伤痛
那道声音像是穿透了几帧时光传过来, 丛枝有片刻的恍惚，她站在原地没动。
倒是身旁的丛嘉炀，眉飞色舞的快步走到祁骁的身边, 热情主动的跟他打招呼, “嘿哥们儿, 还记得我不？”
祁骁的注意点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这会儿人走过来, 他才分过来看他一眼。
对这人, 是有印象的。
一是上次篮球场的时候他主动过来介绍自己, 二是两队比赛时这人一直在他眼前晃。
只是他一向很反感这样的社交, 但考虑到这人是丛枝的哥哥, 他自然还是没表露太多嫌恶的表情。
但也还是轻皱了皱眉。
丛嘉炀一向都是那个最主动的人，他不请自来，“我是丛嘉炀啊, 丛枝的表哥, 上次我们还一起篮球比赛, 你还对我有印象吗？”
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声音里没几分色彩, “嗯。”
这对于丛嘉炀来说, 就已经算是拉拢关系成功一半了。
趁热打铁似的，丛嘉炀急切的搓了搓手, 跟祁骁挤眉弄眼的交流, “那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去拳击俱乐部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正好也要去俱乐部, 咱俩顺路的话，就一起去呗。”
就在祁骁正准备出声拒绝时，身旁的邓若盈突然出声：“好啊, 我们一起去呗。”
略带娇俏和笑意的声音传进丛枝的耳朵里，与那阵心跳割裂, 生出狰狞痕迹。
就在她正期待着祁骁不要答应时，邓若盈又一次开口：“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你练拳击了，很想看。”
她说着，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语气似有些撒娇，“好不好？”
明眸善睐的样子，就算只是让人看见一半张侧脸。
也心生自卑。
好像她一直都游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丛枝垂下失落的目光，打算默默离开。
只是才刚刚这么一想，那边的少年似乎就看透了她那颗想要逃离的心思，声音悠悠懒懒，“去也行。”
“把她带上。”
祁骁朝丛枝的方向抬下巴的动作，让除丛枝之外的其他两个人唰的一下扭头看向她。
霎时间，她被钉在了目光的中心点。
心里面有半分局促爬上来，像青绿叶上的小毛虫，又痒又难忍。
丛枝心里咯噔的跳了下，捏着衣角的手指缩紧。
“这好办。”
邓若盈笑盈盈的目光从祁骁的脸上挪到丛枝的身上，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熟稔的挽起她的胳膊。
对邓若盈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感到有几分紧张，丛枝颤颤抬眼看向她，女孩儿清丽面庞柔美，一双眼睛明亮可人，耳旁的碎发随着黄昏软绵的风轻拂。
丛枝愣神。
觉得她好美。
离她近了，丛枝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叫丛枝对吗？”
丛枝眨了眨眼，点点头。
邓若盈对她笑了笑，“我们一起去俱乐部玩儿吧，你去过吗，那里很好玩儿的。”
她似乎对那个地方过分的熟悉。
丛枝不敢想她为什么会对那个地方熟悉，也没回答她话里的问题。她其实还挺犹豫的，想去又不想去。
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直到身旁的邓若盈又出声：“你就去吧，这会儿时间还很早，我们一起去逛逛，还可以看祁骁玩儿拳击。”
“我跟你讲，他玩儿拳击的时候，超帅的，你应该不知道吧？”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朵旁小声的说。
下意识的，丛枝选择了撒谎。
她摇头。
也选择了埋藏那个秘密。
邓若盈的笑容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深，她手掌拉着她的胳膊，亲昵的甩了甩，“那我们一起去看吧好不好，我也好久没见到了。”
柔软的霞光拂绿了树影，斑驳灰白。
也落在她身上。
明明应该拒绝她这个请求的，可偏偏神使鬼差，丛枝点点头。
丛枝本来话很少，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和不熟悉的人走在一起，话就更少了。
偏偏邓若盈却很自来熟。
一路上跟她说了不少话，晾着别人也不算好，丛枝时不时也会回应两声。
倒是邓若盈，善解人意的宽容她的沉默。
主动跟她介绍着自己。
“对了，还没跟你介绍我自己，我叫邓若盈，上善若水的若，轻盈的盈，是艺体生。”
“我叫丛枝，草丛的从，树枝的枝。”
“我知道你。”
“祁骁之前跟我说过，你是他同桌。”
丛枝心头一震，竟暗自欣喜祁骁曾在某个时间里提起过自己，不过却又同样失落。
视线小心翼翼的从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影一晃而过，下意识的，她压低声音问她，“他说我什么？”
“他吗？”邓若盈的视线从前面祁骁的身上扫落一圈回来。
丛枝含蓄的点了点头。
“他告诉我说你很特别。”
或许特别这两个字，还不能算作太暧昧的字眼，可此刻的丛枝，脸颊添了抹淡粉，红扑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了一下。
她忍不住问道：“我为什么特别……”
“因为你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
“你应该不知道，祁骁有多招人喜欢，以前初中的时候走个路都能遇见不少的女生给他送情书，甚至还有一些女生借着问题的幌子向他靠近，祁骁很烦这种人。”
邓若盈看她一眼，见她愣着神，又赶紧说：“但你就不一样了。”
“他说自从和你坐同桌，他的世界清净了不少。”
是这样的吗？
恍然的一瞬间，丛枝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楼音音对她说过的话。
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心里的难过，似乎更深了一点。
相比起后面这两个女生，祁骁和丛嘉炀之间的相处就不算这么融洽。
大多都是丛嘉炀在说，祁骁脸色淡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迎合别人的角色，丛嘉炀一向扮演的很好。
一会儿问祁骁渴不渴需不需要喝水一会儿又问他饿不饿请他吃饭。
祁骁并未理睬，完全将他视作空气。
“哥们儿，等会儿咱俩来一局不？”丛嘉炀一直很想投其所好，这一路都问了他很多遍，他脸上笑嘻嘻的，“之前不是说好了，有机会的时候咱俩切磋切磋，我看今天就很不错。”
祁骁淡淡的瞥他一眼。
丛嘉炀眉飞色舞的跟在他身旁，像个小跟班。
但见祁骁并没有多想在这方面跟他聊出些什么，丛嘉炀识相的闭了嘴。
朝后看了一眼，他瞧见跟在他们身后安安静静的丛枝。
低眉顺眼看着又呆头呆脑的。
感觉一点都不会来事。
丛嘉炀叹了口气，不经意的向祁骁提起丛枝，“丛枝这丫头还真是不会来事儿啊，你俩都多熟了也不见她过来跟你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