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这两天你跟我们一起上晚自习？”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老师或者同学。”
楼音音压根没考虑这个，摇头摆脑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这样的人根本就学不进去。”
一旁的江畅听着也微侧过身来加入这个话题，看丛枝还认真的在帮她想办法，他赶紧打断，“丛枝，不用想了。”
“嗯？”丛枝闻言一怔，“什么？”
“不用帮她想办法了，她现在一心只有放假，没有考试。”
“……”
被江畅冷酷无情的拆穿，楼音音扭过头狠狠的瞪他一眼，抬手作势要修理他，“江畅，你干嘛啦。你知道就好干嘛要说出来！”
“真讨厌！”
江畅哼笑两声，手掌托着脸，歪着脑袋看她，嘴角噙着笑意，“怎么，还不让我说了？”
“你哪次考试不这样。”
“……”
距离期末考越来越近，丛枝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卯足了劲头。上课学下课也学，就连中午的午休时间她也开始用来背书。
一整天，她的神经就紧绷得死死的，完全不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机会。
反观她身边的祁骁，上课不学下课更不学，整个人完全没有一丝要考试的紧迫感，是懒散又放松的。但这也不足为奇，祁骁跟她不一样，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属于他的荣誉便会为他加冕，丛枝不能，就连平时最简单的学习和考试，她都觉得无比吃力。
更不用说这里是文德中学，里面到处都是富贵子弟精英学子。
她不努力，只会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人始终不是机器，人也是会累的。在长期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下，丛枝感觉自己开始有些吃不消，本打算出教室透透气，可一想到立马到来的期末考试，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决定先忍一忍，等考完试再慢慢放松。
正这么想着，丛枝便从书桌上左上角的那堆书里抽出一本练习册，可是正准备翻页的时候，练习册忽然就被人抽走。
丛枝有些猝不及防，视线上抬。
撞上祁骁漆黑的眼睛，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他站在她的课桌边，一只手拿着那本练习册，另一只手捻起书页翻了翻，视线一目十行的扫过。
眼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但他并没有要将练习册还给她的意思。
丛枝轻声喊他，“祁骁。”
听见声音，祁骁分出些心思落到丛枝的脸上，大概是这些天都一直紧绷着神经努力学习的原因，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眉心一皱，他出声：“怎么？”
“能把练习册还给我吗？”
是还要学习的意思？
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学习这么兢兢业业的，跟拼命三娘似的。
对上她十分期待的眼神，祁骁顿了两秒，然后将书页一合，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语气挺欠的，“不给。”
“……”
没见过他这么不讲道理还理直气壮的人。
丛枝被噎了瞬，正要摊手找他要时，又听见祁骁说：“你都快精神萎靡了，还学？”
“哪有精神萎靡。”
丛枝小声反驳，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天的精神状态都不佳，就连她眼底都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谁知祁骁俯下身来向她凑近。
冰凉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丛枝眼睛下方的那一小块儿皮肤，“都黑了……”
“还不萎靡？”
指腹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丛枝微怔。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似乎能看清他有多少根眼睫毛，闻见少年身上淡淡的雪松薄荷的气息。
酥酥痒痒的摩挲让丛枝经不住手指小幅度的蜷缩起来。
她听着自己耳边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心跳声，视线直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呆滞更能证明丛枝的状态不佳，那本练习册被祁骁收进了自己桌里，说是休息够了再还给她。明抢暗抢，丛枝都敌不过他，灰心丧气的时候，困倦将她紧紧包裹。
绵绵的倦意使她整个人都跟着松懈疲软，她眯起眼打了个哈欠，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丛枝睡得格外香，她居然还做了个梦，一直到上课铃声响她才清醒，睁着迷迷瞪瞪的双眼，丛枝瞧见自己桌面上立着的一杯奶茶。
几乎不用犹豫，丛枝立刻扭头看向身旁的祁骁。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悄悄然爬上她的心头。
表情愣愣的，祁骁有所察觉的扭头看向她。
他们之间好像已经养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就算彼此不说话，也能猜到对方所想。
而此刻，祁骁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别看了，就是我买的。”
“……”
丛枝惊讶的眨了眨眼。
这会儿上课铃声响，教室里的声音也减小几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祁骁手指在空气中指了指，懒洋洋的，“知道啊，你脸上有写。”
“……”
下意识的，丛枝抬手摸了摸脸颊，反应过来自己脸上并没有字迹。
又迟钝的放下手去。
时间在紧赶慢赶的做卷子中溜走，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长假来临。为了迎接新年，街道两旁的路灯上都挂了大红大紫的红灯笼，街边的小商铺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喜庆的红色布满了整个城市。
是新年的味道。
今天元旦放假，学校没有还要继续上晚自习的要求，于是到傍晚放学铃声一响，所有同学都收拾好书包一窝蜂跑出学校。
校外有很多家长来接。
丛枝他们四个绕过堵在校门外的人群，往旁边的道上走。
放假使人心情舒畅，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甜的。楼音音挽着丛枝的手臂蹦蹦跳跳，脑袋依偎在她的肩膀上，缓慢的走。
她突然感叹一声，“好久都没和你一起回家了。”
丛枝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笑着回应，“我也是。”
“我们今天可以一起回家啦。”
楼音音嘿嘿嘿笑了几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丛枝说：“对啦枝枝，元旦那天能出来玩儿吗？”
“我才不想和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玩儿，太无聊了，我想和你一起过新年。”
“可以吗枝枝？”
“好啊。”
她答得很干脆。
楼音音一脸惊喜，“真的吗太好了呜呜呜。”
丛枝笑了笑，说道：“真的啊，因为我也想和你一起过新年。”
……
元旦是在假期的第二天。
先前丛枝是打算去丛元洲那里过年的，但是她最近又改变了想法，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丛枝隐隐发现，自己好像很怕见到电话里的那个女人。
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见的好。
跟丛元洲说明情况后，周苏荷也打了电话过来，她打电话屈指可数，和她交流的时候甚至觉得没有感情。那个男人也跟着问候了几句，都在劝她来大城市过年，但最后还是被丛枝拒绝了。
她不想和他们过年。
早晨六点，天还蒙蒙亮，丛枝就收到了祁骁打来的电话。
在看到手机上显示着他的名字时，丛枝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双手捧住手机按接听键，刚醒的声音里带着惺忪，软绵绵的，“喂――”
这发生在她预料之外，丛枝的声音有些抖。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格外清朗，有着如冬日枯寂松木那般的清冽。
“醒了？”
第38章 感觉
丛枝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即使对面的他看不见，也对着空气点点头, 凌乱的头发随意披散着, 一脸的惺忪模样。
“…嗯, 醒了。”松松懒懒的音色里柔和十分。
电话那头的人低声笑了笑, 冬日的清晨, 冷冽安静, 唯独他那低低的声音落在丛枝的耳朵里, 格外的舒适。
一颗小心脏止不住的跳动起来。
丛枝紧张的捏着手机, 轻声问他，“这么早，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新年一起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 丛枝才想起来。
可是现在才六点啊。
“时间会不会太早了点。”丛枝一边说着一边直了直腰, 朝窗外看, “外面天都还没亮。”
直到他又说来一句：“丛枝, 今年新年我们打算换种方式庆祝。”
“嗯？”
“什么？”
“我们准备去露营。”
“……”
露营需要准备太多太多东西, 丛枝真后悔昨晚回家之后倒床就睡, 前段时间神经一直保持紧绷状态，突然松懈下来后, 她只想着要休息要好好睡觉, 争取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是这么做唯一的不好就是错过了昨晚其他三人的新年游玩方案。
丛枝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翻身下床找衣服，一边急匆匆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那你先等等我，给我二十分钟就好。”
祁骁耐心极好, “好。”
二十分钟后，丛枝出了门, 赶上公交车到指定的地点与他们汇合。
早晨气温低，丛枝走得匆忙，身上随便套了件棉袄就背包走了，这件衣服的领口浅，即便是她披着长发，冷风也还是直直的往她脖子里灌。
她冷的不停的打哆嗦。
九点二十几分的时候他们才成功回合。
本以为只有他们四个人，却没想到赶去那里时，她还看见了邓若盈，一件修身的羊毛外衣，灰格子的短裙，一双丝袜打底，衬得她那双腿又长又直。她同样也是披着长发，但脑袋上戴了贝雷帽，及腰的长发也像是刻意被打理过，松着微卷的弧度。
她那张脸本来就好看，化了淡妆涂了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甜美。
就连丛枝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怔住了。
她是真的美。
此时站在祁骁的身旁，无论是身高比例还是颜值搭配，哪哪儿都是完美一词。
她跟她打了招呼，与此同时看了眼她身旁的祁骁。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长款棉袄，脖颈间围着灰色的围巾。额发微遮得一双漆黑的眼睛锐利，薄唇挑着点浅浅的弧度，肆意又散漫。
双手插进兜里，格外慵懒。
丛枝只是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任由着楼音音将自己拉走。
他们租了一辆车，装好东西后就上车朝目的地驶去。
冬季的日光浅，丛枝坐在靠窗的的位置，看窗外迅速倒退的树影。脑海里还是会忍不住浮现刚刚邓若盈和祁骁站在一起时，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笑的场景。
好登对的两个人。
而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概就是普通同学吧。
丛枝没将落寞透露半分，她阖着眼眸，跟出神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骁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正好能看见丛枝。
女孩儿披散着一头秀发，半张小脸被遮住，脸上的情绪看不太清楚。但这会儿祁骁就跟着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察觉到她的小难过。
他将脖颈间的围巾解开散在怀里，手正伸进兜里拿手机时，邓若盈突然从车后面喊他。
“祁骁。”
声音不大，但十分柔和。
丛枝也听见声音了，扭头朝他们看去，邓若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他，“要喝可乐吗？”
“专门给你带的。”
那可乐的牌子丛枝再清楚不过，那是祁骁经常喝的一种，她还记得高二的篮球比赛，她也曾给他买过。
只不过并没有邓若盈这般顺利，次次都能送到他的手里。
她上次的那瓶，喂了垃圾桶。
丛枝眼睁睁的看着祁骁接过那瓶可乐，然后语调轻快的跟她说了句谢谢。邓若盈朝他大大方方的笑了笑，与他相处自然，“跟我还客气什么。”
心里泛着苦涩的酸。
她突然想到之前的某一天，她坐在咖啡厅里，一个人喝完他最爱的拿铁。
那个时候也和现在这样。
难受，闷疼。
像是被人用拳头重重的砸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
到达露营地是已经快接近十一点半，师傅将车稳稳停进了车泊里，还下车帮他们搬东西。露营的地方很宽阔，被修剪得整齐的草坪湿漉漉的，脚踩下去潮湿一片。
往里面走一直到尽头，有一个接待服务中心，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帐篷和工具，使用得扣押金，但也算是一种互利互惠的方式。
不过他们根本不需要，因为祁骁他们自己带了两个帐篷，打算三个女生睡一个，两个男生睡一个。
找到地方，两个大男生就开始干活。
原本捆紧的帐篷被他们散开，零碎的支架也有条不紊的被他们组合起来，两个人的配合没有一丝漏洞，帐篷很快就被搭好了。
而这边的三个女生，也将带来的烧烤架组合好，丛枝贴心的在地上铺了个小地毯，然后将那些食物一一拿出来放好。
大概是没太注意，搬东西途中差点绊倒自己。
还好朝她走来的邓若盈反应快及时将她拉住，不然她这会儿可能得在地上捡食物了。
有惊无险，丛枝后知后觉的舒了口气，侧头看见同样一脸担心的邓若盈。
反应慢半拍的，她对她笑了笑，道谢，“谢谢你。”
“没事。”
“我来帮你吧。”
说着，邓若盈就将她手里的食物拿过去了一大半，然后向前走蹲下身，将它们放到地毯上。
两个人齐心协力折腾了好久才摆弄好，楼音音也准备好了烧烤架，也恰好这时，那边搭帐篷的两个男生也朝着这边走来。
一切都刚刚好。
烧烤是江畅烤的，食物都被摆在架子上，抹一层油呲啦啦的响，调味料一洒，香味扑鼻而来。
令人垂涎三尺。
“哇塞，好香啊江师傅，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手艺。”
楼音音循着香味走到他身边，看着烤架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忍不住抿了抿唇。
不由得赞叹。
江畅嘴唇一勾，“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呢。”
楼音音笑盈盈的扭过头看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深，她抬手捏成小拳头轻轻的锤了下他的手臂，“真不愧是你。”
有一说一，江畅的手艺是真的不差，羊肉串牛肉串都外酥里嫩，楼音音吃了一串接一串。
丛枝也觉得味道不错，但她并没有吃很多，一个人坐在简易搭建的塑料桌旁，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邓若盈手里拿着两串烧烤，欢欣雀跃的走到一旁正打着电话的祁骁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