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甜鸢【完结】
时间:2023-08-03 14:35:11

  橘糖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住的手稍微用了些力。
  她眉眼坚定:“娘子,姨娘......如果看见了娘子现在同公子这般美满,应当,应当也会欣慰的。娘子,娘子勿要再伤心了。”
  姜O轻垂着眸,唇边带着些笑。
  轻声应下了橘糖关心的一个又一个好。
  *
  马夫掀开车帘,橘糖先下来马车,随后小心搀扶着姜O下了马车。
  是一间酒楼。
  到了外面,橘糖对着身边的侍卫一挥手,意思是不要随上来。
  姜O没有出声,这些侍卫,也只是明面上的。
  自那次刺杀之后,每次她只要她出府,暗中都会有人护着。
  踏入酒楼,正是日午,大厅中满是人。
  姜O许久未见过如此喧闹的场景,步子不由慢了些。
  想着,她今日打扮得素净,也未带随行的侍卫,身边只有橘糖一个小丫鬟,这般,应当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
  步子慢些,也没什么。
  可这般想法,不过一瞬,下一刻,她指尖怔了一瞬。
  她似乎能感觉到――
  在这酒楼中,有一道目光,死死地看着她。
  她不由得止住脚步。
  “娘子,怎么了?”橘糖小声问。
  姜O转身,向侧后方望了一眼,却只看见了一方矮矮的屏风。
  屏风后面,并没有人。
  是她这些日精神不太好吗?
  姜O四下看了番,并未寻到那道目光,轻摇了摇头。提起衣裙,准备迈上楼梯的时候,她眼眸微微垂下,小声对身侧的橘糖道。
  “那家酒楼是有桃花酒酿吗,许久未吃了。”
  橘糖忙摇头:“那是华丰楼的,在对面。”
  顿了一下,她扬起唇:“娘子想吃,那我们换一家。拿公子的令牌,去三楼的包间就是了。”
  姜O没有拒绝。
  踏出酒楼之后,那道目光陡然消失了。
  她没有回头再看,她不知是她精神恍惚,还是的确有这个人。
  不舒服,换一家便是了。
  酒楼罢了。
  ......又不是夫君。
  *
  橘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姜O是真想念酒楼的桃花酒酿。
  一边在心中记着,娘子似乎真的很喜欢和花有关的东西,一边暗暗想。
  其实平日他们很少用公子的令牌做事情的。
  不过今日娘子想吃,自然要来。
第十五章
  桃花酒酿,其实就占了个桃花的名。
  只是在甜米酒中放了些干枯晾晒处理过的桃花瓣,再配上浅色的粉团子。
  橘糖轻饮了一口,酒楼为了盖住干枯桃花瓣的涩,故意将酒酿做得甜了许多,她这种平日已经很能吃甜的人,此时尝上一口,都蹙了眉。
  但看向娘子――
  姜O垂着眸,用汤匙一口一口饮着。
  对这已经算是不寻常的甜,没有丝毫地抗拒。橘糖佩服摇头,娘子是如何面不改色喝下如此甜的东西的。
  看着甜米酒上浮起的桃花瓣,姜O眼眸轻动了一瞬。
  被处理过的枯败枝叶,被寻了个名头,最后依旧只是作为装饰。即便这碗甜米酒名为桃花酒酿,也鲜少有人会试着品尝浮起来的桃花。
  更多的,只是点上一碗,浅尝一口。
  她其实不太知晓,自己对着一碗甜米酒,到底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平静地一口一口饮着,等到粉团子上只有一层枯败花瓣时,她亦放下了汤匙。
  “娘子,上次那罐糖,足够甜嘛?”橘糖撑着手,望向面不改色喝完一碗桃花酒酿的姜O。
  姜O轻声一顿,思绪回到那些日子。【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可能是太久了,她甚至都想不起那糖,究竟是如何滋味了。
  看着橘糖望着她的眼神,她犹豫了一瞬,轻声道:“尚可。”
  “很甜!娘子,很甜的!那一罐,比从前我给娘子的那罐,要甜上数倍呢。”橘糖夸张地描述着,她当时是如何心血来潮做了一罐极甜的糖。
  姜O却只是在想。
  那糖,真的有如此甜嘛?
  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橘糖突然皱眉,指着桌上的桃花酒酿道:“娘子,桃花酒酿,你觉得甜嘛?”
  姜O一顿,望向已经被她饮完一碗的酒酿,不明白为何橘糖会这般问她。
  她喝着,就是......寻常甜米酒呀,甚至,比寻常甜米酒,还要淡上一些。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算甜,是很淡的那种香。”
  橘糖握着汤匙的手一颤,佩服地低下了头。
  公子和娘子究竟是如何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她改日定是要问问厨房,公子不喜甜,娘子嗜甜,厨房是如何做膳食的。
  这是一家苏式酒楼,多的是甜口菜。
  她们只有两人,并没有点太多菜,就点了一壶碧螺春,一道松鼠鳜鱼,一盘糖藕。
  被炸得金黄,淋着酱汁的松鼠鳜鱼送上桌,姜O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裹上酱汁,放入口中。
  “好吃吗,娘子,这可是这家酒楼的招牌。”
  酱汁的粘稠感在唇齿间绽开,却只传来一股淡淡的甜味,有些平淡了,姜O一怔,对上橘糖泛着笑的眼。
  “娘子,怎么啦?”说着,橘糖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不过片刻,就摇头道:“不愧是苏式菜,这也太甜了些。不过,对于娘子而言,应当也还好。娘子试一试糖藕吧,这一家的糖藕做的,比苏州那边的还甜。”
  姜O几乎是沉默地夹起了桌上的糖藕,放入口中。
  依旧......只是淡淡的甜糯味。
  她这才想起,橘糖说的那罐糖。
  那时橘糖说很甜,她尝了几颗,去也觉得,比常日吃得还淡些。
  她那时没多想,心思也不在糖上,只以为橘糖拿错了。
  那之后,厨房那边送来的膳食,都有些淡,她只能尝出淡淡的一点香。
  那时她也只以为,是因为她生病了,橘糖吩咐厨房那边饭菜要做的清淡些,所以她才尝不出什么味道。
  可......好像不是。
  姜O望向已经只剩下枯败桃瓣的瓷碗,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瞬。
  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橘糖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子,怎么了?”
  姜O一怔,缓缓摇头:“没事。”
  说着,又夹起一块橘糖口中甜到发腻的糖藕,放入嘴中。
  不算味同嚼蜡,但她好像......的确品不出味道了。
  姜O缓慢咽下了唇间的糖藕――
  “娘子,娘子......”
  见姜O发呆,橘糖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望着她又苍白了一分的脸,担忧说道:“娘子,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府吧。府中后院那块空地,也可以放风筝。”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娘子的神色。
  却发现娘子依旧处在呆滞之中,似乎向她望过来的眸,只是下意识的。
  好熟悉......从前娘子也曾这样过。
  橘糖心一瞬间乱了,忙上去,捏住了姜O的手,一边用力,一边唤着:“娘子,娘子,醒醒。”
  姜O再抬起眸的时候,就看见了橘糖担忧的神色。
  她思绪停留在自己好像失去味觉的事情上,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橘糖一怔。
  娘子怎么好像又开始被魇了......
  *
  之所以说是又开始,是因为娘子入府的第一年,也是如此。
  公子和娘子成婚第一年,公子从姜府搬回刚修缮好的丞相府。朝中事务繁忙,大多数时候,公子都不在府中。
  公子不喜房中有人伺候,故而公子不回府时,房中往往只有娘子一人。
  有一次,公子因为一桩贪污案,半月未回府。
  那时府中的大部分事务,还由她负责,故而她很忙碌,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两日未见过娘子时,已经晚了。
  推开门,发现娘子躺在床上,昏了过去。
  她忙去请了大夫,大夫说娘子是被魇住了。大夫扎了一针,半个时辰后,娘子转醒,醒过来之后,记忆停留在两日前,问她的第一句话是。
  “橘糖,到了用早膳的时间了吗?”
  那之后,她日日守在娘子身边,即便处理府中事务,也在院子中处理。终于有一日,她看见娘子又被魇住了。
  其实不是很好区分,因为入府第一年,娘子很安静。
  娘子安静时,同被魇住时,区别不大。
  但那日,望见娘子第一眼,她就觉得不对了。果然,待她上前,娘子就昏睡了过去。等到大夫再扎针时,她问大夫娘子为何会有此病症。
  大夫摇头,只说是娘子心中,藏着些东西。那些东西,日日压迫着娘子,娘子一人又受不住,又不曾说出来,久而久之,精神衰弱,自然会出问题。
  她将事情上报给尚在宫中的公子,自己就陪在娘子身边。
  有了这几次,她也寻出了些规律。
  只要娘子的心思在别的东西上,别去想那些大夫口中的隐秘情绪,娘子便不会被魇住。
  她便日日同娘子聊天,几乎将她这一生的话,都要聊完了。
  还好,过了两日,公子就回来了。
  那是一个深夜,公子回到府中,唤她到了书房,让她细致说了一番情况。
  她一一讲述完,其间,小心偷看着公子的神色。
  然后就见到,公子好看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淡漠。
  原来,淡漠矜贵的公子,也会担忧。
  大夫说,娘子既然从未提起过,便是不想同她们说。他们贸然去问,娘子的精神可能变得更差。若是想娘子好起来,就要分散娘子的注意力。
  后来,公子想出了法子。
  娘子开始白日学诗文,晚上处理府中事物。
  因为太累了,此后,娘子的确再也没有被魇过。
  可今日――
  怎么又开始了?
  姜O还是一副平静表情,轻声道:“橘糖,橘糖。”
  橘糖在姜O的温声呼唤中,担忧又心疼地望过去。
  心中惶然。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娘子这般记了十年......
第十六章
  “别发呆啦,不是要放风筝,用完了膳,我们去城外。”姜O轻声道。
  正午盛烈的光,从半开的窗照进来,她指尖在光映亮的地方点了点,随后望向了对面的橘糖。
  橘糖亦望着她,不敢将心中的担忧表露一分,小声回道:“好。”
  姜O口中无滋味,却还是似往常一般用了适量的膳食。
  她面色平静,眸中亦毫无波动。
  似乎这些日的一切,都是寻常。
  只是会在想起明日要去为寻觅合适的妾的人选时,心陡然被针刺一下。
  其实不算太疼......
  她儿时被二姐姐欺辱的每一次,都比现在要疼上许多。
  前些日那些浓烈到落泪的情绪,仿佛都是昙花一现,现在她想起来,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不就是为夫君纳个妾吗。
  世间婚姻本就是如此,后院添上一两人,太过寻常了。她这几日认真想了前些日发生的所有,发现一切似乎都源自她的贪。
  她又怎么能因为她的贪,去苛责夫君呢?
  想到这时,橘糖地给她一杯茶。
  是之前小二送上来的碧螺春,苏式菜因为是甜口,在为客人上菜时,酒楼往往会配上一壶碧螺春解腻。
  她轻抿了一口,无滋无味,如白水一般。
  许久之后,才会有一点苦,绽于舌尖。
  *
  马车到了城外。
  今日天气好,城外的人并不少。
  马夫载着贵人,一路驶着马车,最后将马车停在了靠溪的一处树荫处。橘糖将姜O从马车上扶下来。
  马夫特意选的地方,人并不多,只有寥寥三两个孩童玩着溪水。
  姜O下了马车,一眼便看见了溪边的孩童。
  他们看着不过三四岁,衣服被水浸湿了大半,却还是乐呵呵地将脚放进溪水之中。等到同伴也靠近的时候,就猛地抬腿,见到水溅到同伴身上,立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O怔怔看着,她没有体验过这般的快乐。
  如若她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如他们一般?
  这个想法只在她脑子停留了一瞬。
  她不会有孩子。
  即便有,即便只有三四岁,这般时候,孩子也在学堂。即便不在学堂,按照礼数和规矩,也万万不会在这溪边,似顽童一般玩水。
  她望着平静的小溪,偶尔因为孩童们的动作荡起些涟漪,但是等到涟漪荡开了,就又平缓了下来。
  身旁,橘糖已经开始绑风筝的线了。
  她正准备去帮忙时,手指尖突然颤了一下。
  有什么人......正在看着她。
  如若适才在酒楼之中是错觉,那这次呢?
  她捏紧了帕子,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她现在不知道究竟是哪方的人,因为这眼神之中的情绪太浓烈了,如若是那些官宦人家的暗卫,不至于能让她察觉。
  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她唤了橘糖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句。
  橘糖有些不赞同,但见她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最后还是拿着风筝走远了。
  马夫守了一刻钟,也在一旁打盹休息了起来。
  姜O弯下身,手轻拂着微凉的水面。
  她面色平静,身子前倾,就在准备起身之际,突然身后探出来一只手――
  这便忍不住了?
  她眼眸中没有丝毫波动,下一刻,那手却陡然拉住了她,将她带离了溪边。
  她一怔,转身之际,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三妹妹,溪边多危险,还是离远一些。”
  是她。
  姜O眼眸怔了一瞬,手下意识蜷缩,随后,眼睛缓缓望向前方的人。
  “......姜玉莹。”
  姜玉莹莞尔一笑,若是略去眼底的憔悴,人比花娇。
  “许久未见,三妹妹。你我姐妹一场,今日恰巧在这城外遇见,也是缘分。当年是姐姐年少不知事,才做下那些错事。这些年姐姐心中一直悔恨难当,也不敢去寻妹妹,只能通过旁人打听妹妹的近况。也不知,妹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姜O冷了眸,姜玉莹口中的话,她一句不信。
  但既然姜玉莹先提起来了――
  她平静地收回手,淡声道:“比姐姐,大抵是要过的好一些的。王三公子最近的热闹事情,闲暇之余,妹妹也是听过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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