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晚:“我身为孩子的嫡母,只是想照顾孩子。”
顾敬臣冷脸道:“不用,孩子身边有婆子和婢女。你只需处理好府中其他事物便好。”
意晚垂眸不语。
……
意晚看着面前熟悉的情形,心中越发确定自己的那个猜测。从前觉得顾敬臣这般做是因为太过爱云婉莹,也不信任她。如今瞧着他的表情,更像是另有隐情。
很快,顾敬臣离开了沉香苑。
李总管知晓侯爷和夫人又因为孩子吵了起来,道:“侯爷,您不如跟老夫人和夫人解释清楚那个孩子不是您的……”
李总管话未说完,就看到了顾敬臣欲杀人的目光,他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意晚从梦中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看着漆黑的帐内,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顾敬臣为何要容忍妻子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另一边,顾敬臣的状态不太好,满头大汗,似是被梦魇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信息量很大,顾敬臣这次的梦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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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承诺
顾敬臣梦到了一场丧事。
他一身铠甲, 骑着战马,显然刚从战场上归来。
很快, 他来到了侯府。
府中挂满了丧幡,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悲戚的,耳边时不时传来哭泣声。
难道是母亲……
他心急如焚,快步走了进去。
转眼间他到了灵堂里, 母亲正好端端站在那里。
不是母亲,还能是谁?
对了,意晚呢?她怎么不在?
接着, 他看到了棺材中的尸首。
离开前,因为怀孕,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从前鲜亮许多, 脸上也长了些肉。然而, 躺在里面的她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
他的心顿时如针扎一般。
顾敬臣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这是梦,他一直在梦中挣扎,然而, 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跪在灵堂前, 三天三夜没合眼。他亲耳听着母亲劝慰他节哀,听着意晚身边服侍的人低声抽泣, 听着李总管告诉他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他张开嘴大声大家, 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却发不出来一丁点声音。
终于,天亮了,他醒了过来。
醒来后, 他大口喘着粗气, 久久不能回神。
他怎会……做这样的梦?
顾敬臣略躺了一会儿, 起床去练剑了,早饭过后,他仍旧觉得心神不宁。想到母亲最近一直看经书安神,他去藏书阁找了找。
虽然他从来都不看经书,但定北侯府的藏书阁中有许多经书。
瞧着那一排经书,他心中竟莫名其妙有些熟悉感。尤其是那一本度人经,更是让人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他鬼使神差地把它拿了出来。
李总管看着侯爷手中的书,笑着说:“原来侯爷是来为夫人找书的?”
最近这些日子夫人很喜欢看经书,说是可以安神,每天都要读上一会儿。
顾敬臣没有解释,打开经书看了一眼。
他平日里不喜看经书,这本书也从未翻看过。可不知为何,这里面的内容像是印在脑海中一样,看了上句就能想起来下句。
闭上眼睛,甚至整本书的内容都在眼前。
很是奇怪。
他拿着书看了片刻,转身回了书房。
到了书房中,他打开经书,开始抄写上面的经文。
然而,只看了一句,里面的内容却像是看了千百遍也写了千百遍一般,在笔下流畅地书写出来。
没多久,顾敬臣抄完了一本经书。
看着自己抄写的内容,顾敬臣闭上眼,身体靠在了椅子上,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母亲果然说得没错,多看看经书,修身养性。
他眼前浮现出来第一次见到意晚的情形。
姻缘殿前,姻缘树下,一位容貌姣好,气质清冷的姑娘正闭上眼虔诚地祈祷着。
她口中似乎正默念着兄长中举,家人平安。
姻缘殿是来求姻缘的,求这些有何用?
她当真是……嗯,可爱极了。
陈夫人知道婆母的性子和心结,生怕婆母改了主意,选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
也就是三日后。
午饭前,陈夫人把宴请名单递给了范老夫人。
范老夫人看了一眼宾客名单,果然没有定北侯府。
陈夫人:“儿媳想着,西宁的婚事就在下个月,如今府中虽然在忙着他成亲的事情,但还不算太忙,若是再过些时日,府中怕是抽不出来人手举办宴席了。所以想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把意晚的事情办了。”
范老夫人点了点头:“嗯,你考虑得很是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吧。”
陈夫人:“是,那儿媳就去给各府下帖子了。”
范老夫人:“给我两张空白的,我前些日子听说有几个远房亲戚在京城中,我看看他们能不能过来。”
陈夫人:“不知是哪个亲戚?不如儿媳让人一并写出来。”
范老夫人:“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陈夫人:“好,儿媳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
陈夫人回到正院,把意晚叫了过来。
“忙什么呢?”陈夫人问。
“绣了个荷包。”意晚解释。
陈夫人:“歇一会儿。三日后府中要设宴,你帮母亲一起操办宴席,可好?”
意晚听出来陈夫人的意思,这是在教她处理府中的事务了。她顿了顿,道:“好。”
陈夫人:“我正准备让人写请帖,你过来看看吧,也了解一下咱们侯府的亲朋好友都有哪些。”
意晚:“嗯。”
一直到快用晚饭前,陈夫人都在教意晚如何置办宴席,意晚聪慧,听的也认真。
“剩下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好。”
瞧着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陈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秋意院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你就可以搬过去了。”
意晚跟着陈夫人住了许久,心中有些不舍。
“住在这里也挺好的,不必急着搬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女儿,陈夫人自然也想跟女儿住得近些,但她不能这样。
“我也想让你住在正院里。不过,三日后就要举办宴席,届时宾客都会来。若被人知道你没有自己的院子,难免要被人说闲话。你祖母想为你在人前争一口气,你可莫要拂了她的好意。”
意晚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嗯,女儿明白了,刚刚是女儿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陈夫人:“你也不用担心,旁边的小跨院给你留着,你想何时来住就何时来。”
意晚:“多谢母亲。”
第二日一大早,意晚就搬去了秋意院中。
秋意院很大。这里离正院近,原是老侯爷为孙姨娘挑选的院子,老夫人不同意,坚决反对孙姨娘住进来,两个人因此事闹了很久。这院子也就空了下来。后来,老夫人为了绝了老侯爷的心思,让两个儿子住进了这个小院中。
等到永昌侯和乔二爷长大了之后,两个人搬去了外院,这个小院也就闲置下来了。
如今小院重新布置了一番,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院子里除了北面,其余三面都有房间,足足有十来间。
有正屋,也有几间客房。除此之外,有几间放置杂物的房间和下人住的房间。东侧有两间厨房,可以做些吃食。
院子里有一段路铺满了青石板,石板中间留了缝隙,里面长出来嫩绿的小草,看起来颇为雅致。
北面有个木头搭建起来的凉亭,上面长满了葡萄藤,绿意盎然。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桃树,角落里种了一些名贵的花。
紫叶之前一直在跟着收拾这个院子,不过,此刻看着偌大的院子,心头仍旧不平静。
“姑娘,您总算是有个家了。”
黄嬷嬷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抬起来袖子悄悄抹了抹泪。
“见过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过来了。
意晚:“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为首的一等丫鬟说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能伺候您是咱们的福气。”
这个丫鬟名叫绿枝,原是陈夫人院儿里的,如今被陈夫人安排到女儿身边照顾女儿。
意晚看过院子,收拾好东西,又去了正院。
宴席的事情还没弄完,意晚这一整日都跟在陈夫人身边学习如何置办宴席。晚饭也跟陈夫人一起用的。吃过晚饭,意晚回了自己的小院。
到了小院里,意晚看到了站在院中的人。
“二表哥。”
乔桑宁正盯着面前的桃树,闻言,转过身来,看向意晚。
“还叫二表哥,你应该叫我一声二哥哥。”
意晚刚刚叫出来后就察觉自己叫错了,此刻听到乔桑宁的话,连忙福了福身:“是妹妹叫错了,见过二哥哥。”
乔桑宁:“你我既是亲兄妹,以后便无需讲究这些虚礼。”
说着话,意晚把乔桑宁请到了屋里。
丫鬟们极有眼色,很快就把茶水端了上来。
乔桑宁离开侯府不过数月,没想到府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端起茶水轻抿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亲妹妹。”
意晚:“确实,我从前也没有想到。”
乔桑宁看向意晚,瞧着她安静坐在那里的模样,笑了笑,说:“挺好的。”
闻言,意晚抬眸看向乔桑宁。
她记得婉琪和她说过,婉莹小时候对二哥哥并不好,时常欺负他,把他当成府中的下人。长大后虽不欺负他了,但也不把他当哥哥来看。
意晚:“二哥哥不是在外面读书吗,今日怎么回来了?”
桑宁:“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意晚:“那二哥哥还走吗?”
桑宁:“走。等宴席过后我便要离京。”
意晚:“大哥的婚事在即,这样来回会不会太折腾了?”
桑宁:“无碍,左右两日就能回来,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意晚有些惊讶。
桑宁解释道:“府中要置办大哥的婚事,会有些烦乱,母亲怕影响我读书。”
意晚了然地点了点头。
桑宁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顿了顿,看着意晚,说道:“对了,行思想见你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意晚愣了一下。
桑宁:“就是曾和你定亲的梁家公子。”
梁府不说和侯府相比,即便是和云府比,也相差甚远。祖母和父亲怕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他不确定妹妹对梁兄是什么态度。
意晚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梁大哥想见她。她想也没想,回道:“好。”
桑宁见意晚答应下来,微微有些诧异,又松了一口气,道:“他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你。我和他相识多年,最是了解他,他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
意晚:“嗯,二哥哥安排吧。我最近要跟着母亲料理家事,怕是不能出府。等到宴席那日,或者其他时候在侯府门口见一见也行。”
桑宁想了想,宴席那日人太多,梁兄怕是为了妹妹的名声考虑不会来侯府之中。
“那就明日吧,在侯府后门见一面。”
意晚:“好。”
第二日傍晚,天色将黑之时,桑宁过来正院找意晚了。
陈夫人瞧着女儿跟二儿子相处融洽,心中很是宽慰。
意晚如今帮着掌管家事,手中有对牌,她和桑宁从后门处出去了。
不远处,梁行思正站在那里。
桑宁对意晚道:“我就不过去了,在这边等着你。”
意晚:“好。”
听到脚步声,梁行思转过身来,看向意晚。
不管是第一次见还是第二次见,梁行思始终会被意晚这一张脸吸引。
“乔姑娘。”
“梁公子。”
梁行思:“谢谢你愿意出来见我。”
意晚:“梁公子并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又和二哥哥是朋友,我为何不见你。”
意晚这般大方,梁行思心中更觉遗憾。
“你放心,你我曾定过亲事一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意晚顿了顿,道:“你我亲事虽充满了算计和利益,但我从未觉得和你定过亲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事情并不是你做的,你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梁行思怔怔地看向意晚。
意晚笑了笑:“还有几个月就要科考了,你莫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分心,祝愿你此次能够顺利考中,前程似锦。”
梁行思这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傍晚,这一张如花般的笑靥。
“好。”
梁行思走了,意晚也转身朝着后门处走去。
刚走了两步,路就被人堵住了。
意晚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顾敬臣,吓了一跳。
他刚刚藏在哪里,怎会突然出现。
顾敬臣冷不丁地说道:“我明日一早要离京。”
意晚想到了前世的事情,她记得七月份时,秦夫人病重,顾敬臣从边关回来成亲。也就是说,边关现在还在打仗,顾敬臣要回边关了。
“祝侯爷一路平安,旗开得胜。”
顾敬臣微微有些惊讶。
他只是说离京,并未说要去哪里。一般人瞧着他在京城,都以为前线已经打完仗了,并不知梁国即将会有大动作。她是如何猜到自己要回延城的?
意晚看着顾敬臣的反应,有些不解。难道她刚刚那话说的不对?
意晚正琢磨着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只听顾敬臣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顾敬臣:“我的帕子呢?”
意晚微怔。
顾敬臣:“就是那日在淑宁公主别院中我借你的那条帕子。”
借……不过是一条帕子罢了,他竟还特意过来问她要。
意晚:“脏了,就随手丢了。”
顾敬臣:“那条帕子对我很重要,既然乔姑娘丢了,那麻烦你再为我绣一条吧。”
意晚:……她认识的顾敬臣没这么抠门啊。
顾敬臣:“怎么,你不愿意?没想到乔姑娘这般小气。”
意晚听出来了,顾敬臣话里阴阳怪气的,似是不悦。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他。幸好那日她没把帕子扔掉,随手放在了荷包里。不然自己就真成了顾敬臣口中说的那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