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带着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 墨镜卡到鼻梁下面露出半截眼睛笑道, “这里不好停车，你先上来聊。”
无奈，姜一柠只好坐上车。他们开出了一段路之后, 姜一柠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楚河看着前方闲散道：“哦, 之前有一次听夏薇提起过。”
“......”
这个夏薇！早就知道她管不住嘴巴！
突然，楚河抽出视线转头看了她一眼戏谑一笑, “怎么？不欢迎学长和你叙叙旧？”
姜一柠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 我就是好奇学长怎么胡突然就过来了。”
“来之前我问了下夏薇, 她说你最近不忙。”
“哦，这样啊。”
姜一柠握着手机偷偷摸摸给夏薇发了一条消息质问她，正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等她回复, 楚河突然又跟她搭上话。
“你住的这个小区房价不便宜吧, 你是租的还是买的房子啊？”
姜一柠抬头安静地听着，末了淡淡回了句, “租的。”
“哦, ”楚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后又笑道, “不过有一说一，这里的安保还挺严的，我以为我这车去哪都不会有人拦着呢，没想到今天那个保安死活都不让我进。”
顺着他的话姜一柠简单地打量一下他今天的穿着，和他这辆保时捷一样盖不住风头。
姜一柠忽然想到大学校园歌手那次比赛楚河让她帮忙去给他伴奏，所有人都是音响播伴奏带，只有楚河自带小提琴手来给流行乐伴奏。要说抢眼应该是最抢眼的，在学校就收获了一批迷妹。
从那个时候姜一柠就觉得，楚河应该是那特别喜欢被别人关注的人，喜欢成为话题的中心。
而那个时候姜一柠除了在舞台上自信，私下里她其实更愿意谁都不要注意到她。
......
楚河还在继续说着：“还麻烦你下来，要不然我原本是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刚回国我作为学长理应多照顾点。”
姜一柠干笑：“没事的，小区有规定向来只认车牌不认车标的。”
突然急刹了下，险些追尾前面的车子。
姜一柠有些猝不及防地往前踉跄了一下，而后重重地撞回椅背上，有些吃痛。
“抱歉啊，”楚河重新轻踩油门，跟前面的车保持了点距离，“我平常开车少，刚刚有些分神了。”
“没事。”姜一柠摇摇头。
车内的氛围莫名变得有些尴尬，楚河单车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在车窗旁，食指弯曲抵着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才吞吞吐吐说道：“那个......那时候你外公生病的事我听说了，就是当时我实在有工作请不了假所以就没去成医院看望。”
姜一柠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她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她从来都不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道德绑架任何一个人。
绿灯在闪烁，楚河提前踩了油门让车子缓缓停下。他扶着方向盘转身盯着姜一柠，问道，“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在学校的时候你帮我的够多了。”
“真的？”
姜一柠点头，将话题转到别处，“你要带我去哪？”
楚河回过身重新踩上油门，“到了你就知道了。”
-
北铭音乐中心门口。
姜一柠和楚河分别带着口罩并排往里走，俊男美女的组合即使遮住脸也难掩身上的气质，所到之处都有目光偷偷瞥他们。
楚河带她走的VIP的通道，人相对会少一点。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听交响乐？”
楚河摘下口罩说，“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个小提琴家吗？据我所知这是她在北铭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出。”
姜一柠看到墙上的宣传海报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海报上的名字。
“夏筠老师？”
“是啊，”楚河双手交叉抱着胸，单肩倚靠在墙面上，“怎么样有没有惊喜？”
姜一柠的视线一直聚焦在海报上，楚河说的话她几乎没听见，直到身后有人叫她，她才缓缓将目光移动到别处。
“一柠姐！”
是夏天和郭钰，两人手里似乎也拿着今天演出的节目单和门票。
姜一柠迎上前拉起郭钰的手：“你们怎么也在这？”
郭钰：“那个，夏天的――”
话还没说完，话语权就被夏天抢了过来，“是我们导师布置的作业，让我们学习下交响乐怎演奏怎么拍摄好看，正好也来被音乐熏陶熏陶。”
说完，夏天目光径直打量起姜一柠旁边的人，“一柠姐，这位是？”
夏天的目光透着审视，连同郭钰也跟着他一块上下打量，而楚河眼里有些不屑地打量回去。四人堵在狭窄的通道内，像是有一种小学生约架的感觉。
姜一柠咳了两声，“这位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楚河。”
介绍完她转而又跟楚河介绍道：“这两位也是铭大的学生，算是我们的学弟学妹。”
“这位是夏天，这位是郭钰。”
介绍完郭钰率先冲楚河微微颔首，其他两人皆没有其他动作。通道里逐渐涌入其他人，楚河带上口罩对姜一柠说，“走吧，演出快开始了。”
姜一柠点头，向旁边的两个人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进去了啊。”
待两人走远后，夏天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个那个！不会是那个演员楚河吧？”
郭钰努了努嘴往前走：“你才看出来吗？”
夏天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两三步追上去。
“你说一柠姐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话音刚落郭钰就斩钉截铁地否定他：“不会。”
“你怎么这么确定？好歹人家也是大明星。”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郭钰停下，面朝着夏天说，“懂？”说完又迈着步子往观众席的方向走。
夏天挠了挠头，跟在后面喊，“谁是沧海？谁是巫山？”
-
演出结束后姜一柠和楚河一块从观众席离开，一出门就碰见郭钰等在门口，就她一个人。
“阿钰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夏天呢？”
“他......”郭钰顿了下，犹豫道，“先走了。”
“哦，”姜一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怎么回去啊？”
郭钰抬头看了眼楚河，然后把姜一柠往旁边稍微拉了一小步，小声说，“哥哥说要来接我。”
姜一柠：“......”
？？？
季尘要来！？
姜一柠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开机，发现一条消息也没有，季尘没给她发微信也没给他打电话。她重新将手机放回去，这时楚河也走到她旁边。
楚河问：“走吗？我送你回家。”
姜一柠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郭钰，言辞有些闪烁， “那个，阿钰一个女孩大晚上的我不放心，我还是跟她一起吧。”
楚河没回答。
揣着兜径直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才停下来说，“先一块儿出去吧。”说完直径往前走。
姜一柠拉上郭钰跟在他后面。
音乐中心外的停车场。
楚河走到里面去把车开出来，姜一柠和郭钰站在路边。
“你哥说在哪接你了吗？”
郭钰目光四处梭巡，摇摇头，“没说。”
“那......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
郭钰沉默住。
“其实――”她刚要开口，就被一阵跑车的轰鸣声打断。
一辆红色法拉利从远处呼啸而来停在她们面前，车窗摇下楚河单手搭在车玻璃上，挑眉道，“上车吧，我一起送了。”
郭钰站在姜一柠的身后，不自觉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角。
这时，一旁突然走来一个姜一柠熟悉的身影，年纪虽大但是气质、仪态全是刻进骨子里的得体规范。
林叔上前站在让人舒适的社交距离内，微微颔首道，“姜小姐，少爷的在那边等您。”林叔侧着身子，让出身后的视野。
姜一柠顺着林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己正前方停着的那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并不是他平时的座驾，相比那辆迈巴赫更低调了一些。
她看不清车内坐着的男人，
楚河的眼神原先是上下打量林叔的，但是伸头看到远处那辆车的车牌时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他回头喊了一声：“一柠？”
姜一柠的思绪缓缓从那辆车和车的主人中抽离，转身拉起郭钰的手，“对不起学长，我们先走了。”
而后，迈着阔步向那辆黑色奔驰走去。
-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姜一柠看见黑色奔驰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夜色中季尘冷峻的脸庞也随之变得清晰。
季尘始终端坐着，脸也不曾转过来，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
姜一柠停住，不敢再往前。
心想，他是不是生气自己没告诉他晚上要出门的事。
然后，还让他亲自过来接。
“......”
姜一柠越想心里越没底，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半晌。
“林叔，你送阿钰回去。”季尘冷淡地开口道。
“好的。”
郭钰撇下她独自跟林叔上了后面一辆车，姜一柠目光跟随直到那辆车开过他们扬长而去后，他才不得不重新将视线放回到季尘身上。
季尘目不斜视地坐着一言不发，姜一柠也站着看他一言不发。
“还不上车？”他转过脸，冷眼道，“难不成还要我抱你上来？”
没办法。
他给台阶下了。姜一柠拖着站麻了的腿麻溜地借坡下驴。
车子缓缓开出北铭音乐中心，驶向车流如织的南北高架。此着正值第二波晚高峰，有点堵，车子停停走走的好长一段时间也没开出主干道。
车内，暖气充足总给人昏昏欲睡的念头。
加上车子有一些轻微的晃动，姜一柠也确实有些犯困了。
很快，她欣赏窗外风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半阖上，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
一个猛地踉跄，额头堪堪要撞向前面的挡板时却意外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掌心里。
暖暖的，比车内的温度还要高。
姜一柠恍惚了几秒后愈发清醒，慌乱地往后靠。
“谢谢啊。”
季尘没有回应。
姜一柠尴尬地继续找这话题：“你怎么突然来了。”
问完她就后悔了。
而后，就听旁边的男人用满是嘲讽的口吻说着――
“嗯，再不来老婆被人拐跑了我都不知道。”
姜一柠：“......”
第56章 交易吻
夜幕总是悄然无息的降临, 有时候仅仅是一个低头的时间，等再抬头时天幕已经重新上了色。
时间总是能这样无声地改变一切。
就像在几个月之前，姜一柠和季尘同样是这样并排坐在他的车上。
那时, 他还会叫她“姜小姐”。
那时，她也只会说“不必劳烦了”。
可谁能想到,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耳边季尘的话再度传来：“怎么了？心虚了？”
“......”姜一柠眉心跳了跳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今天楚河约她听音乐会的事, 她也知道得很临时，等入场手机关机后她才想起来忘记跟某人说会晚一点回去。
没想到, 抓人都抓到现场来了。
“那个……今天这件事是我不对。”姜一柠抿唇想了想。
伴随着一阵面料摩擦的声音, 姜一柠转身伸出手指, 戳了戳季尘的胳膊，“你别生气了？”
季尘这才转头看她，眉眼间的冷淡消下去一点, 只是语气依旧有些, “你哪里做的不对了？”
“......”
姜一柠觉得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像是电视剧里女生生气对男朋友说的台词。
――你知道不知道错了？
――嗯,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奇怪！总之非常奇怪！
他们之间的角色怎么颠倒了过来？
再一想, 更不对！
她怎么就把他当成男朋友一样哄了！
此时季尘正看着她, 等她回答。
姜一柠一边心虚又一边烦躁，只想先糊弄过去便敷衍道，“不应该出去了没跟你说, 放你鸽子。”
季尘掀起眼皮, 懒懒道：“你想了半天就感悟出来这个？”
“......”
姜一柠哑口无言。
这人怎么比她们女生还难哄！
但是这事毕竟是她有错在先，注意到季尘眉头依旧拧着有些不悦, 她便好声好气地补充道：“要不然您帮我指正指正？”
季尘垂眸看她, 几秒后又转头目视前方。
连空气都沉默下来。
姜一柠觉得他这一眼意味深长，又觉得有些可爱的傲娇。忍不住上手捏住他的衣角晃了晃, “说说嘛。”
她在逗他，语气像是跟小朋友说话一样。
而意外的是，堂堂一个集团太子爷竟然吃这套。
“嗯。”季尘强装不快，但实则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你跟其他男人出去是不是应该通知我一声？”
姜一柠忽然松开手：“通知你干嘛？”
季尘转头，缓慢地俯身逼近，姜一柠往后摸上把手整个人被逼得往后车门上靠。索性季尘并没有逼得她太紧，抬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痞笑道，“通知我过来抓你？”
“......”
姜一柠双唇紧闭忘了呼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当真了的惊恐表情。
倏忽，季尘垂眸肩膀隐隐抖动着。姜一柠身体松了松低头看，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季尘低垂的睫毛和浅浅弯起的唇角。
“......”
姜一柠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立马红了脸有些愤懑地推了季尘一把，而后气鼓鼓地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说实话那个力道不大，几乎没能把季尘推开，两人此时挨得更近了些。季尘盯着姜一柠的侧脸看，笑意加深，“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姜一柠倔犟：“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
“好，”季尘重新调整了下坐姿，挺直腰背端正态度，“那我认真说，我不想你跟别的男人出去约会。”
“......”对于突如其来的直白姜一柠有些无措，“那是我学长，他对我没那种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