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思道,咱们主仆一场,我就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让两个小主子去拦御驾?”
“奴才冤枉,奴才没有……是奴才说话声音大了点,被两个小主子听到了,两个小主子当时跑走之后,奴才是想着跟着去的,但是苏培盛、苏公公也在,奴才就没……”
“万一苏培盛直接把两个孩子弄回京城了呢?”栀蓝手指不经意地瞧着桌面。
她有点慌,按照她和黄莺的理解,走觉得乌思道应该不会害自己。
可是在不知道两个孩子那么厉害的情况下,让两个孩子单独跑出去这事儿……不能往深处想,想的越多,越是细思极恐。
“所以你想云楚和云舒死?!”
栀蓝倏地拍在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愤怒质问。
本来就跪着的乌思道疯狂冲着栀蓝磕头:“主子,奴才绝对没有……”
“绝对没有?”栀蓝冷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栀蓝不是自作多情,乌思道对她的那点心思她看出来了,黄莺也看出来了,一般来说,按照正常来说,云楚和云舒要是回京城了,那自己这个当娘的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回京城的。
然而从之前几次黄莺有意无意提及回京城这个话题的时候,乌思道虽然没明说,但是却流露出了并不想栀蓝回京城这个意思的。
当时黄莺该和乌思道争执了呢。
所以乌思道觉得有苏培盛在,云楚和云舒应该是安全的,这没错,但是他应该想法子把两个孩子再带回来的。
他一个干粗活的小厮还比不上苏培盛一个太监?
栀蓝是不信的。
但是乌思道却任由云楚和云舒跟着苏培盛走了,说明只有一个可能:
“出事儿那天你是觉得爷也出事儿了,还是因为太子的关系,你觉得苏培盛一个太监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了,两个孩子跟着苏培盛,说不得可能也会出事儿。
如果两个孩子跟着苏培盛出事儿了,我肯定是要把这个仇记在了爷头上,到那个时候,别说我回京城了,我和爷肯定也彻底撕破脸成为了仇人,没错吧?”
“奴才冤枉,奴才万万没有这么想!”
栀蓝轻笑了一声:“没有这么想?那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奴才就是……”
栀蓝微笑着盯着乌思道,一言不发,或许是从四阿哥身上学到了不少,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乌思道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的理由来。
“你就是什么?”
“奴才该死,一时间鬼迷心窍了,但是绝对没有想着故意陷害两位小主子……”
“你是没主动,但是你间接想要害死云楚和云舒!”栀蓝真是气急:“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奴才没有主子。”
本来栀蓝这么问,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内心深处是觉得乌思道没有别的主子的,换言之不是别人的眼线。
毕竟这几年乌思道也在江宁,他要是别人的眼线,栀蓝肯定会倒霉的,一直以来栀蓝都是这个观点。
然而她没想都乌思道的回答竟然迟疑了!
栀蓝还有点害怕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看了眼在旁边候着一直没说话的黄莺,发现黄莺也对乌思道迟疑的回答有点疑惑。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栀蓝险些站不稳,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第95章 打草惊蛇
乌思道低着头:“回主子的话,奴才没别的主子了。”
“没别的主子?”栀蓝冷笑:“乌思道,以前不说了,就说这几年,当初从京城到江宁,不是一天两天,是将近四年了,你是真的对我一点也不了解还是在装糊涂呢?”
“奴才不敢。”
“不敢?”栀蓝说:“你都想要陷害我的儿子和女儿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不敢有别的主子?
还是不敢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不敢,那我不防直接告诉你,你有想要害我孩子的心思,我自然是容不下你的。
我也许不睚眦必报,但是绝对不会以德报怨。”
“主子,奴才没有想要害小主子……”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乌思道,看起来你是真不了解我啊。”栀蓝说:“这是谁的地方,你也清楚,既然你来了,那爷肯定就知道了。
有些事儿我知道了,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毕竟我一介女子,想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孩子们而已,但是爷……关注的可是大事儿,你能在我身边四年而且一点也没被发现,是有点本事的。
你认为这样的你,爷会留着你?
有句话虽然残忍,但是对你,或许是合适的,那就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说完栀蓝见跪在地上的乌思道双手似乎抖了抖,栀蓝眯了眯眼睛,她知道乌思道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乌思道心思没那么简单,对栀蓝来说已经可以了,至于乌思道背后的主子是谁,栀蓝不是不好奇。
她好奇,但是如果是皇子的话,栀蓝也没办法,所以不如交给四阿哥来处理就好。
“黄莺,去把侍卫叫过来。”
“是,奴婢这就是。”
乌思道听到栀蓝这话倏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栀蓝,黄莺见状就没着急出去。
栀蓝冲着黄莺摆了摆手,让她去办她的事儿。
“怎么?”栀蓝反问乌思道:“可是有话要说?”
“主子,你这是要把奴才交给爷的人?”
“不然呢?”栀蓝好笑地看着乌思道:“还留着你,等着让你害死我吗?”
“主子,奴才是不会……害您的。”
“但是你有害我儿子还有女儿的心思。”
这是栀蓝最不能容忍的,也就是两个孩子的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不然的话,按照乌思道的心思,两个孩子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
“带走吧。”栀蓝冲着已经被黄莺叫来的侍卫说:“暂且先关到柴房,好生看管着,等爷定夺!”
“主子,奴才真的没有害您的心思,不然在江宁这么久了,奴才要是想要下手,机会很多的。”
看着乌思道死活要挣脱开侍卫的样子,栀蓝并没有有所动容。
“带走。”
“主子,奴才要是死了,还会有别人来的……至少奴才不会害您,不然在江宁这几年您的日子不会这么平静的,一旦您回到了京城了,虽然大家可能辨别不出来府里的福晋是真还是假。
但是您一出现,对方就知道当年的计划没成功……毕竟假的福晋终究和主子您没法儿比的。
有奴才在您身边伺候,有些事儿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左右你的主子的想法?”栀蓝嘲讽道。
“不是奴才能左右主子的想法,是奴才想办法让对方相信在府里的那个福晋就是主子您……”
“带走!”栀蓝没再听乌思道多说,甚至还有点略显不耐烦。
等乌思道被人带走之后,黄莺冲着栀蓝就跪下了:“奴婢罪该万死。”
栀蓝十分不解:“这话从而说啊?”
“回主子的话,之前奴婢一直和主子您说的乌思道没有二心,也怪奴婢,这几年一直没发现乌思道的反常,总以为他对主子您……误导了主子,让主子对他放松了警惕,而且还差点让两人小主子……”
“罢了。”栀蓝打断黄莺:“我都没看出来的事儿,又怎么能苛责你呢,不过现在啊,我还真是担心一件事儿……”
“主子是担心坏了爷的计划?”
栀蓝没说话,不过她就是这个意思。
她其实和黄莺一样,自认和乌思道相处时间长,算是了解他的,不觉得乌思道有什么坏心思。
然而乌思道是别人的眼线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了。
如果今儿个自己没找他的话,或许四阿哥的人能从乌思道身上发现点问题来。
“是不是坏了爷的计划不好说,但是打草惊蛇感觉是一定的了。”
“主子,奴婢觉得爷应该不会在意的。”黄莺宽慰栀蓝。
其实四阿哥在意不在意,说实话栀蓝也不是很在意,她就是有点唏嘘,本以为自己穿越来这里这么久了,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包括所谓的尔虞我诈,然而现在看起来还是嫩了点。
就算是不为她自己,为了两个孩子,栀蓝也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了。
“看爷怎么说吧。”栀蓝收起自己心里的百转千回,对黄莺说:“现在已然这样,想再多也没用。”
见栀蓝的情绪不是很高,黄莺也不好多说,就先下去了。
正如栀蓝想象的那样,四阿哥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他抽空趁着康熙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这些皇子身上的时候,来找了栀蓝。
“问出什么来了吗?”
四阿哥来了之后也没和栀蓝迂回,直截了当地问。
栀蓝摇了摇头,同时也坦荡的承认自己可能鲁莽了点:“乌思道背后有别的主子,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没一开始就动他,而是让人悄悄地跟着他?”
不过四阿哥没着急回答栀蓝的问题,反而有点意外地看了眼栀蓝。
“怎么了?”栀蓝被四阿哥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四阿哥没说话,就是栀蓝这态度让四阿哥有点感慨罢了,当初栀蓝刚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处处讨好四阿哥,四阿哥虽然很烦躁那个时候特别不真诚的栀蓝。
但是现在栀蓝能和他这么坦然说话了,他也烦躁,烦躁栀蓝的公事公办,他甚至怀念那个时候娇俏嫣然的栀蓝。
“爷猜到他心思不正,也想到了他可能是别人的眼线,但是却不肯定,不过现在……
听那些侍卫说了你问乌思道的一些话,爷倒是能排除一些人了,所以即便是侍卫一直跟着乌思道,在江宁也发现不了乌思道的主子是谁。”
第96章 慈母败儿
栀蓝对四阿哥的话不奇怪,不过意外的是四阿哥并不知道乌思道的主子是谁。
当年还在京城的时候,乌思道是四阿哥带到栀蓝身边的,栀蓝相信那个时候四阿哥肯定是不知道乌思道是一个眼线,不然也不会让他跟着自己了。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既然有怀疑,栀蓝觉得四阿哥对乌思道的主子是谁心里是有数的。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于是栀蓝顺着四阿哥的话忍不住开始猜谜了:“难道是八福晋?”
四阿哥挑眉看向栀蓝,仿佛在问,为什么觉得是八福晋。
“当年出事儿,我是和八福晋一起出门的,而且那次出门是临时起意,别人要是想要害我,也不是不可能,就是……”
踩点踩的太准了。
栀蓝怕四阿哥不明白“踩点”这个现代词汇,就没说完,不过她知道自己的意思四阿哥是明白了的。
“在你看来老八的福晋郭络罗氏就那么愚蠢,你们两人临时起意出门,最后你出事儿了,她却安然无恙继续当她的八福晋?”
“可是府里现在不是有福晋呢?在外人看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就是好好的啊。”
“所以在出事儿之前,老八的郭络罗氏想到了爷可能会找一个假的乌拉那拉氏来代替你?”
四阿哥这问题倒不算是杠。
不过栀蓝也不是瞎胡说的,在她看来,八福晋和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而且还能弄来现代的避孕药这类的东西,应该是那种穿越而来很牛叉拿着大女主剧本的人。
所以四阿哥说的这些疑问对八福晋来说其实不算事儿。
然而这些实话栀蓝却不好和四阿哥说。
她倒也不是对四阿哥“杠”自己不满,就是有点奇怪,四阿哥今儿个的话尤其多,自己说一句他问一句,抛开因为自己知道八福晋的身份,所以有点先入为主以外。
四阿哥显得十分有耐心,而且有点循循善诱。
“怎么不说话了?”
栀蓝收起心里的百转千回:“那爷的意思是觉得乌思道的主子是谁?不过听刚才爷的意思,乌思道的主子这次应该没来江宁,所以奴婢倒是觉得一时间猜不到也不用着急,反正经过这次的事儿之后,爷应该也不会让乌思道跟着回京城了……”
“他回不回京城不重要,但是你要回京城的,你回去之后要面对的情况只会比你离开京城的时候复杂,不会比之前轻松。
你是爷的福晋,爷自然是会护你周全的。
但是万一有爷疏忽的地方呢,就像是当年你出事儿那样,虽然你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是能保护好你自己的,但是你要分清楚敌友,不要觉得事情过了就没事儿了。
任何事儿都是开工没有回头箭,所以事情要是没解决,一次次的对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和疯狂。”
曾经栀蓝觉得像是四阿哥这种话少的人,一旦话多了,绝对不是好话。
但是现在……四阿哥语重心长、充满担忧的样子让栀蓝的心砰砰砰直跳。
抛开孩子,最后那一点回京城的不甘愿似乎也没了。
觉察出自己的情绪变化,栀蓝迅速移开视线,不再看四阿哥:“皇上已经准备回京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然后一眼不眨地看着栀蓝。
栀蓝自然感受到了四阿哥炙热的目光,不过她只当做没觉察道:“两个孩子不能跟着奴婢一起回京,对吧?”
此时四阿哥再次恢复了言简意赅的模式:“自然。”
其实栀蓝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不过一想到从江宁到京城那么久的路程,在这期间自己一直见不到孩子,心里就难受。
“爷,在皇上銮驾回京之前,能不能想法子让奴婢见见两个孩子,之后有段时间见不到孩子了,从他们出生到现在,他们一直没离开奴婢。
两个孩子是不是能忍受得了这么久见不到奴婢,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说完之后栀蓝期待地看向四阿哥,希望四阿哥能点头。
然而四阿哥却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栀蓝,不置可否。
栀蓝心慌慌:“不可以吗?”
四阿哥依然盯着栀蓝没说话,这让栀蓝心里更没底了,忍不住感叹:“都说能得到皇上的恩典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按说两个孩子皇上这么喜欢,作为他们的亲娘,奴婢是该心喜的,可是一想到啊,因为皇上的喜欢,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瞧着呢。
身为他们的亲娘,想见见孩子们都那么难,所以啊,这么说起来,皇上的恩典不见得就是福分了……”
“呵!”
四阿哥的冷笑声打断了栀蓝的感慨。
她扭头看了看四阿哥,是她熟悉的四阿哥的阴阳怪气的状态,生气了。
然而栀蓝却满头雾水,怎么突然之间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