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一大家子我不伺候了——大果小橙【完结】
时间:2023-08-03 17:20:26

  街道上,彩灯高高挂起,灯笼随风飙舞,万家灯火齐明,锣鼓爆竹喧天,才十点过,吃过年夜饭的人们就已经牵着孩子或提着公鸡、端着香表赶往寺庙,准备烧头香。
  这儿有最圣明最慈悲的真武大帝,也有最虔诚最诚信的老百姓。在这个辞旧迎新之际,每个人都洗掉前尘往事,为着未来祈福。
  苏慎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甚至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谨月对着窗户闭着眼睛,向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心中默念“请您保佑,让孩子好起来吧,请您保佑,让孩子好起来吧。”
  十二点的烟花在深夜中齐放,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烟花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向下,噼里啪啦中消失殆尽。人的一生何尝不是一束烟花呢?开始过,绽放过,美丽过,但终究要化为乌有……
  一到医院才知道钱有多不经花,刚住院时交的六百块,到大年初一的早上就已经被告知没费了,让赶紧续交。
  谨月身上已经没钱了,又没有电话之类的,无奈之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求医生,最后那医生勉强同意再延两天,但初三无论如何都得交上。
  新年第一天,锣鼓声震耳欲聋,鞭炮声不绝于耳。谨月本来想带苏慎去街上看迎接喜神的场面。
  但苏慎头痛得厉害,不想出去,谨月也就一直陪着她,倒是烫伤小男孩的父母从一早就出去看热闹了,留下老妇人照看孙子。
  谨月心里一直想着怎么给家里捎话拿点钱来,这大过年的根本没人出门,肯定碰不上村里的人,初二倒是有回娘家的女人,但村里好像也没有谁娶的是镇上的姑娘。
  一想到这儿,谨月突然想到了苏慎的姑姑苏霞,她不就是在镇上吗?这一忙,倒是把她给忘了。
  虽然谨月知道苏霞一向和张氏交好,对她也就那样,尤其是以前苏老太对她不好的那几年,苏霞也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过后来苏老太生病,谨月全心伺候,两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不过可能二人本身性格不合,相处起来感觉总是有一层隔阂在。
  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但是他们家具体在哪里,谨月也不知道,不过就这么大一个镇子,打听一下总是可以打听到的。
  把苏慎安顿好后,谨月就出去了。街上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毫不夸张,最多的一个大摊子就是迎喜神的那儿。
  谨月找了个面相温和、磕着瓜子的大妈,说出苏霞的名字,没想到那大妈还真知道,说了下怎么走后还不放心,干脆把手里的半把瓜子塞进衣服口袋,说带谨月去。
  谨月就顺道在唯一开着的那家商店买了两盒点心。
  苏霞家在寺庙上面的一条小巷子里,门大开着,苏霞正和丈夫绑粉条。
  “姐。”
  “咦,谨月?你怎么来了?”苏霞朝门口看了看,想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没有进来。
  “慎儿住院,我顺道过来看看。”
  “苏慎怎么了?”苏霞一边问,一边喊谨月进屋。
  “脑膜炎。”谨月把糕点放在桌子上,也没有坐,说,“你今天要回凡湾吗?”
  “嗯,正在收拾,过会就走。”
  “那麻烦你去下我们家,帮我捎一千块钱。”
  苏霞着实吓了一跳,一千块钱?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不过她也来不及细想,就随口问了下二弟是不是在医院。
  谨月摇了下头,说在家里。但也不想过多解释,苏慎还在输液,她放心不下,聊了两句就出来了。
  苏霞当天就从娘家返回了,也是这次回娘家她才知道二弟发生了那样的事故。
  她突然觉得谨月太不容易了,她把钱送到医院,无论如何让谨月去他们家休息一晚上,她来守着。
  谨月说什么也不肯,后来苏霞就回去拿了件旧大衣让谨月晚上取暖,顺便提了一盒排骨汤和四个包子。
  谨月是正月初五要求出院的,这五六天来,苏慎输液输得手背都发青了,可终究没什么起色,谨月也承受不起一天两百多的花费。
  谨月能坚持出院也是因为那个老妇人说的“神医”,让她把更大的希望寄托在了中医上。
第127章 亲上加亲只是神话
  正月初五是继初一迎喜神来的另一个盛大节日,叫“赶五穷”,通常以村庄为单位,由开朗热情的小伙子们化装为神仙,走街串巷,为各家各户送祝福。
  苏慎身体还很虚弱,回家又是上坡路,谨月也没体力一直背着,就花了二十块钱,叫了一辆私家黑车回了家。
  才离开一周,院子里就好像被天打过一样,鸡毛鸡屎、树枝树叶乱七八糟铺了半院子,屋子里也静悄悄的,似乎没人一样。
  屋内窗帘紧拉着,没有一点光线,火炉中的有星星火种,但被铁盖子封着,苏老二还是那样躺着,听到动静后,他仰起头看。看到是谨月与苏慎,一时惊喜地想要翻起来。
  “你们回来了,慎儿没什么事吧?”
  “估计还得去看,医院输了几天液,效果不明显。”谨月解了围巾,拉开了窗帘。
  “医生怎么说?”
  谨月打开火炉,夹了一个大煤炭放了进去,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说是错过了最佳治疗器。”
  苏老二沉默了。
  “你怎么样了,这几天都怎么吃的?”
  “爹每天会送吃的过来,他三婶也来过一次,端了一碗羊肉汤。”
  “微儿和玺儿晚上都在老院那边睡吗?”
  “玺儿是,微儿在这边,但是每天一早就去老院找弟弟去了。”
  谨月捅了捅火炉中的灰,准备做点吃的。苏慎在车上睡了会,现在精神还好,又开始试穿她的新鞋子。
  “慎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苏老二别过头,问道。
  “其他还好,就是头会时不时地疼。”
  在火炉上烧上开水后,谨月就去打扫院子,完了又去厨房,正琢磨着要做点什么吃的,突然看到案板上有一大包肉,在塑料袋中装着,想着应该是老三新送过来的羊肉。
  上次的羊腿腊月二十就已经吃完了,这段时间为了给苏老二补身体,就羊腿不知道吃了几条了。天寒地冻,羊肉被冻成硬邦邦一大块,谨月打开口袋,羴味扑鼻。
  强忍着难闻的气味,谨月挥着刀使劲地剁着羊腿,奈何力气有限,根本就剁不碎,谨月无奈地叹气,打算先煮点稀饭,热点花卷,等下午让老三帮忙剁一下。
  就在谨月盛饭的时候,后娘周氏来了。
  因为何样的事,周氏来过谨月家一半次,但每次也只是坐个片刻,这次突然的来访倒让谨月很是意外。
  周氏穿着黑色的棉衣,包着一根黄头巾,站在院子里笑盈盈地看着谨月。
  谨月觉得周氏消瘦了不少,记忆中挺拔的身躯似乎也弯了下来,她第一次觉得周氏老了。
  虽然从小就不被疼爱,但毕竟是长辈,谨月接过周氏手中的点心,毕恭毕敬地把周氏请到了正房。
  然后又去厨房,从罐子里挖出很大一块腌肉,和着蒜苗炒了,连同稀饭和花卷一并端了进来,周氏正和苏老二聊着天。
  “你上去炕上坐,地上很冷。”谨月放下盘子,把炕桌放了上去。
  “不冷,火炉边挺暖和的。”
  苏老二又在炕上,空间有限,谨月也觉得不太方便,就把盘子放在火炉边,让周氏趁热吃,然后给苏老二盛出了一点,准备喂他。
  苏慎不想吃肉,就在桌子边喝着稀饭。
  “你和爹的身体还好吧,我这几天都在医院,也没顾上去看你和爹。”
  “都好,都好。”
  “小宝他们好吗?”
  周氏迟疑了一下,说:“好,好。”
  谨月觉得周氏有点反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碍于苏老二在,又不好问,就算问,周氏估计也不会说,这在谨月心里结成了谜团。
  周氏那天的反常还不仅仅表现在说话上,吃过饭后,她说想看看他们的院子,谨月就带着她,她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每一间屋子,连同柴房和粮仓都没放过。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月儿呀,我以前对你……,”周氏停顿了一下,“你不要记在心上,啊?”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嗯,你能原谅我就好,这次过来看看你,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谨月越听越不对劲,她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氏叹着气,不愿说。
  要是谨月知道娘家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太平,周氏和小宝媳妇之间也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和美,估计她就不用问了。
  小宝媳妇本来就是周氏的亲侄女,按理这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旦一起生活,只会亲上加亲,不会有什么让人头疼的婆媳矛盾,可谁知道,好日子过了没几天,两个人就矛盾不断,一直争执。
  周氏有个小毛病,就是平日里经常喜欢偷偷摸摸给何如何花两个女儿给东西,油啊面啊肉啊的,其实两个女儿虽然嫁的都是普通人家,但也算不上穷,没有到需要人救济的份上。
  因为这个事,小宝媳妇意见很大,就委婉提过几次,可周氏丝毫不改,还是背着小宝媳妇给女儿们塞这寄那的。
  本来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小宝媳妇表面上没说,心里多了心眼,各种东西上都偷偷打了记号。
  两人第一次正面发生冲突是在小宝媳妇嫁过来半年后的一天,那天太阳暴晒,整个空气都充满着燥热,午饭后很多人都去门外的大树下乘凉,小宝媳妇也在。
  就在他们聊着家长里短时,邮差推着自行车从村口走了过来。
  邮差拿着一张纸径直走向小宝家。
  “咦,有我们家的信件吗?”小宝媳妇追上去问,正纳闷谁还会给他们写信。
  “哦,不是信件,是罚单和赔偿单。”
  “什么罚单赔偿单?”
  “你们也真是,怎么能直接寄油泼辣椒?同车的包裹被油浸了好几个,人家都找到邮局来了。”
  “那,罚了多少?”
  “总共130。”
  小宝媳妇气不打一处来,接过单子,就阴沉着脸去找周氏。
  周氏正在刷碗。
  “看你做的好事,”小宝媳妇把罚单甩过去,“你可真行啊,油泼辣子都敢寄。”
  周氏的脸一道红一道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28章 收音机只是导火索
  正在正屋睡午觉的陈老爹听到声音赶到厨房,也跟着责怪周氏:“你怎么这么糊涂,再说孩子们缺你点辣椒吗?”
  “还不是偷偷摸摸惯了,只怕恨不得把整个家搬给你女儿!”
  “你赤口白牙可不要乱说,我怎么偷偷摸摸惯了,我偷了什么,又摸了什么?”
  周氏脸色煞白,由于气愤声音都变了。
  “你就不要逼我说那些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清楚。”小宝媳妇冷声说道,“我再说一次,要过就好好过,不想过随你去哪,反正你有的是女儿。”
  小宝媳妇摔门而出后,周氏瘫软在地上的麦草上,浑身哆嗦。
  “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唉,起来吧。”陈老爹使劲拉着周氏,“你以后当心点吧。”
  让周氏真正心寒的并不是儿媳妇不顾长幼的指责,而是自始至终自己的儿子都没有露面。
  她知道,他就坐在一墙之隔的屋里。
  从那之后,两个人间就真正撕破脸了,连吃饭都不在一起了。
  小宝媳妇干脆在屋子里开起了小灶,平日里见了周氏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周氏也尽量避免和她打照面。只是小宝,每次见了母亲那副既想打招呼又怕打招呼的模样,让周氏心里直发冷。
  陈老爹也悄悄给周氏说过,人老了就不要那么逞强了,总归要靠人家养老,得顺着人家的心意来。
  都黄土埋到肩了,争那一时的长短有什么意思呢?
  周氏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因为刚强惯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她的爆发是在小宝媳妇坐月子的时候。
  小宝媳妇是去年十一月中生的孩子,周氏盼孙心切,也本打算以孩子为纽带,好好缓解一下一向紧张的婆媳关系。
  怕孩子晚上哭闹影响到儿媳妇休息,周氏在他们屋子的地上用木板搭了一个便意床铺。
  本来也是好心,结果小宝媳妇却认为婆婆在监视自己,就以婆婆晚上打招呼影响睡眠,硬是让小宝把床拆掉。
  要说这让周氏感到不快,那接下来的事就彻底让周氏发怒了。
  小宝媳妇一会职责婆婆洗尿布洗不干净,一会又说做得饭不合胃口,反正各种挑剔。
  腊月头上,那就是坐月子半个月的时候,陈老爹和小宝去镇上买年货,那天天气很冷,周氏按往常一样做了羊肉泡馍。
  可谁知刚端进去,给孩子喂奶的小宝媳妇就皱起眉头,抬起右手在鼻子边扇着,说:“又做的什么呀?这么大的膻气味。”
  周氏忍着火气,说:“羊肉,你趁热吃了吧。”
  “天天羊肉,羊肉,吃得人想吐,你就不能做点其他的吗?我嫂子坐月子,我妈每天都变着花样做。”
  “啪。”周氏把一碗羊肉汤摔在地上,吓得孩子哇哇大哭,“你妈那么能耐,你让她来伺候你啊。”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宝媳妇显然被周氏突然的态度吓到了。
  “说得不清楚吗?让你妈来伺候!”
  “你,你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收留你们娘几个。”
  小宝媳妇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周氏更是怒不可遏。
  她扑上去就一把抓住小宝媳妇的头发,使劲地拽着,骂道:“你爸妈当年做的事你还好意思提,你回去问你爸有脸提这事没?”
  “好疼,你放开我。”
  “要不是小宝暂时罩着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宝媳妇被迫放下孩子,她试图抓周氏的脸,但奈何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再加上月子里身体虚弱,挣扎了几下就被周氏掐住了脖子。
  眼看着小宝媳妇脸越来越青,周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只想把这段时间的屈辱连同早些年的痛苦一并发泄出来。
  “娘,你干啥呢?”小宝丢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拽开周氏的手。
  “哇。”小宝媳妇开始大哭,“小宝,你要再晚回来几分钟,我就被打死了,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娘,你怎么能这样呢?她还在坐月子,你这真能下狠手啊。”
  “没出息的东西!”周氏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临走时还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瓷碗片。
  出了这口恶气了,周氏反而感觉心里舒畅了不少。
  陈老爹为了所谓的养老送终,整日里战战兢兢巴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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