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想都没想:“别!千万别!”
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舒书远远看着谢京延失望的表情,暗暗头疼,只好道:“我还没准备好。”
最后谢京延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刚分别,谢京延好像就又不高兴了。
出了机场的大厅,舒书吁出口气,除了这次不知道该怎么哄某人以外,她也突然有了不适应的感觉。
舒书其实是个很好养活的人,来国外这么多年了,她也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
但这次谢京延一走,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没有办法在想他的时候,牵着他的手,也没有办法从噩梦中醒来,还抱着他。
她甚至不能随时跟他打电话,因为要算着时差,不能影响他正常生活。
人好像就是这样,总是越来越贪心,在一起过,尝到了甜头,就想时时刻刻在一起。
如果双方父母都知道了,还能在一起吗?
想到这舒书嘴角都耷拉了下去。
她前面几个拿着单反相机的人,好像就是刚才拍谢京延的人。
舒书悄悄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知道他们刚是要拍个亚洲的明星,在机场蹲了好久,看到谢京延以为好不容易蹲到了,上去一通拍完,结果发现拍错人了。
舒书本来还觉得好笑,但转念又扯了扯唇角,谢京延是挺帅的,别说会被认成明星了,有时候他随便穿穿走到外面,都会有好多女孩看他。
丁嘉明不是说他要去相亲吗?
这次回去还相吗?
舒书也不是圣人,想到这些心里也是酸酸的。
***
舒书不放心,没有回家,先去了见了孟若清的心理医生。
对方是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资历深,当然价格也不菲。
舒书跟她交流了半个小时,对方的意思是让她另请高明。
倒不是他不想赚这份钱,而是因为孟若清打心底里抵触治疗,甚至在与医生交流的过程中,会有意识地撒一些谎。
比如孟若清说是跟第一任丈夫离婚后,对方才因病过世的。
而实际上,他俩直到舒书的爸爸突然猝死离世,都没有离婚。
再比如孟若清说自己只有这一次婚姻。
而事实上,舒书初到这里时,她正跟当时的第二任丈夫打离婚官司。
她不肯说实话,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用常规的抑郁药物治疗,对她而言,是治标不治本。
之前也换过几个心理医生,基本都是这样的状况。
舒书平静地坐着,就像她当年坐在孟若清手术主治医生的对面,硬撑着,其实内心无助又茫然。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的英语不好,听不太懂,听到“die”这个英语单词,也不管语境,就一个劲地默默落泪。
而现在,她已经能游刃有余地用英语交流了。
医生告诉她,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让孟若清对医生敞开内心,不如换一个思路,直接找让她有亲近感的医生。
这方法可行,但能让孟若清有亲近感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更别提还得是心理医生。
但是心理医生也说,只要孟若清一直情绪稳定,那就能维持。
舒书想,这就不算太糟。
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第二天一到公司,舒书就收到通知,她的外派申请通过了,但被分到了销售部门。
这简直跟她学的专业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此Jason也很抱歉,但是之前申请的位置被人顶了,只剩下销售上这么一个位置,还是最底层员工。
Jason也是大吐苦水,说按舒书目前的职位,怎么也得安排个销售经理给她,但是国内已经有销售代表了,干得好好的,总不能把人家开了吧。
所以只能先这么安排,以后有机会了再往上调整。
舒书一向是打直球的,直接问以后是多久?
Jason沉默了。
舒书顿时很想把他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也给薅了。
Jason被她看得脊背发凉,说也可以先不外派。
“No.”舒书坚定地道。
她要去,就算牺牲再多,再难奔向他,她也都义无反顾。
***
外派的正式日期没下来,舒书就先被安排参加了一次晚宴,接触下目标客户。
有同事带着,倒也不难,只是出于应酬礼节,她喝了几杯香槟。
到家的时候孟若清已经睡了,舒书头有点晕,回屋拉了拉裙子后面的拉链,没拉开,有些负气地坐着。
她今天穿了晚礼裙,公司帮忙借的,紧不说,还不好穿脱。
坐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点了点。
谢京延回去后对她就有些冷淡,舒书知道他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但自己实在没法解释,就也没理他。
酒精和夜晚,放大了所有情绪。
她也不管国内是几点了,一通视频打了过去,非要跟他说道说道,他总爱生气这个事。
谢京延加了一夜的班,凌晨刚睡,又被手机振醒了。
他接起来,就看见了姑娘家红扑扑的脸。
“Hi.”舒书摇摇摆摆地跟他打招呼。
谢京延眯眼:“喝酒了?”
“哇!你怎么知道?”舒书问。
要不然不会是这个德行。
谢京延冷笑:“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等下啊,这裙子太紧我呼吸不上来,得先脱了。”舒书说着转身,给他展示了一下,“你看,这拉链我从上面够不到,下面也够不到!是不是很气?”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被黑色的裙子裹着,大片香肩露在外面。她又拽着裙子,要脱不脱地扭着身子。
谢京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舒书,你……”
“什么?”舒书转回来,对着屏幕,手还在往下拉。
谢京延睡意全无,坐了起来:“舒书,知道我是谁吗?”
舒书弯唇:“阿延。”
谢京延眸色发沉:“裙子脱不了,要我帮你想办法吗?”
“嗯!”舒书点头。
“舒书,你力气不是最大了?”谢京延道。
“嗯!”舒书是真醉了,有点骄傲,有力地点头。
“这样,你随便撕。”谢京延痞笑,“坏了老公给你买新的。”
第1章 小轻哄(9)
舒书第二天是靠生物钟醒的, 她跟往常一样掀开薄被准备下床,身上又清又凉,人顿住, 缓缓低头。
下一秒, 她蹭地缩回被子里。
她平时都有穿睡衣的习惯,但今天只着了内衣。
舒书紧抿着唇, 看着旁边撕坏的晚礼裙,按着发痛的头, 回忆渐渐袭来。
昨晚上她原本是打算好好讲讲道理的, 但每次遇上那个大少爷, 事情总是不受她控制。
谢京延诱导她撕裙子, 她是记得的。
也确实撕了。
她拉着裙角用力,布料破碎一路开到了大腿根。她还用手指勾住肩带, 发现不好扯断,就往下拉了拉。
后来她捂着差一寸就要露出酥软的胸前,负气地坐下来, 对着镜头喊他的名字。
“谢京延。”
“谢京延。”
“阿延……”
手机架在桌上, 只能看到她的脸。
“嗯?”谢京延口干舌燥,“宝贝, 站起来。”
舒书摇了摇头:“不要!”
“不乖了?”谢京延道。
“我最乖了。”舒书喝醉后夸起自己毫不含糊,她鼓鼓嘴, “我本来是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的, 但我一看见你……就只想哄你了。”
谢京延心里一咯噔, 他想不通舒书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的妈妈。感觉好像她真是把自己当实习女友,还是不太想转正那种。
他怕说起来这事, 自己嘴里也没好话,不如冷着都别提。
但舒书现在又说要哄他, 好像很在乎他的样子,让他心情很复杂。
他就想算了,跟这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管她真心假意,就像沈向阳说的,她就是爱玩,那就让她玩。
谁把谁玩进去,还不一定呢。
“舒书,先站起来。”谢京延道。
舒书努努嘴:“不要!”
“你不是要哄我吗?”谢京延问。
“嗯!要哄阿延!”
“那你就给我站起来,不让看怎么算哄啊。”
舒书想了想:“好吧。”
她乖乖站了起来,听话地拉着裙子给他展示手撕的成果。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那个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了,如今娇俏可爱依旧,举手投足又带着不经意的妩媚撩人。
就像此刻她拨着头发,摇摇晃晃做了个小幅度扭胯的动作,看得谢京延下腹一紧,差点爆粗口。
舒书扭了几秒夜店摇,脸突然怼到镜头前,双手托着下巴:“好啦。”
正一刻不移,盯着屏幕的谢京延:?
舒书:“哄完啦!”
“你这叫什么哄啊?你老公我还什么也没看见呢。”谢京延心想这也是邪门了,多一点都没让他看见。
“就得这么哄。”舒书弯唇,醉醺醺的小脸很迷人,她认真道,“这叫打擦边球,以前阿延就这么勾引我的。”
谢京延:“……”
曾经还在上学的时候,舒书被谢京延缠得没法子了,说两人可以接触了解,但得约法三章,不能乱喊她媳妇,也不能牵她的手,或者亲她。
谢京延多浪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接受,他扣住舒书的后脑,压住她,唇几乎要贴住她的唇,但又差那么一点不碰上。
他一面表现得很纵容,一面又让她感受着少年的嚣张跋扈,然后他还笑着说自己没亲上,只是打了个擦边球而已。
舒书那时候多单纯啊,被他那么勾引心都乱了。
舒书说完那句话,视频都没关,就美滋滋地去睡觉了。
而谢京延看着钻进被子里的舒书,一铱驊根接一根地抽烟。
往事历历在目,像蜂蜜蛰在伤口上,又甜又扎人。
舒书坐在床上,光想起自己干的事,就觉得要羞死了。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酝酿着要给谢京延发微信解释一下,拿起手机发现没电了。
正插着电,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孟若清似乎正用英语跟人说着话。
孟若清不喜欢跟人亲近,能上门找她的,也就余阿姨了,但不可能用英语。
舒书套上衣服出去,孟若清正抱着个黑色的高档礼盒:“舒书,你买的这是什么?”
“我?”舒书眨眨眼,“我没买东西啊。”
“可刚才那人说是你的呀。”
“什么人?”
“说是品牌的工作人员。”孟若清狐疑,“是搞错了吧。”
她往外走:“估计还没走远,我追上问问。”
品牌?
舒书眉心跳了一下:“等等,妈,我看看是什么。”
她上前接过来,掀开一看,倒吸了口气。
是一件晚礼裙。
舒书瞥见旁边烙着品牌标志的卡片……嗯,是个败家子会买的牌子。
果不其然,卡片反过来,右下角有工作人员代写的一个字:“谢”。
“是你的吗?”孟若清问。
舒书含糊其辞:“嗯……之前买的忘了。”
说完赶紧溜回屋。
这裙子是抹胸款,纯黑色,唯一的装饰是胸口处缀上的用红钻堆成的玫瑰花,像夜幕里低调生辉的星子。
舒书穿上拍了一张,发给谢京延。
不多时,败家子也回了一张照片过来。
上面的谢京延貌似是在个酒会上,穿着黑西装,白衬衣,梳着利落的背头,英气逼人。
舒书把照片放大,看清了他西装领上别着的那枚暗红色胸针,也是玫瑰花造型。
舒书:[你刚拍的吗?]
谢京延:[嗯,今天和你情侣装。]
舒书看到最后三个字,心跳快了几秒。
她都不知道这是谁在哄谁,不过看样子,败家子的心情是已经好了。
舒书:[咱俩离这么远,算哪门子情侣装。]
谢京延:[那我去找你?]
舒书:[不用,我马上就可以回国了。]
发完放下手机,舒书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
说什么,什么来。早上吃饭,舒书接到了公司HR的电话,对方是私下提前告诉她,她的外派时间定了,就在一周后。
但是外派的模式改成了常驻。
舒书立马就炸了,如果她在国内常驻,就不能照顾国外的孟若清。
她当即给Jason打过去电话,但这是公司高层集体的决议,也不是Jason一个人能改变的。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舒书气得说马上回公司打撤销外派申请报告,她不回国工作了。
舒书是想和谢京延经常见面,可孟若清的状况,根本离不开她。
她最初来这里的时候,孟若清一边病情严重,不肯就医,饭也不吃,药也不吃。另一边还在跟当时的丈夫打离婚官司,情绪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