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延盛着汤,眉眼温柔:“那就多吃点。”
“这鸡汤也是你做的?就刚刚那一会儿你就做好了。”舒书还没尝,光凭色泽就知道味道肯定很好,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出来的。
“昨晚上就煲上了。”谢京延看着她,“喝吧,不是饿了吗。”
舒书用勺子挖着,喝了一口,眯着眼:“真好喝!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学的啊?”
谢京延没答,漫不经心地道:“吃你的。”
舒书努努嘴:“好奇呀,说说嘛!”
被她磨得没脾气,谢京延想了一下:“六月初吧。”
舒书心里一咯噔,想起她上次回来就是六月初,但那时这里根本没开过火,谢京延连锅子都不知道放在哪,更别提会做饭了。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你该不是为我学的吧?”
谢京延随意地道:“我喜欢看小仓鼠吃饭,想亲自投喂一只不行吗。”
舒书鼓鼓嘴:“你才是仓鼠!”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谢京延为了她准备了这么多,她却连让他接机都不肯。
“阿延。”舒书喊他。
“嗯?”谢京延缓缓抬头,看到她眼角红红的,怔忪一下,道,“乖,怎么了?”
“没事。”舒书吸了下鼻子,小声说,“我觉得老天对我还是很好的。”
谢京延愣了愣,笑了:“这就算好?你也太小看我。”
……
这顿饭舒书吃了好多,吃饱了趴在桌上看谢京延刷碗,又开始犯困。
谢京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说:“别回去了,你妈妈不是还没来吗,这段时间你就住我这吧。”
舒书支起身子,摇摇头:“不行,我得回去。”
谢京延看她眼都快睁不开了,道:“我睡客房,不碰你。”
他就是舍不得人走,没有急不可耐到非要做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俩还没……万一被你家人撞见了,多不好。”舒书之前敢来这跟他睡一起,是想着一夜情,他报复完,她也解了心结,从此就不再见了的。现在认真交往,她不能不考虑周全。
“撞见就公开啊,有什么。”谢京延道。
他是话到这了,随口那么一说,也是真这么想的。但说完舒书沉默了,就显得很意味深长。
舒书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态度很明显。
谢京延不想再为这事闹不痛快,最后也没继续说下去,状似随意地道:“走吧,送你回去。”
***
那天之后,舒书就变得很忙,要跟同事对接、熟悉工作,还要添置一些家里的物品。
两人中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是舒书要去宜家买东西,谢京延上杆子陪着。
“延哥?”
逛到一半,有人从后面喊了一声。
谢京延回头,一个男人走过来,惊讶道:“延哥真是你啊!我刚都以为看错了!你怎么来这了?”
好像他出现在这,很奇怪似的。
谢京延应该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认识的人,顿了一下,说:“来买点东西。”
那人的目光看向舒书:“这是?”
“是我……”谢京延想说女朋友的,但因为舒书之前的态度,他便没继续往下说。
那人眨眨眼:“这是沈雾语吧?”
谢京延:?
舒书:?
没等他俩回答,那人视线落在谢京延推的购物车上,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俩还在一起啊!”
谢京延:“……”
舒书:“……”
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谢京延还好脾气地给人姑娘推着车,什么关系,可不是引人遐想。
舒书急得摆手:“你误会了,不是的!”
她话刚一出口,那人的脸色就大变了,震惊又尴尬地张大了嘴:“你、你会说话?不是沈……那谁啊?”
“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延哥,你跟嫂子接着逛,我有事先走啊!”
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留着舒书干巴巴瞪着眼。
“他怎么跑了?”舒书懵了。
谢京延冷笑一声:“他应该是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还当着我的面,把我的现女友喊成前女友的名字。”
这能不赶紧跑吗,多尴尬啊。
舒书现在跟沈雾语长得没那么像了,乍一看可能会认错,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区别。
再加上沈雾语不会说话,是众人皆知的。
舒书只觉得刚那人眼熟,问:“他是谁啊?也是一中的?”
“嗯,咱们隔壁班的,你应该没怎么接触过。”谢京延淡淡道。
反正这个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传出去顶多是谢京延交女朋友了,不会知道是谁。那应该也没事,舒书暂且松了口气。
***
这天之后,谢京延周围的人都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反常。
不是生气,就是对什么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也就舒书整日忙工作,全然没有注意到。
丁嘉明跟他一起从会议室出来,追上他道:“怎么了,谢总,你家舒书都回来了,怎么还苦大仇深呢?”
谢京延手抄兜,没吭声。
“走呗,哥晚上陪你喝一杯?”丁嘉明最近刚交了个女朋友,甜甜蜜蜜的,心情好得不行。
“不去。”谢京延淡声。
“你看你,没劲吧!”丁嘉明拿出手机,“用我帮你约舒书一起吗?”
谢京延瞥了他一眼:“别烦她,她最近忙。”
“哟,从你嘴里说出这个我都觉得好笑,再忙能有你这个霸总忙?”丁嘉明道。
谢京延没吭声。
丁嘉明见他这样,就恨铁不成钢:“别说上学那会儿,就算是现在,也都是女人黏着你,怎么到舒书这,你天天跟个望妻石似的,能不能行了!”
周围有人经过,谢京延蹙眉:“你小点声。”
“多大点事,你怎么跟做贼一样。”丁嘉明道,“你看王副总,小情儿都带出来了,你正经谈个恋爱怎么怕人听见啊。”
眼见他越说声音越大,当着员工的面,谢京延碍着身份,也没法揍他。看见步梯间,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我他妈以为你要非礼我!”丁嘉明看着谢京延拿出烟,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滚,老子口味没这么重。”谢京延拨着打火机,清脆一声,火苗窜出。
他咬着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问丁嘉明:“抽不?”
“来根。”丁嘉明接过烟盒,也点了一根。
谢京延是真忙,刚那会是临时加的,早就过了下班的点。
外面夜色已黑,渐渐地会议室出来的人也都散完了,周围都静了下来。
丁嘉明道:“这像不像咱们高中那会儿,晚自习一无聊,就跑出来,有时候是去打篮球,有时候就这么找个地方抽烟。”
谢京延目光悠远,看着窗外,“嗯”了一声。
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丁嘉明知道谢京延情绪不对,问:“你跟舒书吵架了?”
谢京延摇摇头。
“谈崩了?”
谢京延:“没。”
“那你这德行是怎么回事?”丁嘉明道,“可别跟我说没事啊,你这几天可吓得温琪都不敢在你面前晃。”
谢京延深深抽了口烟,白色烟雾吐出,淡淡道:“她不想公开我俩的关系。”
这事谢京延之前就跟丁嘉明交代过,让他嘴巴严点,别乱说。
他当时以为是谢京延怕家里不愿意,毕竟他刚把莫沁给安排的相亲搞砸了。
“你说舒书不想公开?!”丁嘉明问。
谢京延凉凉睨他了一眼:“你非让我说两遍吗。”
“啊,我不是不敢相信嘛!”丁嘉明不解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公开,你这身份,说出去多有排面啊!”
谢京延揉了揉头:“不知道。”
“是因为她之前跟沈雾语交换身份的事?”刚问完,丁嘉明自个就先给否认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怎么样呢,再说了这件事也没影响到谁,唯一的受害者也就……你了。你反正也舍不得追究。”
谢京延:“……”
丁嘉明又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忽然哪里灵光一闪,道:“舒书该不会是恋爱随便谈谈,完全没想过跟你定下来吧?”
谢京延夹着烟的手一抖,缓缓侧过头,眼里像有把刀:“明明,闭上嘴。”
“哎呀,别生气嘛,这个很正常的,你高中那会儿不就是这个状态,恋爱随便谈谈,谁想绑住你门都没。你要不这样,就当舒书是你的报应……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谢京延单臂箍住丁嘉明的脖子,刚要用力,就松手了。
丁嘉明那声“君子”还没夸出来,就见谢京延拿出了手机。
丁嘉明:“你干什么?”
“告诉温琪你背后喊她大脸猫。”谢京延道。
“谢京延你王八蛋啊!太狠了吧!”丁嘉明简直欲哭无泪,他可不想被温琪追杀。
这边还没说完,谢京延就接到了莫沁的电话,说知道他会开完了,让他马上过去一趟。
家族晚宴,之前莫沁就跟他说了。
谢京延直接以加班为由给拒了,他最不喜欢这种局,比商务应酬还累。
听那边的口气,应该是莫沁当着其他亲戚面打的电话,谢京延不想让她下不来台,捏着鼻子去了。
他到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大半,见他一到,大家情绪又调动了起来,又是给他添椅子,又是让加新菜。
上一次谢京延相亲的事,亲戚间都传开了,自然也有人拿这事明着暗着笑话莫沁。
有的甚至到谢京延奶奶那,说莫沁不会教导儿子,还说其实谢京延跟父母不和已久。
夫妻离婚,子女不和,保不齐就会为争家产打起来。普通家庭折腾一回都受不了,像谢京延这样的家庭,那是要对集团伤筋动骨的。
好在今天谢京延乖乖来了,暂时压住了那些不和的传言。
莫沁重新营业了起来,跟大家热络地聊着。
也不知谁提到了哪家远房亲戚刚生了孩子,莫沁的脸瞬间又僵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苗头直接对准了谢京延。
“京延还没女朋友吗?”
不知谁问了一声,反正谢京延眼神都没分出去一丝。
气氛僵了一瞬,莫沁挤出她标志性的假笑:“他二姑,你是不知道,京延最近带了好几个项目,忙得脚不离地,哪有功夫找对象啊!是吧京延?”
谢京延不走心地“嗯”了声,一抬头,人愣了一下。
对面的“二姑”也愣着,嘴角还有些抽。
因为她根本不是谢京延的二姑,而是二姑家刚三十出头的女儿郭好好。
足足把人家叫得老了一辈儿。
这么多年了,莫沁还是认不清谢笙家的亲戚。
谢京延也懒得纠正了,反正人家的塑料老公都不管。
郭好好撇嘴:“我也是想忙啊,主要没那个福分,只能在家看看小说了。”
郭好好因为能力不足,一直没进集团,有事没事就喜欢对小她几岁的谢京延阴阳怪气。
说什么谢京延不愧是太子爷,上大学的时候就能接触集团事务。
可谢京延一开始去的是他们根本看不上的偏远分公司,干的也都是他们嫌弃的活。
吃苦受累的时候没人羡慕,现在成长起来了,反倒在酸。
闻言,谢京延面无表情地把搪瓷勺撂倒了碗里。
清脆一声,气氛骤然安静了。
莫沁生怕他又说出什么狠话,赶紧没话找话地圆场:“你爱看小说啊,都看什么,给我也推荐一下呗。”
郭好好:“……”
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憋屈得不行,郭好好也不管了,怪里怪气道:“替身文学!”
“啊?”声称自己有阅读障碍,除了银行卡余额愿意读一读,其他字一个都懒得看的莫沁,认真地问,“那是什么啊?”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