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宁挚点头，“端王殿下那里，我不会多言一句。”
“郡主……”现在的他，越来越像从前，客气疏离，不易接近。但他的话，却似乎又不是那样，“我必然会站在郡主这边。”
凌清瑜生怕宁挚再次犯病，忙道：“终究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这郡主是担不起的。先生以后，还是如同严颂景那般，对我直呼名姓吧。”
“这……”宁挚一愣，“直呼名姓太过无礼。不如……”
想起宁曦等人对凌清瑜的称呼，他是不敢奢望能唤她一声“阿瑜”。思忖片刻，他迟疑道：“不如，我唤你一声……清瑜？”
“自然可以。”凌清瑜一笑，“回去吧先生。您也想想，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我已经想好了，就是不知，与你所料想的地方，是否一样？”
第44章 清瑜之谋（二）
宁挚也微微一笑：“希望，不会让郡主失望。”
监牢。
“废太子党羽？”凌正看了眼，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随即冷笑一声，“继续给本王用刑！废太子好歹也是天潢贵胄，御下有方，岂会有这么些经不住拷打的下属？”
“给本王好好用刑！必须得把所有事给本王说的一清二楚！”
颂莲学宫。
“王慕和、李睿、郑文焕。你们三人这次小测极为出色，其余时候的学业也名列前茅。故而，我会推荐你们去参加平溪学宫的测验，你们可愿意？”宁挚站在上首，温和问道。
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欣喜若狂：“愿意！愿意！多谢先生！”
下首的秦柔神色略微黯淡，一旁的凌清瑜低声道：“不要难过，我们一会儿再说。”
下了早课，凌清瑜带着秦柔来到自己的卧房：“阿柔。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位宁先生，是我的亲戚。他家世极好，家中亲眷也是位高权重。因而，他能直接送你去平溪学宫，不用再经过测验了。”
“可是……”秦柔担忧道，“清瑜，你也会去吗？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没事的。”凌清瑜笑了笑，“我还在考虑。因为我的祖籍不在这边，若是去平溪就读，多有不便。可你不一样啊？你去了平溪，能带着郑姨。到那时，你们母女会越来越好的。”
“那、那好吧，我听你的。”秦柔乖巧点头。
入夜。
“阿瑜，那些刺客会被怎么样啊？”宁曦问道。
“应该，都会被处斩吧。”凌清瑜漫不经心，捋了捋头发，“谋害皇亲国戚，其罪当诛。这是律法，无可更改的。甚至于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凌正还留在江南府的监牢中审讯那些刺客。但是他已经送信回来，有几个刺客的身份查清楚了。
“我就不明白，好好的采莲镇百姓不做，为何非要做那谋逆之事？”凌清瑜摇摇头，十分不满，“而且，既然知道自己要谋逆，为何还要娶妻生子？白白带累了那些无辜之人。”
“阿瑜，那些人也是无辜，父王不能放过他们吗？”说话的是凌霜筠。
“若是旁的事还好。可涉及宫乱，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父王对此，是一句也不想多提的，我们不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再去揭父王的伤疤。”凌清瑜肃然道。
“也是。”凌霜筠叹气，“何苦呢？既然知道自己走的是不归路，还要拉那么多无辜之人下水，真是可惜了……”
“不过，阿瑜你可是端王殿下的心头宝。我堂兄也心仪于你……”被凌清瑜一瞪，宁曦的话立刻拐了弯，“若是你愿意求情，也未必不能救下这些人呢！”
“我为何要求情？”凌清瑜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个受害者，还拖累了宁先生。若是得罪了定国公府和皇后娘娘，父王想保我也不容易。”
“没错。”宁曦冷笑，“这些人活该！此事不宜张扬，说不准就这几日，他们就要被秘密处死。”
第45章 清瑜之谋（三）
“这下，采莲镇怕是会少不少人。”凌清瑜冷笑一声，“可这又怪得了谁？一切都是那些人自作自受。”
“行了，早点歇着吧。等明日我去一趟江南府，见一见父王，看看他那边审讯的如何。”凌清瑜打了个哈欠。
翌日一早，严颂景就驾着车，以送凌清瑜为名，去了江南府。
“父王！”好几天不见凌正，凌清瑜还颇为想念，“你这几日，该不会一直住在监牢里吧？怎么搞的灰头土脸，一点也没有原来那个英俊潇洒的端王殿下的模样。”
凌正极其重视仪容，闻言顿时一惊：“是吗？父王看起来很糟糕吗？”
“是的，你好像刚刚从土堆里出来一样。”凌清瑜吐了下舌头，终究还是没说出，凌正就跟要饭回来一样。
因为，在他身旁，宁挚还含笑看着她呢。
“行行行，那父王先去修整一番，你有什么想问的尽情问吧。这里面都是我的人，不会泄露消息出去。”凌正说罢，就匆匆的跑了。
凌清瑜毫不意外。凌正的爱美，可是丝毫不逊女子呢！
“这几日，先生也辛苦了，不如也回去休整一下？”
宁挚摇摇头：“真正辛苦的是端王殿下。我不过是打个下手，并不怎么辛苦。”
“那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凌清瑜问道。
“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废太子的手下。依我所见……这必然不可能。”宁挚很是冷漠，“废太子，不会有这些手下。”
“我不明白，为何不会是废太子呢？最开始，我也不想多问。可除了废太子，那就是平王了，这些人是平王的人？”凌清瑜是真的很不明白。
当年的宫乱，皇室牵扯其中最厉害的二人，便是废太子和平王。只是比起平王，父王和皇叔对废太子的印象似乎还算不错。平日里，与宫乱有关的事，对废太子那一系还算轻拿轻放。可对平王那一系，处罚便有些过重了。
对此，凌清瑜不想多言，但架不住她好奇。难不成，宫乱另有隐情，废太子是受害者？
“郡主言之有理，既然不是废太子，那便是平王的人。”宁挚忽然眼前一亮，“监牢过于阴湿，郡主还是先回去吧。用不了几日，我和殿下也会回到采莲镇，到那时，我们再商讨下一步该去哪里。”
“是啊，这些事我不会插手，就全权交给先生和父王了。先生这次也受了不少苦，到时候，便早日与父王回京，回到自己本该去的地方。”凌清瑜正色道。
如今的宁挚，已经恢复正常。即使京城有危机，也比像他们这种时刻面临刺杀的状况要好许多。而且，她相信以宁挚的聪明才智，必然能完美应对京城的所有危机。这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郡主这是何意？”宁挚一愣，“郡主可是嫌弃我？”
“这……自然是没有的。”凌清瑜忙道。这段日子，她也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那点本事根本算不了什么，以后还有的学呢！又怎么敢嫌弃被人交口称赞的宁挚？
第46章 清瑜之谋（四）
“既然郡主不嫌弃，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宁挚正色道，“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此言一出，凌清瑜顿感愧疚：“是我无礼了。我不该为先生做决定，还请先生见谅。”
她一道歉，宁挚反而不好意思了：“郡主不要多心！我……我没有责怪郡主的意思。我明白，郡主也是为了我好。”
只是啊，他想陪在郡主身边。他也想保护郡主……
“时辰不早了，这里便先交给先生。严颂景还在等我，我先走一步。”凌清瑜微笑道。
宁挚变了脸色：“严颂景？他跟着郡主一起来的？”
凌清瑜点头：“是啊。采莲镇虽说离江南府不远，但走过来显然不现实。我不想驾车，就让他驾车带我过来。”
“那你们，是现在就要赶回采莲镇吗？”宁挚勉强一笑，尽量温和的问道。
“这都到饭点了，来都来了，自然得用了午膳再回去。”凌清瑜摇摇头，“我问过阿筠，江南府的特色菜很是不错呢！只可惜这次只带了严颂景，下次再带阿曦和阿筠一起过来。”
宁挚笑的更勉强了。
“其实，江南府的特色菜，我也没怎么尝过。”
凌清瑜一愣：“先生的外祖家，不是在这边吗？”就算宁挚不喜欢下馆子，外祖家见到这不怎么常来的外孙子，不做些江南特色菜吗？”
“阿筠也颇为爱吃，她推荐的自然错不了。不知我可有这个口福？”宁挚正色道。
这让她怎么拒绝啊？凌清瑜也不是不愿意请宁挚吃饭。救命之恩啊，请他吃顿饭又如何？可她总觉得莫名其妙，宁挚不像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啊？
“大人把这里整顿好了，就和我一同去找严颂景吧。”凌清瑜摸不着头脑。
“不用整顿，端王殿下能力极强，这里一向严谨，并无纰漏之处。”宁挚毫不犹豫。
“那，那我们就走吧。”
走出监牢，暖融融的阳光洒下，凌清瑜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监牢这种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那些刺客最好撑的久一点，要不然，也对不住他们的良苦用心。
“清瑜？”突然间，她的耳边传来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
凌清瑜一回头：“阿柔，你来了呀？”
“嗯。”街上人不少，秦柔有几分窘迫。悄悄看了眼宁挚，她低声道，“我想着……想着来江南府看一看……”
凌清瑜会意：“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朝着不远处的严颂景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后者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跑了。
走到一处安静些的地方，凌清瑜挠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先生。阿柔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她虽然胆子小了些，不爱说话了些，但真的是个努力的好姑娘。您可不可以说句话，让她……那个……免试进入平溪学宫？”
宁挚眉头一皱。
凌清瑜拼命的朝他眨眼，心中却还是忐忑。
宁挚此人，素来古板。这种明显走后门的事，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她就是想让他同意啊！
第47章 清瑜之谋（五）
宁挚沉吟片刻，缓缓的道：“此事虽不合规矩。但，既然是你所求，我便破一回例。”因着在秦柔面前，他没有唤凌清瑜为郡主。如此说出，反而平添一丝暧昧。
可凌清瑜毫无察觉：“多谢先生！阿柔，还不谢谢宁先生？”
秦柔也忙道：“多谢宁先生。”
“清瑜，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娘又病了，有一味药，镇子里没有，我就跑来这里买。现在，药也买好了，我先回去。”
“你用膳了吗？”凌清瑜问她，“若是没有，不如跟我们一起吃一点。”
“用了。”秦柔感激的看着她，“我娘的病情不能耽搁，我先走了。你有空，可以来我家找我。”
她语气低落，满脸都是忧心。凌清瑜看她如此，心中明白：“郑姨是不是病的很重？”
“嗯……”秦柔眼眶通红，“我，我先走了。”
“那我晚上去看你！”凌清瑜在她背后喊道。
一回头，宁挚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着她。
“郡主……”宁挚欲言又止。
凌清瑜一笑：“先生放心，我是个聪明孩子。若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也太令人失望了。”
“无论何时，我都以郡主为先。”
“那就请先生，可怜可怜我这个倒霉郡主的肚子吧。我已经饿的需要严颂景扶我上马车了。”凌清瑜委屈巴巴，“我们赶紧去一家好的酒楼点菜！”
“好。”宁挚不动声色，回头看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严颂景，心里很想把他赶走。
可严颂景看的懂凌清瑜的手势，却看不懂宁挚的眼神。他以为宁挚是让他过去，很高兴的拎着一堆点心跑到二人身前：“你们忙完了？我们赶紧去望江阁，我点了一堆招牌菜，应该做的差不多了。”
凌清瑜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不错。你的察言观色能力，大有长进啊！居然还提早点好了菜！”
“我也觉得。”严颂景也很开心，“我还买了很多这边的招牌糕点。先生，这份是您和端王殿下的。”他递给宁挚两份，又道，“我给凌霜筠和宁曦也带了，怎么样，我还挺会做人的吧？”
“的确如此。”凌清瑜感叹，“再过几日，你就不是我记忆里的严颂景了。”
可还是我记忆中的严颂景！宁挚在心中说道。
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没眼色！
美美吃了一顿，又跑回去跟凌正打了个招呼，凌清瑜打着哈欠回去了。
依然是严颂景驾车，只是上马车时，他看了看正烈的日头，总觉得自己身上发凉。
最后，他恍然大悟：“这江南府虽算不上炎热，但吃食还真够消暑。”
身后，宁挚站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他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回到监牢，宁挚的不悦让凌正都觉察出来。他眼睛一转：“宁大人，本王最近有点累。这审讯一事，今日便交于你了。”
“是。”不出凌正所料，宁挚也没拒绝。
看着宁挚顶着一张仙气飘飘的英俊脸庞进入监牢深处，凌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明日要不要让小阿瑜再来一趟呢？严颂景驾车的那种哦！
第48章 清瑜之谋（六）
回到采莲镇，凌清瑜让严颂景回去，自己径直去了秦柔家中。
“阿瑜，你回来了。”秦柔见她进来，忙递上一碗水，“先喝点水吧。”
“嗯嗯！”凌清瑜接过，抿了下唇，“阿柔，今日的菜没有甜的，我记得你这里的藕粉很好喝，能给我冲一碗吗？”
“好的。”秦柔从一旁拿出藕粉，“热水好像没了，我先烧水。”
“算了，不用那么麻烦。”凌清瑜坐下，“阿柔，郑姨身子如何？”
“我娘吃了药，已经睡下了。”秦柔叹气，“她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你放心，郑姨她……”凌清瑜突然觉得晕眩。
“我头好晕……”她直接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清瑜？清瑜！”在确认叫不醒凌清瑜后，秦柔的神色彻底变了。
她起身，走进秦母的卧房。后者却是被她绑在床上，嘴也被封住，正满脸泪痕的看着她。
“你放心。终究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会伤害你。等我成就大业，必然会视你为生母，好生侍奉左右。”如今的秦柔，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往日那种娇怯柔弱的模样？
秦母拼命摇头。她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拦秦柔，只得绝望的闭上眼。
“凌清瑜身份尊贵，那么多人都喜欢她、看重她。我会用她威胁京城里来的那些人，让他们放了诸位叔伯。然后，我们先离开这里，韬光养晦，待日后卷土重来，再报今日之仇！”秦柔几近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