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凌清瑜等人找骨灰和内奸找的如火如荼。而这边，凌正也天天跟凌简吹胡子瞪眼。
凌简承认了赐婚的事，但他对天发誓，这份圣旨只是交到了宁挚手中，绝对没有跟外人说过！
“皇上，原来本王只是外人啊！”凌正越想越气，隔三差五就进宫来冷嘲热讽一番。
凌简已经欲哭无泪了：“皇兄，弟弟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我的亲兄长，怎么会是外人呢？”
“那你赐婚居然都不告诉我！”凌正揪着不放。
凌简真的哭了。
顿了顿，他叹气道：“这事儿，还是阿瑜身份被揭穿之前的时候，阿挚苦求来的。只是后来，阿挚似乎也不想再提，我也就没有多说。”
“他嫌弃我女儿！”凌正火了。
“并非如此！”凌简忙道，“阿挚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从长计议罢了！阿瑜若不是郡主，从身份来讲，二人也不怎么合适！”
他苦口婆心：“皇兄，就算阿瑜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也视她为亲侄女。可是定国公府那边，尤其是定国公夫人的娘家，也是收养阿筠的方家。他们家是什么情形，你不是不知道。”
凌正沉默。
把凌霜筠送出去，固然是为了她的安危考量。可是，还有一个不好说的理由。
方家收养凌霜筠，是一份大恩。可方家的规矩，着实过于严苛，凌霜筠虽得到很好的照料，性子却有些古板。私心里凌正并不喜欢女儿这样严于律己。他也希望凌霜筠能与凌清瑜学习，改一改沉闷的性子。
“若是宁挚当真喜欢阿瑜，那必然不能让她受委屈。当然，我的女儿，也绝非逆来顺受之辈。”这是头一次，凌正如此严肃。
“这是自然！皇兄啊，你想想阿挚的性子，他会是让自己心爱女子受委屈的人吗？再说，还有朕呢！”凌简拍着胸脯做保证。
凌正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回家写信去了。
他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宝贝女儿！
就是他这个弟弟着实奇怪。他为何会在这桩婚事上，如此上心呢？
一转眼，便是五日。
因着日度无忧不再送还劫掠的货物，苍雪县衙抓内奸，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吕林晚这么多年，对县内还算了解。虽费了些功夫，但还是抓住了那所谓的内奸。
是个在县衙打杂的小厮，不过才十三岁。此人父亲早逝，家中老母重病，吕林晚也是怜他年幼，才准许他课后来县衙打杂。
而这小厮做这种事的缘由，也跟凌霜筠所料一致。不过是想多得些钱财，好为老母治病。出了这种事，他也是惊慌：“吕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只说将那些东西放在县衙，随便哪里都可以。我只是想多得点银子……”
小小的少年潸然泪下，吕林晚也是不忍。
凌清瑜看了严颂景一眼：“你去找个大夫给他母亲诊治。”
严颂景离去后，凌清瑜笑了笑，问了一个问题。
“吕大人，那个翡翠玉人，也是这么来的吗？”
第69章 玉人来历（二）
这句话一问出来，宁挚眼睛顿时一亮。
是啊，若真是如此，那这玉人就是一个突破点！
这个孩子利用自己打杂的优势，可以将那些货物送进县衙。但吕林晚这里呢？宁挚并不认为日度无忧会将送东西的事交给一个孩子。他对吕林晚，明显是上心的。这个玉人的来历，必然不是这么简单。
“此物……”吕林晚神色阴冷，“是某一日，突然出现在臣的书案上。臣问过，是臣手下一个师爷所赠。而那个师爷，已经失踪多日。将玉人送给臣之后，他就失踪了。”
凌清瑜猜测：“也许这个师爷就是日度无忧的手下，只是一直潜伏在大人身旁。或者说，他是日度无忧假扮的也未必。”
她越来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一开始，我们只是想找出程大将军的骨灰。可事到如今，探寻日度无忧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我们了解他，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才能猜到，他把程大将军的骨灰藏在哪里。”
吕林晚叹气。
“这一切，我一直都无意隐瞒，可又无法言说。”
“宁大人。”他忽然朝着宁挚跪下，“大人，您对臣有知遇之恩。您的恩情，臣是万万不敢忘，也是不能忘的。请您相信臣，臣一心向着大凌，绝无与日度一族勾结之意！”
宁挚愣了一下，连忙试图扶起吕林晚：“吕大人的忠心我从未怀疑。大人愿意放弃京城的舒适，选择来到北疆这偏远之地，也着实令人敬佩。”
吕林晚却不肯起来：“大人听臣把事情说完。臣当年曾经发过誓，此生绝不再娶。锦儿是臣的师妹，也是臣的未婚妻。她等了臣那么多年，可臣最后也未能娶她。这是臣欠的债，除了锦儿，臣不会再让任何一名女子成为吕夫人。”
“当年，在臣赶往苍雪的路上，曾经救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似乎是被人追杀，身受重伤。那时北疆府正值冬季，比如今寒冷许多。臣自是不可能坐视不理，便出手相救。在县衙修养了足足三个月，那孩子才苏醒过来。”
“十四岁的孩子？”宁挚似乎明白了，“他是日度无忧？”
“对。”这一回，吕林晚回答的很痛快，“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臣不想背上与日度一族勾结的罪名，这才未明说。可是涉及程大将军，臣不敢再隐瞒。”
凌清瑜问道：“那日度无忧是何时离开？这个师爷又是何时到吕大人身旁？”
吕林晚苦笑了下：“这孩子，便是臣身旁的师爷。”
众人哑然。
“他在你身边，待了六年？直到最近，才离开？”凌清瑜心中顿时怀疑。
这吕林晚对日度无忧的身份，当真一点也不知道？六年的朝夕相处，他竟是一点也没有发觉不对之处？凌清瑜有些不相信。
“年岁。”凌霜筠忽然道，“这日度无忧今年应当满二十岁了。那在他十八岁以前的四年，也未必是留在吕大人身边吧？”
第70章 玉人来历（三）
“姑娘说的不错。”吕林晚点头，“他那时的年岁，本该进入学宫。我自是不可将他留在身旁，误了他的前途。只是他身份不明，又一直说什么都不记得，因而未能进入北门学宫，只是在临县的学宫就读。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他从学宫结业，这才回到我的身旁做了师爷。”
凌清瑜也感到庆幸。也还好日度无忧未能进入北门学宫，若是大凌四大学宫多了个日度王子，那可就出大乱子了。尤其是北门学宫这种以武出名的学宫，若日度无忧当真混了进去，更是会出大事。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凌清瑜有点晕：“恕我直言，这么多年，大人真的没有发现他的心思？”
吕林晚脸色难看的摇头：“在他满十八后。臣曾想着给他结一门亲，横竖他也算是臣看着长大的，臣长了他足足一十二岁，说句将他视为亲子亦是不过！可谁知……”
“……会出了这种事！”他是明显的愤怒。
凌清瑜没有再问下去。
她也看出来，日度无忧必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才会惹怒吕林晚。要不然他蛰伏多年，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行如此逼迫之举。怎么看，这日度无忧都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如此一来，她反而平静了许多：“这玉人究竟是何意？我总觉得，日度无忧不会莫名其妙送这么个东西来？”
“大概他就是无聊。”吕林晚自己也是满脸疑惑，“臣已经将一切说明。若这玉人当真有什么意义，臣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也是。
这时候，严颂景也回来了。凌清瑜看了他一眼：“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膳，若是还有什么线索，还请吕大人及时告知我们。”
三日前，他们已经搬进了县衙。若是想要传递消息，也比以前方便的多。
“臣明白。”吕林晚恭敬的送走他们。
凌清瑜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吕林晚今年已三十有二，算不上年轻了。这些年在北疆，他似乎颇为操劳，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岁还年长。可这并未影响他的气度，仍然是温和守礼，端正严谨。想来数年前的吕林晚，也应当是无数闺中少女倾慕的对象。就算如今，魅力也不减当年。
就是可惜了他的未婚妻。若他的未婚妻还活着，二人必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不过……若那位叫锦儿的姑娘还活着，甚至已经嫁给了吕林晚，二人或许还有子嗣。那如今的日度无忧，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灾难。
玉人的来历他们算是搞清楚了。可日度无忧为何要将此物送给吕林晚，还是个迷。
吕林晚说他也不知道。这点，凌清瑜并未怀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所以知道原因的人。只有日度无忧。
可是为什么呢？美玉无瑕。难道日度无忧是在向吕林晚表示，你在我心中，是像美玉一般？
第71章 找到（一）
“哎呀！”翌日，又顶着黑眼圈的凌清瑜想哭。
她怎么能失眠呢？可脑子里都是这件事，她实在是睡不着啊！
到底为什么呢？
“郡主又熬夜了？”宁挚在她身旁坐下，眉心微蹙。
“嗯？”看到他，凌清瑜连忙直起身，“我就是单纯睡不着！没有半夜跑出去！”
宁挚失笑：“我并未说过，郡主半夜翻墙。”
凌清瑜无言以对。她这简直相当于不打自招啊！
不过如今的宁挚对她宽容了许多。她若是真想出去，可以大大方方走门，为何还要翻墙？
“郡主还在想那个玉人的来历吗？”宁挚已经猜到凌清瑜纠结的事。
“是啊。”凌清瑜很苦恼，“我也不想纠结。可是，我总觉得这是个突破口。若是真能想明白，也许我们就找到程大将军的骨灰了。”
“到底为什么啊？难道，是定情信物？”隐约的，凌清瑜似乎捕捉到一点影子，“可是，人家吕大人又没答应他，他明明是单相思！”
“对。这个事，我也有些不明白。”宁挚安慰她，“不要因此伤身。若我们当真找不到，那便以吕林晚为诱，让日度无忧主动上钩。只要抓住日度无忧，一切好说。”
“先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狠的时候啊？”凌清瑜奇道，“这主意我出还差不多，不太符合您的性子。”
“郡主不用贬低自己。合理运用计谋达成目的，本来就是读书的意义。”宁挚笑了笑，“兵者诡道也，这不也是书本的东西吗？”
“也是，日度无忧肯定不会认为，我们会利用吕大人。”凌清瑜嘀咕道，“玉人……难不成是日度那边的风俗，送玉人给自己喜欢的人？”
“倒也不无可能。”宁挚忽然心头一凛。
凌清瑜随口一说，自己也察觉了不对：“没错，日度无忧不是大凌人士。日度一族习俗又与我大凌并不相同。在我们眼中，这看似奇怪的举动，也许在日度人眼中反而有特殊意义！”
“我去问问。”宁挚迅速起身。
大凌与日度虽有世仇，但两边的百姓也会通市。因而，苍雪县内也是有日度人的。
凌清瑜一晚上没睡好，困得不行，也懒得出去。她去找严颂景：“你去跟着宁先生，保护好他。”
他们的踪迹不是秘密，凌清瑜也怕宁挚受伤。
严颂景乖乖离开。凌清瑜后知后觉，这人……最近有点沉默啊？莫不是想家了？
这不无可能。严颂景是严将军一手带大，父子感情极好。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他想家也是人之常情。
看来，还得跟他聊聊。
作为老大，她就是要忙一些。关爱小弟们的心中所想，也是很重要的。
宁挚回来的很快。他神色淡定，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我问了好几个日度小贩。原来，日度人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送那人一尊玉人以表爱慕之心。同时，还会再送一件爱慕之人喜欢的珍贵之物！”他忽然笑了，“郡主，你立大功了。”
第72章 找到（二）
“立大功？”凌清瑜一怔，但同时，她也迅速反应过来，“吕大人喜欢想要的东西，自然是程大将军的骨灰！玉人已经送到，那骨灰呢？”
“根本不需要找，因为这件东西，是跟玉人一起送来的！”凌清瑜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把旁人都吓了一跳！
宁挚眼睛一跳。这丫头拍的如此用力，不觉得手疼吗？
他正想去关心一下，宁曦反应却比他快许多：“阿瑜！你干嘛这么用力呀？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弄伤自己？”
“没事没事。”凌清瑜很淡定的摆手，“我一点都不疼……”
才怪！
凌清瑜为了面子，迅速转移话题：“我记得当时……我们第一次见到玉人的时候，吕大人是从一个盒子里拿出来的。那个盒子我没看到，如此说来，会不会有夹层？程大将军的骨灰，说不定就在那里！”
“我们快去找！”
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凌清瑜则落在最后。
确定没人注意她之后，她悄悄搓了搓手。
呜呜呜，真的好疼啊……
书房。
“什么！程大将军的骨灰，日度无忧已经送给我了！”吕林晚无比震惊，“这怎么可能！”
“吕大人，你先不要问这么多？”严颂景也很焦急，“盒子呢？装着玉人那个盒子呢？”
“就……”吕林晚一低头，神色大变，“盒子呢！”
在他身旁的书案下方，翡翠玉人还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只是玉人并不是放在盒子里，而是在一张纸上。
吕林晚瞥见那白纸上似乎有字迹，他连忙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大人似乎不喜欢我的另一份礼物。既如此，我便带走了。
凌清瑜眼尖，瞥到落款写的是周无忧。心中一想，便知这是日度无忧在大凌用的名姓。
他会带着程大将军的骨灰去哪里？按理说，送给爱人的东西不太可能会拿回去。可偏偏是在他们猜出玉人与骨灰放在一起的事之后……
凌清瑜深切怀疑，县衙还有内奸。
宁挚还算冷静，问道：“吕大人，盒子是何时消失不见的？”
吕林晚想了想：“昨晚的时候还在。今早我来之后，便没有离开。想来，是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日度无忧拿走了它。”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猜出骨灰的下落。所以，这是巧合？
凌清瑜沉吟许久，又看了看那张纸。
周无忧。
日度无忧应当知道他们在这里，也知道他的身份也已经暴露。所以，他为何还要用这个名字？
也许，这是个提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