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轻哑:“早安。”
南乔呆呆的回了句:“早安。”
门外的人似乎等急了,又开始敲门,声音越来越大,宣告着已经消耗殆尽的耐心。
许光尘随手拿起一件南乔的衣服,扔在了沙发椅背上,略显烦躁的打开门,沉着脸问:“干嘛?”
李明浩很少见许光尘有如此烦躁的时刻,视线瞄到他身后沙发上的衣服,心下了然,认怂的说:“就,就小事。”
他低下头,视线落在许光尘的睡裤上,瞬间脚软直愣愣的跪了下去,他不会正好打断尘哥的好事吧。
李明浩哭丧着脸:“尘哥我错了,我现在就爬走。”
眼看着李明浩手脚并用,都爬远了,许光尘冷冷的说:“回来,说事。”
李明浩忙不迭起身回到许光尘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许光尘点头,交代了句:“下去等着。”
随后关上门。
南乔坐起身,好奇的问:“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许光尘没有看南乔,清了清嗓子:“我先去洗个澡。”
“……”
卫生间很快响起水声,南乔满脸通红的龟缩回被子里。
身为医生,她明白那只是男性晨起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此时此刻她并不想那么懂。
南乔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无数次用医生眼中没有性别之分自我洗脑,均以失败告终。
面对病人可以没有性别之分,面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
最后只能用爱和性本就是相辅相成,来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不对啊。
南乔猛然起身,许光尘受伤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同床共枕了一个星期,许光尘是怎么过的?
南乔蹙眉,发现了自己的认知局限,看来男性的生理知识,她终究还是不太懂。
许光尘浑身蒙着湿漉漉的雾气从卫生间出来。
南乔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紧致健硕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的八块腹肌,碎发低落的水珠顺着皮肤滑倒引人遐想的地方。
她下意识避开目光,嘴上却不服输的调侃道:“这个季节洗冷水澡,很容易感冒哦。”
许光尘忽然走近她,揽着肩膀把她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引得南乔一声惊呼,本能的圈住许光尘的脖子。
许光尘上半身没穿衣服,南乔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刚刚冲过凉水澡皮肤泛起的凉意,但窝在他怀里又明显能感受到他体内深处翻滚的燥热。
这是南乔第一次如此具象的理解‘外冷内热’这个词。
许光尘把她放到床上,背对着他。
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换衣服的声音,南乔才明白他的意图。
她憋着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害羞。”
换衣服的声音停了,南乔听到一道轻佻的声音:“你想看?”
南乔转过头:“我想看,你就敢给看吗?”
许光尘解着自己的腰带,高扬着唇角 ,悠悠的说:“有什么不敢的,就当为自己女朋友的医学研究做贡献了。”
说着,腰带已经解开,许光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往下拉,南乔却在最后一刻背过身,莫名怂了。
南乔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不由得嘴硬道:“我,又没有这方面的研究。”
一道炙热拂过耳垂,身后瞬间笼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许光尘的大手揉着她的发顶,低醇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等我。”
南乔转头问他:“你要去哪?”
许光尘低垂眉眼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南乔抿了下唇,换了一个问法:“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许光尘沉思了片刻,突然道:“你作一点就行。”
“作?”
南乔歪着头困惑道:“怎么作?”
“比如我在忙,你却每个小时都给我打一通电话,最好在无理取闹一点。”
“懂了。”
南乔比了个‘OK'的手势:“就是粘人到不正常的程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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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光尘刚离开不久,就有服务人员上来送早餐。
南乔百无聊赖的呆在房间,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晨报。
最后还无聊的下楼找工作人员聊八卦,但也没有忘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
就是打电话骚扰许光尘。
第一通电话打出去的时候,许光尘接的很快。
“怎么了?”
电话对面又陆陆续续的传出一些其他人的声音。
“嫂子好。”
南乔只辨认出了李明浩的声音,意识到许光尘是公放后,南乔捏起嗓子撒娇道:“想你了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许光尘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声音冷淡的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随后电话对面就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南乔耸了耸肩并没有在意,转身又加入了八卦的行列。
纯夜酒店的员工,和纯夜酒吧的员工并不是同一批人。
而且酒店的员工还被分成了两拨,明面上说是方便管理,但暗地里就不好说了。
能和南乔窝在一起讲八卦的员工,是绝对不知道纯夜真正秘密的,南乔在他们嘴里只能听到一些波风捉影的谣言。
但这也不妨碍南乔因为太无聊,而听得津津有味。
其间南乔每隔一小时就给许光尘打个电话。
清晰的感受着许光尘的情绪逐渐不耐烦,到最后干脆不接。
但南乔仍旧不依不饶的继续打,直到许光尘干脆关机。
周围的员工被南乔这番操作秀得目瞪口呆。
见南乔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一个员工忍不住开口劝道:“南乔小姐,你看的也太紧了。”
“没有啊。”
南乔委屈的低头:“都分开那么久了,人家想他嘛。”
“……”
这是一小时不见如隔三秋吗?
一直到酒店白班的员工下班,南乔都没有离开。
对外统一宣称,在等许光尘。
兢兢业业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许光尘回纯夜的时候,身后陆陆续续跟着一票人。
南乔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喜悦,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过去,整个人挂在许光尘身上。
娇气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人家一直在等你,腿都酸了。”
许光尘冷着脸把南乔从身上拉了下来。
“我去哪儿需要给你报备吗?”
南乔委委屈屈的拉着许光尘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大概是察觉到许光尘和南乔之间诡异的氛围,身后的人都没再继续跟着。
只有他们两个人走进电梯。
李明浩眼看着电梯门关上,感慨道:“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嫂子这么作?”
一旁的人点头附和道:“看嫂子着粘人的劲儿,明天的办事儿的时候,还用等尘哥吗?”
“看敬哥怎么说吧。”
说着一个头发挑染了一缕红毛的人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你们说,尘哥能忍这么作的嫂子多久?”
“几个月吧。”
李明浩啧啧的摇头:“你们不懂尘哥,至少半年。”
“确实,虽然作吧,但那小模样,那小身材,那小声调,作一点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不止。”
李明浩眯着眼睛,神秘的说:“我猜尘哥的初恋也是个医生。”
身边的人哄堂大笑。
“合着小嫂子是个替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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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关上的一瞬,许光尘弯腰把南乔抱了起来。
“腿酸了?”
南乔笑道:“没有,我坐着等的。”
她圈住许光尘的脖子,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薄荷香。
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对外树立一个那么作的形象?”
许光尘的唇角弯起,浓密的睫毛轻扇,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笑容。
“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25章
南乔并没有在纯夜多住, 毕竟不能总让许光尘睡沙发。
也拜南乔对外立的作精人设所赐,她所有无理取闹的行为,看起来都十分有说服力。
只是外人对她和许光尘之间感情的印象, 好像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总之就是看起来不太牢固的样子。
许光尘在忙的事, 没有办法事无巨细的告诉南乔。
南乔也不会多问,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这个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许光尘如果没有每隔一小时打个电话这种特殊的要求, 南乔一般不会打扰他。
她也没闲着,勤勤恳恳的陪着刘晴云逛了大半个临城的婚庆公司。
因为要嫁的人是胡东辉,婚礼这个原本就困难的仪式,硬生生变成了地狱模式。
南乔见到刘晴云的第一眼, 就明显看出了她的清瘦。
节食减肥,减掉的主要是肌肉和水,危害可见一斑。
但是刘晴云能在短时间内有那么肉眼可见的清瘦,一定也和心情有关。
南乔虽然心疼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总不能在人家办婚礼的前夕劝人分手吧。
刘晴云也看出了南乔的顾虑, 从各色请柬样式中抬头,扯了扯嘴角:“我一定要嫁给胡东辉, 也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他。”
“有的人活着一辈子,就是为了‘面子’两个字。”
她虚无的望着前方, 眼神毫无焦点, 语气轻缓的说:“就像我妈妈, 她一个人把我养大, 性格是那么要强, 但她的能力又不足以支撑她的性格, 所以她就把这种心态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学医也并不是因为喜欢,是她从小耳提面命给我定下的目标, 因为她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受人尊重,所以我成为了一个医生,也成为了她眼中争气的孩子。
后来,她又给我定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嫁给一个有钱人,因为她吃够了贫困潦倒的苦,不想让我再吃一遍,你知道我刚毕业那年相亲,都相到些什么人吗?
三四十岁,秃顶、发福、二婚还带个孩子,甚至还有三婚四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被逼急了都想捏着鼻子就这么嫁了,这样就能逃离我妈了。
直到我遇到胡东辉,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他简直就是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完美情人,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我妈的要求。”
说到激动之处,刘晴云猛地拉起南乔的手。
“我知道因为婚纱照的事情,让你对他有些意见,但你也知道,他虽然主业是经商,但平时闲来无事也会搞一些艺术创作,对这种仪式的美感是有种偏执和执拗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
南乔看着刘晴云眼下的黑眼圈,心疼的说:“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
“没什么啦,胡东辉说的也没错,婚礼一辈子只办一次,累点就累点吧,也累不了多久,而且胡东辉和我一起,他也不轻松的。”
办一场符合自己心意的完美婚礼,是每对要办婚礼的新人的愿望,南乔完全理解,但也是真的心疼她。
南乔能帮忙的地方微乎其微,但陪刘晴云逛完一天,像是被她感染了一般格外的累。
回到酒店就只想瘫着,连给许光尘打个电话维护一下作精人设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月明星稀,预示着明天又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南乔躺在沙发上,被暖风吹的昏昏欲睡,身上的肌肉渐渐舒缓,疲惫感也消退了不少。
正准备坐起身给许光尘打个电话,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南乔没看猫眼,她有种预感,门外敲门的人,是许光尘。
她带着些拆盲盒的心态,轻轻开门。
面前的房门仿佛舞台的幕布般缓缓揭开,许光尘颀长清瘦的身影,如一棵常年屹立的雪松般出现在门前。
他低着头,略长的额发扫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神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
听到开门声,许光尘身形微顿,缓缓抬头,南乔对上了他那双淡漠的桃花眸,琥珀色的瞳孔很淡很淡,像是一眼就能望到底,却又感觉,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许光尘进门,卸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了。
南乔察觉到许光尘情绪不佳,坐在他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许光尘把南乔圈进怀里,感受着女孩儿身上仿佛能洗涤所有罪恶的磬香,扯着干涩的嗓音,嘶哑的说:“有点累。”
南乔任由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许光尘才再次开口,声音像窗外夜色一般的沉。
“孙洋死了,是我间接害死了他。”
南乔并不知道孙洋是谁,只是轻声问道:“他贩毒吗?”
“嗯。”
“他卖的毒/品如果判刑的话,会判多久?”
“死刑。”
“那他就是提前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了代价。”
许光尘轻笑了声:“不是这么算的。”
南乔抿了下唇:“但你要这么想。”
只有善良的人,才总是会面对良心的谴责,恶人是没有良心的。
在这样一群人中,许光尘不该带着负罪感活着。
许光尘明白南乔的意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淡声道:“有道理。”
“我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懂?”
南乔仰头看着许光尘,缓解气氛一般的娇声道:“承认吧,你就是想我了。”
气氛轻快了些。
许光尘松开她,挑眉道:“我想你的话,今晚就能留下?”
“怎么?”
南乔抱着双臂,上下扫了他一眼戏谑的说:“还想睡沙发?”
许光尘的唇角微弯,喉结滚了滚,缓声道:“我现在可是生龙活虎,和我睡同一张床,你不怕吗?”
南乔煞有介事的沉思了片刻。
“我睡觉可是拳打脚踢的,该怕的人是你的吧。”
许光尘像是被点醒了,颇为认真的点头认同。
南乔瞬间提起一口气,不满的抬脚踹过去。
许光尘准确无误的抓住她的脚踝,用力拽了一下。
南乔被惯性往前带了一下,重心不稳的扑到许光尘怀里。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攀在许光尘的肩上,她从外面回来之后,直接洗了个澡换上睡裙。
许光尘的大手顺着她的惯性,滑到了她的大腿处,没有一丝布料的遮挡。
炙热的掌心就像一个火球一般灼烧着南乔的皮肤,然而南乔却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