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喝酒的同学不管酒量多少,大都沾染了几分醉意,吐着大舌头,也要坚持调侃旁边唯一清醒的同学,“这种时候不喝酒,还要照顾着我们这些醉鬼。”
“是活菩萨吧。”
同学在旁边故作深沉回答他:“照顾我的孩子们,应该的。”
老王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假装生气,勾肩搭背跟他撕扯在一起。
吃到这个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吃完饭便赶紧转战广场,希望能占个好地方,每年都有很多人当晚聚到那里,伴着钟声一起跨年,还有甚至说,对着古钟,许的愿望也会特别的灵。
言希拿过椅背上黑色羊绒大衣扶着千粟,让她穿好。
关切的询问她:“还可以吗?”
千粟晃晃脑袋,贼自信的回答她:“当然。”
拍拍她,放下心来:“行,还晕的话,就靠着我走。”
千粟伸手挽住言希的胳膊,撒着娇:“好。”
吃完饭的功夫,地面已经集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如鹅毛状,片大轻盈,如蒲公英散落飞在空中经久不落。
漫天大雪满天飞扬,周遭已被大雪渲得发白,顶头天空灰蒙蒙的好似黑洞压境,路灯的光晕也显得更透穿透力,橘黄色的灯光穿透大雪洒在行人身上。
繁华的都市,四周彩色亮眼的霓虹灯,也在大雪中闪烁着,别有一番感觉,好似热闹会减缓了冬季的寒冷。
明明下雪是顶浪漫的事情,但千粟身临其中时,看着掉落在衣角的雪花瞬间融化,总是会有难以名状的悲伤和空洞的无助感,犹如潮水一般袭来浸透胸口。
站在室外,在透着窗子看向室内,不禁开始艳羡这种氛围,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倘若她能有自己的家,可以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可以裹着毛毯坐在窗边欣赏大雪,该有多好啊。
可哪里才是她的家呢!
两边的脸颊迎着雪,冻得有些泛麻,把脸蛋围在围巾里缩一缩,哈出的热气瞬间模糊了镜片,也掩盖住了眼角泛起的泪花。
搀着言希不动声色的擦掉眼泪,模糊着视线,大半的力气都靠在言希身上,踩着雪地上的雪,已经可以发出咯吱的声音,酒意随着袭来的雪花逐渐消散,脑袋也清醒不少,吸吸鼻子跟着他们向广场走去。
这么大的雪,丝毫没有消减人们来此跨年的兴致,广场上如时汇满了人群,千粟他们来的有些晚,已经没有靠前的位置,
只得在外围找到一个稍微视线好一点的地方。
雪下的越来越大,却很少有人打伞,甚至有人仰头,直面雪花的纷落,千粟扭头看言希,也是兴致勃勃地梗着脑袋抬脸,看向远处地古钟,脖间片刻便落下些许雪花,沾着皮肤化作雨水,滑到脖子里,浸湿领口。
千粟拿下自己的围巾,给言希围上。
言希感受到脖间的暖意,扭头回千粟一个感激地笑意,又转过头盯着目标,生怕错过什么。
千粟想着时间还早,掏出手机,江牧的头像跃入眼帘,心头微跳,呼吸瞬间紧凑起来,心口犹如划过一股潮热,慌乱不已,拿掉手套,颤抖着手点开消息,
“粟粟,新年快乐,,,,,”
后面的字,千粟已经逐渐看不清了,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自己够清醒,早晚都会忘记的,她低估了自己的理智,也低估了自己的欢喜。
可是,要以哪一种身份去继续自己卑劣的爱意。
就这般在雪中驻足许久。
拿手擦拭掉手机上的雪花,深吸几口,平复完自己的情绪,纵然心头有千丝万绪,终究不能宣之于口,就让爱意随着雪花四处散落吧。
所有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为轻飘飘的一句“谢谢,新年快乐。”
思绪还在飘散着,旁边的言希突然兴奋的喊千粟,“粟粟,粟粟。”
“准备好了,倒计时了。”
千粟回过神来,参与其中,很快就被周围人的欢呼声所感染,拉着言希往人群里又走近三分,不自觉地跟着大家一起呐喊:“十,,九,,“
手机铃声响起,隔着口袋发出震动,千粟迅速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刹那神情变换,很快便反应过来,把手机放在耳边,并未开口说话,而是继续跟着人群欢呼,
“,,,,五,,四,,,三,,二,,一,”
“零!”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千粟一直跟着人群欢呼,并未听到话筒里,晋诚的声音,
“粟粟,新年快乐。”
第30章
千粟觉得酒精还有一些好处就是,人会变得大胆起来,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比如刚才的狂欢,停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多肆意撒欢。
钟针划过,人群中地喧嚣与欢呼声,逐渐随着大雪消散于广场中,本就天寒地冻的天气,加上降雪夜间的气温更是骤降,拥挤的广场很快便空旷了起来。
千粟拿过手机,发现并未挂断,便一边开口说话,一边挨着言希往广场外走,盘算着一会能不能汇合其他几位朋友。
低着头听电话,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传来。
“抬头。”
千粟听话的抬头,发现晋诚拿着手机,风尘仆仆的站在几米开外,黑色的长大衣盖住膝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融合在夜晚的雪夜中,看着他优越的身形,千粟只有一种感觉,孤傲的神明在此时降临。
千粟走上前去,言希此时却挣开了手,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在这等着他们,你去上前说话。”
千粟看着远处晋诚,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自己也是硬着头皮,也是非常理解言希,拍落她头上的积雪,把帽子戴到她头上,开口说道:“雪太大了,你去前面咖啡厅等我会,顺便喊他们一起汇合。”
言希点点头,回答她:“好,你不用在意我们,一会要不我带他们先走吧。”
“没关系的,快去吧。”
“嗯嗯。”
千粟和言希分开,向晋诚走去,晋诚也迈着步子走过来,把伞倾斜到千粟头顶,伸手轻轻的抚掉千粟身上的雪,
千粟脸上带着舒展的笑意,冲着忙碌的晋诚说道:“晋总,新年快乐。”
晋诚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脸看她,认真的回应她:“新年快乐。”
“喝酒了?”晋诚带着确定的语气询问。
“一点点。”
晋诚刚才看到她和同学们一起,便询问:“不是开车来的吗,怎么还喝上酒了。”
“过节么,开心。”
“这个点了,代驾不好找,一会让司机送他们回去。”
“好。”千粟没有拒绝,今晚的确很需要个清醒的人把他们送回去。
晋诚看着千粟缩起来的脖子,关切的问道“冷不冷。”
“还好。”
千粟回答完,才想起来问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她。
“晋总,你说有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
“带我去?我朋友他们。”
晋诚看了一眼咖啡厅,说道:“一会我会安排好的,放心吧。”
千粟抱着怀疑的态度,不大相信的问道:“真的?“
”嗯,走吧。“
千粟还是犹犹豫豫的放不下心来,对着晋诚说道:“我不用跟他们说一声吗?”
“不用,我会安排。”
晋诚伸手拦着千粟的肩膀,拖着她往停车位走。
走进以后司机下车,晋诚对着司机交代几句,司机便离开了,千粟还是持怀疑态度,能找到我朋友吧。
晋诚没好气的说:“不相信我吗?”
千粟选择妥协,回答道:“相信。”
被晋诚摁在副驾驶,千粟拿出手机给言希发消息,“我跟晋诚先走了,你线在咖啡厅等着,一会有人送你们、,言希。”
在晋城已经行驶到路上时,千粟收到了言希的回信,连发两条:“放心吧,司机已经安全护送我们了。”
“话说,司机也太帅了把,你给问问有没有对象。”
千粟看着消息,不禁笑出声来,想着助理兼司机的可怜小伙子,话说的确是长得不赖。
晋城看到副驾驶发笑的千粟,询问她:“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千粟自然不好与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得含糊的回应。
“没事,没事,看到个笑话。”
“我们这是回老宅?”千粟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有些荒凉,大概是往郊区去。
“嗯。”
“这么晚回去干什么?”千粟今天大概是因为醉酒,直言直语,丝毫不拐弯。
“一会,到了就知道了。”
车里开着暖气,吹在身上懒洋洋,本就有些犯困,再加上暖风一吹,酒精的作用下,竟然靠着椅背,歪歪斜斜得打起盹来。
到了以后,才被晋城唤醒,颇有些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个懒腰然后下车。
也没来过几回,还是有些生疏,只得在原地等晋城停好车,跟着他一走。
到了室内,晋诚去沙发上拿了一个厚毯子,拉着千粟往小亭子去,=千粟半困半醉的,只得跟着他走,被他摁到亭子里的躺椅上。
此时,夜已经深了,周围静悄悄的,连雪落的声音都能听清。
在车山上已经打过盹,这会因为好奇,困意全无,等着晋诚说的“要事。”
晋诚把亭子四周的地灯打开,咉照着飘落的雪花轨迹,似落似不落,看起来唯美又凄凉。
只见晋诚向外走去,掀开外边堆砌的箱子,撕开隔开雨雪的保护罩,他弯着腰,手心泛着微弱的光苗,片刻,只听得轰隆一声,空中炸开绚烂的烟花。
千粟仰着头,看着这奇异的景色,一时间失了神,这是为她放的烟花?
不知不觉间,晋诚已经走到她的身侧,低声对她说:“粟粟,新年快乐。”
千粟已经愣掉了,呆呆的回应:“新年快乐。”
不多时,手里面多了杯酒,晋诚端着杯子跟她碰杯,仰头喝下。
千粟这才发现,躺椅旁边有提前准备好的暖炉和桌子上的酒。
千粟端过自己杯子,仰头喝下,又对着晋诚重复一遍:“新年快乐。”
烟花下的人很容易感性,本就醉酒脑袋更是朦胧不清。
旁边暖炉里的木炭燃烧,时不时的发出些许燃烧的声音,虽然亭子四面透风,暖炉加上毛毯,却并无冷意。
入夜十分,千粟没想到还能跟晋诚大半夜的,亭下赏雪饮酒,也是独一份。
欣赏着连绵不绝的烟花,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酌酒畅谈,千粟第一次觉得晋诚好像下了神坛,再后来的后来,便记不清楚了,只含糊的记得的耀眼的烟花和清爽入口的梅子酒。
酒精再次袭来的时候,又是脑袋满满眩晕感,随着烟花的凋零,千粟的记忆也模糊起来。
恍惚间,好似跌落到柔软的云朵中,全身的陷入一片柔软,紧接着周遭被一股力量钳制住,脖颈间一阵阵酥麻传来,逐渐到眼睛,到脸颊,到耳侧,然后到唇畔,千粟呼吸开始困难,甚至有些急促间有一丝丝快感,嘴唇火辣辣的好似有人吮吸轻舔。
千粟感觉到不适轻哼出声,想要挣脱身上的压迫感。没想到挣扎间身上的钳制力道加重,随加大力道挣扎着,突然间一身轻松,好似黑暗中寻找到一丝光亮,想要努力平稳呼吸,结果弄巧成拙,周遭的喘息声好似在不减反重,就这样恍惚着,缠绵着,进入到梦乡。
一觉醒来,坐在床边,满脸发懵,仔细回想着怎么就在这醒来了。
脑袋像灌铅一般,丝毫不带转动的。
只记得晋诚说,有事商谈,然后就跟着他来到老宅看烟花,然后就,,,。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伸个懒腰,起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着实被外面的景色所吸引,满园冬色,映入眼帘。
抬表发现已经接近中了,外面竟然还在下着雪,厚厚的铺满院子,好一番别致的景色。
正透着窗子恍惚间,晋诚推门而入,喊她吃饭,这个点,吃早饭还是午饭?
拉好衣服跟晋诚去吃饭,脑袋里尽管有十万个为什么,压制着好奇,始终忍着没有开口询问。
喝完杯子里的豆浆,千粟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仰头看到脖子间的一片红晕,脑袋瞬间如烟花般炸开,不敢再回忆下去,
不停的呢喃着,“昨天,,,,昨天,那不是梦!”
放在脖镜间的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慌乱间逃一般的离开卫生间。
回到卧室,换上昨天的衣服,背好包,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酝酿许久,终于起身向外走去,抵到晋诚面前:“晋总,我先走了。”
晋诚坐在餐桌椅子边抬眼看她,悠闲的说道:“这会下着雪,一会我送你。”
“不用了。”千粟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晋诚快速起身过来拉住她,“粟粟,听话,这郊区不好走,一会我送你。”
千粟真的心好乱,他们的关系不应该这样 ,不清不楚的下去,夫妻不像夫妻,陌路夫人不像陌路人,只是两个无奈的人被莫名奇妙的困在婚姻里。
站在门边僵持许久,千粟的声音传来:“晋总,我们离婚吧。”
一瞬间,晋诚拉着她的力道减弱,千粟可以很轻松的挣脱开。
晋诚久久没有回音,也没再伸手阻拦她的离开。
千粟回头看一眼晋诚的样子,终是忍心冒着雪离开。
太乱了,这段关系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了,再发展下去就无法收场了。
路过小亭子,昨天烟花的绚烂好似还在眼前,暖炉的温度也未曾消逝,只是清醒的人无法继续沉沦,这些不属于她的暖暖意,她终将不能沉溺其中。
晋诚,就到这里结束吧,我不能眼见着自己走上不能回头的路。
我们的相识也缘尽于此吧。
十二月的雪,掩盖住了不该有的爱意,也扼杀掉了不该有的依赖。
第31章
一排脚印落在院子里的台阶处,千粟低头观看,积雪松软无暇,经久未见的大雪,厚度已经能够漫过脚踝,不多时便沾染到袜子上,在体温的灼烧下化作雨水浸湿鞋裤,走起路来脚下生出风意,可以感受到丝丝凉意穿过衣物刺到皮肤里。
千粟顾不上那么多,着急忙慌的往外走,丝毫余地没留,脚下凌乱的步子透出她的心慌。
出了院子,千粟看着空旷的马路,这个时间点,连个车辙印子都没有,可见晋诚并未骗他,这里不好走。
掏出手机,想要试图打个车,刚才走的急,手套没拿,此时的手机拿在手里,像一块冰铁块沉甸又冰冷。
雪还在下,只是比昨天的大雪稍微稀疏些,掺了些雨丝,打在身上凉意只增不减,不多时的功夫,裸露在衣物外面的手指已经冻到发麻,不能屈伸,鼻头也被雨雪浸红,些许鼻涕不听话的往外溢,千粟只得不停的吸气抽噎着,不让它流淌出来,在雪地里浑身都透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