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让她等待太长的时间,很快云揽月就从水中探出脑袋,手里甚至还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灵鱼。
“师、师姐?”这回安莼的讶异可不是装出来的了,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带了条鱼?”
云揽月眨了眨眼,将鱼扔到了岸上,随后从水中爬起,简单地甩了甩身上的水,没多久她身上就干了,仿佛没有下过水一般。
“因为我什么也没找到。”她似乎只是为了回答安莼的问题,简单地说道,“想了想觉得有些可惜,就抓了条鱼。”
虽然说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安莼莫名觉得这回答有些过于脱线,以至于她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云揽月并没有让她茫然太久,很快,云揽月就拿着鱼往着离开湖水的方向走去。
“欸?这就走了吗?师姐等等我!”安莼快步跟上云揽月,一边小跑一边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云揽月言简意赅:“去县城里。”
安莼一顿:“是要去找那个县令吗?”
“去找人把鱼做熟了吃。”
安莼:……?
她果然,果然很讨厌这个师姐。
修者的脚程极快,即使是安莼在没有搭乘云舟的情况下,到达连池县也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一进入连池县,两人便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虽然只是个小县城,倒也很是热闹。
“师姐,既然来了连池县,不如我们先去找找县令?”
闻言,云揽月看了安莼一眼,她的眼中没什么情绪,却看得安莼有些害怕。
“不急。”
“师姐!”安莼皱眉,“我们不急,可是那些丢失的婴儿急!现在说不定就有婴儿也丢了!”
然而云揽月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完全不在乎那些婴儿的性命。
“可是我的鱼要死了。”她甚至说,“灵鱼必须现杀才能保存灵气,一旦死了,灵气就会逸散,也没有吃的必要了。”
安莼睁大双眼,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云揽月的想法。
不过不理解不要紧,云揽月并没有解释的打算,直直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完全没有管安莼的意思。
安莼只能跺跺脚,有些生气地跟上了云揽月。
云揽月其实还是有等安莼的,毕竟是师妹,只是有的不多,需要安莼小跑着才能跟上。
好在云揽月的目的地距离并不远,很快她们便找到了一家酒楼。
因为王家村就在附近,酒楼里的特色菜就是灵鱼,倒是像云揽月一样提着鱼过来的有点少。
好在少归少,店家的反应却不慢,他们迅速意识到这是位修仙者,生怕怠慢了她们,便立刻带着鱼交给了酒楼里的大厨,顺带着还给安排了楼上的雅座。
云揽月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随后走上木制的楼梯,然而就在她快要下脚的瞬间,一个男声响起。
“且慢。”
她循声望去,便见一书生坐在楼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虽然云揽月很确定刚刚就是他开的口,可此刻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到她们的身上。
好在很快他就解释了打断两人上楼的原因。
“前方楼梯木板损坏。”
云揽月低下头,果真如此。
于是她冲着那书生遥遥拱手:“多谢提醒。”
然而书生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当还能再用些时日,只是承受不起姑娘跺脚。”
说着,刚刚绕过木板的云揽月便听到身后的安莼跺了跺脚,似有些不满道:“好奇怪的书生,怎神神叨叨的。”
说完,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登时红了脸。
然而脸红也没有多久,她脚下的木块便被踏碎,而安莼的脚也卡了进去。
“呀!”她忍不住惊呼,想要将脚拔出来。
“姑娘且慢。”书生慢悠悠的声音听着让安莼下意识心生讨厌,恍然间她看向了云揽月,似乎这两人有种莫名的想象。
“若是您拔出了脚,这楼梯怕是也要废了。”顿了顿,书生道,“届时,这酒楼也开不起来了。”
酒楼开不开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莼本不想搭理,可在云揽月的眼皮子底下,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冲云揽月可怜兮兮道:“师姐,这可怎么办呀?”
云揽月看了看安莼插在楼梯里的脚,又看了看楼下的书生,思考了一会儿,淡淡道:“他骗你的。”
“啊?”
云揽月弯下腰,拉着安莼的腿往上一拔——
“呀!”
伴随着木屑纷飞,安莼的惊叫声响起,而云揽月迅速将手按在地上,手上的手环亮出绿色的光,瞬间那破碎的木板便像是生长的树木一般,恢复了原本平整的模样。
安莼愣愣地看着云揽月的操作:“这是……?”
云揽月收回手:“法宝而已。”
作为世家子弟,云揽月可以说是一身法宝,有什么都不奇怪。
因此她这样回答,安莼也没什么好追问的,只是没搞懂,到底是书生在撒谎,还是云揽月在转移她的注意。
“姑娘好手段。”
书生夸得直白,不过云揽月却注意到,在见识到了她这番手段后,书生并没有如其他凡人一般称她为仙人,而是依旧在说姑娘……
可在她眼中,这书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到底是他在装神弄鬼,还是说这是个隐藏修为的大能?
既然心有疑惑,云揽月便没有逃避的打算,她顿了顿脚步,直直地走向书生所在的那一桌,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她看了眼桌面,发现这书生吃的倒也朴素,桌上只有一壶酒和一份糖醋藕。
好在筷子就在手边,云揽月夹起一块藕丁尝了尝,发现这藕味道着实不错。
倒是书生抽了抽嘴角:“姑娘倒是自来熟。”
云揽月挑眉:“你请我吃饭,我来,怎么就自来熟了?
书生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云揽月,却也没否认她的话。
“说吧,找我们有何事?”正问着,云揽月的鱼也上来了,虽然对于云揽月她们没有坐到楼上有些奇怪,但酒楼这边却是什么都没问。
安莼眼看着云揽月不打算走,也只能往旁边一坐,只是她对这菜没什么兴趣,连筷子都没有拿起。
倒是那书生,很是自在地夹了一筷鱼肉,还夸赞道:“这灵鱼味道当真不错!”
云揽月弯了弯嘴:“那是我从湖里挑的游得最快的一条。”
书生点头:“我说这肉质怎么这么紧实!原来是锻炼的好!”
“那你对婴儿失踪一事有什么看法呢?”
书生吃饭的动作一顿。
倒是一边的安莼撇了撇嘴:“他就是一个凡人的书生,能知道什么呀?”
云揽月夹起一块鱼肉:“他至少知道我们是为此事而来的。”
安莼睁大双眼:“什——?”
你是瞎猜的吧?
未等安莼问出这句话,便听到那书生笑了。
“知道此事也没什么难的,毕竟这连池县很小,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云揽月停下了筷子。
她抬起头,有些凝重地望向书生:“你说的消息,是指婴儿失踪的消息,还是我们到来的消息?”
书生打开折扇,两眼笑得和狐狸似的:“说来也巧,这婴儿失踪的消息,还是你们带过来的。”
第29章
云揽月和书生聊了一阵,她告诉了书生王家村婴儿失踪一事,而书生则自我介绍说他姓姜。
两人交流了会儿,云揽月便问道:“姜兄可知县令在何处?”
姜书生扇了扇扇子:“县令自然是在县衙中了。”他转了转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不过县令最近也没空查这事。”
“哦?”云揽月想到了村长的暗示,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不知县令最近在忙什么?”
姜书生笑了笑,倒也没卖关子,简单道:“赈灾。”
赈灾?
“姑娘可知,这连池县为何叫连池?”
云揽月摇头。
安莼则对他岔开话题一事表示不满:“谁管这名字是哪来的呀?”
姜书生也不介意她插话,伸手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了“连池”二字,又拿起筷子,夹了块藕丁。
“这连池县最出名的,便是这莲藕了。”
他将藕丁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了会儿:“曾经的连池县,有着大片大片的莲池,到了夏天莲花开放的时候,可别提多好看了。”
云揽月接话:“你的意思是,这里遇到了灾情,莲藕没了,所以莲池县也就变成了连池县?”
“那为什么不叫莲也县?”
两人看向了说话的安莼。
安莼有些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莲藕没了,那肯定是池子没了,没的是水又不是草。”
姜书生轻咳一声,嘴角带着笑意:“两位姑娘猜得不错,不过不叫莲也县只是因为不好听而已。”
安莼:……
这简单粗暴的理由,倒是让她不会了。
倒是云揽月迅速开启了下一个话题:“所以县令现在忙的,是给百姓放粮?”
若是这样,她倒不好让县令为了婴儿失踪一事而跑一趟了。
眼看着云揽月不打算去找县令,安莼赶忙道:“可是村长说过,县令与婴儿失踪一事有关。”
“哦?”姜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县令刚来连池县不久,怎会与婴儿失踪的事有关?”
安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村长的猜测说了出来:“因为村长说,婴儿失踪是新县令来了之后才有的……”
姜书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安莼忍不住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姜书生摇了摇头,不过他似乎确实是笑狠了,眼尾染上了一丝红,“只是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
“牵强?”
姜书生合上扇子:“你可知,这连池县在短短的一年里流动了多少人吗?”
“近年天灾人祸频发,入夜后妖魔肆虐,而连池县县令乃是王朝派下来的人,自有手段护一方安宁,因而不少百姓来到连池县,求一方庇护。”
“然而县令挡得住妖魔,却种不出粮食,这几年大旱,耗空了连池县的粮食,因此县令才会忙赈灾一事。”
顿了顿,姜书生道:“比起你所说的,因为某人的到来而引发婴儿失踪一案,倒不如认为这些婴儿是因妖魔而失踪,或者因大旱而失踪。”
安莼皱眉:“大旱怎会导致婴儿失踪?”
姜书生但笑不语,只是此刻的他笑容间带着些凉薄。
他看了眼云揽月,见云揽月还在思考,便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了块藕丁,又喝了口酒,似乎完全没把婴儿失踪这件事放在心上。
“说到底。”终于,云揽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们应该调查的是失踪的婴儿,不是与婴儿无关的人。”
忽然,她站起身,立刻就要往门外走。
“师姐!?”安莼茫然地站起身跟在云揽月后面,“师姐你怎么忽然出去了?”
云揽月脚步不停,声音却传了过来:“便是怀疑他人,也不应该这么早就指出,至少也应该让我们去见见丢失婴儿的家庭。”
她转过头,眉头微皱:“村长有问题,他是刻意将我们骗走!”
说着,她脚步轻踏,转瞬间身影便消失在安莼的眼前,只能看到天边一道遁光划过。
安莼倒是想追,可惜她修为不够,此刻拿出云舟又过于显眼,看着周围因为云揽月离开而聚集过来的凡人,她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走倒也能走,就是她速度太慢,等到了王家村,怕是什么都结束了。
就这么耽搁了一会儿,那些凡人已经将她围住,口呼神迹来了,安莼有些烦躁,转过身却发现酒楼里的姜书生也不见了。
另一边云揽月飞速望着王家村的方向而去,她的遁速很快,没多久就看到了王家村边上的湖,只是之前上面氤氲着的灵气却变为了乌黑的魔气。
眼看着就要撞进魔气之中,云揽月立刻停下,从外面观察着王家村。
她虽尚未结丹,却也修习了望气之术,自然看得出这王家村如今正开着大阵,等着有人钻进来。
而她虽看不出里面敌人的具体情况,却看得出里面的村民还活着,只是被魔气折磨地发出哀叫。
如此一来,她便不再踟蹰,手里捏紧了云家老祖赐给她的符,这是能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符咒。
随后她冲入大阵之中,铺天盖地的魔气涌来,她的耳边响起一声怪笑。
“嘿!送上门来的肉参!”
云揽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小红伞,伞面打开,挡住了魔修的攻击,同时伞骨化为锋利的利刃,对着魔修的方向刺去!
然而明明是刚刚攻击袭来的方向,云揽月的伞却刺了个空,她皱眉看向那处刚刚站着人的地方,此刻已经被魔气充斥了整个空间。
“桀桀桀桀桀……”
四周传来魔修古怪的笑声,这笑声仿佛带着某种精神上的攻击,听得云揽月额角刺痛。
察觉到不妙,云揽月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可以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
她深知自己已处于大阵之中,这是对方设定好的阵法,对她极为不妙,而刚刚的交手也让她看出魔修的修为绝不低于她。
原先云揽月想的是先入阵杀魔修,现在看来,这却是她短时间内做不到的了。
于是她立刻转变目标,准备先找到被困在阵中的凡人,带着他们离开此阵。
云家擅阵法,早在上空的时候云揽月便看清楚了阵法的大致情况,虽有魔气遮挡,她也在心中推演了几种破解之法,只等试验一番。
魔修没有正面与云揽月交战,而是利用阵法不断骚扰云揽月,好在云揽月法宝护身,双方暂时都无法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
而云揽月一路行走,终于顺着望气法找到了被魔修困住的凡人。
只是人数不多,只有几个村妇和孩童。
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村长,云揽月微微皱眉,手上动作却不停,很快便解除了凡人身上的控制,随后道:“跟我走。”
云揽月降临在王家村的事是所有人都看见的,当下这些村民也没有怀疑,一个个乖乖地跟着云揽月走了。
就是嘴里念叨着“感激仙人大恩大德”的话,云揽月觉得现在还没出去,自己当不起这话,便没应。
又找了几处地方,总算是把望气法能找到的凡人都找到了,虽然这个过程魔修的攻击也越来越重,云揽月的法宝都坏了好几个。
身后的队伍大了,云揽月不免感到一阵压力,她咬了咬牙,催动灵气去寻找阵法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