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葬礼——余礼【完结】
时间:2023-08-04 23:18:36

  “不用太自责的。”程让说, "当年我爸妈为了阻止我报这个专业都闹自杀了。"
  "这么严重。"
  "他们偷偷改我的志愿。"程让说,"但后来被我发现后又偷偷改回来了。"
  "那之后呢。"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我爸把我打了一顿,差点没打死。"程让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嘲道,"我这工作,是命换来的。"
  夜幕全黑, 走出陵园的这段路幸亏有程让在。
  "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因为他, 岑牧晚才知道原来大学还有殡葬专业。
  "因为我小姨。"程让低着头, 长叹一声,"她是出车祸去的,被撞后面目全非,没人敢看, 寿衣都是花钱找人换的。"
  "记忆里小姨是个特别爱美的人,从头到脚都很精致, 但最后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没有人敢掀起来,直接拉去火葬场火化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让你想起伤心的事。"
  程让:"能这样坦然说出来说明我已经没事了。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我一直觉得殡仪馆是个离天堂最近的职业, 他们希望的生来, 我们的任务是让他们体面的离开, 这是个伟大且应该受人尊重的职业。"
  岑牧晚:"说实话我以前对这份工作也有偏见,甚至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不敢跟你离太近的。"
  程让笑:"后来怎么敢的了。"
  岑牧晚:"自己也在这工作的原因吧,想着都是'同类人',谁也别嫌弃谁。"
  陵园的路很长,但有个人在一旁说话,感觉很快就走出去了。
  "出来了。"守陵园的大爷说。
  "嗯。"程让点头。
  "我让馆长给你留一个空位,如果阿姨想明白了,你也还愿意回来的话,随时欢迎。"
  "谢谢你程让。"
  "朋友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岑牧晚掸了掸身上的雪:"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幸运。"
  顾月华大闹殡仪馆后,母女俩开始无期限的冷战。
  顾月华说她是白眼狼,不知父母好心。
  岑牧晚挺无奈的。
  说就说吧,已经习惯了。
  ––
  沈西西和纪予在一起了。
  在2016年最后一天。
  沈西西朋友圈发了一张牵手照。
  周执看到照片上食指处的纹身时脱口而出:"是纪予。"
  岑牧晚一开始还不相信,没过多久,沈西西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和纪予在一起了。
  岑牧晚:【为什么同意了。】
  沈西西:【喜欢。】
  岑牧晚:【你知不知跟他在一起没有结果。】
  沈西西:【知道。】
  岑牧晚生气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把邪火转到旁边周执身上:"能不能让纪予离西西远点!"
  "这我怎么管,再说了––"周执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妈让你离我远点,你不也没听么。"
  "这俩性质能一样吗!"岑牧晚刚准备坐下,周执手臂搂着她腰让她做到自己腿上。
  "嗯,不一样。咱俩是正经恋爱。"周执嗓音低沉暗哑,不知道以为烟抽多了。
  岑牧晚还没意识到危险。
  周执抬腿夹着她,一个翻身,岑牧晚毫无准备的被压在身下。
  "周执你干什么!"岑牧晚吓了一跳。
  "怎么次次都能被吓到。"周执摇头笑,"看来还是我干少了。"
  岑牧晚还因为沈西西的事在气头上:"不行!"
  周执低头亲了亲她:"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百天。"
  岑牧晚一愣,她真没记过这个。
  "忘了吧。"温柔的目光里翻涌着无数情丝,他凝视着她,"我不做别的。"
  心脏加速跳动。
  兴许是今夜星星闪烁,窗外烟火相伴。
  岑牧晚不是不懂,他每次蜻蜓点水都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但她认准了这辈子只跟他在一起。
  岑牧晚主动搂上他的脖子,周执毫无准备,两人距离变得更近。
  她假镇定,却挡不住声音颤抖:"周执,我不害怕。"
  四目相对,周执眸子瞬间漆黑,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之时,嘴角噙着笑意,眯起的眸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岑牧晚,我忍耐力没那么好。"
  "我爱你。"
  最后紧绷的那根弦突瞬间崩断,他像一头准备进食的猛兽,深眸中透着沼泽般的危险,低头凑近再欣赏一眼自己的猎物。
  手下的动作慢下来,手指沿着小腹慢慢游走而上,涨潮前的风平浪静。
  寂静的夜里无声弹出了一首舒佰特的小夜曲。
  黑白琴键上弹起落下,节奏刚好。
  "疼……"岑牧晚咬着嘴唇,身体轻颤。
  周执不急不慢:"忍一下,钢琴家天生手指长,没办法。"
  "周执……"岑牧晚哭出来。
  兔子被捉。
  狐狸湿了尾巴。
  烟花一声响,无人之处爱意汹涌。
  ––
  岑牧晚现在处于待业阶段,顾月华擅自给她投了几份简历,最后只收到一家回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春节前一周,顾月华给她安排了一次相亲。
  母女俩前所未有的大吵,顾月华一口气没顺上来晕过去,岑牧晚吓得立刻打120。
  沈西西接到电话立马赶过去。
  "别哭,别哭。"
  顾月华倒下去的那一刻,岑牧晚慌了。
  看着顾月华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上,大脑不停的胡思乱想。
  她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妈妈。
  "阿姨一定没事的!"
  周执匆匆赶来,沈西西连忙把位置让给他。
  "阿姨怎么回事。"岑牧晚电话里只告诉他顾月华在抢救。
  岑牧晚伸手把眼泪擦掉,忍着声音里的颤意:"我把她气晕倒了。"
  "纪予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他已经打电话请他过来了,阿姨不会有事。"
  岑牧晚点头:"替我谢谢他。"
  沈西西买了几瓶水回来后纪予也到了。
  纪予:"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沈西西:"调静音了没听到。"
  "过来。"纪予把大衣脱下来披她肩上,"再急也不能忘了穿衣服。"
  沈西西着急出门连鞋都没换。
  纪予看到皱起眉头,走到窗边打电话:"送一双37码的运动鞋过来。"
  抢救室外的红灯熄灭,顾月华被推出来。
  医生:"谁是病人家属。"
  岑牧晚被搀扶着走过去:"我。"
  医生:"你母亲没什么大碍,短暂的脑缺氧,我们现在把她送回病房,很快就能醒过来。"
  岑牧晚:"谢谢。"
  医生:"病人今年体检过吗。"
  岑牧晚想了想:"还没有。"
  医生:"我建议等明天醒来后带她做个全面检查,会更放心。"
  岑牧晚:"好的,谢谢医生。"
  纪予单独跟院长说几句话,沈西西留下来等他,周执陪着岑牧晚把顾月华送回病房。
  纪予:"岑牧晚有周执陪着,你陪我去吃顿饭吧。"
  沈西西:"你还没吃饭?"
  "忙忘了。"纪予拉起她的手。
  沈西西和他恋爱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连无名酒吧的员工们见了她都改口叫老板娘。
  无需去问。
  肯定都是纪予要求的。
  沈西西大方的接受一切和他在一起后的改变,称呼也好,金钱也罢。
  他给什么她就要什么。
  纪予对她百依百顺,甚至任由她胡闹非为,满分的爱或许是真的,可也没必要质疑,因为追她确实费了很多精力。
  当下的爱何必要用未来的标准去衡量。
  重要的是享受爱本身。
  沈西西挽过他的胳膊:"吃什么。"
  纪予歪着头:"去酒吧吧。"
  ––
  "老板娘好。"
  沈西西还是坐在自己的老位置,纪予给她调酒:"新调的酒,尝尝。"
  沈西西喝了一口:"好喝。"
  纪予:"今晚去我那住吧。"
  "不行,我妈会问。"
  "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沈西西摇着杯子,眼神真诚:"不会撒谎。"
  纪予皱了皱眉头:"那好吧。"
  纪予不想吃酒吧里的饭,沈西西给他点外卖也不吃。
  她生气了:"你到底想吃什么。"
  纪予托着下巴:"想吃家常菜。"
  沈西西开始在手机上搜家常菜馆。
  纪予把手机夺过去:"不是外卖家常菜,是自己做的。"
  沈西西气笑了:"我上哪去做。"
  "去我那。"
  沈西西坐着不动,说着不标准的北京腔:"合着今晚就得去您儿那呗。"
  纪予被逗笑:"这么聪明干什么。"
  酒喝完了,纪予又给她调了一杯饮料。
  沈西西侧头看他:"下周春节你回北京过吗。"
  纪予撑起身子:"尽量初五前回来。"
  沈西西撒娇:"能不能初三就回来"
  "怎么,就这么想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来也奇怪,他阅女人无数,但只有她能入的了他的眼。
  酒吧第一次见,是她路见不平和人吵架,最后闹的警察都来了,因为这事纪予还被警察批评教育了一番。
  后来连续几天她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点一杯鸡尾酒,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一晚上。
  后来有一个月她没再来过,就在纪予以为她不会再来的时候,她出现了。
  那一次带着岑牧晚一起过来。
  那晚她在酒吧坐到十二点,期间一直盯着手机,收到岑牧晚说他单身时的消息时,她离开留下一句嗨帅哥,处对象吗。
  表情语气都像一个情场高手。
  纪予扯着嘴角,对她来了兴趣。
  沈西西玩的就是一个极限拉扯,纪予说加个好友,她不加,后来喝多强吻他,第二天又若无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那个圈子里的女人大都从小被当成接班人或者谁家儿媳妇来培养,守规矩,温柔,纪予承认她们是个满分的结婚对象,但他不喜欢。
  待在再华丽的笼子里,鸟也只向往自由。
  至于能飞多远……
  能飞一天是一天。
  纪予掐着她的下巴吻上去,声音温柔:"听你的,初三回来。"
第27章 分手吧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医院的走廊上, 岑牧晚依靠在周执身上。
  "因为什么吵架。"
  岑牧晚眼睛红肿,不说。
  "那让我猜猜。"周执声音很轻,"阿姨不满意你的工作, 所以让你把工作辞了, 阿姨也不同意咱俩在一起。"
  他顿了几秒,继续说:"给你安排相亲了是吗。"
  情绪一下子涌上来, 鼻头发酸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岑牧晚,分手吗。"
  他语气不像临时起意。
  她捂着脸摇头:"不分。"
  周执把她手拿下来:"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对我的感情掺杂着同情可怜, 同样的,不被祝福的爱情是走不长远的。"
  如今两人的处境像一个无边的黑洞。
  爱能克服万难是幸存者偏差的言论。
  而大部分的人,都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你是想要我跟别人恋爱结婚生子吗。"岑牧晚眼眶通红,"我还没说放弃呢,你凭什么要先放手!"
  "我是怕你为夹在中间难。"
  他更不想分。
  她对他而言已经超越自己的生命, 不是她的话, 他在国外早就死了。
  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分手。
  这两个字如同割肉般疼。
  他亲手给自己递了一把刀, 然后插在心头。
  她在流泪,他心在滴血。
  "我不要。"
  医院大白墙上写着保持安静,岑牧晚捂上嘴巴哭。
  周执双腿在颤抖,声音也是藏不住的颤意, 他强装冷静:"事实证明了我们在一起会让身边的事情变得糟糕,我们可以一直地下恋, 可这样偷偷摸摸的恋爱只会在消磨爱意,最后精神内耗自己。"
  "根源是我,解决现状的唯一方法就是我们分开。"周执弯腰,两条长腿无处安放, 扣着手指, "你也不想阿姨再次晕倒吧。"
  "我这人运气不好, 从来都不做选择。"
  岑牧晚以为自己耍赖就有用。
  周执挺起身子:"但我这人运气还不错,我替你做。"
  "周执!"岑牧晚慌了。
  周执闭眼转头:"分手吧,起码我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
  眼泪模糊视线,道理岑牧晚都懂,她何尝不知道分手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岑牧晚赌气:"你不怕我跟别人跑了吗!"
  "如果你能真的幸福的话,我也会幸福。"
  "周执我讨厌你!"
  ––
  纪予接到周执电话的时候正准备离开酒吧。
  "怎么了。"沈西西看他表情不太好。
  "周执跟岑牧晚分手了。"
  "什么!"沈西西震惊。
  "你现在去医院陪岑牧晚,我来问问情况。"
  "好。"
  两人分头行动。
  纪予让周执来酒吧,同时还叫了几个朋友一起过来。
  陆修然:"到手的媳妇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周执你是渣男吧!"
  纪予让他闭嘴。
  岑牧晚对他有多重要纪予是知道的,所以听到他说分手的时候,他很震惊。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周执一直喝酒,一句话不说。
  纪予:"跟兄弟说说,遇到什么事了非得分手。"
  周执抬起头的瞬间一大颗眼泪掉下来:"她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陆修然:"这是有点难办,硬要在一起的话,嫂子在中间挺难做的。"
  纪予:"为什么不同意。"
  周执摇头:"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到一个家庭幸福的人家。"
  此话一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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