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葬礼——余礼【完结】
时间:2023-08-04 23:18:36

  “我打120……”岑牧晚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手机没拿住从手里滑落,正好停在姜志升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 居高临下的看着, 指腹蹭着刀尖上的血, 笑的猥琐又可怕。
  他走到电梯旁,捏着手机悬在空中,然后轻轻放手:"bong!"
  纪予说对了,报复才是他的目的。
  什么证据, 什么人为车祸这些都是假的。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周执。
  钢琴家最宝贵的就是一双手,他刚看似是冲向她, 但却毫不犹豫地对准周执下手。
  “周执对不起……”她痛恨自己太愚蠢了,为什么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地话。
  “没关系。”周执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擦掉她的眼泪,“晚晚,这是我欠你的。”
  她哭着摇头:“我不该相信他的, 对不起。”
  “没事, 家人是底线, 换做是我,也会相信的。”
  血越出越多,大家都躲在店里,不敢出来。
  姜志升:“周执,为了这一刻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吗。”
  周执嘴唇发白:“有什么仇恨冲着我一个人来,牵扯一个无辜的人你要脸吗。”
  “脸?”姜志升拍了拍自己的脸,笑得狰狞,“我这张脸还不是被你给弄没的吗。”
  “杀人偿命,让你蹲十年都便宜你了。”
  “你找死!”姜志升面部扭曲,像一个亡命之徒,手里的匕首再次对准他们。
  "别刺激他。"岑牧晚哭着说。
  周执始终把她护在身后,一副打算和他同归于尽的眼神。
  三个人距离越来越近,他手里有刀,周执不敢轻举妄动。
  "来呀,同归于尽一起死吧!"
  "要死自己死,你那条贱命早该死了!"
  他笑的猖狂:"周执,这么多年你不会真以为你父母是因为欠高利贷跳搂自杀的吧。"
  周执眼眶都是红血丝,岑牧晚连忙拉住他衣袖:"他是在故意激怒我们,别冲动。"
  "也是,周佑山能有你这个蠢儿子倒八辈子霉。"
  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岑牧晚怕他冲动,到时候受伤的无意是自己。
  姜志升停下,目光朝下,啧啧两声:"你这手,怕是这辈子也弹不了钢琴喽!"
  "我他妈弄死你!"
  "死就死呗,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还巴不得再进去蹲个十年二十年,里面有吃有喝有睡的地方,不像在外面,我他妈像只狗一样任人嫌弃,无家可归,整天捡垃圾吃!"
  "周执你说,如果你也进去蹲十年,出来后老婆不仅跟别人跑了还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什么感受。"
  岑牧晚开口:"我不会和别人跑,我会等着他出来再和他结婚生子,你老婆单纯是因为不爱你,还有,你是个杀人犯。"
  "你他妈给我闭嘴!"姜志升身子颤抖,匕首指着她,"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笑着又把刀对向周执:"实话告诉你,当年你那句话不仅把我送进去了,也把你爸妈送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执面部抽搐。
  "你以为的行侠仗义给你女朋友讨个公道,实际上得罪了多少人不知道吗!?"
  周执冲上前抓住他领口:"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说!"
  姜志升见周执这样子,满足感达到顶峰,他挑眉轻笑:"意思就是,你父母是被你害死的。"
  周执眼眶猩红:"你说清楚,什么叫被我害死的!他们到底怎么死的!到底是谁害死他们的!"
  "这么大劲,手不疼了?"男人匕首抵在他腹部慢慢往里戳,他歪着头,声音仅他们俩可以听到:"高利贷是个幌子,哪有什么欠款,你父母实际上啊是被人弄死的,还有那遗书,是刀架在你妈脖子上逼着她写的,所以这些年你还的那些钱,都是白白给人送钱。"
  "本来是想骗你爸借高利贷的,但这个死老头宁愿宣布破产也不借,没办法,前有父债子偿,当代有你周执子债父偿,你没死成,那就让他们替你死喽。"
  周执突然想到当年去机场的路上的确出过车祸,五车连撞,死伤惨重,其中有辆是他们家的车。
  他当时看到新闻还嘚瑟说幸亏父亲没让他做原定的那辆车,而是坐了辆不起眼的吉普。
  现在想想,又不是雨天怎么会轮胎打滑五车连撞,而他,本该死在那场车祸中。
  "啊!"周执痛苦的喊出来。
  他还怨恨过父母,到头来害死他们的是自己。
  "周执!"岑牧晚不知道姜志升和他说这些,但可以看到抵在腰间的刀。
  周执的表情有多痛苦,姜志升笑的就有多得意。
  "喂!"姜志升喊岑牧晚,"你把的车祸就是意外,但我刚才给他说的都是事实。"
  "周执你别信他的话!"
  周执缓缓回头,泪流满面:"晚晚,我爸妈是被我害死的。"
  岑牧晚:"他在刺激你,不要相信他!"
  周执:"他说的是真的。"
  姜志升笑的抹了下嘴角:"他父母的死有一半还是因为你,他爱你爱到家破人亡的程度,却怎么也没想到你这女人是他家的扫把星,哈哈!"
  "闭嘴!"周执喊。
  躲在周边店里的路人见姜志升半天不动,立刻蜂拥跑出来,抱着孩子的大人跑的最快,还有拖家带口的,尖叫着往外跑。
  岑牧晚急忙抓住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店员,手上的血沾到她的衣服上:“你能不能帮我打120和110。”
  店员吓得的跳起来,面色煞白:"我,我跑出去再帮你报警。"
  "求求你快点!"
  这年头网络传播速度之快,有人拍了一段视频发到网上,没一会点赞评论就破万。
  纪予油门踩到底,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警察和他前后脚到。
  宋局:"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才被放出来。"
  "他和周执有点仇恨。"纪予说,"宋局,对方手里有刀,视频里周执已经受伤了,千万不能让他再受伤。"
  宋局:"狙击手已经安排,情况危机时,我们会开枪。"
  本想从身后突袭,没想到姜志升回头看到一群警察全副武装的朝他走来,不用抬头,上面肯定还有枪对着他。
  "警察来了。"姜志升笑,"我终于可以'回家'了,至于你,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吧。"
  "不好意思,我得再捅你一刀才能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一点。"说完,猛地朝周执的腹部捅过去。
  周执闷声吃痛,血汩汩涌出,他捂着腹部缓缓跌落在地。
  "周执!"岑牧晚跪在地上,她之前看过受伤包扎的视频,脱下外套环着腰系上,眼神无助,嘶吼着大喊,"救护车!"
  姜志升把匕首扔在地上,举起双手走向警察,走几步还回头笑,像个疯子:"周执,我赢了,哈哈哈!"
  "别动!"警察把他手腕拷上,押着带走。
  周执躺在担架上,痛的眉头拧在一起也不出声。
  警方拉上警戒线,外面围了不看热闹的人。
  要不是沈西西扶着,岑牧晚一步路也走不了。
  纪予把车钥匙给西西:"我跟着救护车一起,你开车带她过去。"
  周执右手神经受损,医生说他以后不能再弹琴。
  岑牧晚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眼泪哗哗地流:"还有没有别的方法,不用管钱的事,哪怕有一丝希望再多钱我们也治。"
  医生摇头:"他伤的比较严重,后悔恢复的时间都会比较长。"
  沈西西抱着她不听安慰。
  岑牧晚在她怀里抽泣,说话断断续续:"西西,他是钢琴家,钢琴家的手不能受伤。"
  "说不定后续慢慢治疗就好了呢。"
  "你别安慰我了……"
  ––
  伤疤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心里的疤结痂掉了后,触碰到心底的时候又让人隐隐作痛。
  距离周执出院已经过去大半年。
  又是一年初秋,枫叶火红成了一道风景线,落叶铺满凉城的每个角落,踩上去咯吱作响。
  沈西西:"晚晚,帮我要在这棵树下拍张照。"
  岑牧晚蹲下身:"笑一笑。"
  沈西西瞅着照片,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胖了一点。"
  "你的脸已经这么小了,不要容貌焦虑。"
  风吹乱头发,迷了视线。
  一个身影闪过,岑牧晚眯起眼睛。
  岑牧晚:"我好像看到周执了。"
  沈西西:"你确定吗?在哪!"
  远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身高和周执差不多,带着帽子背对她们,沈西西才不管那事,大喊一声:"周执!"
  这一声引的不少人回头,同时男人也回头看过来,只是身高体型相似,并不是周执。
  沈西西:"或许纪予知道。"
  西西已经和纪予分手了。
  岑牧晚笑的摇头:"不用。"
  半年前,因为纪予有关系,警方着手调查当年周佑山夫妇死亡的真相,的确如姜志升所说是人为害死。
  周执接受不了,按照他的要求,常安发完最后一条微博宣布他因为手受伤原因不能弹琴的消息后,他所有的社交软件都暂停更新。
  周执给岑牧晚发微信说自己要去散心后就彻底消失了,电话不通,微信不回,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这几个月常安一直忙着后续解约的事,该赔偿赔偿,最近才处理完。
  起风了。
  岑牧晚揉了揉胳膊:"挺冷的,去吃火锅吧。"
  沈西西搂着她的胳膊:"我这次准备尝尝脑花。"
  "做好心理建设了?"
  "倒也不是。"她拢了拢大衣,"人生就是在不断探索和尝试的过程,尝过以后你也不会在我耳边唠叨了。"
  她开玩笑的语气:"唠叨的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今年生日只是和顾月华简单的吃了顿饭,晚上回到家后开始拆礼物。
  岑牧晚朋友不多,礼物每年也就几个。
  数了数,今年一共四个。
  顾月华,沈西西,程让,还有一个寄件人写着12°晚风。
  岑牧晚瞬间就哭出来了。
  顺着电话打过去,接电话人说这个是预约快递,早在几个月前寄件人就把快递放在那了。
  月亮弯弯高挂,都说明月寄相思,正好顾月华买蛋糕的时候忘了拿蜡烛,只吃了蛋糕还没许愿和吹蜡烛,那就月亮代替蜡烛,对月亮许愿。
  今年二十九了,顾月华开玩笑说四舍五入也就奔三了,那她就斗胆许三个愿望吧。
  一愿周执身体健康。
  二愿周执顺遂无忧。
  三愿……所求皆所愿。
  岑牧晚已经说服顾月华重新回到殡仪馆上班,馆长非常开心她能回来,程让请她吃饭为了庆祝回来。
  程让:“这一年你发生了挺多事。”
  岑牧晚嗯了声,释然的笑了笑:“每一件事都挺致命的。”
  程让:“还一个人吗。”
  岑牧晚:“我在等他。”
  程让:“如果等不到呢。”
  “那我就去找他。”岑牧晚说,“以前都是他主动,也该换我主动了。”
  程让失笑,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问道:“就不考虑一下我吗。”
  岑牧晚跟着笑:“别闹。”
  程让连忙说:“我开玩笑呢。”
  她顺势接道:“我听出来了。”
  “下雪了。”
  程让看了眼窗外:“是初雪吧。”
  “嗯。”
  洗过澡刚进被窝,微博提示周执一分钟前更新微博。
  岑牧晚点屏幕的手都在颤抖。
  一张下雪的照片配着一个文案:下雪的金陵
  她曾说过想看看下雪的金陵是什么样子。
  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上,泪水模糊视线。
  虽然依旧没有他的音讯,但起码知道他平安就够了。
  纪予在年底订了婚,新闻铺天盖地京城纪家联姻,知道消息那天沈西西把自己喝到胃出血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岑牧晚坐在床边心疼的掉眼泪。
  纪予给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接通后没人说话,最后沈西西没忍住给他说:“你要好好生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他问:“那你呢。”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味,沈西西望着天花板,眼眶通红,却依旧笑了笑:“我也好好生活。”
  沈西西说他们缘分本就稀薄,相爱一场已是感激万分。
  春节过后岑牧晚换了新车,之前那辆车是父亲在她十五岁那年买的,开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攒够了钱能换辆好车。
  还用的临时车牌,却没想到开车上班第一天就被追尾。
  岑牧晚看了眼后视镜,后面也是辆黑车,离得太近,车牌车标都看不到,她握着方向盘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准备和后面的司机大吵一架。
  推开车门刚下车,抬头的瞬间她愣在原地。
  身后男人若无其事的看了眼车尾被撞痕迹,摸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刚低头捡手机没注意。”
  岑牧晚红了眼眶,问:“私了还是走保险?”
  男人叉腰笑:“走保险吧。”
  “那你打电话。”
  “那算了,还是私了吧。”男人又改变注意,“加个联系方式我一会把钱转你。”
  “才半年不见就忘了我叫什么了吗。”
  男人低头笑:“怎么还记仇。”
  岑牧晚揉着眼睛,声音哽咽:“我等了你好久你知道吗。”
  男人张开怀抱:“我也想你。”
  如同电影桥段。
  相逢和再次相逢都是同一场面。
  幸好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我们。
  “看到那张照片了吗。”
  “嗯。”
  “我设置的仅你可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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