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认错诚恳
善德郡主是平南王的女儿。
也就是书中男主周誉的妹妹，周柔。
周柔下个月及笄。
晋文帝数月前特地召她来京，并且交由淑贵妃协同平南王妃操办周柔的及笄礼。
贺婉记得书中写过，周柔的这场及笄礼乃是晋文帝登基以来，世家贵女中最盛大的一场。
为了追周誉，原身当时也去了这场及笄宴，并且在宴会上变着法儿的讨好周柔。
「我觉得你这是在针对我。」
「你到底想不想我完成任务？」
「我的人物形象原本就岌岌可危，再这么作下去，只会加速我被放弃的速度。到时候我不被发配边疆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接近萧潜？」
贺婉一边梳妆，一边在脑海里和某系统据理力争。
听着一条条“铿锵有力、条理清晰”的埋怨，某系统完全没机会插话。
直到贺婉一口气说完，它才得空开口道：「宿主，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本次任务对您完成最终任务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贺婉话声一顿：「这么确定？」
某系统：「除非你喜欢男主周誉。」
贺婉：「……我当然不喜欢周誉，可那也没必要得罪周柔吧？」
系统:「宿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您如果想取得攻略目标的信任值，首先就要搞坏与周誉身边之人的关系，让大家相信你确实已经不喜欢周誉。」
贺婉：「……」
竟然好像有点道理……
辰时一刻。
贺婉坐上马车，和靖远侯夫人一起赶去睿郡王府的燕山别院。
此次宴会乃是林言儿第一次主办宴会，规格不算大，只邀请了京中年龄相当的贵女们前去赴宴。靖远侯夫人不在邀请之列。
不过虽然明面上不能去赴宴，但燕山别院却是可以去的。
睿郡王妃和高阳长公主今日都在燕山别院帮林言儿，靖远侯夫人随意找个由头便能过去。
“你外祖母今日不会出现在宴会上，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报到你外祖母面前。”
马车内，靖远侯夫人再三嘱咐贺婉：“今日的宴会上，你绝不可生出事端知道吗？”
“……嗯，女儿知道。”
贺婉抿唇应下，脸上笑容却有些发虚。
上天可证。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惹事的。
唉，如今只能希望破系统靠谱点，这件事真对攻略萧潜有用……
辰时末，马车稳稳停在燕山别院。
别院门外已停了数辆马车，迎客的郡王府管家看见靖远侯府家熟悉的马车时，立即便派了小厮进院子向高阳长公主禀报。
而后管家亲自来到靖远侯府的马车边接人：“郡主，表小姐，老夫人在后院等着呢，他老人家特别交待，说若是您和表小姐来了，便去先见她一面。”
靖远侯夫人遂笑道：“劳烦您了林伯，我这就带着婉儿去见娘亲。”
贺婉也含笑朝林伯点点头，道：“谢谢林伯。”
她这声林伯一出，靖远侯夫人眼尾微挑，心下不禁暗暗点点头。
知道敬重林伯……看来婉儿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婉儿这孩子小时候也是顶顶有礼貌的，每次跟她去睿郡王府时，见着林伯都会乖乖甜甜的向他老人家打招呼。
可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便越发不懂规矩了。
说来也怪她往日只顾着宠婉儿，却忘了教导她规矩，这才叫她越走越错。
好在为时不晚。
婉儿经过退亲之事，长大了不少。
燕山别院的景致很好，与国都地界大开大合、讲究和谐对称之美的院落不同，这座别院显然更像是江南院落的布局，一廊一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可见用心。
这别院原身曾来过两次。
因此贺婉脑海中倒是对它有些印象。
然而如今见到实景，贺婉不得不没墨水的感叹一句：好看！
靖远侯夫人见贺婉不时打量周围景致，凤眸轻扬，提点道：“可喜欢这院子？”
贺婉颔首：“自然喜欢。”
靖远侯夫人：“那你且说说，喜欢哪里？”
“……”贺婉眨巴眨巴眼：“这、这院子里的每处景致都极为别致，许多地方都透着巧思，当年建这院子的人定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因此女儿只能道句好看，不敢妄自评判。”
听着贺婉说了这么一段“看似夸赞但其实什么都没说”的赞美之词，靖远侯夫人忍不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手，笑道：“乖乖，你若是往常便这么会说话，今日你外祖母也就不会这般生你的气了……”
“娘亲，我以前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贺婉挽着靖远侯夫人笑了笑，乖巧道。
其实原身这人吧……
小时候长得可爱，嘴巴也甜的紧，很是招人喜欢。
可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原身一日日长大，容貌长得越来越漂亮，嘴巴却越来越不会说话，时不时便要刺别人两句。
虽说原身还算知道敬重高阳长公主，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但耐不住她得罪的人太多，隔三差五便有人去高阳长公主那儿告状啊。
开始的时候，高阳长公主并不信。
可说的人多了，她总要让人去查查。
这一查便出事了。
原身这骄纵跋扈的性子，惹出的事还真不少。
只不过都不算什么大事，高阳长公主便想着训她几句，让她长长记性，改过自新。
在原身撞树前，她刚被高阳长公主禁足了半个月。
前几日去弘福寺礼佛，高阳长公主本是想把原身带过去敲打敲打。
没曾想临敲打前，原身又做了件蠢事……
在书中，高阳长公主不再宠着原身，便是在她退亲以后。
贺婉在心里将原身的记忆和书中某些描写原身的场景相结合，得出了一个结论：高阳长公主对萧潜……是极为满意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对她和萧潜的婚事满意……
那是因为在原身退亲之后，高阳长公主曾动过让林言儿嫁给萧潜的念头。
只是林言儿那时已心有所属，这个念头才不得不作罢。
思虑间，贺婉已随她娘亲来到后院一间名唤“雅”的院落。
贺婉是第一次来这间院子，见牌匾上只题了一个字，不免好奇道：“娘亲，这个雅字……可有何讲究？”
靖远侯夫人闻言抬眸，看着那块牌匾笑道：“是你外祖母的闺名，牌匾上的字乃是你外祖父当年亲手所题。其实啊，这间燕山别院，都是你外祖父当年亲手设计出来，送给你外祖母的。”
“……啊？”贺婉小嘴微张，无形中吃了一嘴狗粮。
见她这副惊讶模样，靖远侯夫人又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外祖父带你来这处别院玩吗？”
“这……”贺婉凝了凝眉：“不记得了。”
——她搜遍原身记忆，毫无印象。
思及过往，靖远侯夫人面上笑容不由更甚：“你那时才三岁，一来这院子便道‘外祖父，这院子好小气呀，一点都不气派’……气得你外祖父呀，那天一整天都没抱你。”
“……”原身小时候就这么不会说话的吗？
贺婉眨巴眨巴眼，忽然开始怀疑她接收到的原身记忆。
据说随着时间的增长，人都会对过往记忆进行一定程度的美化，难道说原身把小时候的自己从“扎刀小能手”美化成了“软萌小可爱”？
“妹妹，你在与婉儿说什么，笑得这般开心？”说话的是原身的婶婶，睿郡王妃。
她和林言儿在屋里陪着高阳长公主在说话，听见靖远侯夫人的说话声，不由迎了出来。
“也没什么，忆起一些往事罢了。”
靖远侯夫人闻言，急忙笑着迎了过去。
父亲去世数年，她偶尔怀念，但也能想得开，不再伤怀。
母亲却想念父亲想念的紧，若是听旁人说起，想必近日一整日都会不开心。
方才是婉儿问起，她又睹物思人才多说了几句。
此时眼瞅着到了母亲跟前，这话头自然应该及时止住。
不料睿郡王妃却像不懂似的，口无遮拦道：“往事？妹妹来这院子可是想起爹爹了？唉……妹妹别伤心，来，咱们先进屋说话。”
贺婉蹙眉打量一眼睿郡王妃。
整个睿郡王府最不喜欢贺婉的人，恐怕便是这位睿郡王妃。
她总觉得，贺婉在林家受宠，便是分担了林言儿应得的喜爱。
在书中，贺婉死了之后。
这位睿郡王妃不仅没有丝毫伤心，反而暗暗道了句——死的好。
贺婉不由眯眼，无声感叹：幸好林家六个哥哥和林言儿都是在外祖母跟前养的。若是让这陈氏养，恐怕一个个都会长歪……
因此一进屋，眼看睿郡王妃想对高阳长公主提起原身已逝的外祖父，贺婉腾地一下便窜到了高阳长公主跟前，抢先一步缠着她撒娇卖萌：“外祖母，婉儿好几日没见您，可想您了。”
果然，高阳长公主的注意力瞬间便被贺婉吸引过来。
“胡闹！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给我站好！”
老太太沉声训斥，声音听来颇为硬朗：“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知道，外祖母。”
贺婉从善如流地站直身子，乖巧垂头认错。
“那你且说来听听。”
老太太轻哼一声，从桌几上拿起茶盏轻轻抿了口。
贺婉眼珠子转了转，觑一眼陈氏道：“外祖母，那我做的错事可太多了，您想先听哪一件？”
“咣当！”老太太重重把茶盏撂到桌几上。
“噗通——”贺婉闻声瞬间跪了下去，不等老太太发怒便率先道：“外祖母！婉儿是真心认识到自己错了！”
“……”老太太训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婉儿这小丫头往日惯是个倔的，板上钉钉的事儿都敢倔着头说自己没错。
怎的今日不仅认错认得快，跪也跪的这般麻利……
老太太不由看一眼玉睿郡主。
那眼神似在问：你们可是罚这丫头跪祠堂了？
玉睿郡主眼神一震，似在回应：绝无此事。
“当真知道自己错了？”
老太太语气缓和些许。
贺婉重重点头，态度诚恳。
老太太眉眼间的冷厉之气稍散，面色登时和善了些。
婉儿这丫头若是真心知错，毕竟是自家孩子，那便不妨再帮她一把。
只是嘴上却道：“罢了，你这丫头的话，外祖母是不敢信了。前些时日让你好好在家反省，你也是答应的好好的，最后还不是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且下去吧，别在这儿惹我心烦。”
“外祖母……”
贺婉缓缓抬眸，黑溜溜的眼睛里布满愁云，可怜巴巴地卖惨：“那婉儿就先退下了。”
老太太瞧着心里又是一软。
待贺婉走到门边时便又淡淡出声：“等等——”
随后看向林言儿道：“言儿，你与婉儿一道去宴厅。宴厅那儿已来了不少小姑娘，你身为宴会主人，是时候露面了。”
“是，祖母。”
林言儿点头应声，又看向贺婉怯怯道：“婉姐姐…可要与我同去？”
第十一章 去搞事
林言儿是有些怕贺婉讨厌她的。
一年前，她随贺婉出门踏青，没曾想回府后却患上风寒，连累贺婉被林家九人挨个训了一番话。
那时贺婉气上心头，便对林言儿说出了“你以后不要再来寻我”这样的绝情之言。
自那以后，林言儿便再也不敢主动出现在贺婉面前了。
便是偶尔遇见，也是能避则避。
贺婉自然也想到了此事。
但一瞧见林言儿面上那副“明明想靠近但又害怕被拒绝”的可怜模样，她刚准备好的铁石心肠便忍不住软了下来，下意识弯唇笑道：“好啊。”
林言儿闻言杏眼微亮，迈着小步子就凑到她身边。
步态娇憨可爱，像只憨乎乎的考拉。
贺婉眼神又是一软，主动挽起她道：“走吧。”
“嗯！”林言儿忙不迭点头，杏眸直勾勾的盯着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难掩心底雀跃。
两人手挽手离开雅院。
睿郡王妃余光暗暗瞥一眼贺婉背影，心头闪过不悦，这贱丫头可别又害她女儿……
可碍于高阳长公主还在，瑞郡王妃只得闷了闷声，将满腹不满压了下去。
……
霜儿和秀荷与胡嬷嬷一起在雅院外候着，待见着贺婉从雅院出来，两人立即便拜别胡嬷嬷，快步朝贺婉走来：“小姐，表小姐。”
而跟霜儿秀荷一同过来的，还有林言儿的大丫鬟夏玉。
待夏玉也向林言儿和贺婉见完礼后，几人便一同往望秋楼走去。
没想到几人刚走过一个转角，迎头便撞上了林也和林矣。
二人模样有七八分相似，气场却截然不通。
一人手持折扇，面若春风，端的是风雅俊秀，翩翩公子。
另一人双手负于身后，昂首阔步，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朗。
“四表兄，五表兄。”
“三哥哥，五哥哥。”
贺婉和林言儿同时出声。
话落林言儿一怔，懵懵看向林也：“四…四哥哥？难道言儿又认错了人？”
林家六子，其中三子林者和四子林也乃是双生子。
这对双生子不仅容貌相同，便是气场也极为相似。
一个温润。
一个风雅。
若是不开口说话，便是从小带他们长大的老太太都不能分辨他们二人谁是谁。
是以林也早已此以为常，闻言只淡淡笑道：“无妨。”
倒是对贺婉认出他感到些微讶异：“婉儿是如何认出我来？”
贺婉一愣，目光在林也手中折扇上游移片刻，道：“若四表兄今日没用这柄折扇，那我恐怕便认不出了。”
林也闻言，低眸看向手中折扇。
这一看却是醍醐灌顶，恍然道：“是我疏忽，竟忘了此扇乃是婉儿相赠。”
林也此人极爱钻研书法，心中最敬佩的人物便是前朝书法大家文斯白文先生。
两年前林也及冠，“贺婉”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这柄题有文先生真迹的折扇做及冠礼。
彼时他们表兄妹几人之间的关系还很是亲密，没曾想不过两年……竟生疏至此。
不过一旁的林矣却是个直肠子，听完这番话心里竟只想到了要礼物，张口就道：“婉儿妹妹，再过两个月便是五表兄的生辰，你为我准备的及冠礼可不许比四哥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