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皮卡貂蝉【完结】
时间:2023-08-04 23:25:43

  弗彻忍着钻心的疼痛并未撒手,直到走到她的对面才将手指松开。
  他低眸凝视着少女清冷的面容,自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笺,声音低沉略微沙哑,“阮阮,那夜你救我出皇宫,递给我一个包袱,你在信中写‘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他顿了一顿,朱砂情印月夜清辉下愈发灼目,眸中的爱怜深沉如渺海,似乎可以轻易将人溺毙,“那时我才知道你的情意不比我对你的少半分。我也知我之前伤你太深,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帝位孤寂,你可愿做我的帝后?”
  少女拿过他手中泛黄的信笺,想起那年,她在与即墨随的大婚前夜,在微黄的烛光下脸颊发热写下这句类似告白的话,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已经记不大清,只记得心头悸动,那是少女情怀,是她孤注一掷的爱意。
  只不过统统给了一个骗子。
  “戏可逢场灯可尽,”风阮手指轻握在这张信笺上,抬眸看着弗彻,“帝君,我应该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我初时爱上的是那个琴师,是那个戏子。”
  “还有,你今夜是想用葡萄酒、梨花树唤起我对你的那些记忆是吗?”
  “初见的葡萄酒,与现在的滋味并不相同。至于这棵梨花树......你以为那三年被你囚禁的时光中,我是喜欢梨花树才每日里坐到树下的吗?不妨告诉你,旻天城的一切于我而言皆是噩梦。而你,尤甚。”
  弗彻眼神重重黯了下去,将眸中的受伤掩下,嗓音哑得很厉害,“阮阮,这世间有千百条路可以走,在我们之间,总归会有一条路是殊途同归的。”
  少女眉眼淡淡,不为所动,“纵使路有千万,可我不想与你有任何交集。”
  离恨天幕之下,她冷得像是一方自寒潭中拾起来的凝玉,毫无暖意。
  原来眉眼如画也可以眉眼如刀,而这锋利的刀锋剑芒,是他当年亲手递上去的。
  手中的信笺被夜风吹过发出一阵簌簌声,风阮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簪花小字,那些年的艰难竭蹶一一在眼前掠过,“帝君,过去的事情于我而言,空有余恨。数条性命横亘在你我二人之间,我不可能忘记他们同你在一起。”
  弗彻喉咙滚了滚,眼眸染上了一丝薄红,“若是我能将全部罪孽偿还,你可愿给你我二人一个机会?”
  风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何对我执念如此之深?我没那么大度,单论风灵......她永远都回不来。”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既然帝君执念如此深重......”
  风阮手指化出白光,在弗彻寸寸破碎的眸光中,将手中信笺瞬间化为劫灰。
  齑粉飘洒一地,混着满地的梨花,竟是连拼凑都拼凑不起来。
  弗彻俯下身,白发微微垂荡,双眸彻底红了起来,甚至泛起血丝,他没动用法力,手指有些颤抖,一点一点将地上碎末收拢,缓缓放到掌心。
  这是他在心口存放了一万多年的信笺,他甚至有点庆幸,没将同心结拿给她。
  男人将碎粉一点点捏紧,自地上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影微笼着少女,从二人影子上看,竟像是亲密无间。
  他凑近她的脸颊,清凉薄荷香气荡漾在风阮鼻尖,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里跳跃着金色的火焰,夹杂着未知的隐隐黑雾,嗓音已经哑到极致,“阮阮,你当真绝情至此么?”
  星月夜光芒明亮,银霜般洒在少女清冷眉眼上,她说的干脆利落,“前世因,今世果,我们自此最好永无交集。”
  男人闻言收紧了手中齑粉,低低哂笑起来。
  是以缘木求鱼,只会无疾而终吗?
  不,他不信命,就算是孽缘又如何,逆了这天他也能修成正缘。
第68章 针锋相对
  风阮刚回到神域, 便看到单析在神殿大门外焦急等待的身影。
  见神主回来,单析急忙上前道:“神主,您快去不老树那里, 翁缪和清守两位长老又开始下棋了!”
  风飞飞闻言惊呼道:“什么!他们二人上次下棋险些拆了神域, 怎么又到一块去了!”
  单析边走边道:“似是今日辰时, 翁缪长老的酒窖里少了两坛桃子酒, 清守长老那里多了两坛, 应该是哪位仙侍不小心搞错了。清守长老便亲自将多出来的两坛桃子酒送过去,两人又‘一见如故’,在树下摆了棋盘, 一直下到了现在。”
  清守和翁缪万年前便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棋友,两人在棋道上都难逢敌手, 又好不容易高山流水遇知音,只是性子不大相融。
  翁缪向来是气人的一把好手, 清守长老已经是难得的好脾气,有时候也会被翁缪气到七窍生烟。
  上次两人下了三天三夜棋, 不知翁缪哪句话将清守惹得眉毛胡子都要飞起来,实在没忍住,便同他打了一架。
  两人仙法不相上下,那时差点把扎根数万年的不老树都掀翻。
  只不过风阮那时神魂未归,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口角之争。
  她来到不老树下, 见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姿态平和地坐在翠绿的树冠之下, 黑白棋盘上两人你来我往,偶有踌躇停顿, 看起来甚是祥和。
  翁缪眼睛没抬一下, 看着棋盘道:“神主,捉到风飞飞了?”
  风飞飞仗着有他娘亲在, 一点也不怵他,“翁缪爷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娘亲明明是去英雄救美!”
  清守闻言笑着看向风阮,“看来神主此行经历不少。两千年不出神域,今日去了趟九重天,感觉如何?”
  风阮倒了一杯桃子酒,随意坐到石凳上饮了一口,“不怎么样?仙界不太平,还是神域自在。”
  翁缪下棋的手停滞了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她,“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太平法?”
  风阮转身对着翁缪道:“小老头可知若是星辰有异......闪动频率过快,出现了这种现象是为何?”
  翁缪看了清守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色。
  翁缪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吟道:“三十三重中唯有一层出现了如此异象的话......定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星辰之力,若想扭转或者借用星辰之力的话,又需要上古法阵......”
  清守看了翁缪一眼,继续道:“如此强大可怖的法阵,寻常仙者绝不可能办得到。”
  风阮点点头,问道:“那人破坏星辰之力做什么?”
  “这便难说了,”清守摇摇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正如万年前创世神以身殉世的根本原因,便是那时冥夷神私自扭转了星辰之力,导致仙魔星宿悉数偏离轨道,矛盾频发,生灵涂炭。”
  风阮疑惑道:“冥夷神?我从未在《万神策》和《无从神域》中见到过这个名字。”
  翁缪笑道:“你自然不知。冥夷神乃冥鬼族唯一的上古神祇,只是他天性嗜杀,残暴不仁,不配列入《万神策》。”
  风飞飞清脆的声音响起:“翁缪爷爷,那冥夷神最终下场是什么?”
  “他呀,我还真不知道。老夫那时尚未化形,只粗粗知道过程,约莫是被创世神杀了吧。”
  清守道:“此乃秘辛。我那时刚刚降生,之后听传言道创世神也曾杀神,想必杀得便是冥夷神。冥夷神当时汲取了数万生灵的星辰之力,变得极为强大,创世神也因此深受重伤,不然以创世神的神魂本不必神陨殉世。”
  风飞飞听得津津有味,“娘亲,你爹爹真厉害呀!弑神呢!”
  翁缪白他一眼,“神亦有善恶,一如芸芸众生。”
  一仙使忽然匆匆跑来,“神主,魔尊在域外等你。”
  不待风阮回答,翁缪冷哼一声,“他怎么又来了?”
  仙使擦了擦汗道:“回长老,魔尊方才呈上来一物,声称务必让神主看看。”
  说罢,他将魔尊交给他的东西交给风阮。
  风阮接过仙使手中的留影镜,手指轻挥,见到镜子中的画面神色大变。
  她握紧手中的镜子,转首对着众人道:“两位长老,我出去一趟。”
  ............
  神柱之外,一道玄黑的身影静默而立,星光下那人如沉冷雕塑,周身气质冷硬如刀,黑色魔气环绕,深邃的容颜一如万年之前。
  见风阮出来,他急急走上前。
  即墨随停在风阮身前,他的眸光炙热,轻道了一声,“风阮。”
  再见故人,风阮神情显然比他平静得多,“魔尊,他在哪里?”
  即墨随深眸紧紧睨着她,眼中情绪几乎要泛出,“你......你还好吗?”
  “诚如魔尊所见,我很好。”
  即墨随脸色依旧紧绷,“我......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魔尊,”风阮打断他,声音淡淡,“他在哪里?”
  即墨随喉间一窒,心口也微微疼了起来,俯视着少女无波无澜的容颜,沉声道:“在魔域。我带你去。”
  “有劳了。”
  神域和魔域分处混沌的阴阳两面,魔域与神域景色截然相反,神域光明圣洁,魔域一派暗沉景象。
  天幕昏暗,黑紫之气盘旋于上空,掠过荒木怪藤,两人停在紫柱金梁的高殿之前。
  即墨随走在前方,血月之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玄黑王袍迤逦于地,魔使见魔尊归来,将紧闭的大殿打开。
  风阮跟着他进去,踏过重重宫殿,来到一处秘境。
  此处古树参天,烟云雾饶,中间白雾浮动之处,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木。
  即墨随抬手一挥,黑色光芒轻轻打开棺木,缓缓露出少年苍白的脸。
  是姜澄泽。
  风阮神情一下子就变了,眸中泛起水光,指尖轻染荧光,缓缓拂过少年周身。
  依旧毫无生息。
  即墨随深锁着少女动容的容颜,眸光暗了暗,“姜澄泽以自身炼化锁妖瓶,残魂与锁妖瓶相融。两千年前,妖族丹力重聚,残魂得以自锁妖瓶中解脱,后卢芃芃在忘川河中打捞了两千年,只不过......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幸运的是,锁妖瓶与他解体之时,我便找到了他,只是锁妖瓶不知所踪。魔域魔气充沛,亦可保他尸身不腐,不过我想,你更想接他回神域。”
  风阮长而密的睫毛颤抖起来,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多谢魔尊。”
  “风阮,”即墨随唤她的名字,“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生分么?叫我即墨随可好?”
  风阮抱起姜澄泽的尸身,语气诚恳地道:“即墨随,多谢。”
  即墨随俊脸上划过一丝笑意,额角处的黑色.魔纹好像都没那么凶了,“我送你出魔域。”
  风阮将少年小心横抱在怀中,跟上即墨随的脚步。
  刚出秘境,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哥,我听闻你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小姑娘粗长的辫子垂落在颈侧,上面缀满五颜六色的花儿,脸庞清丽可爱,红衣夺目,让人觉得热情洋溢。
  她看到风阮眼前一亮,“我滴个乖乖唉,姐姐好美!”
  即墨随轻咳了一声,眼神如箭射向胥君,“胥君,不得无礼。”
  他又对着风阮道:“吾妹,胥君。”
  胥君自小便对美有一种病态的迷恋,她宫中已有数十位面首,各个都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按照胥君的说法,魔生得意须尽欢,自在最要紧。
  她看着风阮,大眼睛里几乎要溢出光来,“姐姐哪重天的?日后可会再来?不来也成,我与姐姐一见如故,日后去天宫找姐姐玩儿好不好?”
  即墨随怒斥道:“胥君!”
  风阮很少见这么有趣的人了,笑意载在她的眼眸眉梢,“好呀,若是有缘,咱们总会再见的!”
  胥君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不就是不想告诉我自己住在哪里嘛,真是小气!”
  说罢,她转身跑开了。
  风阮失笑道:“你妹妹倒是有趣。”
  “她自小便无法无天,”即墨随目光不自觉落到少女笑靥上,放柔了声音,“你若是喜欢她,日后可来魔域寻她。”
  风阮垂眸落在怀中少年安详的苍白面容上,淡淡道:“走吧。”
  即墨随视线也落在她怀中少年的身体上,喉结滚动,“出魔域的路还很长,我来抱着他。”
  风阮拒绝道:“不必。若是连他的重量都承载不了,我岂不是连一个未开化的精怪都不如。”
  即墨随并未言语,缓缓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臂。
  出魔域这一路,即墨随并未腾云,刻意将时间拉得很长。
  两人一别万载,即墨随心中其实有很多话想同风阮说,只是风阮连冷漠都是温柔而内敛的,这倒让即墨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路再长都有走完的时候,即墨随挥袖打开魔域大门,与她并行而出。
  魔域之外,有人负手立于嶙峋石壁旁,四面魔气盘旋,缠绕上他银白的袍脚,血月夜光下黑暗与银白交织,衬得他脸上的朱砂情印愈发妖异。
  时间好似凝滞在这一刻,四面的风声好似都忽然静了一静,空气逼仄到令人窒息。
  弗彻眼神划过紧抱着少年的风阮,以及站在风阮旁的即墨随,眯着眼睛轻笑了一声,“阮阮倒真是纵享齐人之福。”
  声音像是从后槽牙中磨出来的。
  他眼底奔腾着自阴诡地狱而来的森然杀气,又似是蕴含了极大的醋气,偏不能像以往那样拽着少女就走,想到这里,周身阴鸷渐沉,气息好似更加凝重了几分。
  即墨随看到弗彻,微走两步挡在风阮身前,双眸警惕看着他道:“帝君大驾光临我魔域有何贵干?”
  弗彻又轻笑了一声,这次的笑声不再是凉,而是刺骨的冷,很容易听出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魔尊未得朕诏令,数次穿过三十三重天去往神域,朕皆看在眼里。你来得了仙界,朕便来不得魔域了?”
  即墨随眯起了眸,如今他是六界之主,魔域也是他的麾下。
  天界独大一方,统管其余五界,六界之中生灵皆平等,可魔族之人依旧被仙界所瞧不起。
  即墨随攥紧掌心,嘴角扯了扯道:“自然来得。六界中唯天帝独尊,天帝自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两人目光相对,杀气四溢,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二人都进不了神域。
  弗彻对着即墨随说话,眸光却看着风阮,“魔域不适合仙界中人修行,我看还是少来得好。”
  风阮唇间的弧度冷了几分,并不想再被搅进二人夹枪带棒、针锋相对的暗流里,转身对着即墨随道:“告辞。”
  她转身要走,弗彻三两步追上她,英俊的脸逐渐压低,“回神域的路还很远,我抱着他。”
  风阮看向他,眸中难以遏制的情绪溢出,几乎瞬间冷了下来,“我不准你碰他。”
  少女绝丽双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可还是被弗彻清晰捕捉到了。
  他心脏如同被针扎穿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声音暗哑,音节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不准我碰,便准即墨随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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