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好看。”月榕这声夸赞是真心实意的。
这花魁的长相比得上不少女修士了,而她只是一位凡人。
上天是有多么偏爱她啊,给了她这张绝美的脸。
上天又是对她多么残忍啊,只给了她这张绝美的脸。
一张画彻底吊起观众和月榕的胃口,他们都想尽快一睹芳颜。
台上的女子娇笑着,”大家别急,她。。这不就来了吗?“
女子话音刚落,舞台附近的灯光全部瞬间吹灭,接着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舞台中央的灯光照在艳百花纤细完美的身段上,她缓缓从上方降临舞台,恍若降世神女。
她踩着自己独创的舞步,在舞台上又唱又跳。
一个回眸的大动作,挂在耳边的面罩迎风吹落,露出一张清纯动人的脸。
舞台下的观众声越来越狂热了,他们爆发出的尖叫声,仿佛要将房顶掀开似的。
月榕却如坠冰窖。
不对,不对!艳百花分明和女子手上展示的画中完全不同,不是说艳百花本人不美,而是两人分明是两种风格迥异的人,她们的脸都很美,但长得却完全不同,明明是两个人啊。
月榕看着台下疯狂的观众,还有舞台上的舞娘们,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发现艳百花和图片上的人不一样!
”师兄,看吧。”月榕低声说,“有线索了。”
月榕说完,大声对楼下的人说道,“你先前展示的画像分明和艳百花不是同一个人!”
“你这分明开始是用另一个充数,她真的是艳百花吗?”
月榕的话声音不大,但却是平地起惊雷,下面所有人都因为月榕这句话陷入沉默。
他们越是看画中的女子和艳百花的脸,眼神若是呆滞。
“果真如此。”月榕轻声说,看来这座山城中的人确实是记忆力出了问题,只要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们就会瞬间陷入自己的思维怪圈里。
他们的记忆和现实中所发生的事,完全不同。
掌柜不明白他的店为什么叫老张,他们不明白画里的人是艳百花,舞台上的人也是艳百花,但为什么长得却不一样呢?
“师兄,你说背后的人为何要对他们的记忆下手,让他们困在这里呢?”
这里好像是一个大型的剧本杀,所有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脑海中装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第89章 月亮红了,恶鬼吃人。
月榕从二楼跳下,她直接走向舞台中央的花魁艳百花。
“你不是艳百花,你到底是谁?”
艳百花一脸茫然,仿佛听不懂月榕在说什么。
月榕又上前一步,她凑近艳百花,鼻尖几乎都快要碰上她的鼻尖,她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另一只手抓住艳百花的手腕,“你不是艳百花,你是谁?”
月榕说话时,用了一点小小的仙术。
可艳百花的神色和老白涮肉馆的李掌柜一模一样,如果说她的仙术唯一起作用的点便是艳百花会喃喃自语,“我就是艳百花,我是花魁艳百花。”
她孜孜不倦的说着这两句话,仿佛是刻在她灵魂里的设定。
她应该是艳百花,她是受万人追捧的艳百花。
月榕放开艳百花的手腕,还是不行吗。
台下突然跑来一位跑着酒葫芦的老疯子,他在一片寂静中高声大喊,“死啦,艳百花死啦!”
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人群中格外刺耳,月榕回眸,在人群中哈哈大笑的正是他们早上遇见的酒疯子。
酒疯子披散着脏污的头发,他指着艳百花,不修边幅的指甲缝里都是黝黑的污泥,“你早就死啦,死啦。“
“你们都要死!”酒疯子说完抬头看他,“月亮要红了,恶鬼要吃人了。”
酒疯子说完,又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
一天不见的祝星眠和白榆也突然出现,“师姐,大师兄,你们怎么在这儿?”
月榕:“我们过来查询线索,我们发现这里的花魁艳百花有问题,你们呢?怎么突然在这儿出现了?”
祝星眠看向酒疯子的背影,说,“我们是跟踪酒疯子过来的,我们先过去看看,晚点在素娘家门口集合。”
“好。”
她看着祝星眠和白榆远去的背景,脑子里还在回味酒疯子刚刚说的那两句话。
艳百花早就死了?她回眸,用手指轻轻触碰艳百花的脸,温热且柔软,明明还是一位大活人啊。
酒疯子为何说艳百花已死呢?
还有月亮红了,恶鬼吃人又是什么意思?
月榕抬头看天,漆黑的夜空上挂着一轮弯月,黄的透亮,黄的晃眼,她低头,恶鬼?
难不成这山里埋藏着数万冤魂吗?
月榕抬眸看向站在二楼栏杆边上的云阑,云阑冲她挥挥手,示意她暂时离开此处。
月榕又看了眼依旧痴傻的艳百花,看样子,无论她在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对艳百花说,“花魁娘子,你的舞真美,可否再跳一曲?”
艳百花回神,神色倨傲,“我一曲百金,姑娘想看,明日请早。”
月榕笑了笑,道了声“好。”然后转身跟着云阑离开此处。
她从李掌柜那儿便发现唤醒他们的关键词,对他们说一句符合他们身份的话。
玄月当空,冷风徐来。
云阑站在高台,垂眸望着在灯火里摇曳的小城,他抬手感受风的气息,“师妹,你能感受到这座小城的阵法吗?”
云阑不通阵法,但他的五感远超常人,隐约感受到这座小城带给他的不适。
“师兄,这里是设置了什么阵法吗?”月榕虽然专修阵法,但她在这座山城中确实没有感受到的阵法的运转。
“我想,应该是的。”云阑说,“我曾在书中见过这样一条记载,古时,东海之境,有一小岛,名唤无忧,凡上岛之人,前尘往事尽忘,快乐无忧。”
月榕回眸,看向远方纵情欢乐的歌舞坊,轻声问,“师兄的意思是,这里是另一个无忧岛?”
快乐无忧,世上当真有这个地方吗?
如果有,后来呢,上岛的人真的能一辈子快乐无忧吗?
云阑并未回复月榕的问题,而是反问,“你知道无忧岛最后的结局吗?”
月榕摇头,“我不知道。”
“死了。”云阑说,“他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
“书上没有记载。”云阑说,这是一条很短的故事。
他想,收录这条故事的人,可能是想劝诫世人,没有所谓的无忧之地,看似完美的地方,实则是甜蜜的陷阱。
“那些人之所以踏进无忧岛的时候,会丢失记忆,皆因无忧岛上设置了阵法。”云阑说完,顿了顿,看向月榕,“师妹,在你所知的阵法中,有没有可以改变人类记忆的阵法。”
月榕想了想,说,“有。”
她知道这样的阵法,青云宗的藏书阁中有一本阵法书有所记载,要怎么破解来着。
月榕低着头,回想她当时看过的书。
“可有破解之法?”
月榕说,“此阵可破,但破阵后,他们的记忆不会马上回来。“
阵法破了后,有人的记忆会恢复,有人则需要很长的时间找回,而有人可能会花一辈子的时间。
月榕回想李掌柜和艳百花的状态,又觉得他们不仅仅是失忆这么简单的事,他们似乎不仅忘记从前的记忆,还多出了一份不属于他们的记忆。
他们所有人都像是提线木偶,按着剧本走。
如果说他们像什么。。。
月榕的心仿佛吹过一阵阴风,吹的她瑟瑟发抖,他们不就像是话本上的人物吗?每个人按着自己的剧本活下去,做符合自己人设的事,说符合自己人设的话。
“怎么了?”云阑问。
月榕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关于阵法上的问题。”
“师兄,你对酒疯子口中的红月亮和恶鬼怎么看?”
云阑抬头看月,轻声说,“他可能看过上一次小城死人的场面,而上一次小城死人时,月亮正好是红的。”
云阑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不,也许是上次死人时,流的血太多了,他入目所及都是红色,也把天上的月亮看成红色了。”
“你还记得吗?”云阑说,“无忧岛上的人最后都死了。”
可他们是怎么死的,如何死的,多久会死,谁也不知道。
月榕一想到云阑所说的画面,忍不住害怕的颤栗,这可是一城的人啊,说死就死?
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害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第90章 破阵像做数学题。
“师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开阵法。”云阑说,“小城的人记忆恢复,我们也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
月榕重重点头,眼神认真,“我会尽快破阵的。”
月榕说完,看向山下,她们这两天几乎把这座山城都逛遍了。
天下阵法,万变不离其宗,只要确定最主要的阵眼,剩下的可以一样一样的推导出来,怎么说呢,有点像做数学题,根据部分已知条件,一步一步的推导至最终答案。
月榕摊开一张纸,盘腿坐在地面上,她默默把这座山城的地形图画在纸上。
修仙还是有好处的,如果是她以前的脑子,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记下并且帮她画下来。
月亮无声的移动,云阑拿出一盏灯放在旁边给月榕照亮。
“师妹。”
“怎么了?”月榕头也不抬的继续画图。
”这里画错了。”云阑指向其中一个地方,“这条路不是这样的。”
月榕看向云阑指的方向,“不是这样吗?”
她怎么记得就是这样啊。
云阑抬手将这一块抹去,然后接过月榕手上的笔,在白纸上画下正确的地形图。
月榕看了看,果然云阑画过后的地方,这里似乎更加合理。
她冲云阑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师兄,牛啊。
云阑把笔递给月榕,月榕却不想接了,“师兄,你记性比我好,你帮我画吧。”
云阑抬眸无奈的看了眼月榕,明明是在批评月榕,但语气却是藏不住的宠溺,“明明是想偷懒。”
月榕冲云阑甜甜的笑,“师兄最好啦,我也是害怕我画的不准,耽误破阵的进度嘛。”
云阑垂眸,将他记忆中的山城画了下来,他不仅记忆力好,画图也是一绝。
月榕看着不输于专业地图的图纸,疯狂拍云阑的马屁,“师兄画的真好,如果是我肯定画不了这么好,师兄怎么这么棒呀。”
云阑抬手轻揉太阳穴,他有时候觉得小师妹是个绿茶。
对了,绿茶这个词还是小师妹教他的。
月榕夸完云阑,也开始认真的钻研地图,她在图上标记出几个可能会是阵眼的地方,这只是她的推测,若想确定,还需要明天去实地看过。
月榕标完最后一个点后,白榆和祝星眠他们回来了。
他们站的这一处,距离素娘的家很近。
“大师兄,师姐。”祝星眠面色凝重的像是发现了天大的事,“我们回来了。”
月榕收起地图,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我们找到酒疯子后询问他都知道些什么,可他来来回回只会说让我们快跑,很快大家都要死的话。”
“当我们问他为什么会死的时候,他说是冤魂索命,还说等月亮红了,所有人都逃不了,让我们快走。”
“冤魂索命?月亮红了?”月榕说,“这两句,他似乎在歌舞坊也提到过。”
祝星眠点头,“没错,他嘴里总是念叨着这几句,可我们再问一些细节,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对了。”祝星眠眼神一亮,说,“我们最后问他,为什么说舞台上的艳百花死了的时候,他说,他亲眼看见艳百花是被客人打死的。”
“被客人打死了?”月榕挑眉,“那现在的艳百花又是谁?”
祝星眠:“我也问了,但他说不出来,再问,就说艳百花也要死,都要死。”
“你们说,酒疯子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啊?他的话可信吗?”
祝星眠说完,白榆从祝星眠身后露出头来,他举着一个小本子说,“我把酒疯子的话都写在本子上了,大家可以一起研究下。”
月榕接过白榆手中的本子,她低头一看,本子上不止记着酒疯子说过的每一句话,句子后面还有正字记录了老疯子说话的次数。
不愧是你啊,我的魔尊大人。
云阑靠近月榕,跟她一起看白榆记得本子。
上面大多数都和死有关。
云阑捻了捻指尖,提出假设,“老疯子许是看过上一次小城死人的画面。”
白榆将扇子收起,在左手上轻点,“我想,他不止看过一次。”
其实他总觉得老疯子有点眼熟,他似乎在哪见过他。
可他上一次来凡间,已经是好几千年以前了,他见过的人要么早已作古,要么早已成为修仙界的大能,怎么会蜗居在一座山城里当酒疯子呢?
“师姐,你们呢?”祝星眠问,“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云阑把他们怀疑此处有阵法的事告诉祝星眠他们。
祝星眠的目光落在月榕身上,“师姐,这次就靠你了,阵法什么的,我是不太懂。”
月榕捏了捏手里的地图,说,“我会尽快破阵的。”
几人简单交流一番后,暂时休息,养足精神。
明天白榆和祝星眠还是继续跟踪酒疯子,云阑则和月榕一起寻找破阵之法。
“眠眠,我明天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不是要破阵吗?为何要和我们一起?”
月榕说,“我想见见酒疯子,我几句话想问问他。“
”行。“祝星眠说,”那我们明天先一起去见酒疯子。“
祝星眠都不用特意去问云阑,因为有师姐的地方,一定也有大师兄。
次日,天刚蒙蒙亮,四人便出发寻找酒疯子,等他们找到时,酒疯子正靠着墙呼呼大睡。
白榆推了推酒疯子,“嗨,大叔,醒醒。”
酒疯子翻了个身,不满的嘟囔着,“谁啊,大早上的叫我干什么?人家睡着呢!”
白榆见酒疯子不肯起,无助的看向祝星眠,“怎么办,他不肯起,他等会不会打我吧。”
月榕看着白榆这幅弱小又无助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男主前期是真能演啊,他是把柔弱不能自理六个字刻在心里了吧。
她的眠眠,她的大女主,偏偏就吃男主这套。
也难怪后期眠眠发现白榆一直在骗他,能气成那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