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阑握上月榕的手,浅笑,“我带师妹出去走走。”
妙元长老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脸上是了然的笑意,“去吧,去吧,金乌宗左侧有处水榭,那儿观江赏景乃是一绝,你们可以去那看看。”
“好,我和师妹等会过去看看。”
妙元长老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景,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年轻真好啊,恋爱的气息。
月榕轻声问,“师兄,你觉得妙元长老也有问题吗?“
云阑摇头,“我不知道。”
他怀疑的重点目标其实还是在戒堂,或者是有谁不小心透露出去了,让那人知晓了。
月榕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她在师父那儿的发现告诉云阑,她想不出什么,或许云阑能从中发现什么。
“师兄,我那天出发前去见了师父。”
“师父可有说什么?”
月榕轻咬下唇,神色纠结,“我那天本想问问师父云家的事,但我意外在师父身上闻到了血丹的气味。”
云阑垂眸看向月榕,她眉头紧蹙,神色纠结,师妹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已然明白师妹的意思。
他捻了捻指尖,师父知道他从周今的记忆中得到金乌宗小弟子的线索,但。。
师父可是仙尊啊,还是青云宗宗主,他何必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呢?
“所有血丹都从周景元那儿搬回青云宗了,都放在王长老的杏林峰用来研究,我和王长老之前也满身血丹气味,师父也许是在王长老那儿沾染上的。”
月榕低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师父真的和血丹一事有关,为何我们从前从来没在师父身上闻见过。”
云阑亦微微点头,握着月榕的手紧了紧,说,“师妹,莫要多虑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月榕说着,又从乾坤袋中拿出师父曾经送给她的孤本。
“这本阵法孤本是师父给我的。”
云阑接过,随手翻了几页,问道,“这本阵法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月榕翻到残缺的那一页,道,“师兄可还记得山城的大阵?”
云阑眼神微眯,道,“我记得。”
上一次若不是师父及时出现救下他们,他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本书中虽然没有在山城中出现的大阵,但是山城中的大阵和这本书其他的阵法有几分相似,像是同根同源。”
月榕说,“我怀疑山城中的大阵便是这本书中残缺的那一页。”
被人撕掉的那一页,缺口整齐,不像是被人无意间扯下的。
云阑的指端轻轻拂过书面,低语,“你怀疑这一页是让师父扯下来的?”
月榕微微抿唇,说,“我也不知道。”
师父当初给她时,便说是他游历中无意所得,或许这一页是在师父得到他之前就已经被撕毁了。
可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在她的世界,某位著名的名侦探曾说过,当所有的证据汇在一起,那么最不可能的情况便是事实的真相。
云阑把书还给月榕,说,“也许这本书在师父给你时,已经被人撕毁了。”
他低垂着眼睫,轻声说,声音低到似乎是在自己劝自己,“若是这本书真和山城的阵法有关,师父又何必交给你徒增烦恼,若是师父真是背后之人,或者是和他们沆瀣一气,师父当日又何必赶着来救我们?”
“甚至这一次来金乌宗,师父也曾说,让我们放心的去查。”
云阑不愿相信,从小教导他的师父,会这般行事。
月榕把书放回乾坤袋,说,“师兄说的有道理,也许是我想多了。”
云阑抬手轻揉月榕的头,说,“所以师妹出发那日神不守舍,便是一直在为此事烦忧?”
月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
云阑将人带入怀中,下巴轻轻放置在月榕的头顶,声音温柔似月光,“师妹,下次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事,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
“师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月榕感受着云阑温暖的怀抱,她的脸靠在云阑的胸口,静听他心脏的跳动声,鼻尖都弥散着云阑身上特有的清香,她抬起胳膊,紧紧抱着云阑紧实有力的腰身,说,“我知道了,我当时实在太慌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兄说。”
她有时候真的很庆幸她被系统选中完成这个任务,遇见云阑。
她时常会想,如果他们是在她的世界相遇,这么优秀的云阑,一定不会喜欢她吧。
即使是这个世界的她,她也不明白,云阑为何会对她动心?
她的性格懒散,相貌放眼全宗,也不算最顶尖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的哪一个优点吸引了云阑。
“怪我。”云阑轻声说,“是我做的不够好,不能让师妹全身心的信任我。”
月榕抬眸,望着云阑线条流畅的下巴,她真的很想问一问,云阑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她。
但现在显然不合时宜,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134章 碧盛堂
云阑和月榕一路朝后山走去,路上若是遇上人,两人就以一幅情人深夜游玩的形象示人。
关于云阑和月榕的事,早已从青云宗逐渐传开了。
金乌宗的后山之上笼着层层剧毒的瘴气,这里的瘴气不仅对凡人有害,哪怕是修士也难以抵抗。
金乌宗三面临山,山上皆是剧毒的瘴气作为天然屏障,外人不得擅入。
金乌宗在此地建宗多年,金乌宗的开宗师祖便是看上这儿的天然屏障,他不止剑术超群,还精通医理,潜心研制出解瘴毒的丹药,然后在此地开宗立派。
这特制的解毒丹在金乌宗管理甚严,别说是其他门派的外人了,便是金乌宗门内弟子,他们也不会随便发放。
毕竟有了这枚丹药,便是代表着拥有可随意进出金乌宗的钥匙。
云阑身上亦没有解瘴毒的丹药,他抬眸看着山上的层层瘴气,开始思考是否可以硬抗着进去。
“师兄,我有办法。”
云阑眼神惊讶,“你有他们的解毒丸?”
月榕摇头,“我没有。”
她狡黠一笑,说,“但我可以以我为阵眼,布阵隔离山里的瘴气。“
“可行吗?”云阑轻声问,”这里的瘴气不同于一般的毒物,哪怕是修士的结界,亦能腐蚀穿过。“
“可以。”月榕说,“虽然我刚刚说的可能和结界差不了太多,但阵法却比结界强的多。”
高等的防护阵法,可以以自身为阵眼,隔绝世间万物,自成一方小世界,若是修炼小成,可护一城,大成,可护一国。
如今,她不需要护一城,也不用护一国。
只护云阑和她两人还是绰绰有余。
云阑弯了弯眉眼,赞道,“阵法当真玄妙,师妹,你可真厉害。”
月榕虽不擅长攻击,但她强大的阵法加持在战场上绝对是最强辅助。
“师兄这么强,我当然也要努力啊。”月榕说,“我可不想拖师兄的后腿。”
数十年了,云阑一直在监督月榕努力修炼,莫要惫懒,可惜却从未成功过。
可今日,他居然从月榕嘴中听到要努力这样的话。
震惊程度不亚于太阳西升东落。
自从小师妹消失回来以后,似乎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从前的师妹也很好,但总感觉师妹和他们隔着一层似的,但现在则是彻底的融于他们了。
“师妹很厉害了。”云阑轻揉月榕的发顶,“哪里会拖我的后腿?我可全仰赖师妹的阵法辅助呢。”
月榕被云阑夸的不免有几分飘飘然了。
月榕笑着,抬手布阵,「以我为眼,召气听命,八方鬼神,速速护我。」
她话音刚落,周身形成一圈看不清的屏障。
“师兄,我们走吧。”
云阑紧贴着月榕,向山上走去,小弟子只说他们将人关在后山,但后山这么大,要想找一个人,可不容易。
清冷的月光照在山路上,两边狰狞的树影在黑夜中张牙舞爪,似乎是吞噬他们的怪物一般。
月榕看的心惊,她还是没有改变怕黑怕鬼的习惯。
她拽了拽云阑的衣角,试图用说话驱走恐惧,“师兄,碧宗主为何会突然发疯啊?还偏偏打死了那位小弟子?”
“你说,他们是狗咬狗,还是碧宗主是无辜的?”
这场莫名其妙的接任大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说不清他们其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是说全员恶人?
“等会见了碧盛堂,或许能知道背后的真相。”云阑轻声说。
他的直觉更倾向于狗咬狗,上一次碧宗主的反应怎么想也不太正常。
像是。。
像是故意要赶他们走似的。
这么不想让他们呆在金乌宗,是怕他们发现什么吗?
云阑小心翼翼的放开神识在后山中寻觅,他终于发现一处不一般的山洞。
洞前有数道进进出出的脚印,那儿常有人出没。
云阑收回神识,道,“师妹,我找到碧盛堂了。”
“在哪?”
不愧是师兄,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你跟我来。”
一座黑黢黢的山洞展现在两人面前,山洞前是密密麻麻的脚印,显然曾经有不少人在这儿进出。
倒是符合那位小弟子的描述,碧盛堂是被众位长老们一起降服的。
“碧宗主就在这里?”月榕看着黑乎乎的山洞,这个山洞门口挂着最原始的藤蔓,丝毫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就是一个由大自然形成的最普通的山洞。
别的不说,碧盛堂是有点倒霉在身上的。
堂堂的一宗之主,居然被宗门长老们合伙关在这种地方。
“应该是了。”云阑说,“我们进去吧。”
云阑说着,身前多出两盏明亮的光团照明。
外面已经是黑黢黢的一片了,山洞里只会更黑。
云阑牵着月榕的手跟在光团后面朝山洞深处走去。
他们一进洞就察觉到山洞内格外的阴冷潮湿,他们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都被冰冷的水气粘附上,让人浑身不舒服。
她的阵法按理说可以隔绝一切,但山洞里的阴冷还是透过阵法传到他们身上。
可想而知,若是撤了阵法,山洞里的环境是有多么的恶劣。
金乌宗的人是想让碧盛堂死啊,哪里是什么走火入魔闭关疗伤。
“师兄,他们把碧盛堂丢在这儿,是逼他死吧。”
云阑同样面色严肃,道,“不知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对碧盛堂如此痛下狠手。”
上一次他们来金乌宗,金乌宗上下皆对碧盛堂一幅臣服的样子,谁曾想看似臣服的外表下,却是狼子野心。
这金乌宗还真是疑云重重啊。
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终于抵达山洞最深处。
一块半圆形的空地上,随便铺着些干草,干草上正睡着一人。
他衣衫褴褛,头发四散,恍若野人。
云阑在他面前站定,两团光幽幽的照在他脸上,展露出他骨相极佳的脸庞。
这张脸不是曾经的金乌宗宗主碧盛堂又是谁呢?
云阑轻声唤道,“碧宗主?碧宗主?”
碧盛堂睫毛微颤,半晌,他缓缓睁眼。
第135章 替身。
他涣散无光的瞳孔逐渐对焦,两团光源,照出来人的五官轮廓。
他黑沉沉的眸子瞬间放大,显得异常惊讶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儿弥散着层层瘴毒,若非有宗内特制的解毒丸,他们怎能进来?
云阑在碧盛堂身前站定,轻声问,“碧宗主,你怎会沦落至此?“
”他们说,你是走火入魔闭关去了。“
月榕站在云阑身后,警惕的防备着碧盛堂的一举一动。
“什么走火入魔?!”碧盛堂听云阑提到这件事,满脸的愤怒,他不甘心的大吼道,“我是被他们强行关在此处!杜百川那个老匹夫!趁我病要我命,他对我的宗主之位,觊觎已久了!”
碧盛堂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他声音略大些,就开始重重的咳嗽。
他咳起来就没个停,他弯着身子像只熟透的虾米,几乎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月榕望着碧盛堂虚弱无力的样子,他周身都弥散着颓废抑郁的气质,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被同门背叛的可怜人。
“咳咳咳,云阑仙君。”碧盛堂虚弱的抬眸,他声音微弱的说,“我已命不久矣,云阑仙君看在昔日的薄面上,可否帮我一个忙?”
云阑垂眸,清冷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怜悯,“碧宗主请讲,若我能办到,定帮碧宗主完成。”
碧盛堂喘着气说,“云阑仙君,你近些。”
他作出从怀中拿东西的动作,有气无力的说,“我这儿有件信物想拜托你转交给。。。”
云阑弯下腰,作势要接,异变陡生,碧盛堂的动作变得无比的迅猛。
他从怀中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的刀刃发黑,显然是淬了剧毒。
他这一招,是要云阑的命啊。
他利落的动作快到可以看见残影,云阑正毫无防备的弯腰,锋利的匕首直戳云阑的心窝。
碧盛堂眼神得意的瞧着云阑脸上惊慌的神色,任你是什么天之骄子,还不是要悄无声息的死在我手上?
匕首距离云阑的胸口越来越近,眼看淬了毒的刀尖就要刺破云阑的外衫。
云阑冲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碧盛堂神色一怔,脸上得意的笑慢慢消失。
这种时候,他为何还在笑?
碧盛堂很快知道缘由了,他的匕首碰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叮的一声。
云阑笑着抽剑打掉碧盛堂的匕首,“碧宗主,云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无脑的蠢人吗?”
碧盛堂:“你早就知道了?”
“这么明显的圈套,我若是看不出来,岂非太蠢?”
月榕见碧盛堂还想捡地上的匕首,她一脚将其踢走,刀刃深深的插入山壁中。
云阑将剑架在碧盛堂的脖子上,挑眉道,“本君还真是劳贵派挂念呢,为了给我设套,竟演出这么一场大戏。“
刀架在脖子上,碧盛堂却丝毫不惧,他哈哈大笑,“云阑仙君当真是不坠英名,确实厉害。”
云阑知晓金乌宗费这么大的功夫将他骗来此地,绝不仅仅是用碧盛堂一人对于他。
山洞外或许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云阑也不急着走,他有意与碧盛堂纠缠,想从中套话,“你们这么想要我的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景元的血丹定然有你们金乌宗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