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便让残雪带着她四处溜达溜达,看看她们所在的院落,顺便去找母亲!
没成想这个院子是真小!
院落中间只有一间房屋,房屋一分为三,中间是厅堂、左右各一间卧房,出了屋门向前,便是院门,一棵枫树抱门而立,此刻院门已落锁。
绕过房屋,后面是一个小厨房,只有茅草顶的小厨房,其实说是一个灶台更确切!
白氏那纤弱的身影正在忙碌着,一会儿看着锅中食物,一会儿添柴!
“娘,我来帮你!”流云撸起袖子,拾起细点的木枝,脚下用力一踩,‘啪’木枝断为两截,塞进灶膛。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她还是许言的时候,最喜欢帮奶奶添柴!看着火苗由弱变强,越烧越旺,心里都会有种成就感!
可是此刻,活是一样的活,心境却不同。
许言是为了好玩,叶流云是为了生存!
白氏从腰间抽出巾子,拍掉流云身上的灰:“云儿快别忙了,你才刚醒,要养好身子。”
流云却把白氏按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母亲更要保重身子!”
说这话流云直心虚,刚才她便发现了,锅中只是普通的白粥!仅靠这些吃食如何能养好身子?
瞧着这粥已到了火候,便盛出一碗端至白氏面前,不动声色道:“女儿适才在这院中溜达了一圈,发现这院中只有咱们三个人,而且院门落锁,若是女儿没猜错,咱们是被禁足了吧?!”
“云儿......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这才......”白氏双手接过瓷碗,眼神闪烁,言辞间想为某人辩解,更想宽慰流云。
“保护?保护的女儿进了棺材?母亲这话我可不信!”流云捧着小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腹中暖暖的。
至于保护一说,她才不信呢!明明吃不饱穿不暖,这哪是保护啊?明明是囚禁!
“你这孩子!怎么好了之后竟像变了个人!尤其是这小嘴巴呦~噎死人!”
“母亲还没回答女儿的问题呢!”
“禁足么?”白氏小声嘟囔了一句,阁下手中的碗筷,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已然蒙上一层水雾:“若说原因,为娘倒是知道,可这并不怪你,都是娘无用,拖累了你!”
白氏身体本就赢弱,又常常自我感伤,长年累月这般,身体哪里受得了!
流云也只得宽慰:“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母女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何来‘拖累’之说?女儿病愈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母亲不妨将原因说出来,也好让女儿明白其中因由!”
“云儿说的有道理!不过......那年你才三岁,怎会记得?”白氏不禁莞尔,这才娓娓道来:“你三岁那年,万仙清谈会之后,你的爹爹带着你、清音、征鸿去试灵石验灵,清音的器灵是长鞭,灵气为金,这是随了她的生母崔氏,征鸿的兽灵是雪域狼,灵气为冰,随了你们的父亲,立时场上一片喝彩!众人均恭贺道喜,说咱们叶家未来不可限量,你父亲听了更是喜上眉梢!”
“轮到你上场,你的双手放到试灵石后,那石头骤然腾起三丈余高的黑色火焰,!震惊全场,在众人的期待中,你的兽灵自火焰中显出,是一只......唉!据说是一只黑色的鸡,软绵绵的趴在地上!纵然灵气为火.......也无用啊,众人也是惊愕,你的父亲甚是难堪,羞愤交加之下便将我们关在了这里。”
听到这儿,流云脑子里一片懵,器灵?兽灵?灵气?
等等!
莫非这是个修仙的世界?
“云儿?”看流云听得呆住,白氏有些后悔说的太过直白,想是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忙补救道:“云儿,母亲是个后院的妇人,不会说话,其实你父亲将我们关起来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中伤。时间长了,你的事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总能寻个好人家的!”
见流云不为所动,白氏继续盲羊补牢:“说我女儿的兽灵是只鸡,在母亲看来,定是那些人看走了眼......再者,就算是只鸡,细想想,也蛮可爱呢!”
可爱?毛茸茸的小鸡仔吗?
脑海中顿时出现画面!
一只毛茸茸、黑漆漆的小鸡仔扑棱着短小的翅膀,四处乱跑,唧唧唧....唧唧唧.....
额......这也太丢人了.....难怪叶峰盛怒!
不得不承认,母亲白氏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
她就像现实世界中的打工人,只会埋头工作,勤勤恳恳,到最后,却是溜须拍马的人升职加薪!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发声!
话说回来,若这里真是修仙的世界,那便是人人皆可修仙。
如此,这个世界便是靠实力说话的!
有实力便是主宰!
流云努力的去回忆一些东西,她想从这区躯体的大脑中搜寻些可用的信息。
哪怕一丁点关于修仙的内容,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这具躯体的记忆区域烧的格式化了?
修仙!修炼!灵气!
如果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基础,必须先要弄清楚啊!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她可不能浪费!
一番头脑风暴,还是没有想起来丁点有用的内容,流云放弃了,还是问问母亲白氏吧!
“呃......娘,您刚才说器灵、兽灵、灵气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女儿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母亲知道的也不多,便讲一些通俗易懂的吧!”白氏又添了一把柴,趁着锅中的水还热,便和残雪浆洗着碗筷:“人呢吸收天地之灵气,通过特殊的功法,可获得更加纯净的大自然之灵,每个人自出生,便带有造物主或者父母一方的器灵或者兽灵,比如母亲,母亲的兽灵是一株双生花,而你父亲的兽灵是一头雪域狼,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你的竟然是一只......都是母亲不争气,没能赋予你好的兽灵!”
“兽灵均遗传自父母吗?”
“是呀!听说还有异变的,母亲也没见过!”
照如此说来真是太奇怪了,莫非自己并非叶峰的亲生子?
第4章 拜见嫡母
但以母亲白氏的为人,绝对做不出偷人的行径!
白氏擦干净双手,拉过流云往回走:“这些都是琐事,想不起来也不打紧,慢慢来!这7年你虽被关在这里,可也没有一刻闲着,日日苦修,想学有所成,好获得你父亲的认可,带母亲离开这里。”
“或许上天自有安排,咱们呀不是那修仙的料,听娘的话,等再过几年,你到了及笄的年龄,说一门好亲事,母亲也就放心了。”
“好亲事?娘,眼下这种境遇,真的会有好亲事等着咱们吗?”流云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还是故作天真的一问。
这一问,不是流云想要知道答案,而是逼白氏看清形势!
果然,白氏迟疑了!
“这......云儿....你爹爹心里.......还是有我们的.......至少.......是有你的.......”白氏这些话说的颇为艰难,更似是在说服自己。
“娘,真的吗?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流云玩弄着自己破旧的衣角,那个地方磨损了很多线头。
“信么?”白氏喃喃道,她自己也迷茫了。
忆起往昔,那个熟悉的枕边人总是轻轻唤她一声“阿月!”。
“阿月!陪在我身边吧?!”
“阿月!你看!这是咱们的小家!”
“阿月,待我叶峰站在那高处,陪伴在我身边睥睨天下的定是你白秋月!”
海誓山盟犹言在耳!可他们已经6年不曾见过面了,这几年来,他从未踏足此地,仿佛这个院子是他耻辱的烙印!
就连前日流云的丧礼,他都不曾现身!
这些年的等待、期望、失望、绝望在心中不停徘徊,日夜煎熬,她还能信他吗?
曾经的过往与现实的困境激烈碰撞,她不知道该做何种决定!她只是一介妇人,一个依靠男人存活于世的妇人。
信与不信,又能怎样?
“母亲在想什么?”流云将白氏唤回现实。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母亲,您依然选择相信吗?直到现在,还是想把所有的希望的寄托在父亲身上?可眼下这处境便是结果!”
“云儿......信与不信又有何不同?我们是出不去的!倒是云儿你......”
闻言,白氏心绪不宁,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柔和怜爱,又透着惶恐与无助。
“你大病初愈,性子......倒不似从前柔顺了,现在的你.....还是......我的云儿吗?”白氏欲言又止,小心又谨慎的斟酌着每一个字。
她借尸还魂,性格大变。
母子连心,叶流云是她亲生骨肉,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白氏.....这是心有疑虑了。
从白氏惶恐无助的眼神中,流云看出她在害怕!害怕再次失去!
但同时,她又期盼着那个答案!
诚然,真正的叶流云早就死掉了。
面前这柔弱无助又渴望着答案的眼神,让叶流云一时语结。
略一思忖,叶流云莞尔一笑:“娘!我当然是我,不论这具肉身还是灵魂,前世亦或今生,流云永远是流云!”
白氏握着流云的手更紧了。
这不肯定不否定,模棱两可的答案,便是最好的答案!
至于怎么想,就全看自己了!
说话间已到了厅堂,往左一拐,便是流云和残雪的房间,狭窄的空间里挤着两张小床,被子、帷幔更是打满了补丁。
这幅景象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过不下去了吗?家徒四壁啊!
流云倒不吃惊了,环顾四周,这还是她醒后第一次来这儿。
床头上散落着几本小书,其中一本旧书深深勾住了流云的眼睛!
不只是因为它卷起的书角,更是因为封面《修灵宝鉴》四个大字分外夺目。
流云抓起书翻看了起来,那些字符泉涌般涌入脑海,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是唤醒了这幅躯体的某些记忆!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日月星辰系焉。
万物覆焉。元气之所生万物之祖也。
玄苍天地,其正色邪!以修灵为尊,入魂镜、朝华境、天灵境、神启境、仙临镜五重境界,前四重境界又各自分为三层。登仙临境者,视为神也!
她!叶流云!日夜不辍,不曾突破入魂镜的第一层!
不!说突破都是抬举了,她那稀薄的灵气徘徊在修与没修之间。
叶流云傻眼了,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这一世是个废柴?
“娘?女儿修的可是这本书?日日勤勉?”流云心中疑惑不解。
“是啊!这可是你父亲托你嫡母亲自送过来!说你灵气属火,这本书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上上选!你可是当宝贝一般呢!”白氏接过书本,捋平翘起的书角,“说到这儿还要多谢谢你的母亲,她月月都来检查你的功课,云儿可要感恩,铭记于心!”
这是说的嫡母崔氏,父亲的正妻,从母亲的言辞中可以看出,对这位崔氏颇为感激。
只不知这位崔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妙人,能让母亲这么感念于心!
“说到你嫡母,忘记告诉你了,今日清晨,母亲已将你苏醒的事情告诉了门口的刘嬷嬷,想来再等一会,你嫡母便要来看望你了!”
一语未了,只听院内传来阵阵笑声。
“是谁这么念叨我呀?!哈哈哈!我来迟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清脆爽朗、利落干练:“姐姐莫要怪罪!”
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珠翠叮当。
流云循声望去,只见众人簇拥这一位贵妇进得屋来。
那妇人杏眼桃腮,眉眼含笑,甚是美艳。身姿婉约、珠翠满身,一派奢华大气,正是崔氏。
白氏起身行礼:“劳妹妹挂心了!云儿,来见过你母亲!”
“见过母亲!”流云见礼。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崔氏忙扶起白氏,又拉过流云上下一顿打量,满意的笑道:“云儿身子怎么样了?请郎中看过没有?这孩子瞅着气色倒是大好了,比之前气色更好呢!”
“谢过母亲挂念!”流云盈盈一拜,这两日跟着残雪学了一些礼仪,这会子倒用上了!
“早上同刘嬷嬷说过了,这等会子郎中就快到了!”白氏笑道。
“别等了,这些郎中不定遇上什么事,咱们可耽搁不起!你忘了咱们家是干什么的~哈哈!王嬷嬷,你来给这孩子看看!”
“是!”
崔氏身后一嬷嬷搁下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子,便将流云请至一旁,伸手搭脉,为流云细细诊断。
第5章 嫡母的见面礼
“姐姐也是,云儿醒了原该立刻打发这些小蹄子们来告诉我,没得耽误了云儿的病!惯得这群小蹄子们不知天高地厚!”崔氏粉面春威,身后的小丫头们个个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云儿是半夜醒的,更深露重,这些小丫头们累了一天,睡得正浓,何必惊扰!”白氏是个心善之人,行事总是先为他人着想,这番话也是由自内心。
“姐姐呀!你就是面善心软好说话!”崔氏为白氏打抱不平,“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偷奸耍滑不听差使,你来告诉我!我来治她们!”
话到这,流云觉得不对味儿!
方才明明是母亲心疼小丫头们,怎么话锋一转,成了白氏暗中告状?
看似崔氏在打抱不平,实则在给白氏树敌!好厉害!
流云浅然一笑:“多谢母亲撑腰,自流云醒来这些日子,丫头们多有照拂,还望母亲嘉奖!”
崔氏闻言,但笑不语,只看向王嬷嬷处。
那王嬷嬷好似身后长了眼睛,起身道:“云小姐脉象平稳,身体康健!”
流云看着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整个人面黄肌瘦的,心道,“缺乏营养就不说了吗?”
“这就好!这就好!”崔氏拉着流云一番怜惜:“因祸得福,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又对着身后一个年长妇人道:“王嬷嬷,快些把东西拿过来吧!”
王嬷嬷手中端着一朱漆木盘,一脸肃静,闻言恭敬的走至跟前,略微弯腰,那崔氏自盘中取出一只玉镯,套在了流云的手腕上。
流云身材枯瘦,那玉镯肥大,怕是要摔在地上。
却见那玉镯径自缩小,完美的套在了手腕上。
流云暗自惊奇,这个世界果然有趣!
随即抬起手腕细瞧,那镯体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隐约间内里有星云流转,甚是美丽。
“别光顾着看,还不谢过母亲?!”白氏道。
“谢过母亲!”流云再次拜谢。
“什么谢不谢的,再这般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哈哈!这镯子本就是这孩子的!物归原主而已!”崔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