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江行止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停的念叨,江氏夫妇二人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的疯魔行为,可别老三还没好,老二又疯了!
“啪”!江行止一拍大腿,嚎道:“想起来了!”
“你小点声!再吓到柏儿!”江夫人嗔道。
“父亲母亲,三弟从姑儿山回来后境界突破,我也破境后,咱家不是举办过一场宴会吗?”
“没错!怎么了?”江山对这个儿子很没有耐心!
“那日宴会到了后半段,我和三弟偷摸出去一趟,回来后渴的不行,可巧丫鬟们上的都是新煮开的茶!根本喝不得!”
“所以你弟弟喝了生水?”江山打断道。
“不是!父亲,当时走在前面,进屋拿起茶盏便喝了一口,差点把我嘴烫起泡,正恼怒想骂人,三弟进来了,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说到这里,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同是主子,同屋檐下,同一时间,不可能出现温度不同的茶水!
“你个小畜生为何不早说!”江山抬掌便想打人。
“老爷!”江夫人柔柔的喊了声,可比凶狠的吼叫管用一万倍。
江山立时就把手掌放下了。
“没想这么深远啊!时间太久了!我当时还诧异,就问了句‘三弟你不烫吗?’他说“不烫!刚好!”,现在想来太奇怪了!”
“同样的一壶茶,你的水烫,他的刚刚好......”流云思忖着,不用想,肯定是有人趁机动了手脚,可是如何动的呢?
“此人为冰系灵修!”流云忽然想明白了!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江行止赞同道,“可如何下蛊?”
“说起来费劲!贵府可有冰系灵修者?要知根知底绝对信得过的!”
“有!”江山道:“我的贴身护卫曾铭!需要叫他过来吗?”
“有劳江宗主!”
江山到门口交代了几句,流云吩咐丫鬟准备了一个筛子大小的酒盅。
不多时曾铭便到了门口,本欲行礼,被江山制止。
“行了!有要事!省了吧!你快过来听这丫头吩咐!”
流云点头致意,见人已到,便在酒盅里面放了一颗米粒,又倒满热茶!
“劳烦曾护卫将这热茶冻成冰块儿!越冰越好!”
“没问题!”
曾铭将酒盅放在手心,只见他掌心处程腾起一团白色的水汽,初时还挂在盅壁上,只一会儿的功夫,水汽便消失不见,酒盅成了一个冰疙瘩!
“三夫人,成了!”
流云倒茶的手一僵,这称呼.....实在是哭笑不得!
她在一杯中倒满滚烫的茶水,一杯只倒了三分之二。
到了这里,江氏夫妇和江行止差不多便明白了。
流云刚下拿起酒盅,曾铭提醒道:“三夫人小心,非常冰!恐冻僵您的手!”
......流云心道,不拿也僵了!
手指俏皮的划了两个圈,掌心“腾”的燃起火焰,黑色的焰火在她的掌心跳跃,格外的恐怖妖冶!
这才拿起酒盅,只听一声脆响,冰火交接,酒盅炸裂!冰块落入她的掌心!
她迅速收回火焰,并同时将冰块投入水少的那只杯子!
众人看着冰块在滚烫的茶水中消融,不消片刻,冰块已消失不见,只剩杯底的那粒米!
拿起两杯茶盏试了下温度,便直接交给了江行止。
“你试一试!应该就是如此!”
江行止接过,一杯依旧滚烫,一杯略热,入口刚刚好!
他又将杯盏递给江山,江山摸过后气的牙根痒痒!江夫人见他如此,想到儿子竟被人如此暗算,鼻头一酸又落下泪来!
“杯中是米粒!若是虫卵会更小,不易察觉!”流云道,
“宴会上人应该很多吧!请诸位再想想可能是谁或者哪个家族?”
“这......那日来的除了三大家族外,还有些许小家族,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会是谁!”江山回忆道。
“想不出.....不如……暂时便不想了吧!”流云淡然道。
“这是为何?”
“对方既然有害人之心,那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我们只需严防死守住江柏的房间……剩下的……且等着吧!”
“就这样干等着?我可等不了!我要把他找出来活剥了他!”江行止那不安分的性子又安耐不住了。
江山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
“二公子莫急!江柏有救的消息一早已被王大夫漏了出去,对方可会善罢甘休?”
“自然不会!”
“那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再次下手,可若是终不得手呢?二公子,你猜对方会如何?”
“嗯……”江行止沉吟了半晌大彻大悟道:“会狗急跳墙!”
“听闻江二公子十月份便要去参加万仙清谈会,咱们就等到二公子回来再说可好!”流云道。
“以此为限?”江山似乎知道她还有下一步。
“嗯!到时再见机行事!如何?”
江山紧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如今这种形式,敌在暗我在明,以不动制万动也不失为良策!
“好!就依你所言!这段时日我们江家也休息休息!举家同乐!”江山道。
众人商定后便将此事暂时抛诸脑后,不再去深究!
接下来的时日,江家人一方面照顾江柏,一方面照顾上官寒青,反正追凶的事没人过问,也没人操心了!
整个江府仿佛没发生过虫蛊的事祸事,一派和气,欣欣向荣,不时有小丫头们嬉戏玩闹的声音。
外人问起来近况,便说江柏虽然暂时不能康复,可五个月后江家将又添一员,所以整个江府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欣喜中!
第82章 江柏的心意
北方的四季分明,过了六月天气越发炎热了起来。
随着进入夏季,雷雨渐多,空气变得潮湿,江柏的病情多有反复。
好在王兴艺医术高明,流云和残雪又日日守在身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如今已是9月初。雨水渐少,江白的病情越来越趋向稳定,她也轻松了很多!
流云掐着手指头一算,她来江家已经四个多月了,万仙清谈会在十月中旬举行,江行止这两天就该启程了。
等他再回来,便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流云亲自取出一粒墨金,挑下针尖大小的药末,溶于水中后,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他喝下!
此时的江柏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和治疗,早已不再是一具皮包骨的干尸了,身上长了点肉,想必下一次割破手掌应该会出些鲜血!
“姑娘!江二公子在门外,说有事找姑娘!”凝秀来报。
“请他进来吧!春暖、报喜换二公子爱喝的茶!”
“不用忙了!我来看看便走!”江行止少有的斯文和客气。
他收敛了眼神里的桀骜不驯,安静的坐在江柏的床边,一言不发的瞅着床上的人。
在流云的认知中,他可不是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他大哥才是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春暖沏好了茶呈上来,江行止淡漠的看了眼,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幽幽道,
“三弟说这茶最是难喝!要教我品茶、斗茶,可他却静卧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要何时才会醒来?”
言语中难掩悲痛与落寞。
“三弟是我们家的佼佼者,是江家的继承者,也只有他能配得上这个位置!”
看得出,他与江柏的感情果真不一般!江柏不仅是江家的骄傲,更是他江行止的骄傲!
“若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对我三弟做这样的事,我定痛饮其血,生痰其肉!”
流云松了口气,这才是原本的江行止,三句话已原形毕露!
刚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还真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明日我便启程了,有些话早就想和你说了,憋到现在,真的不是我的性格.......”
“也好!心里没有烦扰之事方能轻松赴会!”流云道。
“三弟妹是个绝顶聪明的,我虽性子粗陋莽撞却也不傻,这屋子里都是亲信,我便有话直言了!”
“三公子过谦了,有话请讲!”
“可否看一下你的剑?”
“小事!”流云随手取出递交到他手中。
江行止苍劲有力的手掌拂过雪白的剑身,视线停留在剑名处。
“嚣张!不错!”江行止满意的点头,唇角带笑。
他起身走向北墙,那里悬挂着几幅山水画,画后面用了竹帘装饰,看起来颇有意境。
江行止在竹帘后一阵摸索,不知抓到了什么就开始拉。
竹帘连带着画作一同被卷了上去,露出了后面的物件,是一把剑,被放置在剑架上,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相当珍惜。
流云眼前一亮,同自己的嚣张一模一样,同样的蛇皮剑鞘,同样的剑柄!
他走上前去,取下那把剑递交个流云。
流云握在手中,油光发亮的蛇皮剑鞘拥有着独特的手感,拔出剑身,雪白的剑身泛着寒光,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另一颗蛇牙!
同样的位置雕刻着两个字“静心”。
“三弟说,嚣张过后便要静静心,静心久了恐有人欺上头来,便要再嚣张一次,两者相辅相成,方得长久!”
江行止说着,把手上的剑也还了回去,
“嚣张静心!是一对!”
“去年十月初,三弟从姑儿山历练回来之后便像变了个人,经常是说着话或是写着字就莫名其妙的痴笑!”
“我是个俗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木头开窍了!可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是什么也问不出!”江行止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日他拿出两颗蛇牙,拜托我打造两柄剑,我一口应下了,其实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待剑成之日,我只给了他一柄,并以此相要挟,可巧!那日我随便扣下的便是这把嚣张!”
“他气的鼻子都歪了!可没办法呀!便把在姑儿山偶遇一女子的事说给了我,可他打死都不说那女子的样貌与姓名!”
“我听的兴起走了神,被他偷袭,剑也被夺了去,故事下半段他也不讲了!唉!”
听到这里,流云便明白了江行止为何对她从敌视到维护,因为从她出剑的那刻起,江行止就知道那女子是她了!
“之后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他因为拒亲被责罚!”
“嗯......听说过!”
流云脸颊微微发烫,江柏钟情于她的事,本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被不熟悉的人当面分析,任她心理如何强大,也难为情呀!
“三弟于感情之事向来木纳规矩,是个正人君子!可母亲又是如何得知?”
“后来在我层层追问下才知道,他在与你分别时,可是一反常态的......嗯.....”
江行止也有口难言,但这件事他弟弟不能说,他却等不得了。
“嗯.......当着护卫的面......”
他虽行为放荡不羁,可面对自己的弟妹,实在说不出口。
流云也是恨不得扒条缝钻进去,她的确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谁想他竟讲的这么清晰明白。
“反正你知道就行了,他那样做是故意的,故意让人看见,然后再通过护卫透露给母亲,意思就是不要随便结亲,他江长生心有所属!”
江行止一口气噼里叭啦的一通说,也不管她听没听清楚,反正他是简洁的说完了。
“三弟的心意我替他说出来了,我这人是个直肠子,也闷不住话,就看不得好事多磨!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总之......”
他踌躇再三,还是没把话说明白,可流云听清楚了,他想知道自己对江柏的心意。
“我......想听他亲口说!”
流云缓了口气,压下适才的羞涩,平静的收起了嚣张,将静心交还。
江行止闻言会心一笑,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过。
“这屋中的一切皆由你做主!这便告辞!”
“那边提前祝江二公子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第83章 他终于醒了
送走江行止后,流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两只眼直勾勾的瞪着帷幔出神。
残雪抱着被子在她身旁蜷成了虾米,呼吸匀称,显然是睡着了。
“残雪......”她实在是睡不着。
江行止把江柏的朦胧之意直言道出,汹涌而来的少年爱慕让她无所适从。
“残雪?......”伸出小指,轻轻的捅了下旁边的那只虾米。
“唔......小姐......你还没睡吗?好困.......”残雪翻了个身,往她身边拱了拱,依旧是个虾米造型。
“你说......什么是喜欢?”流云望着头顶的帷幔怅然出神,仿佛再盯一会,就能开出花来。
“什么......喜欢?......残雪不清楚.....”她睡得迷迷糊糊,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嘟囔的是什么。
“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无奈的自嘲道,问谁不好,问个痴傻的笨丫头。
“唔......可是残雪知道害怕......”她依然在嘟囔。
“没问你这个......”
流云这回直接翻了白眼,真是驴唇对马嘴。
“残雪......好害怕离开小姐.......好害怕失去小姐......嗯.....”
残雪或许是做梦了,钻进了小拳头。
“害怕小姐独自犯险......害怕小姐身受重伤.......害怕小姐.....嗯.....被人出卖.....”
她越说越紧张,眉头紧紧挤到了一起。
流云伸出手抚平她的眉间,轻声哄道,
“我在你身边呢......睡吧!没有人害你家小姐......”
流云轻轻哄了两声,她才安稳的沉沉睡去......
可这丫头不经意间的话却深深触动了流云的心尖......
方才残雪说害怕.....
害怕什么呢........她说害怕失去.......害怕离开......
忽然间,流云想起那日。她捡起江柏的笛子。
当时除去震惊外,她还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他!
拼尽全力哪怕一命换一命,也要留下江柏!
现在她明白了,她害怕失去他,害怕他的离开!
那么......这是喜欢吗?
流云还是无法认定!
可有一点她能肯定,她心中有江柏,或许是仰慕,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感情,但总归没到喜欢的地步,可绝对有他的位置!
所以流云决定了,从今日起,她要一点点的尝试着从仰慕到倾慕再到爱慕!
总之,他不放弃,她决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