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靡夏【完结】
时间:2023-08-05 23:03:13

  他也是后来才知晓母亲为何这般着急,原是因为元宵那天,他和朝朝外出看灯会,被宁安郡主看了个正着。
  只能说宁安郡主不愧是恭亲王的亲生女儿,父女俩就连做事也是一脉相承。
  萧婉在求恭亲王妃无果之后,直接递了牌子进宫,去求了她的亲祖母,如今在宫中颐养天年的太皇太后。
  恭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叔叔,亦是太皇太后的幼子。
  如同普通人家疼爱幼子一样,恭亲王备受太皇太后的宠爱,连带着对萧婉也是爱屋及乌。
  如此荒唐的事情,太皇太后竟然也答应,并非敷衍萧婉,而是真的将阮氏召到宫中同她说起这件事。
  阮氏当然不答应,便推说裴铮有婚约,只不过他们不愿张扬。
  太皇太后虽然溺爱萧婉,倒也不至于蛮不讲理,阮氏既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她倒也不做纠缠,只是问阮氏新妇何时进门。
  阮氏应对自如,说最多明年开春。
  太皇太后听到这话后,反应就冷淡下来,让阮氏离宫。
  阮氏明白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众所周知太皇太后溺爱萧婉,倘若到时候裴铮没有成亲,太皇太后一道懿旨,这人怕是不娶也得娶。
  阮氏犯愁,可裴铮却半点没当一回事,拒绝的干脆:“我与宁安郡主的婚约已经作废,若是太皇太后执意下旨赐婚,儿恐怕只有抗旨这一条路。”
  母子俩的谈话并不算顺利,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太皇太后就算糊涂,太后和陛下也不会寒了镇南侯府的心,阮氏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裴铮娶妻。
  只是他依旧不愿。
  阮氏很想问问裴铮是否为了柳朝朝,但有些话她当真不想再提,说的多了只怕母子离心。
  裴铮本都快把这件事忘了,若非朝朝问起,他还真会忘的彻底。
  “不过是最近有些忙碌,母亲担心不已,嘱咐我好好休息。”裴铮随意说道。
  朝朝信以为真,将小几上的参汤端到他面前:这是春荷炖了一早上的。
  “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炖的?”
  朝朝瞪大了眼睛,心说还能这样?
  但她根本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做这种事:我不想扯谎骗你,我也不知要怎么炖参汤。
  若是让朝朝来做,她大概是要去厨房杀只活鸡来炖的。
  裴铮无奈的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捋了捋朝朝鬓边的头发,心中不免担忧。
  他的朝朝这般单纯,高门大户的女子娶进门来,她可怎么办?
  裴铮对娶妻一事本就看的极淡,从前的婚约是先帝定下,他不好推诿。
  如今看来,娶妻一事,还是不要再提。
第26章 裴铮需要一个妻子
  春荷的厨艺非常不错,即便是味道不好闻的人参,也处理的极好,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就算是裴铮这么挑剔的人,叶不知不觉喝了大半。
  元宵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裴铮还记得自己昔日的承诺,今日见到朝朝,便又开口提及:“等忙过这一阵,灵法寺的桃花也许就开了,到时候带你去看桃花。”
  裴铮的神情带着淡淡的愉悦,语气非常轻松,朝朝见他如此,自然不会反对,点头答应下来。
  那盅参汤被裴铮喝了大半,他顺手搁置在一旁,而朝朝看见之后,就要收拾了瓷盅带出去,但人还没走两步就被裴铮喊住:“朝朝,书房的光线极好,你可要在这里缝衣裳?”
  朝朝的脚步一顿,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只是她今日却并不想做衣服,于是她认认真真的同裴铮表达起自己的诉求来。
  “那今日就不做。”裴铮干脆的答道,他并不缺衣服穿,而这本就是裴铮祥要让朝朝留下来而随意找的借口,自然也不想她累着。
  朝朝放下瓷盅,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裴铮,裴铮方才不过是忙里偷闲,这会儿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在清算账册,书房里不时的响起算盘珠子的声音,朝朝听了听觉得这个声音有些不一样。
  不自觉的看了起来。
  裴铮处理公务时从来都是心无旁骛的,但因为今日朝朝在,他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那视线太过于专注,他实在没办法忽略,“朝朝,你在看什么?”
  朝朝没想到会被发现,默默的比划了一下算盘珠子:声音不一样。
  “这是玉石做的。”裴铮拨了拨玉石珠子,示意朝朝到他身边来,朝朝便从软榻上站起,缓缓走到裴铮的身边。
  她好奇的看过去,只见桌上是一把通体碧玉的算盘,上好的翡翠磨成椭圆的珠子,边缘的棱角都被打磨光滑,好不好用不大清楚,但一定很值钱。
  朝朝的眼睛都要移不开了。
  裴铮哑然失笑,将朝朝抱坐在怀中,握着她的手拨弄那些算盘珠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朝朝拨弄的很是小心,只碰了一下就收回手,温润的触觉还残留在指腹上,她看着裴铮,头一回对什么东西有些心动:这算盘,是不是很值钱?
  裴铮瞥了一眼她的神情,似笑非笑的问道:“喜欢?”
  朝朝本想摇头的,但眼前这圆滚滚的珠子实在是可爱,所以她很诚实的点了头。
  裴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从那些账册下头找出另一本账册来,那些都是裴铮给朝朝置办的铺子,均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位置,他已经置办了有一段时日,铺子已经开始营收,他早就想给朝朝,但一直没机会。
  “你若什么时候把帐算清楚了,这算盘就什么时候给你。”
  朝朝的眼里染上了深深的惆怅,她看向裴铮,眼里有了些委屈,她不认识字。
  裴铮这一回就像是有什么读心术一般,拿起桌上的笔,放在朝朝的手里,温和的安抚她:“我会教你。”
  朝朝的手略微的缩了缩,却被裴铮紧紧握住,并不算用力,但也让她挣脱不开,朝朝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面前的男子一脸认真,眉宇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她的心猛地一颤。
  他握着朝朝的手,写下了她的名字,这是朝朝头一回,看见自己的名字,她的左手不受控制的放了上去细细的描绘。
  裴铮见她这般,心里多少有点儿后悔,他应该早一点觉察到的:“朝朝,以后我教你认字。”
  朝朝对读书写字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裴铮这么说,她便没有反驳:您不是最近在忙?
  “事情是忙不完的,教你读书习字的时间,总是有的。”
  之后,裴铮似乎就不那么忙了,一直不厌其烦的教朝朝写她的名字,只是她的精神不怎么好,没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裴铮就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睡下,担心她会冷,还命春荷取来被子替她盖上。
  午后的书房静谧非常,屋子里只能听见算盘拨弄的动静,不算轻也不算重,裴铮从不知道,只是看着柳朝朝,他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只要和她待在一块儿,就会很安心。
  可有一些事情,仿佛存在就是原罪,而柳朝朝的存在,就是错的。
  阮氏因为昨日同裴铮不欢而散,心中到底烦躁,以至于今日同林氏喝茶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氏如今还寄居在府上,阮梦秋也依旧住在正院,和裴铮低头不见抬头见,但阮梦秋在林氏的开开解下,已经没了那份心思。
  如今见了裴铮倒也能正正经经的唤一声表哥。
  至于长辈的昔日的一些默契,便当成了玩笑一笑置之。
  阮梦秋嫁不成裴铮,只能说两个孩子没有缘分,林氏绝不会因此而有所迁怒。
  更因为阮氏尽心的替阮梦秋相看人家,让林氏感恩戴德,故而也想着为大姑姐分忧。
  “大姐,铮儿不愿意成亲,可是有什么心上人?”
  阮氏也没想着要隐瞒林氏,裴铮待柳朝朝这般上心,只要不是个傻子,多少都能看出来,阮氏清楚,裴铮的心中一定是有她的,并且分量还不清楚。
  “亭哟罅耍心思愈发的不一样,我这个当母亲的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阮氏的语气微冷,却隐隐透露出一股无奈。
  弟妹对她推心置腹,阮氏倒也没藏着掖着,说起了自己的苦恼来,阮氏顾念裴铮,但林氏可不会。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她还能看的更清楚些,“大姐可有想过,让那女子出面?”
  “什么?”
  “她是铮儿的妾,也是您的半个儿媳,府中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如今您有了烦心事,她总该为您解忧才是…”
  “你是说?”阮氏茅塞顿开,看向林氏时,脸上浮现出了舒心的笑意。
  ……
  朝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裴铮的长辈,她在裴铮父母的眼中一向是宛如透明的存在,所见过的裴铮的长辈,也唯有阮氏一人。
  说见过,也仅仅只是匆匆一面。
  她看着面前突然到访的林氏,心中疑惑不解。
  “朝朝,我可有打扰你?”林氏端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但朝朝却能够感觉到她的笑并不是真心的。
  朝朝缓缓的摇头,本想亲自和林氏“说”,但想到林氏是看不懂自己的手势的,也不再麻烦,看了一眼春荷,让春荷替她说话。
  “林夫人,请问您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我们姨娘?”
  林氏头一回瞧见柳朝朝,就有些移不开眼,心中暗暗感慨,怪不得大姐会这么担心,长成这般模样,若是他儿子房中的,她也担心。
  “不过是来看看朝朝,朝朝可知道我是谁?”林氏笑的愈发和善,但朝朝却隐隐觉得害怕,她默默点头,当然知道林氏的身份,她入府月余,林氏也不予多让,昔日从不曾有所交集,如今这般亲亲热热同她交谈,究竟为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朝朝不信她只是来看自己的。
  双方照了面之后,阮氏就开始同柳朝朝话家常,话说了一箩筐,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到正题上,朝朝今早起来就头晕眼花的,如今看着林氏更是晕晕乎乎的。
  偏偏她还不知要做什么。
  一个劲的和她东拉西扯。
  到最后,朝朝都有些忍不住,主动的比划了起来:您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林氏看不懂,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春荷。
  春荷虽然不清楚林氏究竟要说什么,但凭着林氏和自家主母的关系,春荷猜也猜出来了。
  恐怕是趁着世子不在,特意过来找柳姨娘的。
  “回林夫人的话,姨娘是问您,可是有话要同她,您是长辈,有话不妨直说。”
  林氏从方才的旁敲侧击中,大致了解了朝朝是什么性子,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更胸有成竹了一些,“朝朝温和良善,定能为长辈排忧解难。”
  朝朝直觉有什么不对,她甚至有一种让林氏不要说话的冲动。
  只可惜林氏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因为她发白的脸色而选择不说话,“世子到了娶亲的年纪,可他一直都不肯成亲,夫人这边万分着急…朝朝你是他枕边人,理应规劝些才是。”
  “世子是天子近臣,在朝中行走会遇到很多事情,内宅后院也要有个贤内助为他打理才是。”
  林氏说了很多,她在家中时时当家主母,整个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这会儿对这朝朝,倒是和颜悦色的紧,一直都是笑着劝她的。
  但朝朝却觉得,林氏的话就如同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心上。
  她捂着胸口,感觉到了窒息的疼痛。
  林氏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朝朝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听不见林氏说的话,也听不见旁人的声音。
  她头疼的想着,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朝朝摁着额头,拒绝去思考,也拒绝去听这些声音。
  在她晕过去之前,朝朝唯一想到的便是庆幸,她终于可以不用听见这些声音。
  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事。
第27章 恭喜郎君,是喜脉啊
  朝朝晕倒的猝不及防, 春荷被吓了一跳,此时此刻也顾不得林氏还在场,直接扑了过去扶起朝朝, “姨娘, 姨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
  林氏看到这一幕, 多少是有点儿错愕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朝朝竟然会晕过去, “这, 这…”
  春荷喊了几声,见朝朝并没有转醒的,此时眼睛红红的看着林氏, 再也没了先前的恭敬,“林夫人,我们姨娘连话都不会说,您为何要这般对她?”
  春荷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怨怼, 林氏多少有点心虚,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个究竟,但春荷紧紧的抱着朝朝不肯放,生怕林氏会对她做什么似的。
  林氏本以为朝朝是装的,但方才凑近一瞧, 才知道不是, 她只是想替大姑姐分忧解劳,才来来当的说客, 可不想真把人弄出个好歹来。
  早前就听说过柳朝朝受宠, 这若是让裴铮知晓, 岂不是麻烦?
  林氏也并非丧心病狂之徒,看朝朝如此, 也没再拖延当机立断的让丫鬟去请大夫来。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和她有关系。
  屋子里乱糟糟的,春荷一直守在朝朝的身边,林氏想走又不好走,只能被迫留下来。
  裴铮得知消息之后匆匆的赶回来,连朝服都还没有换下。
  他原本还奇怪朝朝怎么会晕倒,刻在西苑见到林氏之后就明白过来。
  恐怕是林氏对朝朝说了什么,裴铮安耐住冲动,恭敬的行了礼,“不知舅母来此处,所为何事?”
  林氏这会儿有些尴尬,方才裴铮看她的那一眼,让林氏有一种自己内心被看穿的感觉。
  她是裴铮的长辈,若是在平常人家,哪里会有被晚辈问住的道理?
  只是这夫家外甥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林氏每每见到裴铮,都有些忐忑。
  今日更是将他心尖上的人给气晕过去,她可不就心虚起来。
  “我…我不过是…”
  裴铮见舅母不说话,也没有威逼利诱的意思,只是客气的请舅母回去,林氏本就不想在这儿待了,但自己走和被人请走那是两回事。
  她那点儿心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裴铮还恭敬的喊自己一声舅母,她就不至于落了下风。
  “舅母不过是有些体己话想要同朝朝说,哪里知道她就晕了过去。”林氏的话语里带着点儿担忧,“方才我已经让丫鬟去请大夫,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裴铮谢过林氏,依旧坚持先送林氏回去,“舅母辛苦,这边有我在,便不劳烦您。”
  林氏早已经过了最初的尴尬,如今她一点儿也不想走,只想知道柳朝朝为何会晕过去,“此事因舅母而起,总要看到朝朝苏醒,我才能够放心。”
  裴铮见说不动她,也并未多加阻挠,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在院子里。
  没一会儿功夫,川舒苑来了两个大夫,原是在回来的路上裴铮也让福全去请了大夫,福全脚程快,领着大夫一路疾行,这才会和林氏请来的大夫前后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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