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雾——暄慕【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6 14:42:31

  人一生中忘乎所有、恣意纵情的时刻没有几个,对林雾,这次算是一次。
  身前的篝火劈里啪啦作响,她捏着酒杯,抬头望天,耿耿星河,也不知流星雨划破天际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在她的期待与幻想片刻,江尘兀然起身,她不自觉视线紧随,发现他走到电影幕布前,和放电影的红头发的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折返回来。
  过了一会儿,电影放映,音乐声划破长夜。
  林雾惊喜地发现,电影放的是《Singin’ in the Rain》。她立刻去看江尘,他眉眼间的笑容荡漾开,小声对她说:“接着看。”
  话音刚落,他又起身,林雾盯着幕布,眼看着电影的进度条被拉到他们刚刚在卧室看到的地方。
  她这才明白他说的“接着看”是什么意思。
  江尘刚回来,低眉对她说:“毕竟singing in the rain这部分还没看到。”
  林雾的头发被风吹起,她撩了下头发,嘴角挂着浅笑。
  可陈望洲不乐意了,“不是江尘,你有病吧,谁家好人看电影从一半开始看?”
  江尘缄默不言,默默给他满上酒,“敬你一杯。”
  陈望洲也不是真想看电影,举着杯子在江尘的杯壁上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雾一眼,也不再纠结电影这事儿了,打趣着对江尘说:“今儿我是沾了林雾的光,让你江大少敬了一杯酒。”
  江尘举杯,一饮而尽。
  林雾坐在一旁看着江尘滚动的喉结,思绪飘远了。
  突然,赵霁月站起身来,“那我也得敬江尘哥一杯,谢谢江尘哥去年帮我写期末作业。”
  “月月,这你也好意思说。”陈望洲笑着逗她,可下一秒,他就急眼了,因为程落也举着酒杯要敬江尘。
  陈望洲夺过程落的酒杯,“你这丫头,这两天是叛逆上头了吧,还要喝酒。”
  “三哥,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像落儿这么大的时候玩的可比这还疯呢?”赵霁月暗戳戳地控诉。
  陈望洲被堵得哑口无言。
  江尘重新给程落倒了杯饮料,“落儿,成年后再喝。”
  程落乖乖点头,扭过身去,也不再理会陈望洲。好像除了会对陈望洲耍小脾气,程落对别人都非常温和。
  江尘喝完赵霁月敬的这杯酒,便坐好看电影。
  林雾思虑再三,给江尘满了酒,江尘失笑,“我好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
  林雾抿唇,满脸虔诚地举着酒杯,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林雾没详细列举,有些模糊不清地说:“总之,就是谢谢你。”
  那杯酒她喝得急,放下杯子连连咳嗽,他轻轻给她拍着后背,说:“这酒烈,不能喝得太急。”
  林雾耳根红的彻底,捂着嘴看电影。
  那晚流星雨等到了后半夜,天凉,林雾连连打喷嚏,江尘又特意给她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而她倚在那昏昏欲睡。
  她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叮嘱江尘,流星雨来了一定要叫醒她,她还要对着流星雨许愿呢。
  林雾缩成一小团,微微一动,身上披着的衣服就跟着往下掉。江尘轻手轻脚帮她把衣服盖好,低头看了眼表,又抬头环望着四周。陈望洲他们依旧在吃喝玩乐,人一个比一个精神,一个比一个兴奋。对于他们,日夜颠倒的阴间作息不足为奇。
  江尘又看了眼林雾,她小脸清纯,昏黄的火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明明与周围格格不入,是他要把她带进他的世界的。
  江尘一直都清楚,他虽然拼尽全力想和江家撇清关系,可他还是不可避免被江家的光辉照到。
  对于这个圈子,他厌恶,但又有些痴迷。
  他做不到完全脱离这个圈子,也做不到像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浪荡随性。
  这也是他最为悲哀的地方。
  沉思间,有人高喊:“快看,流星雨来了。”
  江尘都没抬头去看流星雨是否真的来了,立刻把林雾叫醒。他珍惜一分一秒,他怕她错过这场流星雨。
  林雾恍然惊醒,抬眼,流星雨划破天际,一簇一簇,璀璨着陨落……
  江尘看见林雾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
  林雾许愿:希望妈妈病情稳住,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希望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
  许完愿,她睁眼,眸中水光潋滟。
  那天的御夫座流星雨比往年都热烈,也都短暂,一场繁华过后,夜空又恢复了最初的那份寂静……
  林雾打了个喷嚏,扭头看江尘,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堵塞感。原来在见过繁华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黯淡的寂寞。
  而江尘,贴在她的耳畔,用很小很小的音量对她说:“You can like the life you are living, you can live the life you like。”
  那是他对着流星雨许下的愿望。
  林雾知道,这是《Chicago》中很经典的一句台词。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我又重温了《Chicago》和《Singin’ in the Rain》。看《Chicago》由衷觉得震撼,每一帧画面都很精美,就是那种你说不出来哪最好的感觉,因为处处都好。而看《Singin' in the Rain》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淡淡的心静和轻柔的浪漫,尤其是男主在雨中撑伞歌舞的经典片段,百看不厌。
第15章 尘雾
  那晚,林雾和江尘没有跟他们闹到最后,等到流星雨结束,天际又恢复成那片暗淡,江尘就带着林雾回去休息了。
  “江尘哥,你和林雾姐这么早就不玩了啊。”赵霁月裹着披肩问。
  程落拉着赵霁月,“也不早了。”
  江尘看了眼俩姑娘,“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他又看了眼程落,“有啥不开心的就和你三哥说,他这人是真心疼你的,为了哄你特意攒了今天这个局,前两天还非要拉着我喝酒,你这么别扭着你俩心里都不好受。”
  程落眼中倏地蒙了一层雾,她吸吸鼻子,点头说知道了。
  林雾瑟缩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静静地看着江尘在那开导一个小姑娘,嘴角不免挂上了笑意。
  江尘处理好一切,偏头看林雾,“走吧。”
  林雾跟着他亦步亦趋往前走,夜风掀起了她的发,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江尘问她:“是不是这点儿夜风都把你的睡意吹散了?”
  林雾口中打着哈欠说:“刚刚清醒了,不过现在好像又困了。”她顿了一下,眨着眼睛问他困吗。
  江尘点头又摇头。
  “那到底是困还是不困啊?”她皱着脸问。
  江尘叹口气,跟她解释:“从英国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调作息倒时差,觉得自己都迷糊了。”他说着,竟然还笑了出来。
  而林雾的心脏突然被抓了一下,她脚也顿在原地,“所以你是去英国着?”
  她曾以为他们没见面的那一个多月,只是他不想或者觉得没必要来见她。
  江尘轻“嗯”一声,简单三言两语给她说了自己英国之旅的目的。
  林雾喃喃自语,“可你回我消息回的很及时啊。”
  他们隔了八个小时的时差,她每周二周三上午只有一节课,下了早八课之后人直接钻进图书馆,遇到什么问题微信问他的时候,他也回的很及时。
  林雾不知道,他已经摸清楚了她的生活规律,所以每逢周二周三,他都会晚睡,特意等她到深夜,等回完她的消息,他才睡。
  江尘有时觉得和她聊天是一种奔头,他喜欢她问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刁难”他,也喜欢她分享一些他这个年龄看起来有些幼稚的日常。
  “你说什么?”江尘没听清,忍不住凑近她又问了一下。
  林雾摇摇头,豁然开朗,又有些疲倦,“走吧,有点儿困了。”
  *
  林雾是真的困了,人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浑浑噩噩还做起了梦。梦记不清楚是什么了,人倒是被烧醒的。
  林雾喉咙像是吞了玻璃碴子,硬生生的疼。她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酥软,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一碰就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林雾体质不太好,从小就经常生病,任何一场流行感冒她都准能中招。小时候看医生,医生跟父母说她太瘦了,抵抗力不好,让她多吃点,不要在意美不美,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可林雾真不是为了减肥才瘦的,她就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她也很愁。
  林雾挣扎着起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寻觅了一圈也没见到半瓶水,反倒是柜子里的红酒排了整整一排。
  她眼睛酸涩的疼,扶着柜子撑住酥软的身子,一种绝望感突然涌上心头。
  她又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围住,然后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四点半,这个点儿,天还没亮。
  她想着撑一撑,等明天一早大家都醒了,应该就能弄两片退烧药吃吃。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极度脆弱的,林雾撑了没多久,觉得自己越来越烫、越来越冷,她摸着手机,一咬牙给江尘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大概响了十多秒,在林雾绝望地想要挂断的时候,江尘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他应该是被吵醒的,声音沉沉的,鼻音很重,“怎么了?”
  林雾鼻尖一酸,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江尘,我发烧了,好难受。”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林雾听见窸窣的声音,应该是江尘在穿衣服。
  她再低头电话已经挂了,正在她茫然不知所措时,门铃响了。
  林雾强撑着把门打开,江尘的头发有些乱,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他睡眠质量不好,才刚睡着就被她的电话声吵醒了。
  江尘伸手贴上她的额头,被烫的直接缩回了手。
  “把衣服换上,我带你去医院。”他带着命令的口气说。
  “不用,我吃两片退烧药应该就行了。”林雾不太想麻烦他。
  “听我的,你先去换衣服,我去给你找退烧药,一会儿吃完药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江尘推着她进屋。
  “嗯。”林雾迷糊着回答。
  林雾换好衣服,江尘的药也拿上来了,他坐在她身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把药递给她。林雾喝完药,他就要带着她回北城市里的医院看病。
  林雾已经习惯自己这娇气的身子了,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其实,我吃完药一般情况下就没事儿了。”
  江尘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林雾,我很担心你。”
  林雾看着他潭水深的眸子和他眼底的乌青,点头说好。她人是他带出来的,他怕出意外,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想到这,心里又有些涩涩的不舒服。
  林雾脑子昏昏沉沉,跟在江尘后面,临出门下台阶的时候,脚底一空,差点儿摔倒。幸亏江尘眼疾手快,转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林雾窘迫着想挤出一个笑给他,而他却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声音略带蛊惑着说:“要我抱你吗?”
  林雾真的头昏脑涨,露出个笑,对他点头。
  其实整个过程,她都不曾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点头做什么,可下一秒人却直接失重了。等到她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在江尘怀里了。他公主抱她,低头就看见她本来就因为生病而略显苍白的小脸刷的一下红的彻底。
  她想挣扎说不用这样,她能自己走的,也想为自己刚刚的点头辩解一下。可他却温柔地说:“这样我也放心些。”
  林雾手足无措,只好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缩在他的怀里,心跳加速,迷迷糊糊中好像也弄明白了一些事儿。
  江尘非要带她去医院,不是因为她是他带出来的,他怕她真烧出什么事儿他担责任,而是他这个人是打心底里关心她的安危的。
  江尘抱着林雾的手紧了紧,他蓦然想到那晚听到她和学校里的猫说她太瘦了经常生病。他想,她确实是太瘦了,得健身锻炼。
  程落在车旁等江尘,见到他抱着林雾出来的架势,人也愣了一下。林雾见她,不知所措,只好像只鸵鸟一样窝在江尘怀里。
  其实林雾想用仅有的清醒的意识解释一下事实不是看到这样的,可不是这样的又是什么样的?
  她发现,她根本就解释不清,索性装傻。
  程落不是赵霁月,多年寄居在陈家的经历让她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
  程落收回视线,拉开车门,江尘把林雾放在副驾驶,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江尘哥,药和保温杯都放在后面了。”
  江尘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天凉,你快回去吧。”
  程落点头,嘱咐他:“那江尘哥,你们路上小心啊。”
  “嗯,你三哥醒了你告诉他一声我们先走了。”
  “好。”
  江尘上车又摸了摸林雾的额头,嘀咕着:“怎么还是那么烫?”
  林雾:“哪那么快退烧的。”
  江尘嗤笑一声,“也对。”
  这一路上,江尘把车速飚的很快,但他开车依旧很稳,林雾不觉得颠簸,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
  到北城市医院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亮了,朝霞晕透半边天。
  江尘稳定把车停好,见林雾还没醒,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他也没叫醒她,小心翼翼解开安全带,把人抱在怀里去挂了急诊。
  林雾是在江尘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才醒过来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抬眼就看到了苍白的灯光。
  她猛然要起身,江尘捏捏她的胳膊让她躺好。她看到他的脸,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人也乖乖躺好。
  医生给她测了体温,她听见江尘对医生说已经吃过退烧药了。江尘问医生怎么还不退烧,医生说她烧的太严重了,最好输液。
  林雾使劲儿扯江尘的胳膊,他低头看她。小姑娘可怜兮兮看着他,又极度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不想输液。
  医生:“或者打一针退烧针也行。”
  林雾感觉自己被泼了冷水,他央求着看着江尘。江尘问她:“打针或者输液,你选一个。”
  “都不想选。”
  医生补刀:“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儿,发烧三十九度五,已经很难受了。你要是觉得能忍,就可以光吃药。”
  林雾咳嗽了两声,脑子嗡嗡响,她放弃挣扎,认命地说:“那就输液吧。”
  林雾从小就经常生病,但她又怕打针输液,小时候因为这个,何敏一度怀疑她是晕针,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怕疼。
  江尘开药的时候还特意和护士说这姑娘怕疼,麻烦她扎针的时候轻一些。
  护士心里暗想着真矫情,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地给林雾消毒、找血管……
  江尘看她手上又细又青的血管,看了眼针头,庆幸这针头是5号小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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