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渡我——三月棠墨【完结】
时间:2023-08-06 14:44:07

  蒋祈树问她:“好吃吗?”
  “好吃。”梁蝉说,“就是外面一层糖有点融化了。”
  今天温度高,大爷的摊位在街头流动,这也能理解。不比商场入口吹着冷气的糖葫芦店铺。
  梁蝉把糖葫芦横着放在蒋祈树嘴边:“你吃吗?”
  女朋友亲手递过来的东西,蒋祈树哪有不吃的道理,张嘴咬下一颗,融化的糖浆有些黏嘴,但也还好,草莓是新鲜的,清甜的,亦如他这一刻的心情。
第77章 这是要跟她同居的意思
  又是一年毕业季,梁蝉忙完毕业论文相关事宜,整个人松散下来。她在大三上学期结束的那个寒假里找到了实习的公司,目前三方合同已经签了,一毕业就能入职。
  唯一困扰她的是公司的写字楼离她租住的房子比较远,乘地铁需要换乘。
  经过一番衡量,梁蝉最终决定退掉房子,在公司附近重新租一间,节省通勤时间。
  蒋祈树陪她看了几套,她都不太满意,主要原因是价格太贵。她还不是正式员工,薪资水平有限,不可能拿一半以上的薪水出来租房。如果考虑跟其他人合租,就得在选择室友方面多花点心思,万一碰上一个不爱干净、作息混乱且不好相处的室友,那就有的头疼了。
  梁蝉想再多看几套,按照以前的标准,找一处不贵的一居室来住。
  得知她的想法,蒋祈树欲言又止。
  梁蝉跟着中介看完今天的最后一套房,从楼里出来,旋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汗水布满热得通红的脸颊。
  今年夏天来得太早了,五月份整座城市就陷入蒸笼般的热气里,走出空调房就是一场煎熬的酷刑。
  梁蝉拧上瓶盖,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汗,递给蒋祈树一片,瞧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刚才那套房不好吗?”
  这套是她看过的所有房子里最满意的,虽然离公司不是特别近,但靠近地铁站,价格也算合理。如果真的确定下来,或许还能跟房东再讲讲价。
  蒋祈树擦完额头的汗,将纸巾攥成一团,又干又红的嘴唇抿了抿,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喝点水吧,嘴唇都起皮了。”梁蝉把自己没喝完的矿泉水递给他,双手背在身后,银白色平底单鞋踩过小区晒得发烫的地砖,她偏头对着他笑,“跟我还有不好意思开口说的话?”
  蒋祈树穿着白衬衣牛仔裤,袖子挽起,露出劲瘦白皙的小臂,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其上。短短几年时间,他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褪去了青涩张扬,愈发沉稳持重,只是眉眼清澈如初。
  他喝完剩下的水,润过的嘴唇泛着水光,看起来软软的像果冻。
  “我怕说出来你不高兴。”蒋祈树捏瘪了空的矿泉水瓶,低垂下眼看她,一字一顿说出打了几遍草稿的话,“房子的事其实不难解决,你公司附近好几个楼盘还有一些未售完的精装房。”
  梁蝉:“嗯?”
  蒋祈树:“那是我外公家的。”
  如果她同意住进去,于他就是一句话的事。
  梁蝉从回忆里扒拉出一点关于他的家庭信息——徐茜女士的娘家是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商。宜城作为公司本部,遍地都是徐家的楼盘这说法一点不夸张。
  她面无表情,蒋祈树抹了抹额角刚擦完又淌下来的汗:“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一直犹豫着没说。”
  坐进停在小区外的车里,启动空调,丝丝缕缕的凉意扑来,吹到沾了汗的皮肤上,凉丝丝的舒服多了。
  梁蝉持续沉默。
  蒋祈树忐忑地问:“你不会生气了吧?”
  梁蝉哪能不明白他是出于心疼自己才有此提议,当然不会生他的气:“你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小气吗?”
  蒋祈树放下心来:“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觉得……不太好。”
  倒不是自尊心作祟,梁蝉就是单纯的不想欠人情,若是蒋祈树给她的帮助,她不会拒绝,因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没那么矫情。但这件事牵扯到他的家庭,甚至惊动他外公外婆家,需要慎重考虑。
  早在说出口的时候,蒋祈树就猜到她的选择,也不那么执着地劝服她答应。
  车停在树荫下,一直没驶出去,他侧过身,肩膀抵着驾驶座椅靠背,兴致勃勃地说出另一个打算:“要不就定下之前你看的那套离公司很近的房子,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房租我们平摊。这样就解决了你所顾虑的问题。”
  他这是要跟她同居的意思?
  梁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你在说什么胡话?你都没毕业,还是老老实实地住学校宿舍吧。”
  建筑专业五年制,他读完本科还打算读研究生、读博,离毕业远着呢。
  蒋祈树的小算盘被她看穿,也不觉得尴尬,据理力争道:“那又怎么样,学校又没规定一定要住宿舍。”
  “问题是不方便啊,离我公司近离学校可不近,你何必折腾。”梁蝉摇头,驳回他的提议,“不妥。”
  蒋祈树开始耍赖:“梁小蝉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都不想和我一起住吗?”
  又来了,他的口头禅又来了。
  只要他说不过她就会祭出“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或者“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这样的话,起初梁蝉还老实回答,听得多了就免疫了。
  *
  梁蝉最后定下地铁站附近的那套房子,押一付三,签完合同就着手收拾出租屋里的日常用品,装进一个个瓦楞箱里,等蒋祈树抽空过来帮她搬到新住处。
  提前半个月梁蝉就跟房东老太太打了招呼,说明不再续租。老太太找到当初的中介,重新把房子挂到租房软件上。
  梁蝉蹲在地上拿着胶带封箱,听见敲门声,她以为是蒋祈树到了,从猫眼里往外看,是有点面熟的一个年轻男人,身后跟着一对父女。
  年轻男人轻叩两下,自报家门:“请问梁小姐在家吗?我是中介小郑,带人过来看房子,您看您现在方便吗?”
  梁蝉拉开了门。
  地板上堆了五六个大号瓦楞箱,按照书籍、衣服、日用品、厨具等分类装好,将原本不够宽敞的空间占得挤挤挨挨。
  梁蝉穿着一套居家服,为了方便干活头发挽了起来,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有点乱,你们请进。”
  小郑对她点点头:“没打扰你就好。”
  “没有没有,我已经收拾完了,今天就能搬走。”
  父女俩跟着进来,扭动脖子观察四周。
  梁蝉前几日已经打扫过一遍,房子一尘不染,墙壁也是干净的白色,没有任何涂鸦的痕迹。
  小郑尽职尽责地带他们转悠一圈,看完厨房和卫生间,然后介绍周边设施以及房子里自带的家具。
  父亲是陪女儿过来看房的,主要得看女儿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你一个小女生住面积应该是够了,离你工作的地方也近,乘坐公交只有四站地。”
  女儿拉开隔档的碎花帘子,看了一眼后面的床,床垫崭新干净,她很满意:“就要这套好了。”
  父亲开始跟中介讲价:“租金真的不能再少吗?说真的三千八一个月租一居室有点贵了,你看能不能跟房东老太太商量一下,再往下降一降。”
  梁蝉听得一愣。
  小郑人精一个,脸一抹,苦哈哈地赔笑:“不是不给您降价,您也看了几套房子,周边都是这个价位。我也不瞒您说,这房子三四年前都三千五了,几年过去,一个月涨三百真不过分。”
  他们商量的声音不低,梁蝉撕胶带的动作慢慢停下,等那对看房的父女离开,小郑跟梁蝉打了个招呼,也准备离开。
  “郑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梁蝉站起身叫住他。
  “怎么了?”小郑转身,笑着看她,手里拎一串叮铃当啷的钥匙。
  “您说这房子一个月三千五?可是我……”
  梁蝉从住进来那天起,一直是一个月一千五,每三个月付一次房租,从来没有涨过租金。
  她不知道这是中介欺骗下一个租客的话术,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梁蝉都要搬走了,小郑决心不再隐瞒:“邵霖风先生是你的亲戚吧?当初是他交代我这么跟你说的,一千五一个月。剩下的租金由他补上,他每三个月让助理给我打一次钱,我再转给房东老太太。”
  梁蝉愣在原地。
  小郑见她再没什么要问的,说了句回见,乘电梯离开了。
  “门怎么开着?不怕坏人进来啊。”蒋祈树从另一部电梯出来,看见梁蝉失神地杵在门口。
  梁蝉摇摇头,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中介带人过来看房子,刚走。”
  蒋祈树“哦”了一声,扫了眼地上的纸箱:“都收拾好了?我开了辆容量大的车过来,一趟就能全部搬走。”
  梁蝉来不及细想,连忙蹲下来继续撕胶带、封箱。
  半小时后,几个大箱子被蒋祈树搬到车上,梁蝉坐进副驾驶座,思考良久,从微信里找出邵霖风的名字。
  他如今仍住在宜城,去年还拿到了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奖杯。他们很少见面,逢年过节她会给他发一条祝福语,他收到从来都认认真真地回复。
  上一次聊天停留在过年期间,因而他的名字在消息通知栏被挤到最下面,需得从通讯录里翻找出来。
  梁蝉斟酌少顷,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梁蝉:“邵先生,您好,今天才得知这些年都是您帮我垫付的房租,真的很谢谢您。您把卡号发给我,剩下的部分我补给您吧。”
  她大学期间兼职加上奖学金的钱攒起来是一笔不少的小金库,还给他应该够了,不过接下来一段日子要过得拮据点了。
  十分钟后,邵霖风回过来。
  邵霖风:“当是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毕业快乐,小蝉。如果还当我是朋友,不必再提这笔租金。”
  梁蝉轻咬下唇,默默读完这一条,不知怎么回。
  侧边的车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滚热的暑气漫进来,与车里的凉气对冲,分不清哪边更厉害。蒋祈树戴着腕表的一只手扶住车门,递过来一支草莓味的甜筒:“给,搬家工人请你吃的。”
  跑掉的神思瞬间被拉回,梁蝉忍不住笑出声:“我的错,应该由我来请搬家工人吃冰解暑。”
  等她把甜筒接过去,蒋祈树两只手撑着副驾座椅的边缘,倾身上前,在她唇角偷偷落下一吻。
  “报酬我收到了。”某位蒋姓搬家工人说。
第78章 毕业礼物
  拍毕业大合照那天,梁蝉穿上一条白裙子,外面再套上学校统一发放的学士服,跟着室友下楼。
  室友们拿着学士帽当扇子,在脸旁上下扇风。
  “希望能速战速决,热死了!”
  “天气预报不准,明明显示多云,你看这大太阳!”
  “给点风也好啊,又闷又热,我真的谢谢了,选在今天拍毕业照,昨天多凉快!”
  她们一路吐槽,来到图书馆前集合,台阶上稀稀拉拉站着一些人,凑在一起聊天。大家即将奔赴天南海北,此生可能再也不会相见,因此有说不完的话。
  梁蝉和其他三位室友找到空隙站好,戴上学士帽,等候辅导员到来。
  图书馆前拍完一张,他们转移到大草坪上。背景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周围是蓊郁苍翠的树木。他们在摄影师的指导下,高高抛起学士帽,大声喊着“我们毕业啦”。每个人脸上洋溢着青春无畏的笑,暂时忘记了离别的惆怅。
  卢明明嘴上嚷嚷着“速战速决”,等班级大合照拍摄结束,她像一只欢快的小蝴蝶,扑棱着翅膀到处飞舞,拉着梁蝉她们拍更多的合影。
  “下次聚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想应该会是我们当中某个人结婚吧。”卢明明举起手机,手指在脸颊旁比了个剪刀手。
  梁蝉不会摆姿势,有样学样地伸出两根手指,放在白敷敷的脸旁,两边嘴角弯起,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微笑。
  “三、二、一,茄子!”卢明明按下拍摄键,返回去看刚拍的照片,嘴角撇下去,“换个人在前面吧,呜呜呜,显得我脸好大。”
  “梁蝉,你脸小你在前面!”
  她们重新调整好站位,梁蝉被换到最前面,变成举手机拍摄的人,其余三个姑娘依次往后趴在前一位的肩膀上。
  梁蝉不太会找角度,不停地问:“这样可以吗?”
  “手机再往右平移一点,OK,好了。”卢明明指导完,一秒进入状态,咧起嘴角,展露一抹甜甜的笑。
  “梁蝉!”
  突然响起一道嘹亮的喊声,梁蝉被吓得手抖了一下,抬眸望去,陈小音在向她挥手。跟她一同前来的有她的男朋友陆岩舟,还有蒋祈树和他的室友们。
  梁蝉先拍好眼下这一张,把手机还给卢明明,走过去难掩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还能为什么,来庆祝你毕业呀,我的傻小蝉!”陈小音一步蹦到她面前,抬起手臂搂住她的脖子,指着蒋祈树说,“本来想送你一束花来着,你男朋友说这是他的权利,不许别人跟他抢。”
  蒋祈树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握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粉玫瑰,花朵包裹在漂亮的雪梨纸里,迎着朝霞开得正盛。
  “梁蝉,毕业快乐。”蒋祈树双手奉上鲜花,笑得眉眼舒朗,格外迷人。
  李傲然一如既往地嘴欠,拆穿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在花店里指着每种颜色的玫瑰花不厌其烦地问老板娘分别代表什么寓意,老板娘说到粉玫瑰代表初恋,他立马要买粉玫瑰,跟老板娘说,我就是买来送给初恋的。”
  梁蝉抱着花,柔软的玫瑰花瓣扫过白皙小巧的下颌,她轻轻地笑,被调侃得有点不敢去看蒋祈树的眼睛。
  陈小音在这时神秘一笑:“虽然鲜花送不成,但我给姐妹准备了更漂亮的毕业礼物!”她自己配上“当当当当”的惊喜音效,从男朋友陆岩舟那里拿回自己的包,手伸进包里掏出一件类似于新娘头纱的发夹。
  在梁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小音绕到她身后,将洁白飘逸的头纱别在她披散的长发上。
  梁蝉整个人愣住:“这是什么?”
  “拍照神器啊!”陈小音帮她整理头纱的褶皱,“相信我,很美的。”
  梁蝉的学士服里是一条白裙子,蒋祈树今天穿的是白衬衣黑西裤,两人站在一起绝配。李傲然打眼一看,忍不住起哄道:“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树哥你要不直接来个求婚?”
  蒋祈树但笑不语。
  一群人凑在一起拍照,青春的,美好的,搞怪的,拍了上百来张,共享到一个新建的群里,谁想保存动动手指就OK。
  晚上梁蝉宿舍的姑娘约好吃散伙饭,由于蒋祈树那伙人加进来,原本的自助烤肉换成高档日料店。
  顶级和牛配上刺身,还有现卷的三文鱼寿司和热腾腾的寿喜锅,再来一瓶醇香的清酒,快活似神仙。
  陈小音几杯酒下肚,拍了拍酡红的脸颊,喝得醉醺醺的她情不自禁地傻笑:“唉,看着你们毕业,搞得我都无心学习了,我什么时候能毕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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