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陌经受这么一撞,才彻底的回过神来。
他睨了眼与月欢七八分相像的月珏,敛下了眉间的戾气。
就在月珏要触碰月欢之时,他沉声开口,“别动她!”
月珏顿住,沉郁地眸子朝他看来,“谁啊你?”
他只不过是想要接过自己的妹妹,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他现在心情很差,谁挡,他杀谁!
月珏收回眸子,看着紧抱着月欢不放手的江岐,脸色更加阴沉几分,“——滚开!”
这也是一个演技精湛的疯子!
他绝不可能把月欢交到疯子手里!
江岐顶着一脸鲜血,抬眸朝月珏瞥去,阴郁冷鸷,“你做梦——!”
既然已经戳破了伪装,那他也没什么好装的。
闻陌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眸光微闪,他朝月珏开口,“您想必是七七的兄长吧,我叫闻陌,是七七的朋友。”
在月珏侧眸看过来的时候,他扔出关键技能,“一个会医术的朋友。”
眼下,月欢最需要的就是医者。
他既能如愿以偿的夺过月欢。
在月珏眼里,他还是雪中送炭的大恩人……
妙哉。
第133章 失去
如今天色已黑,月欢又重伤昏迷。
月珏确实需要一名医者,可此人通身的气质不凡,看着不像是会医术的。
他迟疑地目光落在江岐身上,既然是月欢的朋友,他想必见过才是。
独自拥着月欢的江岐迎上月珏的目光,自然懂他眼中之意。
他黑沉着脸,瞥了眼闻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会医术。”
闻陌闻言唇角微扬,正欲抬步上前接过月欢,只听得江岐幽幽道,“但……是不是朋友还得两说。”
他不可能离开月欢,闻陌想要撇开他。
休想!
“江岐,现在可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栖栖伤得很重!”
闻陌又何尝不明白江岐的小伎俩,他只得退后一步。
“眼下要做的是尽快找一个僻静之所,替栖栖疗伤。”
江岐垂眸睨了眼昏迷在他怀里乖巧得不像话的月欢,一点儿也不想把她交给闻陌。
他放弃了截杀慕容灵渊的机会,不就是为她而来么。
他抱起月欢,沉沉地盯着闻陌,“带路。”
人他会抱着。
江岐脚尖轻点,避开了月珏骤然伸过来的手,他拧眉看着月珏,再次沉声说道:“带路!”
即使是月珏他也不可能相让!
月珏脸色阴沉地厉害,他看了眼江岐怀里情况不明的月欢,硬生生地压下火气。
要不是月欢的身体耽误不起,他说什么也要把月欢夺过来。
被一条毒蛇咬过就够了。
同一个坑,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月欢栽倒两次。
“秋安,你垫后处理此处的事宜,事后带上弈棋……与月璟的尸体先行回皇都!”
月珏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某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有什么……永远的失去了。
他嗓子有些哑,“盐城的守备军会与你一起。”
方才亮起的火把,就是盐城赶来救援的兵士。
此处离盐城最近,月欢的伤需要诊治,去盐城是最佳选择。
月璟身为皇子,他的尸体不适合在盐城招摇过市。
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秋安先行护送回皇都。
秋安睨了眼江岐,又看了看乍然出现的闻陌,两人的武功修为都不容小觑,独留殿下一人在此处。
他不放心,“殿下……”
月珏拦下了秋安的欲言又止,“放心,去吧。”
秋安一直跟随月珏,自然知道月珏的脾气。
只好领命。
月珏正欲随江岐两人离开。
这时——
“卑职盐城守备刘简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救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刘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行礼,不敢东张西望此处的修罗场,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掉了脑袋。
兄弟相残的皇家秘辛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护城将领可以窥视的。
月珏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刘简,“你来得确实有些迟!”
月欢放出信号弹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炷香的功夫,他才姗姗来迟。
倘若来得更早一些。
很多事的结局也许都会不一样吧?
刘简听着月珏觉察不出喜怒的话,一时间冷汗涔涔。
这就是来自未来天子的威压吗?
他匍匐在地上忙不迭的求饶,“卑职罪该万死!”
今日也是他时运不济。
与往常一般他正在小巷里左拥右抱玩得的酣畅淋漓,副将来报说在城郊看见了独属皇室的月牙信号弹。
他喝得迷糊,哪里听得进去什么皇家月牙?
当即踹了副将屁股一脚,“盐城距离皇都十万八千里,皇室贵族怎会来此?”
盐城地处偏远,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副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显得十分焦急,“城墙上所有的兵士都看见了,实乃千真万确啊!”
他这才酒醒了一半,匆匆回营点兵,往此处赶来。
若是不出兵营救,真出了什么事,掉脑袋事小,株连九族事大。
直到看见三皇子横剑自刎的时候,他的酒——
彻底醒了。
直到火把点亮,随着那声惊呼,他自然也看见了月欢公主吐血的模样。
早在两月前,月欢公主的画像就被秘密送往府衙,勒令公主若是到达盐城地界,务必护佑公主平安,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整整两月,并无公主踪迹,他这才渐渐放松了警惕。
谁承想,这一来就是几尊大佛。
眼下,还一死一伤。
刘简觉得自己的半条命,已经悬在了刀刃上。
月珏垂眸看着不停求饶的刘简,隐约间闻见一丝酒气。
月珏当即沉了脸色,抬步靠近刘简,他身上的酒气更是扑鼻而来!
月珏倏地拔出刘简腰间的佩剑,挑起他的下巴,“酒气这般浓郁?”
看着他眼里的惶恐,月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你这守城将领当的倒是逍遥自在。”
“盐城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危矣。”
一想到此间种种,月珏心里的戾气就怎么也压不住。
“如此,地狱似乎更适合你一些。”
说罢不待刘简反应,手腕一扬,他颈间的动脉瞬间被割破!
鲜血喷扬间洒落在了月珏的衣袍之上。
刘简倒下之时,眼睛里的惊恐还来不及散去,就那般直瞪瞪地看着月珏。
剩余的兵士见状,恨不得把头塞进肚子,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生怕太子的怒火烧到他们头上!
月珏睨了眼跪倒一片的兵士,“副将是谁?”
吴庸脊背微僵,“卑职吴庸见过太子殿下!”
“抬起头来。”
吴庸睨了眼月珏手里还在滴血的剑尖,惨白着一张脸抬起头。
他们盐城惹恼了太子,莫不会被血洗吧?
前守将的尸体还躺在他的眼前,死不瞑目。
谁知,“盐城主将由你顶替,倘若再玩忽职守,你就是下一个刘简!”
吴庸猛地瞪大了眸子,他这是升官了?
月珏没有理会吴庸的惊诧,他睨向秋安,“那是本宫近卫,你挑选一队人马听候他的差遣。”
吴庸收起惊惶,忙不迭地朝秋安看去,复又磕头,“末将领旨谢恩!”
月珏最后睨了眼月璟的尸体,回头看向月欢,忽略江岐阴沉不耐的脸色。
沉声道:“跟上。”
说罢,运气轻功朝盐城方向而去。
闻陌和江岐对视一眼,纷纷运功而行,跟在月珏身后。
月珏乘风而行,侧眸睨着渐渐变得漆黑一团的树林。
月璟自刎,月欢重伤。
这等震惊朝堂的大事,却发生在名不见经传的盐城郊外。
两死一伤……
月珏并没有打算封锁月璟身死的消息。
相反,回到皇都,他便会把月璟的罪行公之于众。
绝不让月欢成为众矢之的。
第134章 妄念
盐城,某客栈。
晏栖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整个人脆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了。
闻陌正在给晏栖喂药,一勺一勺之下,汤药很快见底。
他拿起手帕轻柔的替晏栖擦拭嘴角,脖子上倏地出现一柄长剑。
闻陌眉眼微凝,睨向一旁的男人,“你发什么疯?”
江岐阴沉着脸盯着闻陌,“整整五日了,她为何还不醒来?”
月珏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诚如江岐所说,月欢已经昏迷五日了。
除了身上的伤在慢慢结痂,喂药也会乖乖喝下之外,她没有一点醒来的征兆。
像一个活死人。
“把剑拿开,我不想当着栖栖的面和你动手。”
闻陌冷了眉眼,指尖抵开江岐的剑刃,“你以为我不想栖栖早日醒来吗?”
月珏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倘若闻陌无用,不能医治月欢,他会尽快带月欢回皇都,找沧澜神医。
要不是顾及月欢的身体,他又怎会一直留在盐城?
闻陌睨向月珏的眉眼柔和不少,他轻轻地替月欢掖了掖被子。
“栖栖虽被震伤了经脉,经过我的药至少恢复了三成,后腰处的伤已在结痂……”
江岐:“说重点!”
这些他有眼睛,会看!
闻陌拧眉看向江岐,忍无可忍,“你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我还想问问你那晚到底对栖栖做了什么呢,让她连夜离开姑苏?”
“倘若如此,她又怎会伤得这般重?”
“甚至是不想醒来……”
是的,闻陌多次探查月欢的身体,皆无异样,一切都在慢慢恢复。
那么就只剩一种解释,是月欢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上次也是这样,倘若不是你在烟雨楼丢下栖栖一人,她又怎会遭到夜离的刺杀!”
好像每一次月欢受伤,都与江岐离不开关系。
与青山,烟雨楼,盐城。
或间接,或直接。
总有他的影子。
“你、说、什、么?”月珏字字阴沉,手里的剑已出鞘。
他溢满血色的眸子看向江岐,“他说的,可是真的?”
月欢被夜离刺杀,江岐刚好扔下欢儿一个人,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此次盐城郊外被月璟截杀,江岐又真的无辜吗?
他记得月璟说过,江岐曾和他谋划诛杀月欢……
江岐眉峰冷鸷,阴冷地睨了眼闻陌,才缓缓看向月珏的眼睛,“我说过,我没有。”
他拆开手腕的紫色发带,露出狰狞的道道伤疤,“从前种种我不想赘述,现在,我只想让月欢活着。”
“哪怕是流尽我这一身鲜血,也只想换她平安。”
月珏沉沉地注视着江岐腕间的伤疤,新伤旧伤数不胜数,他的腕间已然没有一块好皮肤。
“五年来皆是如此,如何证明你无辜。”
江岐惨淡一笑,细细的摩挲着发带上的白色小月亮,“你还不知道吧?月欢早就不愿意喝我的血了……”
“什么?”月珏大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岐。
就连闻陌也拧起了眉,难怪,月欢的身体会损耗得这般厉害。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月欢每次毒发都会陷入昏迷?”
月珏蓦地想起前段时间月欢确实屡次毒发昏迷,他以为是月欢的身体负荷不住堕魂的药力,谁承想竟是她刻意为之?
“她清醒的时候,会抗拒喝我的血。”
“我只能趁她昏迷,把鲜血偷偷喂给她。”
后来遇见闻陌,得知毒发陷入昏迷会使月欢的身体越加虚弱,透支她的生机。
他便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溜进月欢的房间,点她的睡穴,提前把鲜血渡给她。
如此种种,他也不过是想要月欢活着罢了。
“为什么?”月珏喃喃低语,深受打击。
月欢她……
他竟丝毫没察觉。
江岐垂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他眼里的阴翳。
为什么?
当然是不需要他了。
她拼着毒发,也只想送他回到大周。
他忘不了月欢知道沧澜的药根本不可能抑制她的堕魂之时,每次平安醒来都是因为喝了他血之时的绝望。
那一滴滴的眼泪,碾碎了他的心脏。
江岐冷冽的目光落在了闻陌身上。
“你不是想知道我对月欢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连夜离开姑苏么?”
他一步步靠近月欢的床边,在床沿蹲下,深深地注视着月欢昏迷的小脸。
眼里是浓浓地偏执,“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说完,江岐猝不及防地吻上了月欢的唇。
柔软的触感相贴,江岐忍不住想要占有更多月欢的气息,他细细吮吻,任由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
他爱死了月欢的唇。
也爱死了吻她的感觉。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他的?
月珏看着这一幕,从震惊里回神,怒意翻江倒海,他猛地拽过江岐,一拳打向江岐的脸!
“——畜生!”
他竟敢轻薄月欢!
闻陌的脸也阴沉地可怕,他沉沉注视着月欢的唇,方才还苍白如纸,这会儿却变得娇嫩红润。
可见他亲得多么用力。
所以,那一晚。
江岐就亲了月欢么?
闻陌手背上青筋尽显,死死捏住手里的手帕,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月欢的唇。
江岐没有并没有躲,任由月珏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
他轻淬一口,吐出嘴里的鲜血,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
眼里阴郁偏执,“畜生?”
“男未婚,女未嫁,何为畜生?”
“是你们亲手把我送到了月欢的身边!”
江岐指向自己的胸口,“太子怕是忘了,我握着月欢的手把剑捅进这里的时候,我就说过,那一剑之后。”
“月欢得归我。”
月珏被江岐的无耻发言气笑了,“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