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老内监急匆匆的摘了天子剑，双手捧着进来。
老皇帝对周懋嘉说：“此剑给你，拿去把差事办妥了再交还给朕。”
周懋嘉跪接了天子剑，叩头表了忠心后匆匆出去了。
“樊锦城，这里没你的事了。”老皇帝开始赶人，“你出去办你的差事，今天这事儿若是有半个字透露出去，朕唯你是问。”
“陛下放心！臣这人没有什么长处，也只有嘴巴严密这一条了。”樊锦城叩头告退。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皇家父子四人。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们兄弟三人，来掰扯一下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吧！”
老皇帝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朝着外面喊：“门外那丫头，你也进来！”
第173章 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亲自拿回来
方沐和虽然在外面站着，但里面的事情听的明明白白。这会儿听见招呼，忙推门进来，再次给老皇帝见礼。
老皇帝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着方沐和——这小妮子还挺俊。虽然说不上来哪儿俊，但看着顺眼，越看越顺眼。
姬耘齐看自己老爹色眯眯的看着老五的心上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父皇，方姑娘年纪还小，五弟也没到及冠之年，如果您不同意她跟五弟的婚事，可以再缓两年看看。”
“你姓什么？”老皇帝问方沐和。
“回陛下，我姓方，四方的方。名沐和，和风沐雨的沐，和风沐雨的和。”
“嗯，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可你为什么姓方？”
“这我也不知道，我生下来就姓方。”方沐和装出一脸的蠢萌，“陛下，是不是那些南夏人搞错了？我听说他们的岛主可不姓方。”
“噗——咳咳咳！”老皇帝被这话给逗笑了。
多少年了，都没遇到过这么蠢的小傻子了。这心智还没开化吧？
姬耘齐也忍不住侧目，心想老五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傻子？
这屋里知道方沐和装的，只有姬耘韩。
姬耘韩见识过方沐和杀人的干脆利落，也见过她跟银狼老虎相处的样子，更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伎俩，小算计。
他知道这丫头及其精明，十分能干，深藏不露。
可现她这样子呢？就三个字——没眼看！
“陛下，你现在觉得胸口里可畅快了些？”方沐和忽然问。
“嗯？”老皇帝按了按胸口，点头说：“是比之前舒畅了许多。这几天，我总觉得有块石头压在心口，喘气都累。”
方沐和甜甜一笑：“陛下就是睡眠不好。您这身体，只要能好好地睡一觉，那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你还真是说对了！朕多少年都没能好好地睡觉了。一闭眼就是乱七八糟的梦，要么就睡不着，精精神神地睁眼到天亮。”
方沐和又拿出一个小药瓶，说：“这里面有十颗安神丸，陛下每天睡前吃一颗，保证能安眠一夜。”
“只有十颗？”皇帝接过小药瓶，打开后倒出几粒。
小药丸只有花椒粒大小，圆滚滚的褐色，乍一看有点像虫子粑粑。
“就这？”老皇帝有些不信。
方沐和微微一笑：“陛下试试就知道了。如果你怕有毒，可以先给你信任的人吃一颗试试。不过这个药丸我一共就这十颗，下次配齐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你这里面都是什么药材？”姬耘齐好奇地问。
方沐和莞尔再笑：“这个我也说不好。齐王殿下可以拿一颗，让御医用水化开，分析分析。然后再仿照配方去配制。”
“这倒是个办法。”姬耘齐笑道。
“放屁！”老皇帝赶紧把药丸放进药瓶里，狠狠地瞪了姬耘齐一眼，“拢共就十颗！哪有给你糟蹋的？御药局那些蠢货，化开一颗就能研究出配方来吗？”
“是，父皇说的是。”姬耘齐忙说。
“沐和啊，这药不是你配的嘛？配方你总是有的嘛。这十颗药也就管十天，等我吃完可怎么办？”
方沐和狡黠一笑：“陛下吃完十颗再说嘛。”
“也好，如果这药有效果，你必须再给朕配。只要你能治好朕的失眠症，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要南屿岛。”方沐和说。
“啥？”老皇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要南屿岛。”方沐和又说了一遍。
姬耘齐错愕地问：“你要回去当圣女？”
方沐和淡然轻笑：“不，我要南屿岛成为我的私产，我要做南屿岛的主人。”
“南屿岛虽然是海上的一个小岛，跟南夏国土也不毗邻，但这十五年来，他们都是南夏国的附属。你想要，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成为南夏人。由南夏王把南屿岛封给你。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跟南夏使团走？”
“谁要他封？既然我是端木岛主的女儿，那么南屿岛就理应由我来继承，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亲自拿回来。”
老皇帝听明白了，点头叹道：“好，想不到你这丫头竟有这样的野心。”
姬耘齐立刻反驳：“现在可不是我们向南夏出兵的机会！”
就算能出兵，也不能把南屿岛拿下来送给一个小丫头。
那可是出海去南洋，西洋的必经之地。
扼住的是海上的命脉。
这要是被这小丫头攥在手里，那以后别说南夏了，连大虞也得敬着她。
屋里所有人的心思都百转千回，除了姬耘韩，没有一个人希望老皇帝答应这事儿。
老皇帝沉思良久，才问：“你是想让我帮你出兵，把南屿岛打下来？”
方沐和狡猾一笑：“出兵的事情不着急，我想让陛下先帮我拖住他们。刚好我也需要些时间准备点东西，您也趁这个时间试试这药效。”
老皇帝失笑道：“朕是不是该夸你，考虑的周全呐？”
“多谢陛下。”方沐和顺杆儿爬，立刻跪下磕头。
“行了，你去找锦阳公主玩吧。你说的事情，朕要好好想想。”
“是。”方沐和又磕了个头，起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皇家父子四人。
老皇帝也没再端着，而是转身靠在枕上，又把手里把玩的小药瓶打开，倒出一颗药丸，仰头丢进了嘴里。
“父皇……”姬耘齐想阻止。
老皇帝已经把药丸吞下去了。
“父皇，对南屿岛的事儿，儿臣有个建议。”姬耘韩说。
“南屿岛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就凭你跟那丫头的关系，你现在说什么都有算计朕的嫌疑。所以你现在闭嘴！给老子滚！”
老皇帝斜了姬耘韩一记白眼。
这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亲自教养开蒙，带着他读书习字，带着他骑马射箭。
如今竟为了一个小丫头，一向眼高于顶的天之娇子，竟变成了这幅妻奴的样子！
还敢顶撞自己这个老父亲。
真是忤逆不孝的东西！
姬耘韩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应了一声：“是，儿臣告退。”便真的出去了。
“父皇，五弟他也不是故意的。”姬耘秦小声说。
第174章 谁在兴风作浪？
“别提他，说说你！”老皇帝对着孙芸香招招手，孙芸香忙递上一盏热茶。
“儿臣是真的喜欢凌姑娘，凌姑娘的母亲跟儿臣的母亲是手帕交，儿臣从小就愿意跟她说话……”
“真是没出息！好歹你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怎么如此腻腻歪歪的，没个干脆？！”
姬耘秦一听这话，立刻跪在地上：“儿臣只求跟霜白缔结秦晋，与她白头偕老，再不看别的女子一眼。求父皇成全！”
“你娶她，也可以。”老皇帝接了茶盏，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但必须交出西北的兵权。”
“是。儿子愿意！儿子叩谢父皇恩典！”姬耘秦麻溜儿地磕头。
老皇帝生气的把茶盏放回高几上，怒道：“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女子，什么都肯放弃？你倒是一个情种！给老子滚！”
“是。儿臣告退。”姬耘秦心满意足，磕了个头，迅速退了。
跑得那叫一个快，好像慢一步，他的皇帝老爹就返回似的。
“唉！”老皇帝仰头长叹。
姬耘齐忙劝道：“父皇莫要生气，四弟，五弟都还小，再过两年他们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罢了！不说这两个逆子的事情了。说说南屿岛吧。”老皇帝说话间，便恢复了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却说方沐和从御书房出来之后，跟姬耘燕一起回鹤鸣宫——
午饭还没吃呢，毕竟也是自己辛苦准备的，绝没有便宜旁人的道理。
姬耘韩很快也跟了回来，进门见云舒正带着人摆饭，便卷起袖子叫人打水洗手。
“五哥，你这么快就出来了？父皇没罚你吧？”
“我都这样了，父皇当然不忍心罚我了。”
方沐和扁了扁嘴巴：你那父皇就是个老狐狸！不罚你并不代表就饶过你了。
姬耘韩没理会方沐和的眼神，只看着饭桌上的菜肴，皱眉问：“怎么没有酸辣鱼？蒜爆羊肉呢？好吃的菜怎么一道都没有？”
“等你头上的花环摘了，想吃啥吃啥。现在，你只能吃这晚鸡丝青菜粥。”方沐和把一碗粥放到姬耘韩面前。
姬耘韩：“……你故意的？这是虐待伤患！”
“恭喜你，你猜对了！下次伤得再重一点，就只能吃草。”方沐和说完，拉了姬耘燕往外间去吃饭。
外面的方桌上，蒜爆羊肉，酸菜鱼，辣子鸡，应有尽有。
屋里的姬耘韩闻着那霸道的香味，欲哭无泪。
早知道这样，那个镇纸砸过来的时候，他就躲开了嘛。
原本是想来一出苦肉计的，没想到真的苦了自己。
自作自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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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懋嘉领旨出宫后，并没着急去调兵遣将，而是直奔京郊。
虞都东郊的金水河上，停着数十艘楼船。
这些楼船被装饰的花里胡哨，彩灯，彩绸，彩纸，彩泥等跟不要钱似的堆砌着，一艘比一艘华丽。
这些楼船画舫，白天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到了夜里，便是丝竹声声，曼舞袅袅，这里是文人墨客笔下的温柔乡。
周懋嘉捡着最大的一艘楼船上去，一刻钟后，这家的龟奴边拿着一叠请帖上岸，骑上毛驴先往靖国公府去。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靖国公于茂勋和楚王姬耘楚二人就先后上了这艘画舫。
傍晚时分，画舫离开岸边，驶入金水河中间之后缓缓往南行，渐行渐远。
一直到晚上宵禁时分，画舫都没回来，于茂勋和姬耘楚都没露面。
靖国公夫人急了，打发人来寻。
周懋嘉早就安排了人在岸边等，见着来寻找于茂勋和姬耘楚的，全都悄悄拿下，塞进另一艘画舫的底仓。
如此，到第二天晚上，于茂勋家里的直系亲属男丁全部被悄悄地羁押起来。
姬耘楚的几个心腹护卫，属官，包括乔栋也都被拿下。
与此同时，宫中的皇后娘娘也没拖后腿。
在周懋嘉动手的同时，她就以天子龙体欠安，要有皇子的妃嫔跪经祈福为由，把惠妃和顾嫔一起软禁在小佛堂里了。
靖国公夫人进宫向惠妃求助，还没到惠妃宫中，就被请到了小佛堂。
靖国公府跟楚王府两家府邸，但凡能出来走动，说得上话的人，都在一夜一天内被控制起来。
唯一漏掉的一个人就是乔姝雲。
因为乔姝雲在楚王府是侧妃的身份，姬耘楚又因为勇毅侯府败落的事情，对她多有冷落，所以府里很多事情都不会跟她汇报。
当楚王府的管家娘子忽然发现府中的事情无人可请示后，才慌慌张张地找到了乔侧妃。
乔姝雲正在替姬耘楚打点过年的东西，见一向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的管家娘子徐氏进来，便冷笑一声装作没看见。
徐娘子福了福身，说：“奴见过夫人。”
乔姝雲进楚王府的时候，得的是三品夫人的位份，所以徐娘子不能称其“王妃”。
乔姝雲故作诧异的样子：“哟，徐娘子这样的贵人，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徐娘子没心思计较乔姝雲的冷言冷语，只说：“夫人，王爷自昨天午后出门，到现在没回来，派出去寻找的人也都不见了。这事儿太蹊跷了，奴心里发慌，特来讨夫人一个主意。”
“王爷昨天不是接了闽宁候的帖子吗？说是邀他去听什么温婉婉姑娘的琵琶。”乔姝雲酸溜溜地说。
“夫人，这一天一夜的功夫，十个琵琶娘子的曲子也听完了！陛下的圣寿节期间，王爷却不进宫，这可是大大的不应该啊！”
“徐娘子服侍王爷那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乔姝雲冷笑。
徐娘子心里十分厌烦只知道拈酸吃醋的乔姝雲，但她没资格进宫，只得耐着性子劝说：
“夫人啊！奴的男人今儿一早去寻王爷，到现在也没回来，还有乔大公子昨晚去接王爷，也不见踪影……奴觉得，这事儿忒不寻常了。”
乔姝雲这才明白过来，收起那副拈酸吃醋的面孔，皱眉问：“昨儿跟着王爷出门的护卫呢？”
“一个都没回来！”徐娘子叹道。
乔姝雲喃喃自问：“陛下圣寿节还没完，眼看着就是过年。这种时候，谁会兴风作浪？你可打发人去闽宁候府上问问？”
第175章 去沐熙斋，找那个窝囊废
徐娘子压低了声音说：“去问过了，说他们家侯爷也没回来。”
“可知道闽宁候昨儿还请了谁？”
“这个，奴不知道。”
“立刻叫人出去打听！问问昨儿还有哪位权贵大人去了金水河边！我这就进宫去见娘娘。”
乔姝雲说着，喊了丫鬟紫箫来给自己换衣裳。
徐娘子急匆匆出去安排人去打听。
这边乔姝雲打开妆奁匣子，重新上妆，梳头，选首饰。
还没打扮好，徐娘子又急匆匆的跑回来了：“夫人夫人！坏了！坏事了！”
“闭嘴！”乔姝雲生气的斥责，“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张口闭口都没个忌讳！”
“夫人，我小姑子的表姐在靖国公府上当差，她说靖国公昨天出去也没回来，还有靖国公的两个嫡子，一个庶子，三个侄子也都找不到了！靖国公府人进宫去见皇后了！”
“靖国公府跟我们楚王府的境遇一样？”乔姝雲忽然慌了。
原本她觉得圣寿节跟春节连在一起，双节同庆，就算有什么事陛下也会往后压。可如今看来是真的不好了。
“你可知道靖国公夫人什么时候进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