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和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位王爷，没再多问。
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倒不如操心一下中午吃啥。
姬耘燕借口照顾姬耘韩，索性就在鹤鸣宫不走了。
方沐和跟云舒去小厨房炖汤煎药，张罗午饭。
这边正忙活着，外面有人来传圣旨，说陛下宣召齐王和秦王去见驾。
方沐和猜着是皇后把自己那番话跟老皇帝说了。不知道老皇帝会怎么想，可惜他只叫齐王和秦王，却把姬耘韩给留下了。
“方姑娘，您想什么呢？”云舒看方沐和拿着一块羊肉发呆，忍不住问：“是不是王爷有伤，不能吃羊肉？”
方沐和把羊肉塞给云舒，说：“把这羊肉拿出去冻一会儿，在半结冰的时候拿回来切薄片，然后用蒜米爆炒。”
说完，方沐和就出去了。
“哎？这……”云舒看着方沐和的背影，小声嘟囔：“我也不会做啊！”
方沐和跑进来，见姬耘韩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便凑过去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他们给抚养费，你真的要回南屿岛吗？”姬耘韩看着方沐和问。
方沐和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得看你的父皇怎么决定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姬耘韩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你那么大权力？这话被你父皇听见了，定要问你的罪！”方沐和小声嘲讽。
“问罪是肯定的，但不是问我的罪。”姬耘韩悠悠地说。
方沐和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一声鹰啼，于是忙跑了出去。
大白在空中转了个圈儿，扑棱着一对大翅膀落在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嘎！”大白抻着脖子，颇为不满的叫了一声。
鹰大爷最烦这种直面交流了！
它又不是狗，还能汪汪一长串。
“是周野？”方沐和摸了摸大白的头，“你等下，我写个纸条你带回去。”
“嘎！”还是主人聪明。
大白满意的飞上了大殿的屋脊，跟上面的瑞兽排排蹲。
方沐和回屋里，找了直毛笔，撕了块纸条，歪歪扭扭的写了八个字：稍安勿躁，按兵不动。
姬耘韩走过来，看她那几个狗爬一样的字，皱眉问：“你这写的什么东西？”
“这几个字都不认识？文盲。”方沐和鄙夷地撇了撇嘴，把纸条上的墨迹拿到炭盆跟前烤。
“文盲是什么？”姬耘韩又问。
“就是不识字的睁眼瞎！”方沐和把纸条卷起来装了个竹筒，拿着出门去了。
第171章 御书房内一片大乱
“我是睁眼瞎？！”姬耘韩气得笑了，“我十五岁偷偷进考场！三篇文章如锦绣，程太傅都夸我……”
姬耘韩一甩手，自嘲地笑了——跟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说这个干嘛！
她也不在乎啊！
方沐和把纸条绑到大白的脚上，看大白飞走才回屋。
很快，周野收到大白带回来的纸条。
小桃焦急地问：“周公子，我们姑娘说什么？”
“她让我们按兵不动。”周野把纸条团吧团吧丢进炭盆里。
“可是，她进宫这么久了都没出来，肯定不对劲儿啊！”
“韩王在宫里，她不会有事的。你尽管去别院，该干嘛干嘛。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好吧。”小桃也知道这些事情她帮不上忙，而长松别院里的一切都是方沐和的心血。
周野从沐熙斋回闽宁候府后，直接去书房找周懋嘉。
然而书房里没有人，问书童，只说：“侯爷进宫去了。”
“进宫？”周野立刻瞪圆了眼睛，“为了什么事进宫？”
书童歉意的拱手说：“好像是南边的事情，具体什么事，小人也不知道。”
南边能有什么事？周野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
大虞南边跟南夏接壤，边境有事都是军情，闽宁候不设军务。他这个时候进宫，除了“南屿岛圣女”的事情，在没有别的。
“今天上午谁来过？”周野又问。
书童：“礼部主司大人亲自到访，跟侯爷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周野：“他走之后，侯爷就进宫去了？”
书童：“是的。”
那就一定是为了方沐和的事情了。
周野心思急转，转身就往外走。
•
御书房内，礼部主司，闽宁候，齐王，秦王整整齐齐的站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又被皇后亲自喂了半碗汤药，才有力气说话。
“刚才皇后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都说说吧。”老皇帝说完就靠在了软枕上。
周懋嘉看看左右，率先说：“皇后娘娘的话不无道理。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就算方沐和是他们的圣女，可这圣女从小在大虞皇宫养大，所以她首先是大虞人，其次才是南屿岛圣女。”
礼部主司也附和道：“臣也觉得，皇后娘娘的办法不错。咱们并不反对他们接他们的圣女回家，但这人也不能他一句话就接走。寻常百姓家尚无这样的道理，何况两国之间。”
姬耘齐沉吟道：“话虽如此，但张口就要抚养费，未免落一个小气的话柄。”
姬耘秦立刻说：“这也没什么。就说阿燕跟沐和情同姐妹。她舍不得沐和离开就是了。”
皇后咳嗽了一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陛下跟本宫都很喜欢沐和这孩子，原本就打算过了年，就让韩王纳她为侧妃。”
“侧妃？”姬耘秦颇为意外地看向皇后。
皇后脸色一沉：“老四，你有什么话讲？”
姬耘秦拱手说：“母后，方姑娘既然是南屿岛圣女，纳为侧妃怕是不合适吧？恐怕南夏国君会不同意。”
老皇帝不满的瞪了姬耘秦一眼，悠悠地说：“区区一个南屿岛，岛民不过万余，占地不过千亩，实属荒蛮之地。韩王殿下纳她为侧妃，已经是无上荣宠了，南夏使团有什么不同意的？”
皇后微微一笑，说：“正因为她是南屿岛圣女，而非南夏国公主，所以只能是侧妃。”
“闽宁候，你说句话啊！”姬耘秦转身向周懋嘉求援，在他看来，方沐和是周家的义女，他肯定不会让她只做侧妃。
周懋嘉拱手说：“韩王殿下的婚事自然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做臣子的，只有遵从的份儿，绝不敢有半点异议。”
“你……”姬耘秦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陛下！刑部主司樊锦城大人求见！”门外传来老内监的声音。
“各衙门都封印，停了公干。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老皇帝没好气地问。
老内监在门外回道：“回陛下：樊大人说，有一宗牵扯到叛国通敌的大案，刑部不敢擅专，特来向陛下请旨。”
“叛国通敌？”老皇帝立刻坐直了身子，他先看了一眼皇后，又看周懋嘉，半晌才说：“让樊锦城进来说话！”
“是。”老内监答应一声下去，很快引着一个穿着二品大员官袍的中年男子进来。
“臣樊锦城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樊锦城进来后磕头跪拜。
“听说刑部查出了叛国通敌的大案？你倒是说来给朕听听。”老皇帝犹自不信，语气里尽是嘲讽。
樊锦城从怀里拿出一叠卷宗，双手托举过头顶：“刑部今天凌晨抓到了两个刺客，之后顺藤摸瓜，清扫了他们的一个窝点，经过审问，得知他们竟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第“敌国？哪个敌国？”
“有西凉人，也有南夏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南夏南屿岛的驭兽师。他们都供认不讳，且签字画押。请陛下御览。”樊锦城说着，把手里的供状再次往上举了举。
姬耘齐忙上前去拿过供状，展开后看了一半脸色就变了。
“这些混账东西！”姬耘齐说着，把供状送到老皇帝手里，“父皇，这些人真是狼子野心！亏了我们还把他们当座上宾！”
老皇帝看了一会儿，脸色由苍白变成铁青。拿着供状的手也不停地颤抖。
皇后想要劝说，但看老皇帝那杀人的眼神，她没敢。
夫妻这么多年，皇后自然知道老皇帝的脾气。
这种时候谁敢多嘴，都没好果子吃。
老皇帝咬牙看到最后一页，刚想说什么，一张嘴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陛下！”
“父皇！”
“皇上！”
御书房内一片大乱。
“传御医！”姬耘齐喊道。
“等下！”皇后立刻制止，“不许乱！不许叫嚷！孙尚宫，你去鹤鸣宫把老五跟方沐和叫来！老四，你亲自去传御医！悄声些，不许叫那些使团的人听到风声！”
皇后一番话，姬耘齐等人都冷静下来。
的确，若是让各国使团的人知道老皇帝不行了，他们怎么可能安分守己？
这些人就盼着这样的机会呢！
第172章 给朕吃的什么鬼东西，那么难吃！
孙芸香先一步出门，快步直奔鹤鸣宫。
姬耘秦也急匆匆的往外跑，出了宫门又佯装淡定的样子，要了马直奔御医署。
鹤鸣宫离御书房不远，姬耘韩方沐和先到一步。
一同跟来的还有姬耘燕，这丫头一听说老皇帝吐了血，一溜烟儿跑来，进门就哭。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姬耘燕哭着扑进老皇帝的怀里。
皇后低声斥责道：“闭嘴！你父皇只是身体不适！你哭成这样，叫外面的人听见还不知想什么呢！”
“呜呜……”姬耘燕立刻闭上了嘴巴。
姬耘韩上前跪在榻前，关切的问：“母后，父皇怎么样？”
皇后没理会姬耘韩，而是看向方沐和：
“韩王说过，他曾被利箭穿心，是你救了他。还有闽宁候家的两个公子，也都是命悬一线时你出手相救。”
皇后说着，走到方沐和面前，注视着她：“那么现在，我请你出手救陛下。只要你能救了陛下，想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
方沐和叹了口气，说：“既然皇后娘娘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若是再不尽力，就是不识好歹了。”
说完，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这个，先给陛下吃了吧。”
皇后尚在犹豫，姬耘韩已经接了药丸，反手塞进老皇帝的嘴里。
皇后：“……”心里好慌怎么办？
药丸被喂下去后，老皇帝忽然咳嗽了两声，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随后，皇后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向做事四平八稳的皇后娘娘，忽然有一种豪赌之后的空虚。
就刚才，她脑子一热，竟把皇帝的性命交到了方沐和手里，可谓极大地冒险。
这丫头可是南屿岛的圣女。
万一起了歹心，一颗药喂下去，皇帝归了西，可咋整！
自己这个皇后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吗？
“父皇，你感觉怎么样？”姬耘韩关切的问。
“逆子！”老皇帝看见姬耘韩，又骂了一句，“你给朕吃的什么鬼东西，那么难吃！”
“父皇，那是救命的药啊。”姬耘韩看老皇帝的脸色终于缓过来了，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咳咳……朕知道，否则朕早就吐你一身了。”说话间，老皇帝已经坐了起来。
“陛下，你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皇后抹着眼泪说。
“父皇，你刚才吓死儿臣了。”姬耘燕也跪在榻前，抱着皇上的手撒娇。
“没事，朕还没看着阿燕嫁人，不会死的。”
“呸！呸！父皇快被说这样的话！您是万岁万万岁，往后自然有绵延不尽的福要享呢。”
老皇帝爱怜的摸了摸姬耘燕的脑袋，说：“好了，父皇有要紧的国事处理，你出去玩吧。”
“父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你生气，可以把那些混账打一顿，让他们坐牢，流放三千里，再不行就杀头！您可千万别再气自己了。”姬耘燕攥着皇帝的手劝道。
“嗯，朕知道了。你去吧。”老皇帝和蔼地笑着。
“父皇，沐和……”
“锦阳，你父皇有国事要处理，你跟本宫都不宜在这里了。”皇后说着，拉了姬耘燕向老皇帝行礼告退。
“父皇……”姬耘燕回头看向老皇帝，面带哀求。
老皇帝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安心。
方沐和全程旁观，心里真是羡慕姬耘燕。这丫头的性格养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有一对疼爱她的爹娘。
“陛下，御医来了。”周懋嘉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朕没什么事，让他们回去吧。”老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
姬耘齐劝道：“父皇，御医来都来了，就请个平安脉吧。”
老皇帝点了一下头。姬耘齐见状忙招呼御医：“快点！”
三个御医鱼贯而入，先后跪在榻前为老皇帝诊了脉。
“怎么样？”姬耘齐问。
“陛下是有些肝火旺盛，但并无大碍。”
“陛下这身体好像比圣寿节前还好些，不知秦王殿下刚才为何那般慌张？”
姬耘秦：“……”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姬耘韩拱手说：“还请几位大人商议着，给父皇开一剂温养的药方才好。”
为首的孙御医忙说：“几位王爷放心。我们这就去商议着开了房子，让御药房把药煎了送来。”
御医离开之后，老皇帝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儿子，以及周懋嘉和樊锦城，最后目光在方沐和脸上一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这小丫头，去外面候着。”
方沐和福身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父皇，这事儿要不先按下，过了年在办？”姬耘齐犹豫着，劝道。
“不行！”老皇帝怒声喝道，“周懋嘉，朕命你暂摄京城九门，京中五万羽林卫都交给你掌管。现在，即刻去查抄靖国公府以及……”
老皇帝咬了咬牙，方说出那三个字：“楚王府！”
“陛下……”周懋嘉被老皇帝这个决定给吓到了，忙拱手劝道：“各国使臣还在京中，这个时候查抄一个国公府，一个王府，怕是会引起一番动荡啊。”
“那就把事情做得严密些！把重要的人先拘了！你是外放官员回京述职，跟京中这些滑不溜秋的老家伙不一样。”
老皇帝盯着方沐和，目光灼灼：“这件事情朕只交给你，办好了，封妻荫子，办砸了，你全家也别想留一个活口！”
周懋嘉忙躬身叩头：“是，臣遵旨！”
“来人！把朕的天子剑拿来。”老皇帝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