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免得她死心眼要回来服侍她,直接“啪”一声关上了房门,道:“现在立刻给我回去休息,那种不懂体恤下人的男人的话就别听了。”
朱圆:“!!!”
沈卿……沈卿在说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在骂郎主吗?!
她的胆子也忒大了!
她不由得小心翼翼又探究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陈立。
陈立面无表情,拼命忍着仿佛吞下了一窝苍蝇般的憋闷感。
别看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这是主子的老毛病了,但主子这回病得也太严重了!
这已经完全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了!
第21章 俞九清,你疯了!(二更)
沈卿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朱圆没有继续要进来的迹象,才转身走了回去,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拧干,看了看一旁仿佛监视犯人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俞九清,静默一会儿,扬起一个柔情万分的笑容道:“郎主,奴婢一会儿要更衣,郎主莫非要站在这里一直看下去?”
她这个笑容假得连她的脸部肌肉都在抗议了,俞九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狼狈地别开眼神,一张俊脸依然带着如冰般的冷意,一瘸一拐地走回了里间,道:“换完衣服就给我做早饭去。”
沈卿:“……”
不禁暗暗磨了磨牙。
这家伙,使唤她上手了是吧?
便是当年,他们刚刚认识,她急着和他套近乎对他死缠烂打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憋屈过!
沈卿愤愤地洗漱完,换好衣服,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立还站在院子里一脸忧心地看着俞九清的房间,见沈卿大剌剌地走了出来,一张脸难看得可以,“你想做什么?!”
“这话你该问你主子,难道堂堂的大齐朝丞相,先前就没有人管他的早饭?”
沈卿一边说,一边环视了整个院子一圈,左转往后院走去。
如今看来,这个院子的格局和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变化不大。
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亲手做各种吃食,因此,她先前在后院的左边角落里建了个小厨房,如今应该还在。
沈卿一拐到后院,便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厨房。
小厨房里柴米盐油什么的一应俱全,还有一些蔬果鸡蛋等食材,看来这个小厨房平时也有在用。
陈立看到沈卿走到小厨房里四处翻捡的动作,脸色更难看了,“你难道要给郎主做早饭?!”
而且,她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小厨房的?!
不会是郎主告诉她的吧?
沈卿不爱回答这些只要有脑子就能想出来的问题,挑选好了自己需要的食材后,微微侧身看向陈立扬起一个礼节性的笑容道:“我这个人比较柔弱,不太能做粗活,劳烦陈总管过来搭把手,替我生个火。”
陈立:“!!!”
这女人不仅不可理喻,脸皮还忒厚!
他咬了咬牙刚想严词拒绝,沈卿却一边洗着手上翠绿翠绿的生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让我做早饭的是你家郎主,若陈总管不愿意帮我,我也只能回去告诉郎主,因为陈总管不愿意配合,这早饭是做不成了。”
陈立:“……”
这女人的心绝对是黑的!
虽然心里恨不得把这女人砍成几节直接丢锅里煮了,但想到郎主如今对这女人的态度,陈立还是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走上前生火。
沈卿看着蹲在她脚边一张脸臭得仿佛能直接出去吓小孩的陈立,忍不住嘴角微扬。
她是不是对他欺负得有些太过了?
要怪,就怪他家主子罢!
谁叫他家主子一早上就不做人?
沈卿没花什么功夫,就把一顿简单的早饭做好了,由始至终,陈立都站在一边一双眼瞪得仿佛铜铃一样地看着她。
沈卿做的是简简单单的青菜鸡蛋粥并一些小咸菜,还烙了几张鸡蛋饼,把东西在托盘里放好后,就要端起来送过去。
陈立却不由分说地走上前亲自端起了托盘,不带什么感情地道:“郎主如今在书房和魏其侯谈话,我送过去就行。”
沈卿微微扬了扬眉。
难怪她早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前院有一阵杂音传来,原来是江成熠来了。
他这一大早过来,定然不是来玩的,只怕是有要事要和俞九清说。
很可能,跟俞九清昨天遇刺的事情有关。
但看陈立这对她万分戒备的模样,定然是不会让她接近书房的。
沈卿也不在意,笑眯眯地退到了一边,道:“行,那劳烦陈总管了,还请陈总管让郎主好好品尝。”
陈立眉角跳了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方才他一直盯着,这女人理应没机会做什么小动作才是!
他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端着托盘大步往前走。
只是,在把早饭端进去前,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用银针试了试毒,还舀出一点自己尝了尝。
这一尝,差点没让他一口喷出来。
这也太咸了!
那女人不会是想用盐咸死他们郎主罢!
陈立正气得想把这份早饭摔了,书房里却突然传来自家主子的声音,“陈立,你在外面做什么?”
陈立纠结了好一会儿,终是把那个托盘端了进去。
也在里面的江成熠顿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不禁伸长脖子道:“这早饭看着不错,也给我来一份呗?我今早可是一收到情报便赶过来了,连早饭都还没吃!”
陈立眼神一亮,实在很想说,侯爷若想要就给你!
整份都给你!
然而,他那坐在书桌后面的主子显然又犯病了,脸色微微一沉,似乎一脸不快道:“要吃回你的侯府吃去,陈立,把早饭端过来。”
陈立张了张嘴,正说说什么,江成熠就一脸不满道:“俞九清!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么一大早过来是为了谁啊!不行,这份早饭我要吃,反正你肯定还有……”
说着,竟然一副要直接过去抢的模样。
俞九清立刻沉沉道:“陈立,端过来!”
陈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抢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陈立最终也没辙了,避开江成熠把那份早饭放到了自家郎主的书桌上,刚想说出那黑心女人的阴谋,自家郎主竟然就直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了嘴里。
陈立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
然而,郎主的动作只是顿了顿,眼眸似乎微微颤了颤,便仿佛没事人一般把那勺能咸死人的粥咽了下去,随即,又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吃了好几口,才道:“继续说方才那件事。”
陈立:“……”
不禁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家郎主的神情,一时闹不清,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郎主的味觉出了问题。
江成熠愤愤地瞪了一眼这没心肝的男人。
罢了,他可是九尺大男儿,不吃嗟来之食!
等回了侯府,他想吃什么早饭,他家阿芙都能给他做!
他暗暗哼了一声,正想继续方才的正经事,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突然响起,“禀告郎主,奴婢来给你们上茶水了。”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窈窕纤细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就走了进来。
江成熠有些讶然,不禁转头看了一眼。
谁不知晓,自从沈青不在了后,俞九清身边就没有一个侍婢,整个青竹院,别说侍婢了,几乎可以说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而俞九清的书房隐藏了许多机密,外头常年有暗卫看守,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这会儿,这么一个本来不应该在青竹院存在的女子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是何方神圣?莫非俞九清这厮当真见异思迁,在自己院子里养起女人了?
江成熠忍不住皱眉看了过去,当看清来人的的模样时,一双眼眸忍不住瞪大,猛地站起来,咬牙道:“俞九清,你疯了!”
第22章 妖妃与昏君(一更)
他没想到,俞九清不但真的在院子里养了女人。
还是个和沈青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看她身上穿的侍婢服,她不是昨晚潜入丞相府被俞九清带走的那个女人是谁!
陈立原本因为沈卿擅自进来惊怒万分,但看到江成熠的神情,他缓缓舒了口气。
主子这回病得属实太重了些,可以说是这十年来病得最重的一回了。
他是没能力叫醒主子了,让魏其侯说说主子也好!
沈卿看了一脸震怒的江成熠一样,微微垂眸,做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道:“奴婢……奴婢想着郎主在吃早饭,担心早饭太干,郎主不好下咽,便想着送点茶水进来,莫非……奴婢做错了吗?”
江成熠:“!!!”
这哪里来的白莲花成精!
再说了,这房间里本来就有茶水,犯得着你一个莫名其妙的侍婢送进来吗!
江成熠一脸愤然地正想说什么,俞九清却抬眸淡淡地看了沈卿一眼,很快垂下眼帘,似乎带着几分讥讽道:“你也知道这早饭难以下咽?”
一边说,一边却又舀起一勺粥送入了口中。
陈立:“……”
主子哎,您这样的举动让您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啊!
而且,您到底是怎么咽下这种早饭的啊啊啊!
便是被讥讽了,沈卿也一点都不引以为耻,甚至甜甜一笑道:“所以,奴婢这不是给郎主送茶水进来赎罪了吗?”
顺便探听一下情报。
俞九清看了沈卿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一扯,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只淡淡道:“送过来罢。”
这是不谴责她,还由着她胡闹的意思?
这是什么妖妃昏君的戏码!
江成熠看得快要晕倒了!
一旁的陈立却有一种终于找到了知音的感动。
终于不再只有他一个人感觉灵魂都受到冲击了!
沈卿又是甜甜一笑,走过去,提起拿进来的小茶壶,替俞九清把他面前的杯子满上。
随即,十分自然地站在了他身后。
明摆着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江成熠:“!!!”
由着这女人胡闹便算了,俞九清不会还脑抽地让这女人留下来听他们谈事情罢!
然而事实证明,某男人就是这么脑抽!
俞九清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一边的茶杯,顿了顿,凑到嘴边浅啄了一口,道:“我们继续方才说的事。”
江成熠顿时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俞九清,心底深处还有股不受控制的火气在不断往上涌。
这!混!蛋!
他这样可对得起沈青!可对得起子涵!
最重要的是,他被谁蛊惑不好,竟然被这么一个……做作得让人作呕的女人蛊惑!
江成熠气到了极致,脑子却反而好像清醒了一些。
不对,俞九清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蛊惑的人。
过去十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别说找女人模仿沈青了,甚至各种肮脏下作的手段都用过,饶是如此,俞九清还是坚守住了本心,从没有真的被假象迷惑过。
莫非,俞九清是故意的?
他想查出派这女人来的幕后主使是谁,才做出一副被迷惑的模样?
想起这家伙最近的行事作风,江成熠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强行忽略那碍眼的女人,讥讽道:“行,但我还是那句话,拜托俞相以后做事之前多想想子涵,他已是没了亲娘,虽然亲爹不怎么靠谱,但若连亲爹都没了,也太可怜了。”
沈卿一颗心微微一紧。
只怕这些年来,子涵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就是这样的。
——是一个没了亲娘、亲爹又对他不闻不问的可怜孩子。
俞九清静默半响,道:“说正事。”
江成熠冷哼一声,却也没有继续纠结方才的话题,道:“昨天派人刺杀你的幕后黑手查出来了,果然是曹严华那个混蛋。
他只怕是发现你查到他和成王间的联系了,一时狗急跳墙,竟使出了刺杀这般低级的手段。”
曹严华……
沈卿立刻想到了昨天郭乘风给她看的那几页纸。
曹严华可是当朝刑部尚书,也是……把曹姨娘送给了俞九清的人。
当年,由于大齐朝廷的腐朽不堪,大齐各地爆发暴乱,北方的大凉朝本就对大齐这块肥肉垂涎三尺,更是趁机举兵攻打大齐。
她和俞九清花了足足四年时间才平定了大齐的乱势,然而,这不代表他们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之后,当时大齐圣上的第九子成王趁着她和俞九清把注意力放在和大凉朝之间的周旋时,以清君侧为由举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好当时她和俞九清的势力已是足够强大,才堪堪挡下了成王的攻势,那之后,成王集结了许多对她和俞九清不满的大齐朝臣,成了她和俞九清最大的敌人。
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们刚刚瓦解了成王一党。
然而当时的大齐圣上不忍心处死自己的血脉骨肉,朝堂上和民间对她和俞九清也有不少意见,觉得他们祸乱朝纲,架空了大齐皇族的势力。
因此,便是知晓对于这种难缠的敌人就是要斩草除根,他们也不好过于强硬地反对圣上的命令,便是只是做做样子,也必须留成王一条小命。
饶是如此,他们最终也是废了成王的双腿、剥夺了他皇族的身份和一切权势,才放他离开了京城。
只是,听江成熠的说法,莫非是成王那厮都这样了还不死心,卷土重来了?
俞九清闻言,没说什么,只一脸沉思地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面。
江成熠看着他那张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脸,突然倒吸一口气,咬牙道:“你这厮不会早就猜到,那个派人刺杀你的人是曹严华了罢?!你昨天故意受伤,可是有什么目的?你可是想降低曹严华的警惕,借他钓出更多的成王余党?”
俞九清微抬眼眸,却没有正面回答江成熠的问题,道:“八年前,成王突然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下,从他的流放地消失。
能欺瞒下我们的人把成王救走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江成熠一愣。
这件事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俞九清怎么突然又提起?
他顿了顿,接下他的话茬道:“后来我们派人调查,不是发现在成王失踪之前,有大凉的人在成王的流放地附近出现过吗?把成王带走的十有八九是那群可恶的鞑子!莫非,你最近有什么新的发现?”
俞九清却拿起他早饭里的那张鸡蛋饼,用筷子夹了些咸菜,又放了片脆嫩脆嫩的生菜叶子进去,慢条斯理地卷起咬了一口后,才道:“没有。只是,成王当初的起兵虽然失败了,但朝廷中却有不少臣子是他的人,甚至有许多成王一党的人,我们至今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