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震破头皮”的震撼,柳莺莺至今还记得分明。
却未料,对方接下来,突如其来的举动,险些吓得柳莺莺整个魂飞魄散!
柳莺莺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受到过那样的惊吓和刺激。
纵使她那时被药物缠身,纵使她在妓院长大,其实已见惯了不少混乱场面,却也没有大胆到那个地步。
她那会直接被他的行径吓破了胆,黑夜中,他竟托着她缓缓而行,他竟托着她直接走出了这间屋子,几乎每走一步,她都呜咽尖叫,她都哭得不能自已。
虽黑夜将他们包裹,可是熟悉的卧房,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小径,熟悉的花草,都是柳莺莺日日所见,那是外面,那是户外,是随时随地将会有人迎面而来的室外。
西院人虽少,却也有四人,至于东院,唯有一墙之隔,院里还有守院的妈妈。
她一路哭,一路求,却偏偏因为药物的刺激,还有身子的反应,以及,他的坚硬,还有室外和黑夜的刺激。
数度刺激下,柳莺莺浑身乱颤,直接就当场交代了。
她以为他就要那样一直抱着她,一路走回玉清院。
足足一刻钟的脚程,那样,她会直接死在路上的。
尽管,后来才知,附近就有密道,不过一段路程而已。
可柳莺莺在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
她情愿被媚,药折磨到死,也不愿受那样的折磨。
却不知,那吓破她胆子的那一幕,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这一眼看去时,柳莺莺双颊不由染上一抹潮红。
她闭上眼,许久许久,这才将心头的羞耻和愠怒压下。
柳莺莺沐浴后,简单洗漱了一番,因实在疲累,又再度上榻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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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玉清院——
“二公子,您怎么又来了?”
话说,一大早的,吴庸正要去“遛狼”,方要将雪狼从笼子里放出来,一抬头,便见二公子又摇着扇子晃晃悠悠的来了。
玉清院一向清冷惯了,这二公子日日过来报道,就连吴庸也有些……吃不消了。
“哎,吴庸,你这什么表情?看到本公子不列队欢迎便罢了,你怎么还一脸嫌弃?你难道不知道,整个清远城有多少姑娘见了本公子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么?”
“我看你是跟我那位大哥跟久了,染了他一身的坏毛病,这两年脾气都跟着见长了,你要不到我跟前来伺候罢,保管你日日逍遥快活,快乐似神仙。”
沈烨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似笑非笑的打趣着吴庸。
说话间,看到笼子里凶猛的雪狼,沈烨一时弯下腰,隔着笼子与其对望。
却见吴庸一本正经道:“跟在少主跟前,属下就很快活。”
说话间,见沈烨只不断用扇子去逗弄着笼子里的猛兽,吴庸立马道:“二公子当心,屠龙凶悍无比。”
说话间,只见沈烨缓缓起了身,指着雪狼道:“屠龙?呵,好名字。”
又道:“这就是大哥新养的宠物?”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漫不经心道:“大哥平日里带着这只宠物上哪儿遛弯呢?月湖?”
却见吴庸淡淡摇头,道:“从未。”
说着,看了沈烨一眼,只很快眼观鼻鼻观心继续道:“您怎么又来了?”
沈烨被他这话刺得嘴角再抽,这若换作其他任何一人,敢跟他沈二公子这样说话,一早削他了。
不过一想到吴庸跟在那位跟前跟了这么多年,经年累月的,也不容易,换作旁人怕是早疯了,一时支起了身子,将视线从雪狼身上挪开,落在了吴庸脸上,复又轻轻一笑,道:“得了坛好酒,准备跟大哥畅饮一番,他这些年来四处游历,几年都见不了一回,再不来,不定哪日便又不见了踪影。”
说着,将背在背后的手伸了过来,勾起的食指上挂着一个酒坛子。
吴庸往那酒坛子上看了一眼,一板一眼道:“您是知道的,我家少主从不饮酒。”
话一落,只见沈烨挑了挑眉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守着他的清规戒律呢?”
沈烨似笑非笑的说着,话里话外又好似透着一丝探究。
而吴庸听到“清规戒律”四字时,板正的脸上,略微出现了一抹细微的裂缝。
少主一向严于律己,自然担得起“清规戒律”这四个字。
不过,想起那日那副……香艳画面,时至今日,吴庸都觉得不过是自己出现的一场幻觉。
那日那位像是只转世的妖精似的一路缠着公子,实在看得吴庸心惊肉跳,他本以为公子会直接毫不犹豫的将人从身上甩开,却未料,竟一路抱着那位……下了密室。
后面的事情,吴庸便不得而知了。
只知,自那日往后,一连两日不见少主踪影。
而这两日,这位二公子偏又日日过来窥探。
“我大哥呢?别说又不在,初八那日不露面便也罢了,这过两日可是老太太寿辰,再不露面可说不过去了。”
说话间,沈烨朝着里头院子撇了眼,便要往里闯,却见吴庸立马相拦,沈烨不由笑了笑,道:“这么紧张作甚?”
说着,只似笑非笑道:“莫非这金屋里头藏了哪个娇娇儿不成?那我可真要进去瞧瞧了——”
说着,便当真就要往里头闯。
吴庸拦不住,好半晌,只得如实相告道:“公子去了寒山寺。”
话一落,只见沈烨脚步一顿,偏过头来看向吴庸,淡淡挑眉道:“当真?”
吴庸道:“骗您作甚?”
沈烨闻言,一时噤声了,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敲打着扇子不说话了,良久,良久,只上下扫了吴庸一眼,笑道:“你日日跟他形影不离,怎地此番不跟着去伺候?”
便见吴庸目不斜视:“公子去庙里是去修行的,他上山时从不让人跟着。”
沈烨一听,好像也是。
半晌,又笑了笑,道:“他这带发修行都多少年了,怎么,难不成还真想去庙里剃度当和尚不成。”
一时拎着手中的酒坛,晃了晃道:“可惜某人没这口福了。”
说话间,沈烨只摇着扇子告辞了。
然而,走了几步,忽见沈烨不知复又想起了什么,忽而见他背着手,淡淡停了下来,一时半转身看向吴庸道:“对了,吴庸,府里新来了一位柳姑娘你可认识?”
沈烨锋利的双眼一顿不顿的落在吴庸脸上,笑眯眯的问着。
吴庸道:“二公子问这作甚。”
沈烨定定的看着吴庸,片刻后,方挑眉道:“看来……认得。”
说着,又笑了笑,眯着眼,道:“我大哥呢,也认得么?”
吴庸顿时抿着嘴,一脸警惕的看着沈烨,沈烨蓦地又笑了,道:“看来……也认得。”
吴庸心头一跳,不知这位又在打什么主意,正戒备间,只见沈烨笑眯眯道:“你跟大哥说一声,就说我也看上了,不过做弟弟的多少该孝敬着当哥哥的,大哥若想分一杯羹,我不介意让给大哥,若大哥无意的话,那弟弟可就要下手了。”
“你让他给我个答复!”
沈烨说完,摆摆手潇洒去了。
留下吴庸抿嘴立在原地。
什么叫“也”?
第068章
一晃四五日过去了。
四月十五, 是沈老夫人的寿辰。
因上回清河郡主寿宴上晚到而引发了一桩小小的官司,故而四月十五这日,天还没亮, 柳莺莺便特特早起了。
方一走动间, 不想只见步履略微顿了顿,柳莺莺眉间瞬间轻蹙了蹙。
没想到时至今日了, 竟依然还略有些疼涩。
桃夭见状, 立马道:“姑娘,还……还不舒坦么?”顿了顿,又有些担忧道:“那今日老夫人的寿宴——”
说话间, 又朝着柳莺莺脖颈处看了看。
只见那里的斑斑点点,分明还清晰可见。
这若是被人瞧见的话——
柳莺莺闻言, 搀着桃夭走到了梳妆台前,缓缓抬眼, 朝着铜镜里看去, 便见身上的痕迹亦还未曾全部消退,身子内的倒是无人窥探得了, 可脖颈处的痕迹却分明还一目了然, 这几日用了药虽淡了,却也分明清晰可见。
看了片刻,只冲着桃夭道:“得去。”
说着,想了想,只抿了抿唇, 道:“将那瓶药拿来罢, 一会儿再上点儿。”
若是旁人的寿辰, 柳莺莺托病不去倒也无关紧要,可这老夫人的寿辰她不去便是失礼了。
她是倚仗着沈老夫人的势前来沈家投靠的, 这场寿宴不去不可。
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竟依然还有些疼痛,躺着倒是相安无事,没想到下榻走起来时便觉得依然蹭得厉害。
旁的倒还好,柳莺莺主要有些担心一会儿行动间不知会不会露了馅,会不会被人瞧出来。
要知道,当年在万花楼时,哪些姑娘夜里迎过客,哪些姑娘夜里清冷,次日一早,不用问,大多都瞧得出来。
沈家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许是瞧不出来,柳莺莺唯恐年长些的,一眼便能瞧出来。
不由有些头疼。
柳莺莺这是第一次,虽一早便知道初次会有些疼涩,却万万想不到,她这一连过了七八日了,竟还有些……不适。
总归还是太娇了。
她的身子其实她是知道的,敏感又娇弱。
一来,本就身子娇,她一身皮肉,自有记忆以来,一直细腻无骨,吹弹可破,随意揉捏碰撞一下,便是一道殷红的印子来。
这二来么,是那三年来,用无数桶药浴和那一颗颗噬心丸给泡出来,给喂出来的。
不然,寻常人十五之姿如何能撑起这般妖冶魂断之姿来。
秦妈妈说,要为她养出一副万里挑一的尤物身段来,要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们见之忘魂。
而柳莺莺却心知肚明,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白得的好事,若有这样的好物,岂不会成为世间女子争夺的珍宝,那噬心丸后来沦为禁药,定然是有着相应的副作用的。
虽然柳莺莺不知副作用是什么,不过无外乎短寿,或者停药后的容颜消逝这两种可能。
这也是她当初为何愿意来沈家搏个出路的最大原因之一。
若注定有朝一日她活不久,或者容颜消逝得厉害,何不趁着还有寿命,还有容颜之时,为自己短暂的一生搏番天地,顺带着为柳家搏个出路呢?
话说很快桃夭便将药取了来,洗漱一番后,柳莺莺又再度上了药,虽不大想用这瓶药,却不得不承认,这药确实效果极佳,身上的痕迹淡得很快,只是,每每想起这瓶药的主人,终归有些膈应。
想起这瓶药主人,这才想起一连着好几日过去了,柳莺莺身子都不利索,便还一直未曾盘算如今的处境的。
她此番失身了,失身给了沈家大房的大公子沈琅,这是事实无疑,所以,现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彻底赖上对方,逼迫对方娶她。
只是,沈家大房嫡子嫡孙,百年门阀世家的继承人,有可能会娶她一个区区七品县令之女么?
便是那沈琅松口,沈家长辈会同意么?
那位清河郡主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人,何况,如今,还多了个宓雅儿。
若说一开始被逼到急眼之时,柳莺莺确实勾引过那沈琅不假,可待了解到大房的形势和那沈大公子的性情后,其实柳莺莺早已淡了心思的。
若非此番药效复发,恰好将两人扯到一起的话,柳莺莺才懒得在那样的人身上多花半点心思来。
关键是,一连六七日过去了,才刚给她破完身的罪魁祸首,竟没了半分音讯。
看着,就不像是个要负责的。
可是,难道就这样被人白白占了便宜么?
好罢,虽然,那日确实是她苦苦相求的。
对方若想抵赖,大可不认账,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又或者,带着这一身伤痕,闹得整个沈家人尽皆知,求沈家长辈给她做主?
怕就怕,闹到最后,到头来给他沈琅闹得一个一妻一妾的完美结局来?
宓雅儿为妻,她为妾。
最终,他白白得了两个大美人。
那柳莺莺还不得怄死。
退一万步说,便是真要做妾,遇到宓雅儿这么一个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要倚仗有倚仗的当家主母,无异于自寻死路,将来能有好日子过么。
柳莺莺没蠢到这个份上。
可是,如若沈琅不想负责,那么,她带着这副残壁之身,还能肖想何人?
那么,这就到了她将要选择的第二条路了。
其实,那日沈六公子跟她互诉心肠之时,柳莺莺心中高兴归高兴,却也心中清明,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沈六公子的心意只能代表他自己,却不能代表整个四房以及整个沈家。
听说,沈六公子学问出色,是沈家的小神童,将来必有进益,这样的一个出类拔萃的有学之士,是将来整个四房的希望,所以,四房会轻而易举的同意将整个四房的希望扑在柳莺莺这棵歪脖子树上么?
所以,这门亲事,在还没开始之际,柳莺莺便已预感到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