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科的成员提出了或许是「书」的庇护——因为「书」的存在本身几乎就意味着不存在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猜到了「书」是一团有头的毛线，只是暂且没能找到毛线头，而随后军警传过去的江户川乱步给予的推测恰好证实了这一点，还将毛线头递给了他们。
横滨政府由此得以十分肯定地确定，「书」的能力掩盖了她在横滨的活动。
联络的特务科人员将最新的消息悉数传来，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还有末广铁肠一起听完了全部。
然后条野采菊说：“所以转折点是那场‘百鬼夜行’。”
他用的是陈述句。
条野采菊认为她在那场灾难中与「书」建立了联系。
大仓烨子随口问了句：“理由呢？”
她也没走心，谁知道条野采菊答得更不走心。
白毛红尾的军官笑眯眯道：“看过动漫吗烨子小姐？动漫里角色很多都是在生死攸关的存亡时刻觉醒能力的。”
大仓烨子：“……”
末广铁肠补充道：“是真的。”
最离谱的是，他神色认真，明显是思考过后给予的补充。
大仓烨子更加：“……”
实际上，他们都认为变化的节点在于那场在咒术界被称为是“百鬼夜行”的灾难，但是对于其他的一系列问题，却很少能再给出共识。
比如如果是百鬼夜行之后，她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作为「书」的存在。
而现在，黑发小姑娘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给这个问题敲下了答案。
但是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为存在的前提条件是，她从来横滨开始，就生活在「书」的掩盖之下。
“刚刚吗？”大仓烨子重复了一遍。
“是的，刚刚。就在横滨歌剧馆的后院。”安井七央伸手指了指后背，那是她随手指的方向，不代表和歌剧院的方向重合，她都不知道从地图上看歌剧院现在在她的哪个方位，“至于为什么会是那个时候……嗯，你看过动漫吗？小姐？”
大仓烨子：“？”
梅开二度属于是。
但和条野采菊不一样，安井七央是在认真询问，于是大仓烨子困惑了一秒之后，还是回答道：“看过一点。”
“魔法少女看过吗？”
“看过一点。”
“就是魔法少女里的使者，像是小樱的小可也好，小圆的丘比也好——当然我知道丘比不是什么好东西。”联想到看动画时满弹幕和评论区的声讨画面，安井七央率先给自己叠了层护甲，“总之，我遇到了那样的生物。”
大仓烨子没有说话，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井七央吸了口气，郑重道：“然后我意识到，我竟然是「书」。”
“……”
“怎么样？”她眨巴着眼睛，昏暗灯光下的琥珀色瞳孔忽明忽灭，比起刚刚透亮了些，话语含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更多的反倒是隐隐的期待，“你听起来不会认为我脑子有问题吧？”
大仓烨子缓了口气，将自己的接受限度拉到了无限大：“不会。”
她顺着安井七央的解释继续问：“那魔法少女的使者呢？”
“告诉我我是「书」之后就不见了。”
她说的或许不全然属实，但是安井七央认为和事实也差不多多少，只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在解释而已，毕竟总不能把MK-777、TS-369和桑迪·加尔弗雷德都说出来。
起码就这一句，TS-369是真的告诉了他们一些消息就走了。
好随便的使者。
大仓烨子随缘吐槽了一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点太代入了，她接着问：“你很确信自己是「书」？”
安井七央点头：“嗯。”
罩着军警墨绿色制服的小姑娘绑着红色的单马尾，脑海里迅速理了一遍，按照条野的说法，她声称自己是「书」之后，做出的事情是……
“那重铸文坛是？”
“是「书」的目标。”
“选择的对象和姓名有关？”这是条野采菊说的。
“嗯。”
“为什么？”
安井七央耸了耸肩：“没有具体的原因。就像「书」选中了我一样，文坛以姓名的方式选中了其他人。”
大仓烨子还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口，先一步响起的却是有序的三声扣门。
她与安井七央齐齐扭头，紧接着传入耳膜的便是条野采菊微笑着温柔的声线：“烨子小姐，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先生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竟然还是没写到5t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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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成神之日
◎老师，我成为了神。◎
跟随着坂口安吾来的还有五条悟。
他们是专程来见安井七央的, 因此条野采菊才会前来通知大仓烨子。
然而抵达军警总部的却不止他们俩，条野采菊先告诉了大仓烨子坂口安吾的拜访，又陆陆续续将坂口安吾告知他的消息尽数转给了大仓烨子, 大仓烨子边听边点头。
他说完后，顿了顿, 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了一句：“队长回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轻飘飘的, 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或者今天天气真好, 不经意就窜进了耳朵, 大仓烨子满脑子都是书和魔法的，神经传递信息的能力也有所削减，差点直接让条野采菊的这句未曾着重强调的话漏了过去。
“嗯……嗯？？”等到大脑接收到了信息, 大仓烨子一个弹起，马尾辫一甩, “福地队长？回来了？？”
“是的。”
大仓烨子左看看, 右看看，愣是没从周围看出个福地樱痴的身形：“队长人呢？”
“一回来就去见那两位俄罗斯人了, 本来队长想见「书」的，但因为烨子小姐恰好在审讯室，队长就去见那两位俄罗斯人了，审讯完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离开了。”条野采菊说, “现在正在见武装侦探社。”
大仓烨子略有不满地呐喊，似乎嫌弃条野采菊没有一早告诉她这点：“队长想见「书」的话也可以过来告诉我的啊！”
条野采菊耸肩；“但是队长说不用, 正好他对其他人也感兴趣。”
末了，又凉凉地补了一句：“也不知道他问了什么，总之完全没有审讯出有价值的信息, 反而确认了对方完全没有问题让他们离开了。”
福地樱痴见到他一前一后的两句截然不同的话还留在条野采菊的记忆里。
要去见费奥多尔和果戈里之前, 军警的队长、留着小胡子的福地樱痴先生庄重地说：“条野, 我看他们可能有点问题，我去问问。”
见完之后，留着小胡子的队长先生抓着后脑勺，完全不在意地、笑哈哈地说道：“看来是我的感觉错了，他们好像没什么问题呢。”
单论条野采菊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只在于他吐槽时旁边的人是大仓烨子。
作为福地樱痴二十年专业单推人，大仓烨子拧着眉，似有不满道：“条野，你这话听起来似乎对队长有些意见。”
“那倒没有，烨子小姐。”条野采菊话语防御，“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那最好。”大仓烨子想起了什么，又问，“通知队长了吗？”
“末广上士去了。”
他们跨出了审讯室周围弯弯绕绕细长走廊，拐过的每个转角墙壁都砌成相似的模样，不熟悉的人在里面走着估计以为自己在走迷宫。
条野采菊隐约感受到光线的变化，他云淡风轻地问：“烨子小姐的审讯怎么样？”
“在讲魔法少女。”大仓烨子即答。
因为条野采菊这么问的时候，她脑子里想得正好就是魔法少女，所以几乎是未经思考，答案已经脱口而出。
条野采菊罕见地迟疑了：“……嗯？”
大仓烨子刹住脚步，条野采菊紧跟随一起，微微侧过头，听见她说：“条野，看过魔法少女吗？”
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说：“听过。”
“她说她遇到了魔法少女那样的使者，被告知了她是「书」。”
大仓烨子思来想去，还是对这个说法保持中立的态度。尽管听起来很不靠谱，但还是那句话，因为涉及到「书」，所以无论是什么都能够保留一丝的可能性。
而且有文坛在前，再看看魔法少女的说法，对比之下，就不显得特别的别扭了。
黑发小姑娘清亮的声音很快回荡在耳畔，卷着彼时温热的阳光和沙沙作响的叶片，搅动开此时回想着悠长脚步声的长廊的沉闷与寂静。
——“可能是江户川先生一下子推理出了真相，我的神经被久违的事情真相刺激到了，然后，我就突然全想起来了！”
——“我竟然真的是「书」！”
条野采菊轻轻笑了一下，尾音和记忆力的小姑娘的嗓音杂糅在一起，消散。
那句话他听到了谎言的声音，但根源只在于前半句，而非后半句。
她是「书」几乎成为默认的事实了。
现在看来，那时她绝对见到了什么，或者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又想通了什么，正是那样的举措让她知晓并且接受了作为「书」的存在。
条野采菊稍稍回想了一遍小半天里和安井七央的接触，发现她除开文坛，她提得还比较多的内容就是“使者”，而所渴望的重振文坛也可以被归结为是“使命”。
“她大概真的见到了使者。”他说。
“嗯？”大仓烨子扬了扬眉，大概是觉得这不符合条野采菊的作风，问道，“你怎么相信的比我还快，条野？”
“因为我一早就想通了，「书」拥有欺骗世界的能力，所以没有必要去辩驳「书」所言的真假。”条野采菊说，“她所说的很多并非谎言，即使存在谎言的部分，也不是为了欺骗。”
就像那句被真相刺激到了就全想起来了。
那是谎言，但这么说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欺骗谁，只是她认为那样说是比起实话实说更好的选择而已。
现在的什么魔法少女的使者也是。
条野采菊不能百分百确信她见到了使者，但还是会选择相信她的话，他早在先前绕来绕去的逻辑思维中意识到了怀疑「书」的多余性和不必要性。
因为即使怀疑，也得不出什么其他的发现。
大仓烨子微微蹙着眉，以着一种奇异的眼神飞速扫过他，眉头很快又舒展开。
坂口安吾和五条悟等得不算久，五条悟见着和条野采菊并行而来的身材矮小的红发小姑娘，一时间没有将她和白发军官提及的副队长联系起来，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挑了挑眉，但很收敛地没有发出评价。
大仓烨子的反应也值得一提，在见到五条悟的一瞬间，她选择偏头看了看条野采菊，就好像在说：你俩看起来挺合得来的。
条野采菊眯着眼有模有样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判断出现场只有四个人。
末广铁肠还没有回来。
他刚好意识到这一点，下一秒，就捕捉到了军靴踏过地板的脚步声，深沉又厚重，被放大在耳畔，一前一后地向着接待室的方向靠近。
条野采菊轻轻笑了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话语已经先一步脱口而出：“末广上士回来了。”
“嗯？”坂口安吾愣了愣。
五条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将停留在大仓烨子身上的视线平移给了她身边的条野采菊，再微微上移，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了一点点微笑。
大仓烨子脑子转得快，立马就在“末广铁肠来了”和“队长来了”之间画上了等号。
她连忙窜到门边，扒着门框向细长的走廊望去，耐心数了五六秒，拐角尽头的福地樱痴就在第六秒之后拐进了红发小姑娘的视野。
等到福地樱痴走近，大仓烨子立马说道：“队长，好久不见，您又变得帅气了！”
福地樱痴则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但是，其实没有很久不见吧，烨子。”
大仓烨子坚定地表示：“与队长分别仅仅是半天，对我来说也算很久不见了。”
福地樱痴继续：“哈哈哈哈哈哈。”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听闻过「猎犬」的副队长大仓烨子是位萝莉模样的小姑娘，但他没听说过大仓烨子是他们队长福地樱痴的无脑粉。
在场六个人，四个「猎犬」的成员，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早有预料，坂口安吾自然而然扭头想看看五条悟的反应，结果一看就看到了五条悟那黑漆漆的墨镜。
坂口安吾：……
作为唯二的非「猎犬」成员，却在此刻被排除在外的场合，完全没有办法眼神交流呢。
所幸大仓烨子花痴来得快，收得也快。
坂口安吾也不知道福地樱痴是认得他，还是不认得，只是从他和五条悟明显不同的特质中一眼就确定了他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他倾向于后者——总之，这位「猎犬」的队长面对着他就道：“坂口先生。”
“福地先生。”
坂口安吾一秒正经，又讲述了一遍此次拜访的来意，大仓烨子一路上听条野采菊说得差不多了，心里有数。
福地樱痴乐呵呵的，也十分好说话，对于五条悟想见安井七央的要求没有过分为难。
反倒是五条悟又进一步问：“如果我想单独见她呢？”
坂口安吾一瞬间就：“？”
他扭头的动作很好地说明了他对于五条悟这一要求的诧异，似乎是在说：哥咱们商量的时候没说有这么一点啊。
条野采菊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脖颈。
大仓烨子的表情算不上很友好，她不是对五条悟的提议有什么不满，只是不喜欢五条悟在军警地盘却还如此张扬的态度。
但出乎意料的，福地樱痴还是那么好说话。
“可以。”他说。
五条悟隐隐感受到了他包裹在和善外表下的锋芒，这位「猎犬」的队长表露出来的无所谓的态度更多的是来源于他的绝对自信，而非外表的友善。
福地樱痴的表情也和之前乐呵呵的和蔼可亲相差不大，在大仓烨子不是很愿意但还是选择尊重的目光之下，他继续道：“但是审讯室的监控是不会关闭的。”
五条悟粲然一笑：“没问题。”
****
“吱呀。”
安井七央原本以为推门进来的还是大仓烨子，或者是「猎犬」其他的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