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一直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不吵不闹，就没人会受伤。”
林漫歌甩开他踉跄站了起来：“适可而止吧，奚铉，你什么时候才能清楚，用这种变态的方法，永远也不能真的满足你自己？”
奚铉也站了起来，拿着行李开始往登机口走：“又来了，我们两个人真是彼此彼此，小百灵鸟，我要和你说多少遍？我就喜欢这种一时的满足，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要一直站在那里吗？那我可走了啊，你没有证件和手机可回不去的。”
林漫歌咬着牙跟了上去。
飞机平稳降落在瑞士。
奚铉走出机场，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脉，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心情似乎很好：“小百灵鸟，你是想先蹦极还是先滑雪？”
她哪个都不想，要是早知道奚铉是来玩极限运动的，她宁愿留在伦敦的机场！
“那就先蹦极吧。”见林漫歌不回答，奚铉自顾自地说道，抬头望着远处的山，“这里可真高啊，你会害怕吗？”
站在最高的蹦极台上，奚铉给林漫歌戴上护目镜。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的腿都在发抖，目之所及的地方全是白雪，天空中也飘着细小的雪花，跳台下面被一片薄雾笼罩，看不真切。
工作人员操着一口法语不断地安慰着她，奚铉在旁边制止了，他向工作人员解释林漫歌听不懂他的话，安慰的事情他来就好了。
系上安全绳，奚铉和林漫歌面对面地站在跳台边上，身后是呼啸而过的风，奚铉扶着她的肩膀问道：“熟悉吗？你的命再一次交到了我的手里。”
“上一次，我们在一个降落伞上，你还记得我幻想的死法吗？”
跳台边上的地方只有那么大，奚铉向前挪了点脚尖，林漫歌只好被迫向后挪了些，感觉她的脚后跟已经站在外面悬空着了。
“我完全可以在你跳下去之后，断开你的安全绳，只是这一次，摔成肉泥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脸上带着最诚挚的笑，嘴里却说着最可怕的话：“往好了想想，这地方风景环境都不错，就算我不能亲自下去种玫瑰，用不了多久你的尸.体上也能自己长出植物来的。”
“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林漫歌叹口气，摇摇头：“不希望。”
奚铉撩了一缕林漫歌被风吹起来的栗色头发，咧嘴笑着道：“那求我。”
林漫歌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奚铉：“你想让我怎么求你？”
“就说，你愿意用一切，来换我这一次的宽宏大量，为了保住你的命，你愿意永远待在我身边。”
奚铉笑的愈发邪气，他再次上前了一步，将林漫歌直逼到跳台的最边缘，他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让她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跳台外面。
“说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等我松手了，你就没机会了。”
跳台上的风很大，林漫歌蒋蒋踩住奚铉两脚之间的一小块空地上，感觉风再大点她都能直接被吹下去，她伸手抓住奚铉的衣服，稳住自己，看着奚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你听好了，我愿意用一切，换我这一次远走高飞，包括我的命。我永远，永远，都不能属于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松开抓着奚铉的手，用脚蹬了一下跳台边缘，义无反顾地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她已经做好奚铉会解开她安全绳的准备了，但奚铉真的会这么做吗？
不会的。
因为他已经爱上她了。
就像姚慧心说的，或许奚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威胁已经仅限于是嘴皮子功夫，而非真正的伤害，他宁可伤害跟随自己很久的人，也不愿再伤害林漫歌。
这一场玩笑般疯狂的拉锯战中，奚铉成了先动心的那个。
而她，也在无数次的支离破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她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跳台看着非常高，但实际跌落谷底只需要几秒钟。林漫歌被人扶下来站稳后，控制不住地站在原地大笑起来。
什么解开安全绳，什么摔成肉泥，奚铉啊，你真的敢说，但你也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这一场生命的豪赌，她终于还是赢了。
奚铉紧接着她也跳了下来。
林漫歌做出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奚铉下意识地把她抱在怀里，听见她用耳语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现在我们角色互换了呢，奚铉。”
他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林漫歌学着奚铉的样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故意给他看，“你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第26章
「她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一切看似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又似乎什么丢都变了。
奚铉照常带着林漫歌入住酒店，租车，找餐馆吃饭，但他对林漫歌的态度开始掺杂着一丝小心翼翼，像真正呵护着一个易碎的娃娃一样。
林漫歌的心态也变了，在意识到奚铉真的爱上她，逐渐不舍得伤害她后，她开始尽可能地抓住这一点反击。
吃完晚饭回到酒店后，雪开始越下越大，她隔着窗户看向窗外：“你说我们明天会去滑雪？”
奚铉正从行李箱里拿着东西：“是的。”
林漫歌回过头：“我们到野山上去滑怎么样？有树的那种。你不是喜欢危险和刺激的运动吗？”
奚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好几会儿才说道：“你在试探我？”
“是啊。”林漫歌爽快承认，“你不想看你不会滑雪的小百灵鸟，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会怎么样吗？她可能会求你哦。”
奚铉把行李箱一扣，发出“砰”的一声：“够了，滑雪场我已经定好了。”
看着他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林漫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她在床上坐下来，又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你一直期待着得到某件东西，每天都去看它，但是当真正能得到它的时候，却又对此丧失了兴趣。
语言上报复奚铉并没能让她获得真正的快乐。
林漫歌怅然若失地躺在床上，睡了一宿不安稳的觉。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已经下了一夜，并且比昨晚更大了。
他们所在的山底小镇已经完全是一片银装素裹。路面的积雪有脚腕那么深，坚持出行的人基本上都是奔着滑雪去的，天气虽然恶劣异常，但偏偏有不少像奚铉这样的人热衷于极限运动，挑战生命极限。
滑雪场就在半山腰上，林漫歌带着雪板走在前面，奚铉跟在她后面。
路过初级雪道时她没有停；路过中级雪道的传送魔毯也没停；径直朝高级雪道和专业雪道的缆车走过去。
奚铉一直没说话，当看见林漫歌准备上缆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了她：“你先去中级雪道试试去吧。”
林漫歌把护目镜推到脸上，看都没看奚铉一眼，轻飘飘的一句：“你在害怕什么，奚铉？”
奚铉顿时哑口无言。
他松开抓着林漫歌的手：“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奚铉。”
说完她撞开奚铉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坐上了缆车。
高级雪道与地面的坡度有将近六十度，站在最顶端往下看去，因为整夜的降雪，雪道上覆满了厚厚一层蓬松的积雪，雪板划过的地方会留下很深的沟壑。
林漫歌是第一次滑雪，她连单板如何启动都不知道。旁边看热闹的围观大哥已经观察她半天了，终于走过来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地问了一大堆。
奚铉抬头替她翻译着：“他问你是不是初学者，这条雪道很危险，你不应该来的。”
“是的，我的确不应该来。”林漫歌朝陌生的大哥笑笑，又看向奚铉，“你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
她从奚铉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明困惑和慌乱。
他的小百灵鸟失控了，而他从未想过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林漫歌慢慢说道：“我昨天说，我愿意用一切，换一次远走高飞，包括我的命。”
“这并不是说说而已。”说完，她学着别人的样子侧着身子站起来，狠狠踩了一下雪板，下一秒就失去了重心。
从雪道顶上跌下去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想，甚至也没有打算滑，她感觉自己在六十度的坡上不停翻滚下坠，雪板在这一过程中与她脱离，积雪糊在护目镜上，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奚铉刚开始只是站在高级雪道顶上微笑地看着，他旁边的围观大哥都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声“S.H.I.T”之后打算亲自下场救人。
奚铉这才渐渐地不笑了，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大哥后面滑了下去，他的滑雪技术完全不输高级雪道的其他人，追上并超过前面的大哥只是一瞬间的事，大哥还非常生气地冲他喊了一句什么，奚铉没有听清，因为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条雪道有多么陡，林漫歌下坠的速度又是多么的快。
这时候他的脑子里依然没有“救人”这样的概念，他想的是，小百灵鸟刚才是不是在故意勾引那个老外？或者故意伤害自己给他看？她是为了什么？
等把她拦下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地问问她。
眼下将林漫歌拦下来的最简单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就是用他自己的身体把她逼停。
奚铉想也没想就解开了他的雪板，单脚滑完最后一个弯之后，炮弹一样侧滑向林漫歌。
雪道的坡度实在太大，他也不可避免地摔倒了，好在他终于抓到了林漫歌的外套，把它死死地拽在手里，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向下翻滚，最终被旁边的隔离网拦了下来。
滑雪场的工作人员立刻过来询问他们有没有受伤，是否需要直升机送去就近医院检查。
林漫歌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只感觉摔到一半有人用力抱紧了自己，充当她的人肉垫子给她提供了不少缓冲，除了一些关节地方的磕伤，她的身体几乎没有大碍。
相比之下奚铉就比她惨多了。
两人最后一起滚落到隔离网上时，他被一截锋利的铁丝将小腿滑出了一条口子，把袜子和裤腿全部染红了，甚至还有血迹流到了雪地上，一片鲜红。
他仍然抱着林漫歌，浑身是雪，林漫歌从他怀里爬起来，看见地上的血倒吸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奚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腿，他似乎这一刻才开始感觉到疼。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没理由地，突然坐在雪地里大笑起来，工作人员都以为他是把脑子也给摔坏了，立刻叫来了直升机。
林漫歌莫名其妙：“你在笑什么？”
奚铉尝试了一下，没能站起来，他示意林漫歌蹲下，贴的很近低声问道：“刚才，你是在关心我吗？”
看着奚铉被抬上担架，林漫歌说道：“我只是看见伤口条件反射而已。”
“真的吗？”奚铉依然艰难抬头看着她笑，“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关心另一个人的死活，我是为了你，林漫歌。”
林漫歌紧跟着工作人员一起上了直升机，直升机上位置狭小，她只能紧贴着担架蹲坐着，奚铉躺着朝她招手：“过来点，我有话说。”
林漫歌磨磨蹭蹭：“又是什么事？”
奚铉坐起来，猝不及防地伸手扯住林漫歌的衣服，把她拉向自己，给了她一个毫无准备的吻。
他微微颤动的额前碎发上还有没完全化开的雪，因为贴着林漫歌的额头而化成水流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被我感动到了？”
林漫歌反应过来一下子躲得老远，使劲抹了抹嘴：“你这是性骚扰，奚铉。”
奚铉却不以为然地笑起来：“我满足了，小百灵鸟，一想到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是由你来照顾我，我的嘴角就要裂到耳朵根了。”
“不要脸！”林漫歌忍不住骂奚铉，她很想趁这个机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丢下奚铉一个人在这，但她那无可救药的良心再次作祟了。
奚铉之所以受伤，都是因为她执意要来高级雪道，不顾危险一意孤行，要是没有奚铉，现在她极有可能已经摔断胳膊腿昏过去了。
旁边的急救人员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始打趣说两个热恋的小情侣太腻歪了。
奚铉得意地得寸进之，一把抓住林漫歌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听说缝针很疼的，如果伤到了跟腱，还要更长的时间复健，不如我们租一栋别墅修养吧，你觉得怎么样？”
林漫歌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把手抽出来，转过头：“我看伤口好像也没多深，你可以坐轮椅回去。”
奚铉装出一脸痛苦的表情：“你这是在杀人诛心啊小百灵鸟，我的腿真的很痛！”
林漫歌懒得理他。
你就装吧！
检查结果显示，奚铉的跟腱并未受损，但是铁丝划出的伤口最深处有近两厘米，需要缝针和一段时间的疗养。
奚铉说到做到，真的在山底小镇上找了一栋相对安静的别墅租了下来，做完手术就搬了进去，定期约家庭医生到别墅进行复查，除之之外，他的一切生活起居都系要林漫歌来照顾。
明明轮椅能自己推着走，他就是不推，并且完全视身强体壮的晁桑为无物，专门使唤林漫歌一个人。
林漫歌每天把奚铉的轮椅的轮椅推来推去，心里盘算着不如直接找个机会把他扔在全是泥巴地的花园里去，看看奚铉站不起来在土里爬来爬去的样子也好。
她的邪恶计划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实施，奚铉自己就先用他拙劣的演技提前摔倒了。
林漫歌想假装没听见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
那实在是和道德绑架没什么两样：“小百灵鸟！快来帮我啊，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啊，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淡，我好伤心啊！”
“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小百灵鸟，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了你不止一次呢！说出去都得给我发个好男友奖。”
“我现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啊，我的伤口好疼啊，好像又流血了，怎么办，如果我因为伤口发炎一辈子只能坐轮椅可怎么办呀，小百灵鸟……”
林漫歌实在是受不了了，上前一脚把他的轮椅踹的更远了：“我教你个方法，身残志坚的人两个脚都截肢了也还是能爬的，你试试！”
第27章
「她自由了吗?」
奚铉就喜欢和林漫歌执气，后者倔强不来扶他，他也索性躺地上不起来，嘴里一直叭叭个没完：“你会做饭吗小百灵鸟？我想吃鱼子酱海参冻。”
“那天我听说有一道创意菜叫山楂桂花鹅肝，听着就很猎奇，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可惜我现在躺在冰冰凉的地板上啊，不能带你去餐厅，啊，我闻到香味了，你在做什么？”
林漫歌端着一碗华国传统料理——泡面，在奚铉旁边的桌子上坐下来，吃了一大口，瞬间满屋子都是泡面的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