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是男人，并不会被这样的女人吸引。所以她在择偶标准上从来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只想找个旗鼓相当的男人，完成她该完成的人生任务。
她不想这样，但身边亲戚都认为她要这样，不然就是歪门邪道，是不对的。
当多数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少数人的声音就会保持沉默，又因声音弱小怕被孤立，从而被迫沉默或迎合。
一次反抗失败后，梁舟月就再也没有心力去对抗。
叮——
沉默中，微信提示音响起。
慑回心神的梁舟月拿起手机，点进详情消息。
三月二一：【姐姐，干吗在我背上盖章？】
“……”
梁舟月脸上犹如有火在烧，喷腾着热气，让她被迫想起刚刚还在纠结的尴尬意外。
她亲在江厉的白衬衣上了……
指尖微颤，她点出键盘，硬着头皮删删减减地打字，最终一键发送。
月亮不说话：【不小心，撞到的……（囧GIF）】
三月二一：【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被朋友嘲笑？嗯？】
致命三连疑问后，梁舟月羞耻得脚趾蜷缩，不知如何回应。
顿了顿，她不小心被他新换的昵称吸引。
月亮不说话：【三月二十一是什么日子？】
三月二一：【怕你不知道我生日。】
他答非所问。
“……”
梁舟月败北！
第14章 大情种
三月二十一，江厉的生日。
莫名其妙的，梁舟月竟然记住了。
手指在键盘上敲动，她此时意外的有耐心。
月亮不说话：【什么星座啊？】
三月二一：【白羊。】
梁舟月细眉微蹙，看来他说的是阳历。大拇指抬起，可她突然之间不知道回些什么。
可主动问完话又不回，她觉得不太礼貌。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江厉的消息又往上顶了两条：
【先别说没用的，谈谈我的衣服，怎么办？】
【我刚刚回来，他们都笑我不检点，人家清清白白，却要被他们污蔑……】
最后一句话，看起来委屈极了。
梁舟月倒抽一口冷气，似乎已经能通过这些汉字想象出江厉的语气，拥有无辜眼神的清纯系少年，笑起来就足以让人心生怜爱，何况委屈起来。
她心底缓缓盈上一股歉意，小心翼翼回复：【对不起……我帮你洗？】
三月二一：【你过来取？】
梁舟月眉宇皱得愈发紧；【你在哪？】
三月二一：【博扬。】
太远了……
她很担心自己再次晕车。
可白衬衫弄上污渍，就是应该迅速清洗。而且，江厉的衣服肯定不便宜，倒也不是为难她。
月亮不说话：【要不，我赔你钱吧？】
虽然衬衣可能很贵，需要她咬咬牙支付，但是对比来去一趟博扬，她宁愿选择前者。
三月二一：【姐姐不是说过，师生之间不要产生金钱交易嘛。三四千的转给我，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还以为你玩弄我。】
“……”
梁舟月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处理办法：【可是我晕车，要不你再回来一次？】
三月二一：【衣服不重要，我们这么纯洁的关系，他们竟然乱说。】
月亮不说话：【没事，以后我不去了，他们不会再评论你的。】
此时正在赛车场看比赛的江厉眼皮一跳，直接撤回上一条微信。
重新发：【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随便他们说。】
“……”
梁舟月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心脏起伏不定，一会一个动荡。
月亮不说话：【所以……怎么办啊？】
三月二一：【一会儿比赛散场，澹组了局，你晚上来接我，衬衫的事一笔勾销。】
月亮不说话：【去哪接你？】
月亮不说话：【而且，你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要我接？】
三月二一：【他们肯定灌我酒，我怕便宜觊觎我的小姑娘。】
梁舟月：“……”
她沉默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三月二一：【姐姐~我就认识你一个好人。】
梁舟月：“……”
轻咬唇瓣，她认真考虑起来。
今天是周一，如果晚上江厉喝醉，回不来学校，查寝的大爷会发现他旷寝。如此，他的导员也会知道，江厉就会受处分。一连环的程序下来，他确实会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她去接一次，问题应该不大。毕竟，她是他目前的老师之一。
月亮不说话：【那你晚上别喝太醉，我一个人，扶不住你。】
三月二一：【你八点来，我们早点回去。】
梁舟月顿了顿，慢慢地回了个嗯。
随后，江厉给他发来一个酒吧名字和地址，两人没再继续聊。
开门声响起，梁舟月下意识把手机灭屏，循声望去。
方梓芮下午没课，卸完妆就洗了脸。
想睡午觉的她走到床边，无意间发现了梁舟月下唇的异样，有一块深红色的结痂痕迹。
“嘴唇……你们接吻啦！都咬破了！”
方梓芮嚎出声来，双目瞠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梁舟月抬手碰了碰自己唇上的伤口，温软的指腹缓缓摩挲，眼神无辜又清纯，慢条斯理又没底气地说道：“他骑车载我，我没带头盔，磕到的……”
“是我瞌死了！”
方梓芮不相信她的解释。
梁舟月顿时局促起来，从床上起身，非常正式地面对着她，一脸正经：“我没说谎，是真的。你看，嘴唇里面还有口子。”
说着，她轻翻嘴唇，让方梓芮看第一道伤。
见到物证，方梓芮才相信梁舟月的说辞，她叹了口气，听起来颇为惋惜。
梁舟月一时看不清她的态度，满眼惊诧地望着她。
方梓芮坐回自己床上，一边拍脸护肤，一边感慨：“你平时不磕CP，说了你也不懂。”
其实也不是胡乱开磕，主要是她不看好何瑾升那个老派虚伪的男人。
梁舟月没就这个话题多聊，反正她已经解释清楚，不会留下误会的契机。
*
晚上七点，梁舟月在方梓芮震惊且不解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离开寝室。
她在学校门口打车，今天很幸运，全程没有晕车。车子停在江厉告知她的地址门口，梁舟月付款下车。
酒吧装修得非常雅致奢华，没有传统认知上五颜六色的灯，在外面看，丝毫联想不到内里热情狂乱的音乐声。
梁舟月单手捂着耳朵，穿过火辣性感的舞池，终于找到楼梯，上了江厉告诉她的三楼。
3188包厢门口站了一排服务人员，服装统一精美，职业化一眼明了。
梁舟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社恐，在门口徘徊不定，不知是先和他们说话，还是径直进去。
三楼经理打量了一遍梁舟月的穿着打扮，脸上很快浮现职业化笑容：“小姐您是过来找人的？”
梁舟月劫后余生般点头，抓住得之不易的时机：“我来接江厉。”
“您是厉总女朋友？”经理的笑突然变得有几分谄媚。
可梁舟月摇头：“不是。”
得到这个答案，经理倒也没表现出失落，自然而然地把梁舟月划分为公子哥们的小情人，推门送她进去。
包厢里没有梁舟月想象得那么吵闹和乌烟瘴气，反而非常安静，那是一种悠然清闲的静。
沙发各处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梁舟月的目光被KTV机器旁的一道颀长身影吸引。
男人太高了，也许是有醉意，此时微微垂着头，单手握着麦克风，嘴角挂着一抹疏离淡薄的笑。
此时，前奏缓缓响起，江厉准确地进节奏，轻声哼唱——
“一件黑色毛衣
两个人的回忆
雨过之后更难忘记
忘记我还爱你
你不用在意
流泪也只是刚好合意
我早已经埋在谷底”
……
是周杰伦的《黑色毛衣》。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太过深情，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梁舟月脚下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
这一秒，她是他台下的听众。
干净清冽的歌声，逐字逐句撞击着她的心脏。
她最喜欢周杰伦，江厉唱了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第15章 姐姐正
忽明忽暗的光线在江厉头顶落下，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身体朝着门口方向侧过来。
目光交汇，梁舟月的心跳空了一拍。
江厉平时的眼神都是无害的，但此时完全不同，他像一只被困缚已久的野兽，眼底是浓浓的雄性力量，牢牢地锁着门口的女人。
他单臂倚着唱台，深情的歌声在此时变得低迷——
“我知道
不能再留住你
也知道
不能没有哭泣
感激你让我拥有秋天的美丽
……”
梁舟月的呼吸渐渐紊乱，眼神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躲闪。
察觉她的躲闪，江厉突然把脸转了回去，但嘴角上挂着的笑意，始终不见消散。
一首歌唱完，他把话筒放在唱台，转身走向门口。连招呼都没和兄弟们打，拉着梁舟月的手腕就往外走，但他步伐不大，显然有照顾同行的女人。
走廊很安静，没有想象中那么嘈杂，梁舟月被他牵着下楼，没有在楼梯上和他拉扯。
直到完全下了楼梯，她才从江厉的掌心抽回手腕。薄嫩的皮肤上似留下滚烫的余温，梁舟月明白这个举动有些过火，此时心中有些懊恼。
有意和江厉保持距离，她站得有些远。
江厉随手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转头就见梁舟月垂眼站在一边，姿态防备，动作僵硬而拘谨。
“过来上车。”
夜晚的风还算有些凉意，江厉胸口涌上来的燥热感正在逐渐消散，不至于影响情绪。
梁舟月闻声快步走近，但刚要躬下腰，目光就凝在自己穿裙子的腿上，她抬眼，对着正给他扶车门的江厉笑得尴尬：“你先上呗，我穿裙子不方便。”
江厉没说话，因酒意略显朦胧的眼神在她腿上停顿两秒，随即俯底脊背，躬身坐进后排位置左边。
梁舟月紧跟其后上车，没有浪费时间。
很快，司机踩动油门，目的地是他们的学校。
因江厉身上有酒气，梁舟月推开了自己旁边的车窗，单纯地想换换新鲜空气。
可这个动作在江厉眼中有些锋利，他侧过头，上半身往前靠近，像是在躲避司机，和梁舟月说悄悄话：“姐姐嫌弃我啊？”
他显然没有那么开心，但是脸上又有淡薄笑意，有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练。
这句话听着有些委屈，梁舟月唯恐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想散散酒味，闻着……有些不舒服。”
她就事论事，真的没有到嫌弃这么严重的地步。
闻言，江厉退回去，头往后仰，后颈靠着出租车椅背，薄唇缓缓勾起，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下一秒，他淡淡嗯了一声，音量有些低，只能给身边的女人听到：“我当然能让姐姐舒服，可惜今天喝酒了，抱歉。”
尾音的笑意似乎灌入了梁舟月的耳朵，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带着酥酥麻麻的热意。
她此时显得有些迟钝，沉默了两秒，才模棱两可的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又不敢确定，害怕自己想歪，误会对方的意思。
“抱歉什么？”她嘴比脑子快，把心中所想暴露出来。
江厉笑着摇摇头：“喝酒熏到你了，抱歉。”
没想到二十七岁的女人这么单纯，竟然听不懂他弦外之音。
对面，梁舟月完全顺着他的话锋在思考，每回一句话都要动动脑子，考虑再三。
末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回什么，唯有好言相劝：“那你下次不要再喝酒了，你还在学校住呢，出点什么事不好，而且喝酒也会伤身体。”
这话要是换别人说，江厉会讨厌他们啰嗦。但此时听起来，他却十分喜欢，甚至还想听她说更多。
他侧头看她，窗外路灯氤氲，晕黄的灯光从窗外射进来，松软地打在梁舟月精致温软的侧脸，润色了她性感的长相，更显柔美清纯。
江厉看得着迷，嘴角笑意渐渐平缓下来，唯有那双濯濯深沉的深情眼，一瞬不瞬地欣赏着眼前的美人。
那道目光太灼热，梁舟月想注意不到都难，她转过来脸，与他明目张胆地对视。
“看什么？”她问得直白。
江厉收回目光，恢复刚刚那个慵懒的姿势，头靠着椅背，语气真挚得像是在点评什么天下独绝的艺术品：“姐姐，你这么正点，你自己知道吗？”
“……”
梁舟月恨不得咬掉舌头，她就不该问这一句。
“嗯？”江厉微挑着眉，紧追不舍。
梁舟月舔了舔唇瓣，喉间哽着一口气，温吞地回应道：“我这样的，学校里很多。”
华大是国内名列前茅的一流学府，里面的孩子要家世有家世，要成绩有成绩，长相、能力、智慧缺一不可，如何会轮到她一个家境普通的新人老师正不正点。
这句评价是梁舟月万分熟悉的一句话，因为她总拿这句话鞭策自己要有自知之明。可这对于江厉来说是第一次听，却是他很不喜欢的一句话。
此时，车子开进桥下隧道，灯光顿失，车厢内陷入短暂的黑暗，窗外呼啸着汹涌的风声。
不知道江厉的姿势是什么，但梁舟月似乎感受到了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际，沉稳有力：“姐姐要自信啊，你，可是独一无二。”
风声震动车窗，隧道里的声音短暂而叱咤，被路况掩藏的灯光很快将他们的车笼罩，仿若一瞬间天光大亮。
梁舟月整个阴郁的心都变得澄澈开来，呼吸通透，心神放松。
“谢谢。”
女孩子清浅的音色并不够夺人耳目，但却足以攻陷江厉那颗冷漠乖戾的心，把他吃得死死的。
他有些困，眼看还有一段路程，便阖眼假寐，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风声太大，梁舟月听不到江厉的呼吸声，很难推测他是否真的进入睡眠状态。
此时此刻，窗外风景匆匆而过，那道犹如镶嵌在耳内的声音却迟迟不见消散。
她要自信，她独一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