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梁舟月拉着何瑾升的胳膊，作势就要离开。
何瑾升满眼震惊，俯身和梁舟月沟通：“你学生？可我觉得他明显是故意的。”
梁舟月暗自用力拉他，幅度轻微地摇摇头；“他是我们班的，不可能是故意的。再说了，他就一半大不大的孩子，别和他计较了。”
闻言，何瑾升噤声，但这口气明显堵在胸口，艰涩不舒服。
“等等。”江厉喊住他们。
梁舟月先一步回头，正好对上江厉噙笑的狗狗眼，此时却不善良。
他一字一顿道：“既然你的车要自己修，那我的车呢？”
梁舟月整个人都懵了，她眉心紧蹙，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确认：“你说什么？”
江厉耸耸肩，修长手指随意指向自己车上的刮痕，那浅淡的一道道，不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我的车很贵，刮成这样，不太好看。”
梁舟月从来没有骂过人，但她此时真心觉得江厉恬不知耻，竟然信口雌黄，倒打一耙。
她喉咙滚动，克制着自己的火气，语气尽量平稳：“是你撞过来的，不是我们撞你。”
江厉点头：“是我撞过去的，但学校门口不许泊车，梁老师知道吧。”
随后，他话锋一转，含笑的眼神划过一抹阴翳，有些不耐烦地吐槽：“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当街热吻，阻碍交通，害我意外出车祸。这桩桩件件，现在还怪我？”
“……”
梁舟月被气得脸色涨红，艰难吐出；“没接吻，别乱说。”
江厉轻哼，嘴角勾起的弧度讥诮薄凉，“我都看到了，撒什么谎啊。”
“……”
经过江厉的提醒，梁舟月才想起来，学校门口确实不让停车，都是即停即走。如今要是分摊责任，她和何瑾升确实要承担一些。
可如果真的赔钱，她又觉得很冤。
况且，江厉今天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攻击性和针对性太强。
就在两方胶着之时，江厉车子的车门被推开，下来一位身形高挑的漂亮女人。
目光越过面前的江厉，梁舟月下意识打量起新出现的陌生女人。
她很高，估计有一米七。
一袭酒红色的及膝连衣裙性感又端庄，将她身材勾勒得非常纤薄，脚下的高跟鞋有十公分，让她本就高挑的身形衬得更加高不可攀。
及耳短发干练，妆容精致，足足的一位清冷美人，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优雅。
但此时，她细眉微微蹙起，语气不耐：“你撞了人家，你赔钱不行吗？怎么这么多话？”
江厉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随即掏出手机，垂眼转账的同时，他对目光迟钝的梁舟月笑道：“梁老师，我刚刚开玩笑的，期末别挂我哦。”
话落，梁舟月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低头去看，是江厉转过来的一笔巨款。
不，是两笔。
第一笔是转账，下面标注了【修车费】。
第二笔是红包，封面有留言；【Embrasse-moi.】
看清这句话的时候，江厉已经跟着那气场强大的女人离开。
见梁舟月一直看手机不说话，何瑾升关心道：“他发什么？”
几乎是瞬间，梁舟月把手机灭屏，脸上浮现一抹局促：“他把修车费转了过来。”
“多少？”
梁舟月舔舔发干的唇瓣，实话实说：“很多，但我会把剩余的钱还给他。”
江厉对她一直都很大方，梁舟月感觉得到。
他今天之所以如此胡搅蛮缠，无非是撞见她和何瑾升出来约会，还做出了亲昵的举动。
她早已茅塞顿开，什么都明白。可她不能给他回应，他们不合适，也没有可能。
见梁舟月脸色不好，何瑾升以为她还没从刚刚的刮碰中缓过来，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抚：“没事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梁舟月猛地慑回飘远的思绪，重重地点头，似是在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
路上，何瑾升车技熟练地开着车，车厢内播放着梁舟月最喜欢听的周董情歌，安逸放松。
她闭眼假寐，脑海中却被一句法文充盈，想擦拭都擦不干净。
Embrasse-moi.
吻我。
她主修英语，法语当然有涉猎，不能说精通，但简单的一些语句她还是可以看懂的。
所以在收到这条信息时，她明显被吓到，不敢去点江厉发来的红包。
他真的对她有想法……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闭眼休息的梁舟月眉心颤了下。
她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就见与江厉的聊天框有更新。
谈恋爱的都分手：【你此时坐在其他男人车里，不知我有多想你。】
梁舟月心跳漏了一拍，喉咙瞬间发干，紧张得呼吸刻意放缓。
他什么意思？
要和她摊开牌面了吗？
第19章 摊牌
因为江厉的一句话，梁舟月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她不敢回复，只能装作没看见。
途中，何瑾升发现了她用头发遮掩住的淤青，但梁舟月没有提及江厉的存在，只是轻飘飘地说撞到了头。
纵使何瑾升不够了解梁舟月，此时也察觉到她状态不好，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他知道她经常喝中药，所以一直有她身体不好的印象。
梁舟月缓缓吁出一口气，娇美的脸蛋展露笑颜：“没有，晕车是老毛病了。”
何瑾升打开车窗，和她开起玩笑：“那下次我们骑共享单车出来玩好了。”
梁舟月闻言笑了笑，没说话，但也做出表情给他的笑话捧场。
共享单车……
她下意识想到了江厉那辆经过重金改装的摩托。
说实话，这也是她喜欢的一项运动，只是她还没机会和胆量去尝试。
下一秒，梁舟月在心中叹息，后知后觉自己想得有点多。
“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见梁舟月主动提议约会项目，何瑾升嘴角缓缓勾起，肉眼可见的满意表情：“都有什么片子啊？我没关注。”
梁舟月翻看着app里的电影海报，声音温软：“只有喜剧和悬疑片，你想看哪个啊？”
“你做主吧，今天听你的。”
何瑾升任取任求的温润模样，梁舟月霎时有些动容。下一秒，她点进悬疑片的购票界面，垂眼小声说道：“那我去订悬疑的了。”
男人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发表意见。
车子很快开到何瑾升预定的餐厅，从吃午餐到下午看电影，梁舟月的兴致一直很高。这种昂扬的情绪直到她看到电影中场，看到主角被偷袭，奄奄一息托孤时，俨然泪流满面。
何瑾升及时给她递来纸巾，凑近些许，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别哭啊，这是假死。”
梁舟月眼眶中的眼泪即刻凝住，侧过脸来，目光存疑：“你怎么知道是假死？”
闻言，何瑾升眼角的笑纹渐渐僵硬起来，又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恢复正常，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移回自己的视线，低声应道：“我猜的。毕竟是男主，怎么会死得这么快。”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梁舟月拿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转头继续专心致志看电影。
另一侧，何瑾升的胸脯微微翕动，呼吸渐渐均匀下来。
……
电影散场，梁舟月被何瑾升牵着手往外走。
这时，她掐在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低头扫了一眼，显示是没有备注的当地号码。
此时正好走出放映室，走廊的光亮如白昼，晃得梁舟月眯了眯眼。她这一个动作上的停顿，何瑾升正好注意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你来电话了。”
他同样也看到，上面没有备注。
梁舟月把手机拿了起来，神态犹豫，“是我不认识的号码，我怀疑是打错了。”
她就是有这个习惯，不认识的号码不接。如果对方打第二次，她才会觉得对方没拨错号码，才会接听。
何瑾升显然不认同她这种处事思维，语气略显催促：“人家一直没挂，没准就是找你有事的。”
确实，手机一直在震动。
梁舟月此时点了一下屏幕，把手机贴在耳侧，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喂，你好？”
“我不好啊，姐姐。”
一道熟悉的男人音色通过话筒响彻在梁舟月耳边，调子慵懒，那漫不经心的口吻非江厉莫属。
梁舟月心跳一窒，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你……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在外面。”
“我想见你。”江厉似乎在笑。
“……”
梁舟月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何瑾升专注的目光，这一刻眼神的对视，让她莫名其妙有些心虚，故作自然地移回视线，她是发自内心的紧张，声音压低：“你别和我开玩笑，我和我男朋友在约会。”
江厉声线平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我不介意。”
“你在说什么啊？”
梁舟月觉得他不正常，说难听点，他是彻底疯了。
但江厉不以为然，隔着手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既然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梁舟月此时背对着何瑾升，已然因气愤涨红一张小脸，压抑着情绪：“你现在停下，我就当你和我开玩笑。如果你继续和我闹，以后我不会再和你见面。”
“这么严重？”
江厉模棱两可地啧了一声，丝毫没有正经谈话的语气。
一拳打在棉花上，梁舟月顿时有些有心无力：“我现在有事，等我回去和你说。”
如果江厉真的对她有其他心思，她一定会及时制止。
可偏偏，江厉喜欢趁虚而入：“你什么时候结束，找个借口自己走，我去接你。”
“……”
“你别来接我。”梁舟月态度强势。
“好的。”江厉哼笑一声，将对面的女人拿捏得死死的：“那我去加入你们。”
“……”
梁舟月要气死了。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被迫退了一步：“你等我消息，结束了告诉你。”
“好的，谢谢。”
江厉乖巧地挂断电话，梁舟月举着手机的胳膊都有些僵硬。她缓了缓气息，把手机放下了来。
“谁啊？”
何瑾升走了过来。
梁舟月摇摇头：“学生，找我销假的。”
闻言，何瑾升平淡地哦了一声，似乎有感慨，侃侃而谈起来：“现在的学生有点意思，看着乖，一个个可会玩儿了。”
梁舟月对这个现象感触不深，所以无法跟着应和，反而有自己坚持的观点：“我们班的孩子都挺听话的，我倒是没机会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孩子？”何瑾升笑了：“就今天撞我车那位，像孩子？”
“……”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舟月咬唇，思想还在顽固抵抗：“他……才大三，就是孩子嘛。”
“人家都知道和富婆谈恋爱了，孩子什么孩子。”
何瑾升没兴致再多说，笑意略显讥诮。
另一面，梁舟月却暗自陷入沉默，心中再次天人交战。
没错。
江厉已经有女朋友了。
陈澹这么说，她今天在校门口也看到了。
那女生一头气质短发，和她明显不是一个风格。
这样，是不是可以说明，江厉想要脚踏两只船？
只是想想，梁舟月的拳头已经发硬，指节发白紧紧攥到一起。
第20章 厚脸皮
虽然不想承认，但梁舟月心知肚明，自从江厉来了电话，她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根本没兴致再和何瑾升开心的约会。
但出于礼仪，她还是和他在一起待到了晚上七点。
“你是回学校吗？我送你回去。”
何瑾升手里拎着梁舟月的包，是他强行帮忙背着的。
想到江厉那通电话，梁舟月略微有些纠结，但还是清楚孰轻孰重，回道：“我约了朋友，我们一会儿买点东西，再一起打车回去。”
何瑾升也没有细问，只是温顺地点点头，伸手递过来她的包。
和他分开后，梁舟月沿着中心大街往回走，给江厉发微信。
月亮不说话：【我结束了，在哪见？】
小月亮：【你把定位发我，我来接你。】
看着聊天界面陌生的昵称，梁舟月嘴角微微抽搐，吁出一口无奈的叹息。
幼稚。
……
从梁舟月发定位到江厉开车过来，一共不过二十分钟。
他应该是把车停在了附近停车场，独身前来。于夜色中，那道颀长高挑的身影缓缓闯入梁舟月的视线。
她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主动往他来的方向迎过去，神情沉重，倒像几分痴男怨女。
江厉的嘴角微扬着，眉目间尽是桀骜不驯的朝气：“姐姐终于来找我了。”
“……”
他如此自如，让梁舟月提前想好的说辞全部溃不成军，只言片语都说不出口。
她局促地咽了一口唾沫，问：“你怎么想的？”
此时此刻，她依旧觉得江厉是不着调的公子哥，是在玩弄女人感情。
“你指什么？”江厉目光无辜，实在是不清楚她所说的是哪一桩旧事。
梁舟月轻叹一口气，秀丽的眉宇微微敛起，颇具苦口婆心的态度：“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嘛，人家那么漂亮，你干嘛总在外面勾三搭四，想些没用的……”
“打住。”江厉及时打断，眼角眉梢浮现戏谑之色，“谁是我女朋友？”
他濯濯深沉的眸子流转出懒漫的波光，紧紧锁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女人，笑得温柔。
梁舟月被他盯得眼神躲闪，实话实说：“就是今天看到那位短发女生啊，陈澹说你女友今天回国，你们要回家吃饭的。”
一时口快，她直接把陈澹在班里的话说了出来。但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梁舟月并不觉得需要保密。
倒是江厉，听到这话后啧了一声，脸上浮现些许玩弄：“他逗你玩儿呢，我连初恋都没有，哪来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梁舟月的眼神有些微妙，明明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又似乎隐含笑意。
江厉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他撒谎，觉得他说话不真诚。
为了验证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江厉突然上前两步，来到梁舟月面前，低头拉近两人四目相视的距离。
梁舟月似乎能感受到他唇齿间的冷冽烟草味，耳轮瞬间红了半圈，下意识往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