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呐!”
十八九岁的少年风华正茂,也可以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闯上前来向陈澹抡拳头。
可惜,陈澹是个练家子,不仅靠硬实的肌肉完全压制,还有无数搏斗技巧,轻松将那男孩踹倒在地上。
陈昉永拿他当儿子,陈澹可没拿他当兄弟,力道狠厉,不加收敛。
“啊!”
少年被掀翻在地,仰面哀嚎,五官因痛意扭曲在一起。
那女人见自己儿子受伤,没有继续和陈澹进行口头上的纠缠,蹲下身查看儿子伤势,一边喊人去找陈昉永的律师,要求看遗嘱。
陈澹冷哼一声,转身坐到客厅沙发正位,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对母子。
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陈澹,不需要关心陈昉永的私生子,他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完全不在乎。
律师很快就来到陈家,公布陈昉永遗产时,陈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简直不要太满意。
因为那是他捏造的遗嘱,陈昉永生前找的律师来自陈澹好兄弟的律所,正巧,他兄弟也不是善茬,以前干的不完全是正经生意,近些年洗白了,但做这种事还是手到擒来。
陈澹不算冷血,基于陈昉永真实的遗嘱,他只收回了陈昉永想给这母子的公司股份,基金、现金、房产这些,他都没有改变,完全按照陈昉永的想法送了出去。
陈澹在乎的只有陈氏集团,这是陈家的根基,将来要完全属于他。
这不是外来户可以觊觎的,他不知道陈昉永是昏了什么头,竟想将公司股份一分为二,分给两个儿子。
愚蠢的决定就是要在萌芽之前灭杀,陈家的一切都是他陈澹的,别人拿不走。
“这不可能,昉永生前和我们说过,公司是有小程一部分的。”女人拉着自己的儿子,看向律师的目光变得怀疑:“你这遗嘱不会有问题吧,怎么可能变数这么大!”
她无法接受,虽然不懂公司运作那些事,但她知道,只有占了股份才有源源不断的钱。
闻言,陈澹没说话,任凭律师自己处理接下来的麻烦。
律师无比淡定,端正五官上的神态寡而平稳,缓缓道:“陈先生的遗嘱做过公证,您若是怀疑真实性,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对遗嘱人的自书遗嘱进行笔迹鉴定。”
一语既出,刚刚还在作闹的女人沉默下来。侧目看着自己刚刚成年的儿子,她心中进行着汹涌的纠结,矛盾地开始犹豫。
终了,她放弃了公司的股份,直奔主题:“遗嘱上分给我们的财产,什么时候可以生效?”
律师:“在遗嘱人死亡之后就会生效,之后开始进入继承阶段。”
女人满意地哼了一声,离开之前,轻蔑地打量陈澹一眼,语言尖酸:“不愧不被你爸喜欢,换我有你这样的儿子,死了都不安宁。”
从陈澹回家到现在,她不仅没从他脸上看到哀伤,就连现在分家产,他也表现得不在乎。尽管了解的不深,但她看得出,他和陈家的羁绊不深,和陈昉永关系恶劣。
她说完就要走,陈澹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冷声喊住她:“你知道他怎么死的么?”
他,自然是今天去世的陈昉永。
女人驻足,转头看陈澹,没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她对上陈澹阴冷沉郁的眸子时,心口突然一窒,理智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逐渐延伸为身体的僵硬,心里萌生一个后背发凉的答案。
她不敢相信,瞠大眼睛的同时,脚步迟钝地往后退。
“心衰很危险,死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要是没个专业医生在身边,太危险了。”陈澹笑着拍了拍那女人肩膀,眼神中的阴狠算计毫不收敛,给了她足足的暗示。
女人畏怯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再骂陈澹,拉着自己的儿子,快步离开陈家。
窗外雨幕依旧,偌大一栋别墅恢复它真正的面目,这是陈澹的天地,永远是他说一不二的乐园。
第202章 说好的幸福呢(9)
阮玉从医院回来时,陈澹没在家。外面还在下雨,她不知道他去了哪。
她现在也没那份精力关心,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下午四点,陈澹的车子从大门口疾速驶进,阮玉从三楼听那引擎声听得清清楚楚。她放下手中的书,转身躺回到床上,假装睡觉。
身上被雨浇湿的陈澹快步上楼,推门进来后,床上那团娇小身影撞入他眼帘,让他沉郁已久的目光一滞。
他没说话,直接进浴室,打算先冲个热水澡。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阮玉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动,直到她发现陈澹洗澡时间过长,才扯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小心翼翼走近,阮玉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好奇他刚刚出去做什么。
她侧耳听了有半分钟,水声依旧,没有其他动静。
出于人道主义敲敲门,阮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中那零星一点的好奇化为了担心,她直接推开浴室的门。
刚刚走进去,她就发现地板上积了一层水,水龙头在空旷的位置洒落湍急水流,陈澹躺在浴缸里,头沉没水中。
清澈的水面上没有任何呼吸产生的波澜,平静得顿生死寂。
阮玉被这故意的画面吓了一跳,一手捂着心跳过快的胸口,一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走到浴缸边。
蹲下身,她双手去拉陈澹的脖颈,试图唤醒他的意识:“陈澹!陈澹!醒醒!”
手碰到陈澹后颈,他倏地瞠开眼,抬头浮出水面。阮玉被他突然的苏醒吓了一跳,慌乱间跌坐在地上,心跳频率彻底失衡,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受惊吓喘着粗气,全然没顾得上陈澹没穿衣服,眼底尽是慌张。
陈澹眼前一片水雾,用手揉了半天,才看清此时正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一瞬间的紧张不会作假,陈澹迅速拉过一旁的浴巾穿上,双臂穿过阮玉腋下,力道稳健地把她托起来。
“没事吧?”他关心道。
脚下都是水,阮玉害怕自己站不稳,只能被迫扶着陈澹肌肉紧实的手臂,仰头看他,蹙眉语气不耐:“你没病吧?”
她刚刚真的以为陈澹溺水死掉了。
虽然是自家浴缸里,但她丝毫没有怀疑他在玩闹。
看出她的担忧和惊吓,陈澹掩去眼底的愁郁,脸上浮现一抹歉然,拿出自己还不熟悉的好脾气:“抱歉,我刚刚睡着了。”
阮玉依旧觉得他疯了。
睡着怎么会将头没入水里,他一定是在做把戏捉弄她,而她上当了。
瞬间,她心里为数不多的担忧消失得干干净净,反手轻轻推开他的搀扶,她小心谨慎地从浴室出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陈澹垂头揉了揉鼻子,刚刚被她叫醒时太匆忙,有些呛水,不太舒服。
过了十几分钟,头发吹干的男人从浴室出来,直奔阮玉躺了一边的床上。
张开手臂从背后拥住她怀孕后依旧瘦弱的身子,陈澹低沉嗓音从她耳后传来,语调轻缓悠和:“医生怎么说?”
大掌滑至阮玉的小腹,他掌心隔着睡衣布料,轻轻摩挲还未显怀的孕肚。
阮玉没有去推,只是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任凭他不得要领的感受还没有胎动的孩子。
“孩子发育得很好,但我太瘦了,医生建议我适当增加营养。”阮玉在这方面没有隐瞒他的必要,孩子是她的,她必须对孩子负责。
陈澹嗯了一声,抬手帮她勾起耳边碎发,手臂搂着她的力道更紧实,声音更近:“那你以后要好好吃饭。”
阮玉是最近才开始不闹的,之前一直不按时吃饭,拿自己的身体做威胁他的筹码。
陈澹怕她以这种方式卷土重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派人监督她的饮食,给她摄入成年人最基本的营养。
阮玉没说话,但陈澹知道她听进去了。
现在五点不到,晚饭时间尚早,陈澹一直在床上抱着她,心中空落落的感觉渐渐被充盈,终于让他有了活着的实感。
他不许意外发生,他现在拥抱着的,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和孩子。
“快了,婚约很快就可以解除了。”
以为她最在乎这件事,陈澹不停地安抚。可殊不知,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绝非表面看到的那一道疤。
……
晚餐后,陈澹带阮玉去了自己的书房。
“你以前喜欢画画?”
他在她公寓住过一段时间,看过她简陋的小画架。但那时候他心意不实,就没花费心思去问。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恨不得在她身上得到千万个爱好,好给他机会深入交流。
看着一排专业的绘画工具,阮玉没有冷脸,不热情,但还算客气地回答:“没上过课,只是单纯的喜欢,画着玩。”
终于找到了话题切入点,陈澹薄唇掀起,伸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那以后你要是想画,就来这里,免得自己在房间无聊。”
男人走到画架旁,支起椅子,调整角度,示意阮玉坐过来。
阮玉实在是无聊,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坐下,面前就是材质上乘的画布和颜料。
她不喜欢素描,她喜欢油画,色彩相对鲜艳些,对自己这种门外汉来说,画画发挥的余地更大。
真正开始画画,阮玉陷入沉默,一手端着自己的颜料,微微弓着身,在画板上重现自己脑中花花绿绿的世界。
陈澹小时候学国画,高中时候画的画就可以卖到六位数。
但大学以后他从未提笔,兴趣爱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跟着那帮兄弟搞刺激,从赛车到滑雪,再到各种极限运动,他才感觉自己找到真正的热爱。
但此时他不想炫技,只想安静地在阮玉身边做陪伴。
一个小时不到,阮玉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坐回椅子开始欣赏。
陈澹坐在她旁边,一同欣赏她完成度很高的画作。
画面中,一个穿白纱的女人站在草地上,背对着他们看过去的方向,手里没有花,身边也没有新郎和宾客。
很明显,她画的是一位新娘,他不确定她画的是不是她自己,总之看起来落寞又可怜。
不,陈澹打消自己脑中的猜想。
这不可能是阮玉本人,他不会让她进行一个人的婚礼,他会永远站在她身边,以丈夫的身份。
离开书房时,阮玉难得和陈澹说一句话:“麻烦你帮我把那画丢掉吧,谢谢。”
她觉得自己画技不好,也不想在他的书房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陈澹目光微怔,很快就恢复正常,嗯了一声。
晚上睡觉时,阮玉第一次在陈澹身边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他一直抱着她,一改往日分居的形式,他竟然和她睡到了一张床上。
她怀孕之后,一是因为他工作忙,二是因为她情绪不稳定,他们基本没有再同床共枕过,尤其是如此心平气和地睡在一起,简直是破天荒的改变。
阮玉前段时间已经声嘶力竭了太多次,现在她完全不闹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生不出激昂的情绪,都能默默承受,自己消化。
“你勒得我喘不过气。”
半晌,她憋出这么一句话,在他身前不舒服地变换姿势。
她由侧卧改为平躺,陈澹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及时收回,没有给她的肚子过多压力。
白天下过雨,今晚的夜色很静很深,没有星星,如挥洒的浓墨一般,万物生灵都是寂静悄然。
不仅是外面,他们的卧室更安静,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谁都忽视不了对方的存在。
“你想学画画吗?”陈澹找了一个话题。
阮玉眼睛眨了眨,心里在认真考虑,沉默两秒,她嗯声:“那我可以出去上课吗?”
画画不是她目前最想追求的事情,她现在只想自由的活动,不再被拘禁在这栋别墅中。
陈澹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天花板,默默盘算时间,拒绝了她的提议,“目前不行,我可以给你找老师。”
陈昉永刚死,他和纪家的婚约还没来得及退。退婚不是小事,他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理由。
而在这之前,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在别墅里藏了个怀孕的女人。
若阮玉经常在这里出入,总有一天会被人注意到,那就会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自己刚刚冒出火苗的念头被无情拒绝,阮玉好不容易有的兴致瞬间萎靡,病殃殃地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不再搭话。
陈澹握住她的手,意外发觉温度有些低。抬脚搭在她脚背,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
“冷吗?”
他给她搓了搓手,动作语气尽显体贴。
阮玉把手抽了出来,不说话,看起来像是生闷气,甚至背过身去。
陈澹今晚主动了太多次,再也忍受不住,按住女人的肩膀,强势地把她扭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对上视线。
他打开床头灯,原本黑暗的房间散开一抹晕黄光线,柔和地照在阮玉素净娇美的脸蛋上,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莹润。
单手支撑着身体,陈澹原本侧身的动作往前靠近,薄唇压在阮玉修长的脖颈,轻柔落下一吻。
阮玉缩起肩颈,目光如受惊的小鹿般看向他,含着不满:“大晚上的,你干嘛?”
陈澹笑意顽劣,眉眼邪肆尽显痞厉:“没干嘛,就是想亲亲你。”
“……”
指腹摩挲自己被他亲过的皮肤,阮玉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她想逃,她怕陈澹真的对她做什么。
灵机一动,她主动抓上他肌肉线条紧致的手臂,嗓音柔软:“陈澹,我手脚凉得厉害,有些不舒服。”
她只能故意示弱,理由还得是他刚刚关心过的焦点问题。
果然,陈澹的唇不再胡来,从床上坐起身,用手去摸她的脚。
阮玉强忍着羞赧尴尬,没有躲,任凭他用双手搓弄她脚掌,笨拙地给她取暖。
这个时候她在想,如果他当初能对她这般好,她一定死心塌地爱他,被骗都得不撞南墙不回头。
第203章 说好的幸福呢(10)
陈澹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主动过,阮玉一直是特例。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场捉弄人的游戏,没想到,他作茧自缚,把自己栽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弥补是怎么回事,心之所向罢了。
他的体温一向温热,此时帮阮玉暖脚,很快就有了效果。阮玉及时缩回脚,藏在被子里,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好了,谢谢。”
下一秒,她把自己全部藏在被子里,假意犯困,打了一个明显的哈欠。
陈澹了然地勾唇,躺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帮她理好身上的被子,说话声音都柔和下来:“晚安,明天带你出去玩。”
或许是真的被外面的世界吸引,阮玉今晚的睡眠质量很高,没有失眠,也没有中途惊醒,一觉安稳睡到天亮,被雨后放晴的艳阳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