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犬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9 14:47:03

  “夜茶?有家车仔档,卖跟早茶差不多的东西,不知你们吃不吃的惯。”
  慕玉窠有点兴趣,“港式早茶那种吗?大包,整多两笼大包。”后半句像是唱出来的一样。
  在场好些个跟她一样看过《麦兜故事》的,其中一个看着她,彼此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唱了起来,“大包,整多两笼大包,整多两笼,唔怕滞!大包,整多两笼大包,整多两笼,唔怕滞!”
  “有病啊。”走的不成调了,楸楸笑得不行,走来在慕玉窠边上坐下。
  “大包吃不吃!”慕玉窠攥紧拳头,当作麦克风去采访她。
  “不吃。”楸楸认真拒绝,“我要吃……猪腩肉,”说完忍俊不禁,慕玉窠一点就明白,笑逐颜开,于是现场又合唱起了猪腩肉进行曲,异口同音,“仲有最靓嘅猪腩肉!仲有最靓嘅猪腩肉!仲有最靓嘅猪腩肉!”
  一曲毕,原本的宵夜大会抛却脑后,突然就开起合唱会。
  《猪腩肉进行曲》骤然变成《春田花花幼稚园校歌》。
  “我们是快乐的,好儿童!我们天天一起歌唱!我们在学习,我们在成长!我们是春天的!花!我们是未来的主人翁!”
  句句都在跑调的边沿。
  宛若一群小猪在唱歌,偏偏最大声的那只还跟不上节奏,显得她多么努力。果然听歌只是听个响。裵文野闷头亦笑得不行,手指和烟都在颤,键盘上抖落零星的灰。
  这么闹腾了十几分钟,楸楸彻底加入横七竖八一员,挤着慕玉窠面壁沙发,半边身子快掉出来,睖睁着眼儿看天花板,“呃,好饿啊。”
  慕玉窠闷闷地声音传出来,“要不还是吃汉堡吧,楼下就有一家麦当劳,还行的,我去过几次,没有尿味。你们说的那些什么烤串BBQ,新泽西凌晨三点哪儿有?至少得去曼岛。你们说呢?”
  “汉堡汉堡,汉堡一票。”
  “汉堡两票!”
  楸楸有气无力道:“汉堡三票,饿到脑子没法转了都。”
  慕玉窠嘲笑她,“你刚才可不像是脑子在转的样子。”
  楸楸严肃检讨:“这就是没吃饱饭的傻样,吃饱了就不会了!”
  汉堡全票通过。
  “谁去买?”
  新一轮大会出来了。
  慕玉窠说:“石头剪刀布吧。”
  楸楸:“我出剪刀。”
  六道嗓子异口同声:“拳头!”
  楸楸痛骂:“没良心啊!”
  虽这么说,还是坐了起来,看向裵文野,他方才没有吭声。
  “你呢?”她问。
  裵文野在擦键盘上的灰,闻言抬眼看她,脸上镇定,眼珠子却从南到北地横扫,装蒜,一脸不明所以。
  还没等他说话。
  慕玉窠说:“哪能让一个女生下楼给大伙没吃的?还是八人份的?怎么拎得起?”
  楸楸看她一眼,心想,那你就别出拳头啊!
  其他人附和:“对,对,哪能啊,你说是吧?”
  一群马后炮!
  裵文野忍俊不禁,那就,“布?”
  楸楸腾地站起来,指着他,“还是你有良心。”
  又补充:“那我陪你。”
  保存文档,裵文野扦着烟合上电脑,放到一旁,摸到烟火和手机揣口袋里,想到什么,看向楸楸。楸楸正在T恤外套夹克,见他看自己,动作一顿,也想到什么,作势脱下来,要还给他。
  “穿着吧。”说罢,裵文野出了门。
  “去年那件夹克还在我家,一直没机会还给你。”楸楸打了个哈欠道,“我用衣架晾起来了。”仰头时,她下颚缘的吻痕尤以明显。
  “无所谓,你不提我都忘了。”裵文野摸出手机来。
  “你记性可真挺差的。”楸楸由衷说道。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
  是吗。裵文野不搭理她,手机登麦当劳官网,看最近的新品。
  见他似乎嫌弃自己,楸楸也不自讨没趣。路上发酒疯,还不过瘾似的,小声哼唱着,“我们是社会的,栋梁。”
  可以听得出来,楸楸不会说粤语,只是看过这部动画片,记性好,记住一些歌词。
  “校长你好吗?老师你好吗?”
  碰巧原版歌词的填词亦不是标准粤语的九声六调,误打误撞居然让她把调儿撞对了。
  “我们天天,问候你!”
  调儿要跑不跑的《幼稚园校歌》重复整整三遍,俩人终于到达隔一条街的麦当劳。分明是凌晨三点钟,里面却还挺热闹的,有的点一杯饮料趴在桌面上歇息;有的铺着纸皮在地上睡觉;有的则在下象棋,貌似很专业,还有计时器,旁边围着几个人观看;有的跟他们一样,半夜出来觅食。这些人里不乏有流浪汉,失业没地方住的年轻人、中年人,带着小孩无家可归的母亲。
  点餐时,原本要点八人份。裵文野拦住她,点了二人份,“吃完再上去,让他们明白明白,白.嫖苦力工是没有好下场的。”嘴角扬着,衔几分坏。
  好主意。楸楸憋着笑,俩人一拍即合,一肚子坏水。
  二人份点的不多,两个套餐,两个派,不敢点多,怕被人盯上,生生硬抢。被抢食物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体验。
  付钱时,他让她拿钱包出来。楸楸低头摸自己口袋,而后反应过来,她今天出门根本没带钱包,只带了手机,于是准备拿手机付账。
  “我说我的。”裵文野说着,拈夹克拉链,一手探进口袋,摸出一个钱包。
  过程短暂,楸楸微垂眼睑两秒,钱包已拿出来。抬头一看,他已经打开钱包,从里抽出一张百元钞,递给收银员。钱包是某个品牌的经典皮革双折,两千多,不算很贵——对这个可以一次性取十四万现金出来只为做.爱的人来说。
  角落都被其他人占完。俩人坐到中间的长桌位,与出餐口差个两米。吃到一半,大约是楼上那群人还是对他俩太过了解,等十来分钟都没见到人回来,操起拖鞋骂骂咧咧往麦当劳来,最终八个人占满这条长桌,十个餐盘堆满桌子,还是裵文野买单。
  楸楸托腮看他唇环,觉得他似乎对买单这件事有瘾,掏钱包的动作也莫名帅气,因为钱包是从她身上夹克兜里摸出来的,其他人见到“awwww”声一片。楸楸酒劲刚过,还尚未来得及后悔今晚大胆干的蠢事,便被他们揶揄,颊上一抹薄霞点缀。
  几个人用普通话讨论着露营地,期间互相分享自个儿的露营趣闻,楸楸连美国农场都没去过,自然没去过露营,最亲近美国大自然的一次是上次飓风,坐船回曼岛,把她吹傻了。
  慕玉窠评价她:“是个娇娇儿。”
  轮到裵文野分享,他说曾在乔治亚州与佛罗里达州交界处的cumberland island露营过,搭船四十多分钟才到小岛上。
  “美国人喜欢度假,很多岛都盖了酒店。”他拈起一根薯条,沾麦乐鸡的酱,“cumberland开发的少,比较荒凉。”
  “美国人喜欢度假是真的。”
  这一点大家颇为赞同。
  “不过荒凉也有荒凉的好处,那里有原始的海滩,可以寻找哥布林的足迹。”
  裵文野吸一口可乐,他在用餐前把唇环摘下。楸楸这才发现,原来他没在嘴上穿刺,那只是个扣环,和耳夹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营地设施比较完善,木屋里有热水,可以淋浴,有冰箱,暖气,充电设备。还有冷藏室,专门为冷藏食物和猎物的冰块提供。美中不足的是,cumberland岛上野马很多,经常有马经过,到处都是从他们肠道里出来的东西。”
  其余七人发自心底感激他说话文雅。
  轮到下一个人分享。
  间中有个白人小孩子走过来,外形邋遢,虽然没有异味,仍像是个小流浪汉预备役,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看着他们。
  后续点的食物多,裵文野见他们也吃不完,便拿个餐盘给他,一样拣一点,合起来就是一包薯条一份麦乐鸡和两杯可乐两个汉堡。小孩鞠躬朝他道谢,拿回去叫醒母亲,做了一串手语,母亲瘦骨嶙峋,看上去是亚裔,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感激地看向他们,亦做了一串手语,分不出谁才是那个不会说话的。
  “什么意思?”楸楸看不懂,小声讷讷问。
  “在跟我们道谢。”
  他答着,忽然侧过身绕到楸楸背后,操起她两只手。
  楸楸被吓一跳,脑海里瞬间上演一场枪击战,裵文野拿她挡子弹的戏码,心里狂跳,不敢置信裵文野是这样的人。
  “手掌抻直了。”耳后传来炽热的呼吸,后脖颈一片瞬间热了。
  裵文野不知她脑海里如此丰富,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子弹。
  “哦。”是她狭隘了。楸楸咽了咽口沫,依然紧张,心如擂鼓,不习惯他在做.爱调情外的时间靠那么近,双臂发麻,喉咙小滚动,却依然照他的话去做,绷直了手心,又小声问,“干嘛?”
  她的手不做美甲,指甲亦修剪地简洁圆润,一看就是生下来没做过粗活的手。
  其余几人托腮看戏,各个一脸意味深长,看裵文野心情弛懈放松,先是抬起她抻直的右手,朝那位亚裔母亲左右摆动几下,而楸楸全程任他操控摆动,身姿僵直,双臂却软绵绵,被.操起双手,掌心向上,再左右微动几下。
  “You are welcome。”他说。
  这一声小,周围几人只看到他嘴巴翕张,只有楸楸听清了。
  他说不客气。
第20章 考验
  ◎「我可以到你房间坐坐吗」◎
  亚裔母亲看懂了他手把手教人小姑娘的手语, 感激地朝他们回以笑容,而后朝小孩做手语。小孩看着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跑过来,和他们说谢谢, 声音稚嫩, 神情生涩,大约跟着母亲很少用声音交流。
  他说完了话并不走, 几人看出他脸上的渴望, 渴望与人正常交谈的神情, 显然他平日很少会遇见不嫌弃他脏兮兮外表的人,纷纷不忍心赶他离开, 便让小孩与他们一同坐着,嘴上普通话都改成了英文。
  到凌晨五点多钟,几个人吃饱喝足,和小孩道别, 离开麦当劳, 各回各家。裵文野跟她们到慕玉窠这一层拿笔电。
  刚进屋,慕玉窠便一溜烟钻进卧室。楸楸望过去, 只捕捉到她逃也似地裙角, 心下明了,慕玉窠这一出为给他们留私人空间。不需要好吗?楸楸腹诽着, 把夹克脱下来,还给裵文野。
  裵文野一手虎口抬着笔电, 手机烟火都在上面, 接过夹克时, 随口问了一句:“下周露营你去吗?”
  楸楸看他随意把夹克搭在臂弯处, 又把笔电上的手机烟火一个个往夹克口袋里塞, 心下犹豫,“不知道呢,我会和玉窠再聊聊,感兴趣就去。”
  裵文野嗯了声,尾音微微上抬,像是挂了个小写的问号。
  “为什么不感兴趣?”他问。
  “对花花草草没有兴趣。”楸楸如实说了,见话题没有结束的意思,她关上门,跟着裵文野走出来。
  俩人说话交流分贝不大,小到只有他们能彼此听清。
  “这样啊。”他走在前,“行。”走路没有声音,唯有夹克扫着摩擦卫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没有下文了。
  结束了?楸楸打了个愣儿。她才刚关上门,离开两步。这就尴尬了,她摸了摸鼻子,那现在是要回去,还是送他进电梯再走?算了,出都出来了。她揪着T恤领子遮住嘴唇,不太自在,“对了,今天的餐钱,还有之前开房的费用,我怎么还你?不如……”抬起头,只见裵文野摸出那个唇环,随手往下唇左边一扣。话音没了。
  前方一个转角,转弯时,裵文野偏头睐她一眼,这一眼即随意又无谓,慵懒四下弥散。
  “不如什么?”他出声。
  好一会儿,楸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如加个联系方式,我把钱还你。”
  走廊一片寂静,俩人终于到达电梯门口,他摁了往上的按钮,这才面向楸楸,“只是为把钱还我吗?”
  楸楸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珠子飘忽,看壁灯,看按钮的光亮,瞳仁里有倒映的光,最后看向裵文野,又不淡定,转向别处,这情况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是。
  回答是?那未免显得太过愚蠢,哪有人这么聊天的?这不是把本就不那么好的关系往更生疏的方向聊去?那么回答不是?再补一句方便联系,也可以聊聊其他的;然而以他们的关系,除去学习如何打炮,还有什么好联系的?回答这个,更像是奔着骚扰的旗号去的……
  “是,吧。”她略显迟疑道,“首先还是要把钱还了,其余的就再说。”
  电梯快到这一层,裵文野没立即接她话,直到叮地一声,电梯门开。
  “那就再说。”他说,“你回去吧。”
  “啊?”楸楸看看他,又看看逼仄空荡的轿厢。
  “晚安。”他甩甩手腕,不欲再说,一副恹恹样子。
  却仍站在原地。楸楸看出来了,这是要等她进门,再上去的意思。
  她犹豫退后两步,又偏着身体看他,脑袋歪着,眼底有困惑。像是小动物的懵懂。
  电梯门已关上,回到设定的楼层。
  裵文野倒是耐心,问她:“怎么,是未尽兴,想上去坐坐吗?”
  一句“好啊”,就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刹住车,对这个提议是又爱又恨,即想上去,又不想,截至目前,她已经跟裵文野做过三次。事不过……四。她得忍住这个考验。
  “我挺……尽兴的。”楸楸为自己挽尊。放屁。
  “看得出来,爽哭了。”
  楸楸:“……”你看错了。
  楸楸忍不住,眈他一眼。这个人怎么每次都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喜怒无度,忽冷忽热,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紧绷,可看他脸,又看不出什么。情绪稳定的样子。
  “怎么,我看错了?”裵文野凝眸瞰她,眉眼蓄着阴影。
  “你没看错。”楸楸硬着头皮道。
  “嗯。”
  四下静寂无声,头顶昏黄的光打下来,照得光下俩人好似在找虐一般,沉默抻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裵文野动了,摁亮往上按钮。
  “来吗?”他声音不咸不淡,却像是道钩子,轻轻地钩在人心上。
  说完这句话,裵文野便没再催她,不声不响地,给足她时间考虑。
  楸楸心底挣扎。四个月,距离上一次,足足过去四个月,这么久做一次,不过分吧?曳引轮与绳在高速运转过程中摩擦的声响,彷佛在演她的心声。直到叮地一声,到这一层,这些声音消失,旋即电梯门从中打开,她仍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旁边刮过一阵微风,依稀能闻到水生薄荷味儿。
  裵文野迈步进去,随手摁了十九层。
  电梯门彻底合上之前,她突然伸了手掌进去,挡在双门之间。
  很少在这人脸上看到猝不及防的表情,大概是险些把她手给夹了,裵文野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摁着打开的按钮,“你干什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