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犬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9 14:47:03

  “你生气啦?”楸楸盯着他,补充,“我说在这之前。”
  “……”他平复了下心情,“没有,我没生气。”补充,“现在有点。”
  “你再问一遍。”楸楸无端又说,“再问一遍,我就答应你了。”
  “……”
  俩人在电梯一外一内僵持半晌,方才的心有余悸终于不再,呼吸与心律恢复如常。再问一遍,什么,裵文野盯着她,默不作声。
  他知道楸楸想让他重复一遍的是“来吗”。
  他偏偏不如她愿。
  “怎么,是未尽兴,想上去坐坐吗?”他想着,就这么说了,语气里难得混杂着些许挑衅的意思,“说实话,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这回最好是直面我的问题。”
  “是。”楸楸说,“是没有尽兴。”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楸楸便接了他的话,眼底里有轿厢反射的光,也有他,声音真挚,“我可以到你房间坐坐吗?”
  又补充:“求你了。”
第21章 头像
  ◎「纽约大学生活」◎
  中午再醒来, 找遍屋子,裵文野人不在,在试衣间看到一些摊在地上没收起来的滑雪装备。餐厅桌面有一个矮胖的塑料保温杯,底下垫着杯垫, 旁边有张便利贴, 淡蓝纸上写着厨房保温箱包里有吃的。衣服在洗衣房,已洗净烘干, 内裤也有, 是她上回留下来的那条。他有事已回纽约。倘若她要离开, 把门带上即可,不走的话客厅的电脑可以随便用, 密码是他生日。
  再看保温箱包,上面仍有一张便利贴,写着:两个鱿鱼,蒜蓉辣酱口味。鱿鱼里头包胡萝卜火腿丁老干妈炒饭。还有一份豆粉糍粑, 用米饭打成年糕, 而后裹满黄豆粉,切成小块状, 一旁还有红糖浆配合食用。塑料保温杯里装着的是香草竹炭拿铁。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般情况下,第二天醒来, 不该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某人会在床头柜放几张一百元么?
  太怪了。尤其当她拈着两张便利贴, 站在厨房, 站在洗衣房, 看天放晴, 光辉片斜照进来, 淌在不留灰点的洗衣机烘干机上;看整洁分成中西两区的厨房,砧板烹锅都不一样,刀具依照序列排位,水槽案台洁净到不留一滴油,一滴水,没有任何垃圾厨余,一切整理地井井有条,一丝不紊;
  试想着那个男人,清晨一个人洗衣做饭的画面,可又想象不出他手脚忙乱的样子,有的只是他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神态。再匆忙,也顶多是叼着一块餐包,边吃边拿锅铲炒饭的帅气模样。
  “你对他滤镜太大了吧?”
  当她这么跟慕玉窠说的时候,慕玉窠回了她这么一句。
  “不过也能理解,我看他是挺喜欢你的样子,肯定会想着把好的一面展现给你看。”
  “我猜他做这些的心路历程:小样,看哥还不迷死你。”
  “?”楸楸回,“你看错了吧,他对我,可不像是对喜欢的人该有的样子。”
  楸楸自问又不是没被人喜欢过,裵文野对她这么忽冷忽热,明知她昨晚刚从别人床下来,虽没做完全套,可吻痕还在脖子上,他也能下得了手,无论怎么看,他图的只是一个刺激罢了,估摸着他就好这一口……楸楸恶趣味的心想。
  否则怎么解释?她脖颈都快被嘬出血来,不就恰恰证明他对这个吻痕很有感觉?
  慕玉窠没早操生活,起的比她早,九点便回学校自习室,此时忙里偷闲地回复她,“那我不清楚了。跟你说个事,他有洁癖的,结果昨晚你俩喝同一杯可乐(咱大伙都看的清清楚楚,几双眼睛作证),而且他衣服都给你穿,我14年认识他,现在19年了,昨儿第一次碰到他衣服,还是拿给你穿的,中间我熬了无数的冻,他可都没这种倾向。”
  “可乐他喝错啦!他跟我道歉了。”楸楸解释。
  “你辛辣?”
  楸楸默念一遍她打的错字,心想这有什么信不信的?那杯可乐确实是她放错到裵文野面前,他聊嗨了顺手拿起一杯,喝完发现对面几人异样,而后跟她道歉,整个前因后果的逻辑都能讲得通。
  没等她回复,头顶的名字变成输入中,楸楸便等她回了再说。
  半分钟后,慕玉窠发来一行字:“一天恋爱的事情,我跟裵也提到过。”
  不意外。裵文野虽然在网上名气不大,可这张脸无敌,倘若他答应玩这个游戏,慕玉窠的油管和抖音账号一定怒涨好几万粉。
  紧接着,慕玉窠给她发来一张聊天截图。
  楸楸点开小图放大。他们聊天用的也是国内微信,两指滑着裵的头像再放大。
  头像很模糊,努力放到最大,只能依稀看到是一个女生的背影,角度是从斜后方拍的,看不清脸,女生穿着他们以前一中的校服,小女生戴着贝雷帽和黑色围巾,与蓝色校服有鲜明的对比,跟一只黑猫猫蹲在马路边,手里拿着一根香肠自己吃,还拿着一根香肠给猫猫吃。
  该不会是初恋吧?楸楸这么想着,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心情复杂,去看聊天内容。
  聊天日期是三月中旬。
  慕玉窠不知道问了句什么,也许是很长一串话,介绍她的这个游戏有多么好玩,干脆不截了。
  【裵】:没兴趣。别再问我。
  楸楸看着,心想:他说话挺狠,一如既往的直白不客气。
  而慕玉窠的字典里显然没有随便放弃四个字。
  【慕】:人是我挑的,我家宝贝楸楸你也不感兴趣吗??
  楸楸:?好啊,你个慕玉窠。楸楸心里骂,为了拍视频,涨粉,居然卖我。
  到这里,有个时间节点。大约六个小时后,裵文野终于回她信息。
  【裵】:她答应?
  楸楸默想:当然没有!
  【慕】:没有,意思就是她答应了,你就答应,是吧!
  楸楸腹诽: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老干我外婆爱干的事儿啊!
  【裵】:再说。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将图缩小,慕玉窠又发来一句:“前有‘没兴趣别再问我。’,后有‘再说吧’,上下文联系,这意思不就是有商量的空间?”
  楸楸气鼓鼓地,“你还好意思说!”
  慕玉窠发了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包,又说:“你别跟我说你不想。”
  不想。这两个字发不出去。楸楸承认她被打动了,因为对象是裵文野,且慕玉窠说只有一天。
  一天,短短二十四个小时,甭说生活最终要回归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甚至来不及让他们两看两相厌,他们不用对彼此负责任,无需考虑未来十字路口的抉择,只需活在当下。也许这是一桩非常美好的艳遇。她想。
  楸楸实在不敢回她了,怕被说服,默默吃掉两个鱿鱼炒饭,一个有她巴掌大,吃完后再吃几个红糖糍粑便餍足,可架不住豆粉糍粑实在好吃,她连打包盒一起带走,临走前捎上咖啡,下午约有coffee chat在曼哈顿见面,她不得不走。
  结果,那天还是没还钱。亦没加上联系方式。
  也猜到了。这人不缺钱,不必要为了那么点钱,去加她一个联系方式,否则被赖上怎么办?虽然她不会这么做,楸楸只是如此换位思考着,认为裵文野亦是这么想的。
  他快毕业,倘若不读研的话,大概率是要回国去的,回国前被缠上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最好的做法即是不要钱,亦不加好友,床上的关系还是不要发展到床下,谈技术就不要谈感情,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那未免太贪心。
  楸楸决定尊重他的想法,不再谈房费和餐费的事,并计划着露营那天以请客的方式还回去好了。
  周二那天,楸楸去染了个头,将保持半年的脏橘色换成白毛。
  中国人,甚至亚洲人,人均白毛控,她花一整个下午染完头出来,每碰见一个认识的同学,都要夸一句好看,说着还要拿出手机合照,发到ig去。
  周三晚上,几个人约好在一家餐厅吃饭,继续商量露营的事情,人数将在这天定下,因为周五就要去采购,留周四一天作变数。
  不过周三白天有投行来Stern开招聘会,楸楸今年才大二,没想着那么快工作。然而校内浓郁的求职氛围将她裹挟其中,还记得之前大一下学期结束,被老师问暑期有什么计划,周边的同学几乎都说intern。大一结束就去实习,楸楸想都不敢想。
  她甚至不敢说,她当时的计划是,和慕玉窠一起回她上海老家,顺便在NYU上海留读一学期的study away,不过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因为慕玉窠认为她们是中国人,回老家的机会多的是,不必要用在study away上,有这个机会,还不如去阿布扎比、伦敦、马德里……最后以上哪里也没去。
  她们去了西部自驾游,去加州洛杉矶、旧金山,去看金门大桥、好莱坞,剩下的假期抽空学着开飞机,拿私人飞机执照,从上空看哈德逊河,绕自由女神像上空飞行一圈,看山坡上的好莱坞标志……原本打算录私人飞机vlog,结果素材到现在还在U盘里没剪。
  最后她和慕玉窠一致认为,虽不求职,可去混混脸总是不亏的。像她们这么想的,还有全体Stern院生,因此这天各个西装革履,套裙高跟鞋,挤得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
  俩人干脆放弃,转道去53街MoMA博物馆,看梵高的星空和莫奈的睡莲,陶冶一下为数不多的艺术情操。
  这是她们第二次进MoMA,第一次是高四,当时还不免费,而如今大二,凭NYU的ID免费进。
  NYU的学生卡在曼哈顿几乎等于打折卡,像百老汇经常买到半价甚至免费的门票,大一那会儿她跟慕玉窠几乎每周都要打卡一次百老汇。许多博物馆免费,遗憾她实在是没有艺术情操,不懂得欣赏这些佳作。Macbook打折,去年便新换了一台。12街到3街的餐厅、 SOHO的商店大多数都会给学生折扣优惠,今天订的这家餐厅便是其中一间。
  她们还曾设想过,如果NYU的校车不用刷校园卡就可以上车的话,那会不会成为纽约市的公交车……
  临近傍晚,俩人坐地铁到St. Marks Place,这条街附近有非常多的中餐和日料,他们今天在居酒屋订了一桌,来五个人,剩下三个跟社团活动,今天不一定到,看结束时间。
  慕玉窠看着手机,“说是这么说,那仨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楸楸负责看路,在背后双手钳着她的肩膀,“无所谓啦,手机一样能沟通。”又补充,“他们不来才好呢,不然点一桌菜,够不着,吃不爽快。”说着,钳慕玉窠停下来,抬头,“是这家吗?”
  慕玉窠抬头一看,确认,“对。”
  俩人前后踏上台阶,进入居酒屋,吱呀一声,玻璃门在楸楸身后闭合。
  很黑,混着蓝色黄色光怪陆离的黑。
  进去是上下两条楼梯,往上走是咖啡馆,往下走才是居酒屋。
第22章 聚餐
  ◎「居酒屋」◎
  墙上粘贴着许多特意剪裁出来的海报、报纸和杂志, 以及上下两家店的招牌菜。整面墙杂乱无章,脏兮兮地,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因着没几个人会抗拒岁月的痕迹。俩人一致认为, 这面墙让人眼花缭乱, 找不出重点,然后便被空气中酒与咖啡糅杂飘忽互相碰撞的味道吸引而去。
  楸楸还是第一次来居酒屋, 因着她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 脸上写着未满二十一的长相, 亦拿不出ID来证明她们其实已过二十一,所以老板不会给她们提供任何酒。
  “有什么关系?这里的烤串也很好吃啊。”慕玉窠已拿出运动相机, 对周围的环境拍摄。
  “烤串好吃的地方遍地都是。”楸楸嘀咕着,随她一起往地下走。
  楼梯下右拐便是此行的目的地。撩开黑色招财猫布门帘,门后别有洞天,昏黑混黄迹斑斑的居酒屋, 右手边是三层吧台, 客人可以坐在一层,二层是餐台酱料台, 三层是老板员工的工作收银台台, 后面一柜子酒和清酒杯,各种白色条纹, 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日文,亦有简繁体字。屋里挂满了白色橘色灯笼, 写着炭烧、每日新鲜、寿喜锅字样。
  她们是早到的, 拿了一张靠墙八人桌, 平平无奇的黑黄棕色混杂的木桌, 靠墙的排椅。居酒屋三面墙都做了贴墙式伸展出小半米的坐台, 呈一个凵型,只在每个卡座中间用格栅做了隔断设计。她们刚坐下没过多久,隔壁一桌亦来了客人。
  楸楸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奇,看着墙上歪歪斜斜的文字,发现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祭、上善如水、清酒月桂冠、梵、鳥,北寄貝,水晶海老’……也有一些日文,混杂着汉字的基本都能猜出个大致意思。看一会儿便没兴趣了,见慕玉窠仍在拍店内环境,也不敢出声吐槽,免得她做后期要剪掉画外音处理,毁她素材。于是不声不响地埋头看菜牌,点菜。
  “噢,裵来了。”慕玉窠说。
  楸楸手里仍攥着笔,循声望过去,果然看到裵文野杵在吧台处,后背挎着半人高黑色琴包,不知是吉他还是贝斯,一看便很有重量,他却腰杆挺得很直,两手揣着卫衣口袋,在与收银台里的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聊什么,昏黄灯光打下来,他眉眼都有阴影。
  想起裵文野今年二十二岁,他是可以喝酒的人。楸楸心生警惕,看向慕玉窠,“今天来居酒屋是他订的?”
  慕玉窠已经把镜头转向别处,去介绍菜单,闻言决定这块做后期,关掉相机,回答:“是啊,First说这家店平均水平还是不错的,海鲜烤串都好吃,除了纳豆真的很难吃。”
  “纳豆确实不行。”楸楸缓缓点头,认可。
  这玩意儿在她心里跟皮蛋不相上下。
  裵文野走近,见她们在聊天。
  “聊什么?”随口一问,视线落在她一头白毛。
  楸楸看他,目光定定聚焦在他的嘴唇,今天倒没有戴唇环。
  两秒,俩人纷纷移开视线。
  她说:“聊纳豆和皮蛋的味道要逆天。”
  “嗯,是不好吃。”裵文野亦同意。拉下琴包,放到桌子底下,顺其自然坐到她旁边。
  “这是什么?”楸楸看他的动作。
  “吉他。”他说。
  “吉他?”楸楸想起来了,他会作曲,对这些乐器肯定也有一定了解。
  见她似乎感兴趣,裵文野便多说一句,“半个月前约好有个韩国公司来进货,整个下午都在选曲。我说英文,翻译说韩文,一百块的价钱硬提一千块的要求,”略显抱怨道,“最后天黑,我都快把韩文学会,他们还在磨叽,我就走了,估计明天还得来。”
  “那今天我买单。”楸楸忽然举手道。
  或许是话题跳跃,左右两旁的人兀然看她一眼,裵文野眼中掠过意外,慕玉窠则侧过头去,偷笑,表示磕到了。
  楸楸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还回去,一本正经解释道:“那不是因为上次麦当劳是你付钱吗?我说把钱还你,你不要,那无论怎么说,我不能这么占人便宜吧?”
  “没关系吧。”裵文野接过员工多递来的菜牌,无所谓道,“他们,包括你旁边那个,都习惯了。”一顿,又说,“你想还我,不如……我这儿有个晚餐,”他摸着卫衣口袋,摸出手机,“在308 Bowery,杂剧艳舞,朋友给我的,日期明天,不带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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