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话:此人稀世罕见,她对此人一问三不知,犹如迷雾笼罩,虽影响大,遗忘程度为零,但是可以找代餐。
她找过不少关于这人的代餐,譬如Lachlan,华暨然,又或是其他华人,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点他的影子在。或穿衣风格,或沉默寡言时给人带来的压迫。就一点,不多。也就那么一点,便足够让楸楸朝他们伸出纤纤玉手。
楸楸承认,她与裵文野相处的时候,总是舒心快乐居多,主要是这人怎么看,怎么满意,他似乎就长在她的审美上,冷脸男,脑力男,骨子里散发着别样的性感,那什么是靠脑子和体力并行的,一张床上,靠下面思考的人有且只有她一个便够了,再多就不礼貌了。裵文野,人如其名,该文就文,说野就野,文得游刃有余,野得攻城略池,楸楸对上他,每每都溃不成军,只能面缚衔璧甘拜下风,降心相从。
但要说她爱裵文野吗?未必。裵文野像是一幅已拼装好的拼图,随便抽出一块,便能让她神魂颠倒。
简而言之,他像是一个模板,他是这个模板里最好的,可拿下他的代价太大,楸楸更愿意将代价变为代餐。
当然,偶尔吃一吃正餐的感觉,也很不错。
作者有话说:
俩人都是喜欢对方这一款的,喜欢,很喜欢,但目前还没有到非对方不可的地步。
楸楸有瘾,所以心大一些。裵文野有精神洁癖,注定他不会找其他人。
第47章 演示
◎「危险演练」◎
像这样安静的聊天, 也很不错,彷佛回到2019年在华盛顿那天,他们亦是如此心平气静的拉呱儿,聊一些有的没的。
聊到裵文野身上这套西装真好看, 就一定会聊到他早上是几时走的, 赶回住处洗漱换衣再到公司上班,今天有没有休息过?答案自然是没有。问他累不累, 他说还行。
“不用逞强, 是不是特困啊?你现在特别像我期末赶due, 靠一杯咖啡吊着那一口仙气的样子。不过。”楸楸凑近一些,借着微弱的光线, 眼底在打量他,“你居然没有黑眼圈。”语气神奇退回去,又认真补充道,“看来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楸楸又想起来高四一年, 大学四年, 因着每天总有不同程度的事情忙碌,因此睡整觉的次数很少, 可至少每天还是有时间睡个六到八小时的, 偶尔拼拼凑凑还能凑到十个小时。
可这些都不是工作这三年能比的,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了, 什么叫作高强度工作的痛苦,最忙的时候, 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 拼拼凑凑也许能睡个五到六小时, 就连做梦都是跟工作有关。
不可避免地, 她的体重掉得很快, 这不禁让楸楸怀疑,如果她青春期没有得抑郁症,大概也会在工作的时候患上,命里注定的,逃不掉。
阿华田喝完,因着不断在说话,楸楸口干舌燥,想喝奶茶,主要还是嘴巴停不下,总想吃点喝点什么,塞满,回去舔也行……但还是算了,没必要,吃肯定也是吃不下的,上一顿尚未消化,只能去喝了。
她没带钱,没带手机,只能拉着裵文野一起走。
毕竟,她不可能拿着黑卡去奶茶店,方才那小巷子乌漆嘛黑,能见度太低也就算了。
奶茶店收银台可是特意打着灯的,倘若让人看她拿着一张黑卡去买奶茶……
这里的奶茶都卖到四五十元一杯,用纸币扫码刷八达通才是正常的。
刷黑卡?那就真应了那句人傻钱多。
楸楸拿着他的手机看导航,向最近的一家奶茶店前进。听裵文野问她:“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楸楸意外他问这么一句,隐隐约约感觉这不是他最想问的,又摸不着他最想问的是什么。
俩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马路上两面都是车在缓慢地移动。
楸楸笑笑,“我预备休息一段时间。”
刚才楸楸有提到,想要支持国内旅游业。
裵文野:“旅游?”
“是啊。”她说,“我和婉伶计划着在广州上海这些地方转一转,有什么建议吗?”
罚站的红公仔变走路的绿公仔,犹如放闸泄洪似的,道路两旁涌出一大波人群相冲。
街上人多,楸楸揪着他的衣摆过斑马线,回头看他,她习惯了说话要看着人,看哪里都行,但要向着人。
他正在思考。
楸楸又说:“注意安全就不用说了,这不叫建议。”
裵文野倒没打算说这个,出去旅行的人不至于会连安全都不注意。
“拍视频?做记录。”他说。
楸楸打了个响指,没有人听到,不过裵文野看到了。
“好主意。”虽然她已经在拍了。
“还有呢?”她又问。
“还有,”他说,“多跟信任的朋友联系,让他时刻知道你在哪里。”
一瞬间,楸楸愣了愣,再度回头看他一眼,及肩黑发曳起横飞,又干净利落地放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过两秒,她恢复如常。
奶茶店就在过红绿灯不远的位置,到不了门口,因为门口排了很长一条队伍过来,放眼看去,前面大约还有四五十组人。
品牌大约挺出名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喝,反正无事可做,又不愿意回去,俩人便排在过路的栏杆旁。
“跟你吗?”她状若不在意地提及方才的话题。
诚然那句‘信任的朋友’听上去很微妙,像是有点小心思在的,却也可以解释成只是字面意思,没有暗示。
楸楸这么问起,使得这个话题变得暧昧起来,于是她尽量让声音和语气都变得不那么黏糊,要不在意,随和,像朋友开玩笑闲聊一般。
“跟我?”他说,“如果你信我的话?”
和裵文野对比起来,她的‘不在意’仍显得太在意。
楸楸注意到这一点,痴痴笑一声,“好的。”点了下头,给他上上句话一个答复,又说,“还有吗?”
“有啊。”他继续说,“遇到任何危险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装作跟人视频电话,直播的样子。”
过去她出去游玩都是成群结队的,一群朋友吃吃喝喝——虽然这次也是——在这之前,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当自己独处遇到不紧急的危险时,该如何去化险为夷。
楸楸:“那种时候势必很紧张,大脑发白,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告诉你实情?”
裵文野柔声道:“我会先告诉你别紧张,冷静。”
楸楸:“然后?”
“假设你在坐车,那么情景是我约了你,会问你现在车子开到哪里,我去接你,接下来你说你在乘坐一辆什么颜色的车,告诉我车牌号码。”
“如果不是坐车,在路上被尾随跟踪呢?”
“在打电话的基础上,先去人多的餐馆点餐,坐下吃,保险一些,你吃完后就约车,让司机开到店门口,把你的情况阐述明白,让司机进店里接你。”
“司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单他不接了。”楸楸想了想,认为这个可能性很高。
裵文野:“你就求助老板收留你多一阵,我会过来接你。”
楸楸怔了怔,眼底瞳仁骤缩,其实是睁大了眼睛显的,她有些惊讶,“真的?”
“真的啊。”他的声音比以往要柔和一些,却也很平静,绘声绘色地就像是在真实阐述一段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非常有画面感,楸楸已在脑海里上演过一遍。
“你真的会来接我吗?”楸楸两手抓紧他的西装衣摆。
“会的。”他说,“如果你想,我肯定会来接你。”斟酌着,似乎思考着,这话该怎么说,“我不愿意……”他迟疑着,半晌才道,“这个世界没有你。”
“我不愿意这个世界没有你。”他重新说一遍。
这话说的充满感情却又疏离,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楸楸却松了口气似地,双手一展,抱住他,“那我就放心了。”
抱了好一会儿,前面前进一组,两人往前挪了半米,楸楸才堪堪松开怀抱,站在他面前。
“你这样说的,我都不敢出门了。”楸楸嘟囔道。
“那就想想其他好的,好多地方,都值得你去看看。”裵文野摸她头的手,不知何时放到她的后脖颈,似有若无地捏着,与色情的摩挲不同,多了几分安抚。
“既然值得,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
“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他哪有时间?也就是楸楸不想干了辞职,他要是不想干了敢辞职,那就涉及到了断绝血缘关系的程度。
楸楸若有所思一阵,问:“你年假是什么时候?”
“怎么,要约我啊?”裵文野听出了话里有话。
他这话,说得楸楸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些逾越了。
“……我约你老了住养老院。”
上方传来一声笑。
“那也很好啊。”裵文野低头去看她,卡她试图埋心口的脸,打趣道,“真好,这话说的,我年龄焦虑都没有了。”
“你还有年龄焦虑?”楸楸抬起小脸看他。
“有啊。自古教下来的,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事情。”
噢,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年龄段的事,这刚好也是楸楸的观念。不过她想的是挑着做,不是全都做。
“Let you guess what it is.”他说。
让我猜猜是什么?
“行。”楸楸想了想,很自然而然地想到一个,“你今年二十五了。”过几月生日就该二十六了,“岂不是到被催婚的年纪?”
小时候,因为好奇天底下的其他家庭都是如何相处的,楸楸看过很多家庭伦理影视剧。后来她知道了,影视剧虽来源于现实,却也都经过艺术加工,全都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的剧情,比较遗憾的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分辨,这里面什么剧情是真的,什么剧情是梦幻的,只存在于制造出来的假象中。
“都催的……你不被催吗?”裵文野说。
“我没有。”楸楸问,“是怎么催的?”
于是又跟讲故事似的,裵文野跟她说,他去了纽约后,没过多久便接到父母电话,寒暄两句,便聊到某个叔伯也在纽约留学的女儿,然后就寒住了。
楸楸说:“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么?”
“老一辈大都这个思想,看着合眼缘了就处,处到一半订婚,毕业出来刚好结婚,女的生儿育女,男的成家立业。”
楸楸抓住重点,“那你去了吗?”
裵文野说:“没什么好去的吧?”
“为什么不去?门当户对的吧?”
“就算去,也不是奔着处对象。”
楸楸很想知道答案,“那你到底去没去?”
“没,人家在加州,指望我还不如指望保镖。”
“哦……”楸楸懂了。
如果大家都在纽约,念着同胞的份上,多帮一点是一点,是吧?异国他乡都不容易。但倘若一个在加州,一个在纽约州,隔着两千多三千英里,这怎么帮?遇到什么危险,赶过去人都凉了。
楸楸没说话,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过路的的士轿车。
这人刚才还答应,要是她遇到危险,就会去接她。结果现在说起危险的事,只是当事人女生换了个人,他就嫌这两千公里远了。
第48章 小爸
◎「自由的生长」◎
一晚上说了有的没的一堆废话。回到酒店, 门口,她勾着裵文野的脖颈,亲了亲嘴角。
“今天就不上去了,我…还没好。”她故作扭捏道。
“不要骗我这个, 我真的会担心。”裵文野摸了摸她的脸庞, 低声道。他早上临走前才看过,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以防万一, 还是打客房电话叫服务员买药上来, 擦上去也没什么感觉,不刺激, 大约楸楸从始至终都不知道。
楸楸确实也不知道,她分辨不出来是药膏还是水,洗个澡就都没了。
虽然现在又有了,出门忘记垫护垫了。
楸楸撇了撇嘴角, 又说:“我会帮你联系翻译的。晚安。”话毕, 她便撒腿跑进了酒店。
不是她不想,只是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干, 她不想头脑发热地去执行正事, 那种感觉毕竟不像简单地大冬天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能暖和一天一样,她会被影响, 会迟钝,脑海里的齿轮热得流油, 热烘烘地无法运转。
她成长了, 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节制。
卸了妆, 楸楸给客房靠窗的浴缸放了水, 准备泡浴, 放松地看一场电影。
期间收到裵文野发来的WhatsApp。
「警察消防等因公殉职后,家属营生困难,香港纪律部队会给他们一个经营餐饮的执照,一张牌,在显眼的地方裱挂起来,如此其他的警察看到就不会为难了,所以叫大牌档——我奶说的。现在都叫大排档,大牌档退出时代舞台。」
楸楸看完了,觉得很有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裵文野在回应她之前说起八达通的交换。
洗完澡出来,结束护肤环节后,她像以往那样放松地查看邮箱,发现惠思嘉给她回了一封邮件。
大意是她对黄婉伶的计划雏形没有任何异议,表达了两行文字的赞美后,又告知她的年假终于批准下来,预计两周后回国,需要先找一个地方落脚,才能找她们会合。
楸楸表示会将她的赞美转发给黄婉伶看,又问她回国的具体日子和航班,楸楸准备去接她。惠思嘉自出国留学后便再没回来过,难免不对故土无所适从。
她打算处理好翻译的事情后,就先回内地,帮惠思嘉找好临时落脚的地方,将行李都安置好,至于再后面的事情,就再议。
翌日,早餐时间,她约了黄婉伶在酒店餐厅里吃早餐,位置靠窗,窗外是成片高楼大厦和海景。
她将这事告诉黄婉伶。
黄婉伶昨日熬了个大夜,眼下青黑,哈欠连天,困惑道:“她如果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寄放行李,让她把多余不必要的行李寄放在家中不就可以了吗?我们这一程少说三个月,三个月白租房啊?”
“她与家里关系不好。”
楸楸也没什么精神,她昨天发完邮件,便把翻译工作提上日程,给丁裕和打了一通电话。
她很了解这人不会那么早睡,结果丁裕和拉着她聊了个通宵,都是奔五的人了,居然还那么好精力。
不像她亲生老爸,四十养生,五十钓鱼,奔六走到哪里都带一个保温杯,然而四十六的丁裕和昨天还在开台,预备通宵打麻将。
楸楸用只言片语解释了,惠思嘉为何跟家里关系不好。
不过是那老三句。
家中重男轻女,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男儿能传宗接代,往后房子资产都是男儿的。
“她出国读书,发生车祸,在医院躺了一年,她爸妈都不来看她一眼。”楸楸说着,朝过路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指着拉布粉分布不均匀的白棕色,“豉油,满上。”前两个字是粤语,后两个字是普通话,都是字正腔圆,发音非常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