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犬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9 14:47:03

  沉默两秒,还是决定删掉这条微博。
  她反悔了,裵文野这没有感情,全是技术的一面,她能霸占多久是多久。
  回酒店前,楸楸在楼下买了菠萝。
  裵文野没让她这么吃,免得口腔溃疡。
  他让人先去洗澡,拿着菠萝切块,买来盐巴加水浸泡。
  记忆中,阿奶买来的菠萝果都先浸泡盐水,说是这么吃才不会热气。
  也不知有没有用。
  这样还有用吗?
  楸楸裹着浴袍出来时,看着碗里盛满盐水的菠萝,满脸狐疑,眉眼挂着问号。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明了了?”裵文野从后经过。
  “说不定除去甜,还能尝出咸来。”他又说。
  “本来就是咸的。”楸楸心一惊,倏地转身看他,眉眼里蕴藏着彷徨。
  裵文野说:“原来不是腥的?”
  楸楸看着这碗盐水菠萝。
  “你自己的东西,你没吃过?”
  裵文野说:“谁会吃自己的东西?”
  楸楸羞愤,“那你怎么还让我尝我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我尝过了,没有味道。”
  这什么鬼对话。楸楸低下头,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神情些许崩溃,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离心理防线还远着。
  还是试试吧。她想。
  生命贵在实验。
  俩人分食半个菠萝的量,裵文野主张没用,且说你要试的话,就少不了要吃苦头。
  楸楸不信。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此人更喜欢这个。
  “是吗?”裵文野很淡笑了下。
  楸楸:“难道不是?”
  裵文野嘴角仍衔着笑,那种漫不经心地,没有什么情绪的笑,右手搭在柜子上,看着前面的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几秒种,他一点头,轻易承认了。
  “确实是最好的前菜。”
  于是她大放厥词。
  裵文野还是笑,微微低着头,眼角阴晴难辨,说行,既然puppy都放话了,肯定十分钟结束。
  puppy。
  小狗;幼犬;傲慢小子;自负无礼的青年;
  似乎每个词都与她息息相关。
  酒店房间灯光都暗,何止那是前菜,楸楸看着他,心想,对话都像前菜。
  正常情况下,裵文野情绪稳定,做这事亦人如其名。除却被咬时总能激发他骨子里残暴基因。犹如夜里打灯,恐怖的黑影高到天花板,逼仄的空间急剧缩小,被抽离氧气,真空,呼吸困难,那不怒而威地形象,令人发指,也不知怪谁心思不端,邪念瞧着缝儿,立马张牙舞爪,嚣张疯狂。修长均瘦的食指,嘴角最后的可乘之隙,堵上便严丝合缝,瞧着也顺眼多了。他这么看着,这么想着,额角一跳,皮下青筋激凸着。
  他也只有这种时候才瞧着反应大,楸楸心想。不知过去多久,或许仍在十分钟内?裵文野向来说话算话的。除却一些不切实际、没有生理物理支撑的话,其他还是算话的,也许。楸楸这次没被呛到,因着没有抵喉头,全在梨形结构上,全为让她去品尝,她眼底茫茫然,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影响,还是味蕾残留,她居然真尝到一星半点的菠萝味,一瞬间错愕。
  后来她把这个实验过程分享给慕玉窠听,已在回纽约的飞机上。
  她起了个大早,只为不当面跟裵文野告别。对方似乎也明白她用心良苦,当她满屋子找笔时,此人阖眼一声不吭,窸窸窣窣一阵,她关上房门,再贴门板上,遗憾这酒店隔音效果很不错,一点微乎其微地声响都捕捉不到。
  纸上写着:这个航班很冷,拿走你一件外套。
  一件黑色夹克,此时披在她半边肩膀,楸楸侧着身体,头抵飞机窗,捧着手机与慕玉窠聊天。这个玩法的弊端,除嘴角仍处于隐隐约约裂开的痛,似乎也没什么雷点。
  慕玉窠回她:我说你俩,别太会了!
  楸楸窃笑,哪儿是她会玩?都是裵文野日记里的东西。
  这话当然不能随便外说,否则说来话长。
  回到纽约,她恢复以往生物钟,每天九点上班,开会,开会,一群傻逼;十一点半休息,尝试每天下厨,到放弃只需两天;无数个视频会议在等着,五点下班;一群傻逼;经济好似有回升的假象;不愧是假的;十几杯咖啡蹉跎到了八月。
  这天下班,她灵魂出窍,在一家烤肉店等慕玉窠。
  六月时慕玉窠顺利毕业,约莫是去意已决,事到临头才开始舍不得,对这片土地多愁善感,美其名曰“无论怎么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有一半都是在纽约”,于是决定在纽约多逗留一段时间,与一些狐朋狗友美国自驾游,去了很多地方。
  时间飞逝,下周就要回国,行李已陆陆续续分批次地寄回去,其他都已追忆,除了楸楸,她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席间,慕玉窠再度提到九月旅行的事情,只不过这次她是取消的行程。
  “我跟那个渣男分手了。”
  “啊?”楸楸抬头看她,说意外不意外,说不意外的话,还是有些许的对未知事物的小惊讶。
  “fuck!”慕玉窠大骂一句,“他根本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原来是回国在即,他们的爱情面临了新一轮的考验。
  比如同居的房子。
  慕玉窠生来住惯大平层大别野,长这么大除去楸楸在纽约租的公寓,这辈子都没住过小于九十平米的房子,更没用过二平方米的洗手间。ps:楸楸亦没用过。
  然而这就是屈丘在上海购房的能力。
  慕玉窠撸着串,囫囵吞道:“他想让我搬去跟他住,可是实际面积才八十多,这怎么住两个人?”
  实际面积八十平,顶多两个房间两个卫生间(二平米),一个厨房和客厅。然而慕玉窠的试衣间就有十平米。
  “这确实很为难你。”楸楸忙给她夹菜,“息怒息怒。”
  “一定非同居不可吗?”又问。
  “他想要同居的。”慕玉窠委屈极了,“我说不要,然后就吵起来了。他一定是本来就想着分手,所以在我回国前就这么说。我之前就不太喜欢他那房子,还是一个二手房。”
  “二手房有什么啊,”楸楸嗐了一声,“又不是二手床。你用的也是二手男人呢。”
  “靠,你说得对。”慕玉窠支着串尖儿指着她,“还真是一针见血。”
  “那然后呢?你们就没有一点解决方案?”楸楸问。
  “有啊怎么没有?”慕玉窠使着筷子,将竹签上的韭菜扫下来,“我让他搬来浦东跟我住,我那房子好啊,我爸妈全款送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就在陆家嘴边上,两面环水隔江,西面隔江与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相望,北面隔江眺望北外滩,还是金融中心,我也好找工作。”
  “结果呢?”楸楸支着夹子烤肉。
  慕玉窠:“他说那怎么行?要是被人知道他搬来跟我一起住,会被人说闲话,造谣他吃软饭的。”
  “……无语。”
  “是吧。”慕玉窠呵呵两声,“反正这么一吵就不可开交了,他开始揭我短,翻旧账,说我生活习惯多么差,私生活多么乱。说我不过是投胎找了个好人家,无论做什么都有父母兜底,我承认他说得对,但是他作为我男朋友,能这么跟我说话吗?”
  “……狗男人。”楸楸摇摇头,满脸嫌弃,除了谩骂无话可说。
  “我眼光真特么的差。”慕玉窠忿忿不平道。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顿我请。”楸楸给她夹肉吃,“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说不定更好呢。”她说着,又问,“那怎么办,你还要回国吗?”
  慕玉窠:“……”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玉窠决定读博,继续啃老。
  为留在美国,她哀求着母亲给她找了一份工作,拿工作签证,在美国逗留,为考博做准备。
  一年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慕玉窠在哥大上岸了。
  楸楸拿着相机记录她的上岸感言。
  慕玉窠一脸认真地看着镜头:“为了待在舒适区,人还真是无所不尽其极。”
第87章 雪崩
  ◎「西藏八宿」◎
  两年后, 八宿。
  楸楸躺在狭窄的病床上,似灵魂脱壳般轻飘飘的,身处白茫茫一片,什么都听不到。
  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一声汽车的喇叭鸣笛, 却像一个开关似的,鸣笛声至此此起彼伏, 混乱中有人嘶声呐喊与尖叫, “快跑!”“别管他了!”“快掉头, 掉头!”“快!雪下来了。”
  楸楸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远处出现冰山轮廓,两边绿意盎然的,中间的峡谷有一道一两米宽的“雪道”,可见此处是雪崩频发地带。
  ……
  雪崩!
  快跑!
  楸楸猛地睁开眼睛, 满头大汗, 气喘吁吁的,然而那些呐喊快跑的声音, 依然没有停止。
  “她醒了!”耳侧传来一道女声,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楸楸反映了好一会儿,想起这是慕玉窠的声音, 外面的日光猛烈,灿的视野依然模糊, 她揉揉眼睛, 过了好半天, 才回过神来。
  这时呐喊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楸楸抬起头, 乍然看到杵在床边的男人, 迟钝一愣,“你怎么在这里?”没等他回答,又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裵文野静音,在看她们遭遇雪崩时的近距离录像。
  楸楸惊魂未定,环顾周围,发现她身处医院里的大厅过道边上,周围有好些人,有的躺在床上醒了,有的没醒。周围围着零零散散的家属,有些没家属守在身边的,前台护士忙得焦头烂额,在试图联系他们远在平原或盆地地区的家属。
  楸楸想起来了,前天她与慕玉窠一行人在邦达吃过午餐后,前往八宿的路上突发雪崩,不计其数的雪花向山下席卷而来,时间很短,大约三十几秒,过程里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嘶吼,有神经病下车拍摄。
  裵文野看的这个视频,就是神经病发的,他上传后不久,就被派出所拘留,理由是他妨碍交通堵塞,涉及危害他人安全等。
  因为他下车拍摄,连人带车堵在路中间,导致后面的车子无法动弹,亦没人敢下车。
  后来这条路上的车,大约前后十几辆车被冲下山坡,其中还有她们的同伴。
  她们的车比较幸运,误打误撞正了过来。
  不过随后便被雪花席卷,压在下方,四面窗玻璃在翻下山坡时碎了,打正过来还没庆幸一秒钟,便有雪埋进来。
  楸楸彼时坐在副驾,雪冲进来时先埋她,好在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挡掉一部分雪的袭击,避免更多的雪冲进来。
  车子翻下山坡前,她怕被甩出去,手下意识拽住了车顶前扶手,车窗玻璃碎掉时,不同程度地擦过她的手臂,脖子,随后小臂被雪撞压出骨折,以及车子翻下山被撞出来的轻微脑震荡,些许冻伤。
  慕玉窠的情况比她好一些,没有骨折,不过本来就有高反,这么被车子晃了几圈,便歇菜吐了。
  虽然车里的四十罐氧气瓶在翻车过程中都白给了,不过经过楸楸坚持不懈地反手扒雪,最后还是在后座狼藉里找到一瓶。
  俩人就这么分食着氧气,录音留遗言,互相牵着手哭泣着,最后终于等到318线上的道路养护车和救援。
  楸楸忽然有一点尴尬,她不知道裵文野有没有看到她留的遗言。
  医生来了,先后问了她几个问题,确定各方面都没问题后,便对家属说,可以办理出院了。
  慕玉窠抱着她,“呜呜呜幸好你没事,我不该让你陪我来的,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不是没事吗?别哭了,没事了。”楸楸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其他人呢?”
  裵文野自从刚才那句话后,便保持着沉默,见她想起来,碍于右手还打着石膏,起来的艰难,他才帮着把床支高,然后去办理出院。
  “其他人没什么事,你放心吧。”慕玉窠抹抹眼泪,松开她,“我们的车正着打侧,可窗玻璃刚好对着雪。她们虽然翻车了,撞出脑震荡来,可是车屁股对着雪,窗玻璃还完好。”慕玉窠喜极而泣,“只能说万幸,大家没有出事。”
  “是啊,死神可能无聊了,想调戏一下我们。”
  “你手痛不痛啊?”慕玉窠又问。
  “有一点,还行,不痛的话问题更大吧?”楸楸低头看了一眼,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很高,可刚才起来时动弹了下右手,只觉得一股子钻心的痛,宛若刀割的剧烈刺痛感席卷全身。
  她觉得自己应该脸色都白了,或是青的,不过也可能本来就是青的,所以慕玉窠没察觉到。
  裵文野倒是看到了,然而他不声不响的,眼角阴晴难辨,楸楸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出院手续办好后,三人走出医院,慕玉窠存心想给他们二人世界,早已叫人来接她自己,给裵文野民宿地址,便嘻嘻哈哈地走了。
  裵文野领着她到一辆斯巴鲁森林人面前,这辆车是他临时租的,这两天跑昌都八宿的人太多,车源不足,只能租到一辆墨绿色的。
  车子底盘太高,好在她骨折的不是腿,堪堪坐好后,裵文野关上车门。
  她低头打量自己昏迷中被塑上的白色石膏,裵文野上了车,开始导航。
  “饿吗?”他问。
  楸楸连连点头,边看他,“饿死了。”
  好在这一路有裵文野扶着,否则她浑身无力晕乎乎地,头昏脑胀,根本走不过来。
  裵文野从后座箱子里拿出一瓶水,扭开了递给她,说:“想吃什么?”
  慕玉窠她们订的酒店就在附近,八宿是318线上其中一个适合休息的地点。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往前开个九十公里是然乌,海拔3900,退后个九十五公里到邦达,海拔4300,相比之下3200的八宿好多了。
  “吃面吧。”楸楸想了想,“今天早上……前两天早上出发之前,我们还讨论过八宿的物价,这里的资源都是车运上来的,比较贵,所以大家决定晚上吃泡面……我猜他们都没吃。”她边碎碎念边摇头,小声道,“但我想吃。”
  裵文野终于听乐了,紧绷的情绪舒缓一些,过来帮她调整着座位角度,降低一些,坐得舒坦,“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吃点清淡的泡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我两天没洗澡了。”她避开一点,“有没有臭?”
  “嗯。”他模棱两可应了一声。
  “真的?”楸楸心一惊,闻闻自己,“……骗人。”
  虽说不香,却也没有到滂臭的地步,不过身上这件短袖她穿了快三天,洗衣液的清香味,与她早前喷的香水,经过时间的挥发,早消失殆尽。
  也不知该不该说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当地九月平均气温仍在二十度,最低晚上十几度,紫外线强烈,车里开车时她会套着手袖物理防晒,下车摘了手套穿薄外套,到这儿一周了没怎么出过汗,亦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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