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忍耐直到脚步声远去,门被暴力地狠狠关上为止。
稍微又听了下动静,确认今井不在这个房间了,我这才压抑住随时要叫出来的嗓子,快速且保持安静地逃也似地从衣柜里滚出。
一身闷响这时也在我旁边响起,那个一直倚靠住我的“人”失去了支撑这回同样掉了出来。
我望过去,果不其然,那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看起来像是被人毒杀的。
她很显然要比我更早就在这间衣柜。
而可能是我刚才太过仓促,并且又被所挂衣物遮挡视线,我竟是一开始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虽然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死人,但有可能是最恐惧的一刻已经过去,这时竟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了。
而在我刚要离开,忽然注意到脚边一本被我从衣柜里带出的、此刻呈摊开状态的笔记。
下意识地扫过去,其上特别插上书签的那页内容让我顷刻瞪大了双眼。
上面,不知为何张贴了一张有我出镜的、很明显是偷拍角度的照片。
红色记号笔在照片里我的脖子、四肢、腹部各个地方密密麻麻圈划并书写上了诸如“先从这里开始切开”、“注意截面要平整”、“这里放血会很快”一类的露骨标注。
忍着强烈的不适和为验证某个疯狂的猜想,我蹲下身迅速往前翻起这本笔记。
从一开始的轻微颤抖,到最后胃部痉挛。
直到整本笔记粗略翻完,寒意从我的四肢百骸向上蔓延一路通往心脏。
我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早就哆嗦个不停的双腿,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途中还磕到了衣柜一角,痛得我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呜……呕!”
再也忍不住干呕出声,再度弄出了足以暴露行踪的动静。
然而这种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
随着柜身被我撞击而大幅度晃动,里边某一层存放的几个玻璃罐子一个一个骨碌碌滚下,“砰”、“砰”、“砰”不绝于耳的碎裂声音响彻一地。
视线望去,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心脏也好似停滞。
我看着从被砸碎的玻璃器皿中、裹挟着浓稠黏液就那么静静躺落在地的、等身关节人偶的人头、手足、刚好一个容器可以容纳大小的躯干。
不,不对…
——那并非人偶。
“沙沙…”
奇异的磨蹭声。
与此同时,我视线里出现了从床底下以非人之姿倒翻着缓慢爬出的今井,带着瘆人的诡笑。
“找——到——你——咯~~~”
然而,奇怪的是,比起预想之中的恐惧与绝望,想要排除掉对面这个家伙的念头显然占了上风。
“……”
我一动不动看着笑容满面用着一个癫狂姿势朝我渐自逼近的男人。
这一回没有再哭,再逃,眼神转为变得嫌恶冰冷。
就在这瞬,我感应到了和那时一样的、“被回应”的感觉。
“她”,也和我一样——
此刻在强烈而灼烧般地愤怒着。
事情发生得很快。
我就看见原本笑得一脸嚣张变态胜券在握的今井瞳孔猛然收缩。
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失去了全部血色,嘴角抽搐像是冒泡泡的鱼不断吐出窒息般的白沫。
我冷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看着他如同丧家之犬那般,忽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把从地上提起、双脚离地,死命扑腾。
他是如此痛苦,但身前偏偏没有任何一人。
我将视线缓缓掉转,挪到那正对单人床摆放的全身镜中。
在那里边,赫然映照出一个鲜红的高大身影,那是此刻如同厉鬼般愤怒的血红色新娘。
她伸出的黑色指甲卡入在镜外半空中不断颤抖的今井的脖子里,红盖头下海藻一般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
周遭肆意飘洒出不稳定的黑气,看着就要那么活生生将人直接掐死。
只是,渐渐地,女人镜中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虚幻起来,她手上力道松懈,被他钳制的今井看着快要窒息的程度也有所缓解。
“咳咳……咳!”
“死女人!我要……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的牙齿指甲全部拔光脑袋敲碎最后用刀分成一块一块!!!”
今井看不到鬼新娘的存在,却也好像明白原因在我,此刻满脸凶恶狰狞将他要将其大脑灼烧的怒火尽数朝我砸来。
我再次望向镜面,那之中鬼新娘高大的身影已经完全接近稀薄透明,我知道那是她的时间到了,她便要就此消失了。
但她这时在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也难得没有因畏惧避开视线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很快,被风吹起红盖头一角露出的那苍白美丽脸庞上的鲜红唇瓣忽地冲我轻轻抿住,轻而清晰地发出一声空灵的——
【啵】
无需言语,这一瞬间,我立刻理解了她的含义。
迅速低头刚要在身上翻找……
然而只是心念着脑海中浮现的胭脂花片却是凭空产生般出现在了我的手心。
我不再犹豫,在重新获得行动能力疯狗一样朝我扑进的今井逼近以前,拿起那枚鲜红的薄片,置于唇间轻轻抿住。
黏腻的鲜红像是血液般瞬间浸透进我的嘴唇。
而我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启合唇瓣,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嘴里有个不似我声线的冰冷女声,向着地上的那些少女的部分吐出几乎无法分辨的倍速言语——
“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哀,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尔魂尔魄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随着咒令落下,原本散落一地的尸块全都像是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穿起牵引着悬空凝聚起来。
还处于衣柜更深处被浸泡在福尔马林容器中的尸首也纷纷冲破禁锢,打碎厚厚的玻璃壁罐子,碎块飞舞着去往不同的方向与不同的碎肢组合起来。
不消片刻,在我的眼前,立刻晃晃悠悠缓慢站起了十来具拼合完整的身躯。
她们无意例外全都为女性——笔记中留有被偷拍照片的女性。
虽然各部早已被泡得发肿发胀,却无一例外能够从她们的身上窥到各处残缺腐烂的伤口或是被殴打过后的淤青……
想必这些人,在被杀死之前一定经历了不少痛苦和折磨吧。
不可饶恕!
我扫视朝着已经吓呆的今井,对着虎视眈眈瞪视于他一众怨念眼神的少女,决然抬高了手——
“做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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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为引用
浅放个预收~
《暗恋五条老师的我穿到了十年前》
文案:
我最崇拜的、最喜欢的、最温柔的五条老师
可惜我无法说出口,不敢接近,也不可能给他幸福。
.
他杀死挚友的那天,我看见他躲在巷子,丢掉了一卷濡湿的绷带
他连夜祓除的几日,我夜里醒来总能遇见他的咖啡杯,杯中的液体苦涩浓厚
他被封印的前一秒,我瞥见他令人心疼的脸,自己也因为再也无法相见伤心地快要死掉……
.
后来我真的死了。
但再次睁眼,我发现穿到了十年以前
“喂喂,搞什么?干嘛一见我就哭?”
“莫非老子长得很可怕吗?”
……
当我看到眼前熟悉面孔的少年,我暗下决定——
这一回一定要让五条老师过上幸福的人生。
*
从小对自己术式感到自卑的沙耶,因为白毛教师的一句夸奖成了对方的头号迷妹
从此五条说一她绝不说二,永远无条件站在五条这边,乖到有点过头的程度
.
而这样看似模范学生乖巧少女的她,却似乎私底下有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会悄悄收集五条老师丢弃的物品,偷偷嗅闻他衣服的味道,甚至夜里无人时舔尽他杯中剩下的咖啡……
.
涩谷事变五条被封印,沙耶失控般冲入前线,用近乎自杀的手段杀掉了众多诅咒并身躯残破而死
而当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维持着现有样貌来穿回了十年以前
从此,这条时间线上的dk悟,有了一个很乖很听话、但是偶尔变态到让他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天降女友?
——
女主名字和术式参考《沙耶之歌》,但不是这里面的沙耶
有点怪怪的1v1小甜饼
神经病女主好耶
第21章
看着一个活人在眼前硬生生被扯成碎片的场面怎么来说也是不太好受的。
虽然对方是个被杀千遍万遍也不足为惜的人渣,我也还是在一切都落幕后跑去洗手池干呕不止。
可能这个世界也遵从着某种“解决完危机后队友才会上线”的规律吧
总之在我全身瘫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挪动分毫,呆呆地回想着如今已经变成和女孩们同样状况的今井和一地因术式失效复原的狼藉时
迟迟未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终于赶了过来,并找到了蜷缩在浴缸里双眼放空的我。
本来已经挨过最初的不适,我现在都已经是一种冷静到麻木的状态了
但是看着熟悉的两个人满脸焦急冲破房门朝我急急躁躁奔来并“嘭”一声用力撞在一起时,我也还是一瞬间没有控制住心底的情绪,眼泪不争气地夺眶涌出。
“悟!杰!”
我一把扑住被彼此激烈撞到脑袋而龇牙咧嘴的dk,什么也不顾了,抓着他们的衣袖脸埋上一人手臂就开始大哭起来:
“好害怕!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他死了!是我让她们……呜,怎么办啊!我……”
两个平日里骄傲惯了的家伙可能基本上没怎么哄过人,手忙脚乱结巴了一阵,最后还是夏油杰拿出一叠随身携带的手帕,捏住一角用着柔软的力道替我轻轻擦拭。
“别怕、别怕,我们在这,已经不用担心了。”
他一面帮我擦干不断涌出又打湿手帕的眼泪,一面温和拍扶我不住颤抖的背脊,缓声安慰:
“其他事情高专那边都会处理好,你无需顾虑。”
“没错,老子已经查过了,”五条悟的手也从头顶落下来,犹豫了两下,覆在我头发上胡乱揉了揉,嘴中道:
“这家伙最后杀掉的把你绑了的那人是个咒术师,本身也有一定这方面的能力,光是这两点就应该够他成为被处刑的诅咒师了,更何况这人还杀掉了那么多非术师女性,所以这次事件最终会由咒术界插手处理。”
*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便基本上记不清了。
似乎在听了五条悟的话后彻底放松下来,也或许是我哭着哭着终于累了,那个瞬间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就这么迷迷糊糊靠在夏油杰的手臂里睡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全部由高专派来善后的专员进行处理,我则被dk们抱进辅助监督开来的那辆丰田中,被托着摇摇晃晃返回高专。
中途的时候我又被饿醒过来一次,缩了缩身子刚想就这么忍耐下去,将膝盖给我当枕头的五条悟碰了碰我的脸,递来一个袋子在眼前晃晃。
“上车前买的,吃点。”
我刚想摇头,便被不由分说嘴唇上堵上了一个牛角包。
勉勉强强吃下又被喂了一个流心团,见我红着眼眶实在摇头得厉害,五条悟这也才作罢。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夏油杰忽然转过头来,向着蔫蔫重又缩回五条腿上的我递来一个刚刚他一直在翻阅的什么东西。
“虽然有些不是时候,但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在他的声音里我定睛看去,发现黑发dk手中拿的正是我在今井家看到的那本分/尸笔记。
脑内还残余着当中足以令人噩梦惊醒的照片。
我本能感到发冷想要哆嗦,一手这时被人包住,五条悟那只温热宽阔的大掌握住我不自觉发颤的手指,强行止住了原本的颤抖。
我勉强平静了下来,再次抬头,这回看见那本用得已经相当老旧的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是我那时我没来得及看到的内容。
“如果没有你解决掉那个家伙的话,那么他下一个出手的目标就是这孩子,”夏油杰温和地说,“所以,是小琪琪救了这女孩一命哦?”
“嗳!这不是那个谁吗?”
我还没通过发肿的眼睛看清那被张贴在笔记本上穿着时髦女生的面孔,旁边伸头也凑过来看的五条悟就一眼认了出来——
“《PanPan》上相当受欢迎的模特平川爱理,硝子之前有买过她的海报来着。”
他的声音活泼极了,看得出是有很努力在转移我注意。
“那个,”之前一路都沉默无言的辅助监督这时也弱弱插了一句,“这期杂志的话,我正好有买哦,封面恰好是这位爱理小姐来着,我想想看放在车上哪里了……”
数分钟后,杂志很快经由夏油杰塞到我手里,我看了看封面正对镜头笑得一脸明媚、仿佛能够叫人联想起无限生机和美好东西的靓丽少女。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感染人心的笑容,突然就感觉这天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这时,我又不由想起夜蛾当初与我谈话时后来所问的一个问题。
“倘若有天需要处刑诅咒师,会不会害怕?”
他说的很委婉,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诅咒师或叛逃的通缉犯,最终只能由咒术师杀死,非咒术师没法解决。
因此,总有一天,手中术式所对准的目标,不仅仅只会是咒灵。
“如果在捕获诅咒师的过程中因难以预料的状况不慎让对方死亡或者按照要求直接现场处刑,后续都是由学校这边派人收尾,这点你不用担心。”
夜蛾平静的声音似乎依旧回响在耳边:
“我顾虑的只是……你们这些仅有十来岁的孩子,心灵上因此受到的创伤。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就算上边日后给你安排此类任务,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尽量推掉。”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当咒术师,随时退出,也完全没有关系。”
“这全都取决于你.们自己。”
那时的我尚未能理解夜蛾老师的顾虑,但现如今我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若是时间回溯,把“让爱理既而有更多的女孩遭受侵害”和“排除今井”这两个选项重来一次摆在我面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害怕的话脑子就会变迟钝,所以以后会在感到害怕之前就动手将他们全部排除的……”
“我果然还是想当咒术师,不全是为了别人,不变强的话,能够让我害怕和威胁到自己的东西也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