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破阵!你们是否已经知道是什么迷阵将天帝卷走?”赫月清绝问。
明月湖的迷阵,在修真界一般都有迹可循,仿佛此处囊括所有法阵,一旦天地变动,便引动其中的一种或者几种。不过一般都不是凶险的法阵,故而这么多年过去,此迷阵从未见有人受伤。故而才因为迷阵定情缘,使得青年男女对之趋之若鹜。
赫月清绝故而有此一问。
王盛在一旁也不由尖起耳朵探听。
他希望这两位皇子最好不要弄清楚是什么法阵,这天地鸳鸯阵,从外破阵,以这两位外祖法阵世家的家学渊源,破阵实在轻而易举。
这…未免坏了…天帝的好事!
只是这法阵内外时间流速不同,阵法内应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
那南星公主,此时应不出意外应已投入天帝的怀抱。
然而,这三皇子和七王子都不作声,但他们破阵的法子,却是对症的。
不愧阵法世家大小姐生下的孩子,这一身本事还是都传了下来。
随着阵法旗帜一把把落下,七王子和三皇子配合无间,很快灵润扑地一声,恍如泄气般猛地散开。
法阵被破开了一丝裂隙。
法阵中,又一阵可怕的寒霜自冰冻的湖水涌上来。
顾南星在冰冻中,忍不住痛苦地呻i吟了一声。
“过来!”天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尽管他的声线仍旧平稳,面颊也依旧平静。
伸出的手靠近了几分。
只是这短短距离,却几乎让顾南星心弦整个崩断。
她抖着的手,终于忍不住搭上这手。
触手的温暖,让她猛地滚落一滴泪。
她需要这温暖,太需要了。就…不要在挣扎了吧,她在挣扎些什么啊!
内心巨大的声音摧毁着她的意志,她握住了这只手。
对方也用力握住她的,并轻轻往过一拉。
她感觉恍如一朵云,轻快地降落在渴望之地。
“乖!”迷幻中,她似乎听到一声温柔至极的声音。
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忽然!
“顾南星!”
清越的声音,彷如破晓初阳,冲开了这粘稠黑暗。
“七、七王子!”
是反派啊。虽然她此时此刻脑子还是糊的,身体却忽然找到了力量。
甩开拉住她的手,顾南星朝后没命地飞奔起来。
前方有浓郁的灵力正在朝她涌来,她朝着这一线天光,在黑暗中狂奔。
跑着跑着把披风也丢了,它太长了,妨碍她的行动。
“顾南星!”
又是一声。
这一刻,反派那深具穿透力,清越却又冷情的声音,仿如嵌在脑海里。
顾南星简直就像奔向母亲的怀抱一样,朝着那声音冲过去。
“陛下!”
接着呼喊陛下的声音也传来了。
顾南星顾不得天帝如何了,她冲到那微光的出口。
嘣,整个人跳了出去。
从高处跳落水面时,她就被姑母哭着抱在了怀中。
“陛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担心死奴婢了!”王盛的哀哭声响遍了湖面。
第47章
天帝从法阵之中出来, 安抚王盛的情绪时,视线不经意瞥了一眼魔族七王子。
当时南星公主那一声‘七王子’言犹在耳,她一定是听到了传音才如今惊喜出声。
然而他在天地鸳鸯阵之中, 还布置了一道虚妄法阵。任何声音皆不可传音!
除非魔尊以真魔法音传声方可破除虚妄。
这小子刚刚莫非就是用的真魔法音?
要是如此的话!魔尊对这小子竟是实打实的疼宠,连如此高深的术法都教了出去。
不过这小子这张脸, 的确与当年那位相似, 不怪魔尊如此偏爱。
天帝又看了一眼被雾月抱在怀中的南星公主,她背对着这边。
而七王子背着双手侧身看向水面,根本不瞧南星公主一眼。
这两个之间…委实看不出什么情意。
便是容儿这孩子, 竟也不看那南星公主一眼。
这几个…倒是都学会了隐藏。
却不知那晚亲星儿的是容儿还是七王子这小子。想到那夜星儿眉眼散乱含春, 颈侧暧昧红印从领子里溢出来的模样。天帝眉眼一抹阴霾一闪而逝, 随即又是一笑。
无妨。纵使星儿如今心中惦记着某人, 迟早一日她也会投入他的怀抱。
“我和南星公主都无碍, 回去吧!”
天帝吩咐一声, 众人纷纷跟随飞回宫殿的方向。
顾南星回到芳尘殿, 泡进滚烫的温泉好一阵, 仍旧会忍不住偶尔抖一下, 打个寒噤。
并且还会打几个喷嚏!
若是凡人之躯,她肯定已经冻死了。
如今有修为在身, 她泡在温泉中灵力运转几圈,身体仍旧阴寒无比。那天地鸳鸯阵的阵法奥义,大概即便情侣深入其中也会变成一对苦命鸳鸯, 冻成冰雕永远在一起。
此时想起来那种寒冷, 她仍旧心有余悸。
之后姑母送了好几种驱寒养生汤,说是天帝赐的有两盅, 还分咸甜口的!三皇子命人送来了一盅。
这便罢了,十二皇子竟然也命人送来一盅。姑母送到温泉边还为十二皇子这举动十分惊骇, 又想笑。
剩下更让人意外的是,魔族二王子和四王子都送了汤药过来。
这两个人就连顾南星就差点惊掉下巴。他们疯了吗?还是就喜欢到处送温暖的人设?
然而,那二王子看着如沐春风的温柔贵公子人设勉强还说得通,可是四王子可是一块纯纯冰疙瘩,这样的人会到处送温暖?
不过不管谁送来的,顾南星都不喝。
姑母为此还拧了她耳朵,但她不管。从温泉中出来,便自己开药炉煎了药服用了。
因为这药会思睡,她喝完到了侧院,就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谁知在园子里,忽然被一个小童子偷偷塞了一个小小的宝盒。
那小童子塞了东西,就甩起小胖腿跑走了。
虽然穿着天帝这边宫侍的服饰,但顾南星认得,这是跟着在七王子身边的一个小童子。
她回屋打开宝盒一看,原来是一块触手温润的暖玉。
这暖玉握在手心一会,温暖的灵力便席卷全身,让人彷如掉入柔软而火热的棉花团子里。
顾南星当时抱住暖玉,翻个身就陷入了甜美梦乡。
一夜好睡,第二天起来,顾南星已经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那块暖玉顿时烫手起来,她赶紧装进宝盒丢入储物戒之中。
虽然感念七王子的好,但是她无以为报,只因为穷。就当…救命之恩多收取的一点利息吧!
在这方面她感觉自己挟恩求报得非常无耻,但是居然感觉良好。
洗漱过后,就被姑母喊去正殿,只因昨日受惊,天帝赐下不少好东西安抚她们姑侄俩。
姑母的那一份比较贵重,她的次一等。无非都是养身的灵药和珠宝首饰之类,姑母的那一份比较贵重,她的次一等。
不过,她的多了一块玲珑如意玉佩。这种玉佩就是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天帝用来烧火劈柴的那个如意宝贝。
顾南星回屋拿着这玉佩看了一会,就把所有礼品丢入到侧殿配置的宝库之中。
这些东西她都懒得收进储物戒。
被困在天地鸳鸯阵之中的一切,她可能因为冻麻木了,记忆中都是朦朦胧胧的。
就连最后是否扑到天帝怀中去了没有,她都记不清了。
天帝的模样也是模糊而亲切的,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
只是看起来。不是她乱揣测,天帝的举动总有引诱的嫌疑。
但是这种事她也没跟姑母说,否则会把她气坏。姑母已经一辈子几乎没有自由了,顾南星不想再给她这样一个心理负担。否则,姑母一定会异常自责。
算了,就瞒着姑母,让她开开心心的吧。
她这边以后解除情咒,从此隐遁江湖,这些事就跟她不相干了。
现在,她需要变强。否则解除情咒,她担心自己跑不了。
还是实力才能解决一切。
并且九星诛天拳一定要学起来。这功法到了后面七八阶后,防御力惊人是一方面,不惧任何法伤,而且即便没有灵力,也能一拳震碎虚空。当然这只是拳法上注明的,是不是有吹牛的成分,目前有待评估。
总之,她要学起来。她实在受够了灵力被禁锢后,弱不禁风的自己。
“姑母,我去外面随便走走散散心,下晌才回。”
今日雨雪暂停,阳光正好,晒得四处暖烘烘的。
“那你别到处乱跑,早些回来。”姑母追着叮嘱了一声,眼神像个妈一样殷切。
顾南星回身一笑,就踩着暖洋洋的太阳顺着小路下山,往溪流的方向走。
对面能从花木后,见到七王子的身影。
他似乎搬了个椅子,坐在花木丛中,躺着在闭目养神?
倒也不是,她看过去,他眼神如碎晶,与她微微对视了一眼。
顾南星因而一挑眉毛。
结果反派赏了她一个白眼!就折扇挡在脸颊,一点都不想见到她的模样。
这小子,就是不好伺候。
她这会儿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过去。一来,她是找七王子借药房炼药,这事她就想悄悄地办成。二来,她怕这么去找反派,会破坏他跟赫月清绝的感情,到时这小子黑化,估计先杀了她再去毁灭世界。她可不想这么找死!
总之,她沿着溪流边的小路,懒洋洋地走了一阵,又沿着小道缓缓上山,进入山林中徜徉起来。
聂春寒今天特意什么事都不做,只等半上午药房完工,他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后。
他便装作晒太阳,抬了把椅子坐在殿门外的花圃前。
就为了让那女人知道,她如果身子好了,便可以来炼药了。她要的东西,他都已经给她准备好!
他觉得这女人应该要来寻她了。只因那天地鸳鸯阵纵使阴寒无比,十分伤身。但只有得到了他的凤火暖玉暖身一晚,什么寒症基本都好全了。
如此便可以找他来炼药了。
到了晌午时分,果然见那女人施施然从芳尘殿出来。
虽然步子懒懒散散,但她的确是朝山下走。
看她那恢复了光辉的面色,估计寒症已经祛除。看来他给的暖玉这女人有在好好用,这让他心底满意不少。
随即这女人慢吞吞地下山。
她实在走得太慢了,哪怕乌龟爬也要比她快。聂春寒恨不得直接灵力一托,把这慢吞吞‘乌龟’托过来。
这便算了。那女人下山到溪流边,她居然不过桥,她顺着溪流边的小路继续往下走。
他还以为她是打算多走走散散心,一会纵跃小溪飞身上来。
结果那女人走着走着,她还上山去了!!
聂春寒:“……”这混账女人,她以为她自己到底在搞什么!
撩着他玩吗…
他很快察觉,那女人遁入山林后不久便隐身了。
一时立即明白了什么,不免冷哼了一声。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时间。
他才在花木前的大树下,见到那女人眉眼含笑一闪,冲他挑挑眉,又隐身了!
聂春寒当时寒着张脸,憋气了一瞬,才站起身在前方引路。
若非飘柳殿有结界屏蔽,这女人估计都不会佯装散步半天,才冲到他跟前亮个脸,求带进殿门。她可能直接隐身进来,隐身离开,不给人看到的机会。
聂春寒不明白。
他到底是太依誮丑,太穷,还是太没法见人,才让这女人见他总是偷偷摸摸的。
这念头让他心底憋气,一进去飘柳殿,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身后跟着那女人还问。“你这里的人可靠不可靠,咱不想让人看见!”
聂春寒知道了。
是这女人不能见人!她脑子有包。
“你可以继续隐身!”最好隐身一辈子。聂春寒没什么好声气!
那女人竟然一笑现身出来,还偏头打量他,那眼神觉得他如此生气毫无必要。
聂春寒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
他到底怎么看中这么个东西!
领着人去到东苑药房前,只听那女人轻轻地‘哇’了一声。
这无疑是巨大的赞美!
随即,她像没见过世面似的,进屋东张西望了一会,然后探头到门边。
朝他重重地伸出大拇指。
“干得漂亮!这是我见过最好的药房,您可真是舍得啊,七王子!”
聂春寒板着脸,轻轻飞她一眼。
“我不缺钱!”
说完这话,便搬了一张椅子,让人送上茶水。
坐下来喝茶前,他还意思意思问那女人要不要喝茶。
结果被她背着身朝后跟他随意挥挥手。
这模样跟当初两人在招摇森林时,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那段时日当时觉得很‘受罪’,如今想来,竟每每都觉得十分美妙。
当然这种心情,那女人肯定无法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