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坐下,两腿.分开,拿了折扇的手放在已右膝膝盖上,挪目看向愣忡的她。
柳姝妤被看得喉咙发紧,手指下意识握得紧紧,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这是太尉府,你不可胡来。”
萧承稷目光深深锁在她身上,“我若非是胡来呢?”
“过来。”
萧承稷沉声说道,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命令,“想要如愿以偿,便过来。”
柳姝妤犯怵,脚步不停呼唤地往前面走。一靠近,萧承稷倏地伸出手来,柳姝妤猝不及防,踉跄下被裙摆绊倒。
她一手手腕被萧承稷握住,另一只手手掌撑在男子左腿膝盖上,半个身子近乎扑了过去。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柳姝妤抬眼,恰见她半个身子被萧承稷分开的双|腿卡住,目光平视,所见是……
面若红霞,柳姝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萧承稷捏住她香腮,眼底泛起汹意,“柳娘子倒不用如此急切。”
烛光下,男子投下的影子盖住她面颊,柳姝妤只觉听觉暂时失灵,呼吸也跟着凝滞,在带着压迫感的双眸中看到自己委身的模样。
喉咙发紧,想要逃离。
萧承稷凝着她朱唇,手指擦过她唇上的颜色,“柳娘子知道该如何,昨日不是已经有经验了么?”
目前除了萧承稷,柳姝妤寻不到最佳的帮手。
“半年,我希望半年后能如愿,且不牵扯到我家人。”
如果可以,柳姝妤甚至想明日就看到萧承泽遭到报应。
萧承稷拧眉,终于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不解,“成亲前,不是很恩爱么?如今就这么恨他?”
柳姝妤撒谎道:“昌王待苏念慈一心一意,明明爱的是她,却还来与我虚情假意。骗人感情,我不喜,这个答案殿下可满意?”
“我倒是不知,你这性子变得如此刚烈。”
萧承稷的印象里,柳姝妤没如此大的戾气,偶尔惹她生气,她也只是扭头就走,使起小性子来避而不见。
萧承稷带着她手,放在腰间蹀躞上。
纵是不言一词,柳姝妤也知他想作甚。
指尖滚烫,有些颤抖,她埋头将蹀躞解开。
萧承稷扶着她腰,单手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抱起,坐于大腿上,“柳娘子聪慧,一点就通。”
柳姝妤有求于人,不与他呈口舌之快。她心一横,便当是被狗咬了几口,大局为重,这点牺牲值得。
双臂环住萧承稷脖子,柳姝妤往前倾去,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他唇上。
柳姝妤不擅,虽知晓接下来该怎样,但还是停留在最初那一步。
殊不知,什么都没做的她,让萧承稷愈发不平静。
“斯啦——”
锦帛撕裂的声音响起,柳姝妤雪肩半露,肩上一阵凉意。
萧承稷反客为主,扣着柳姝妤脖子,借力将人推近,含住她樱唇……
榻边衣裳散落一地,除了萧承稷身上的一件外衫,其余皆是柳姝妤的衣裙,玉环珠钗掉落,恰好落在那散落一地的衣裙上面。
眼雾朦胧,柳姝妤抓住软枕,侧头之下恰见萧承稷从怀中摸出一小瓶子。他从瓶中倒出东西,而后吃掉。
柳姝妤泛起疑惑,声音有些许嘶哑,“你吃什么?”
萧承稷不言,扣住她抓住软枕的头,俯身吻她唇,将女子的疑虑尽数吞了回去。
柳姝妤拧眉,他定是身子虚.弱,否则这关头下,哪个男子还从怀中掏出瓶药来吃。
唇间嘤咛,软枕哭湿一片,柳姝妤使劲抓住软枕,只求快些天明。
萧承稷狎住她肩膀,“在太尉府多留几日。”
柳姝妤摇头,语不成调,“不行,明日就得回去。”
回去,不让父亲母亲瞧出端疑,还能在昌王府探听到萧承泽的计划。这也是柳姝妤一开始打算的。
萧承稷倒没有多失落,唇瓣轻轻蹭着朱唇,语气也温柔起来,“那回昌王府后从琼华园搬去临西阁。”
临西阁是昌王府最偏僻的地方,在后院围墙旁,几乎没人去,估计沁阁院里已是杂草丛生。
柳姝妤正想着,许是被男子发现心不在此处,便使了坏。
朦胧间,她似在梦中,脚踩在软绵绵的云端,忽而被人从背后推下深渊,痛|意袭来。
柳姝妤低吟一声,眼泪又润湿枕头,只得迫着应了下来。
萧承稷满意,瘦长的指节握住她紧抓枕头的手,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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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姝妤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身旁的被褥还留有余温,想来萧承稷刚离开不久。
“王妃醒了?”
床幔外传来山岚的询问声,柳姝妤裹紧被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声音喑哑,好似嗓子缺水,干涩得很。
柳姝妤也是一说话,才发觉嗓子成了这副样子,暗怪不知何时离去的萧承稷。
“卯时了。”山岚凑近,在床幔外候着,道:“奴婢服侍王妃起床。”
柳姝妤清了清嗓子,阻止道,“不必。”
她如今满身都是印子,无法见人,便让山岚将干净的亵衣拿来,她自己穿,待将身子裹严实后,再让山岚伺候着穿衣裙。
床幔撩起,柳姝妤瞧见桌上的一碗药,愣了片刻。
山岚注意到了,说道:“王妃昨夜熬药怎不叫醒奴婢们,是奴婢和紫檀失职,让王妃亲自动手。”
柳姝妤诧异,道:“你进来那药就在了?”
“进来就有呀。”山岚故作不知,让柳姝妤放下担忧,轻松道。
柳姝妤明了,恐怕是萧承稷走时特地留下的避子汤。
“昨夜嗓子干涩,药端回来后又太困,一时忘了喝。”
她过去端起药碗,饮下前还是有几分犹豫。
一碗避子汤下肚,柳姝妤莫名生出负罪感,倘若有了萧承稷的孩子,她饮下的这碗药……
柳姝妤决定改日去万佛寺一趟,请大师超度超度。
梳洗打扮后,柳姝妤去给母亲请安,好在嗓子好了些许,少说话倒没让人发现端疑。
所幸也没聊太久,柳姝妤离开母亲院子,在回廊处,恰巧遇见柳伯辛领着萧承稷入府。
晨间刚走,又今又来,他恐是回府换了件衣裳吧。
柳姝妤第一次如此讨厌长兄带男子回府。
为掩人耳目,柳姝妤还不得不端庄贤淑若无其事地同萧承稷行礼。
“弟妹客气。”
萧承稷一副并不知晓柳姝妤还在太尉府的模样,回了她一句话。
“王妃,昌王殿下来接您了。”
就在此时,家丁匆匆来报,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而话音刚落,只见萧承泽迎面走来,在看见萧承稷站在柳姝妤身旁时,明显一楞。
六目相对,风拂渐起秋燥……
第28章
昨日柳姝妤决定留宿太尉府时, 便差人传信回昌王府告知萧承泽,没承想今日萧承泽却来了。
“三哥也在呀。”
萧承泽语气不咸不淡,热络地招呼萧承稷, 而后却在萧承稷的目光中凑近柳姝妤。
萧承泽一手搭在柳姝妤后腰上, 亲密无间,在旁人眼中是对蜜里调油的恩爱夫妻。他低声温柔说道:“昨夜回府听说你要在太尉府歇一晚, 我当时想来寻你, 有急事耽搁了,待我处理完事情, 已经深夜,怕扰你好梦,便没来。”
萧承稷唇角紧抿, 凌厉的目光剜向萧承泽不该放到那处的手,压住心中的一团怒气没有发作。
柳姝妤莞尔一笑,往柳伯辛那边去,借此摆脱后腰上的脏|手, 道:“昨日回府找大哥有事。”
提到这件事,萧承泽笑笑,“我还以为大哥会率军去边境,毕竟姝儿常说柳家儿郎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话一出口, 萧承泽又止住了,急忙找补道:“这话并未其他意思,只是忽有感慨,大哥莫往心里去。”
柳伯辛面色不佳,他素来不怎么喜欢萧承泽, 对萧承泽是皇子该有的敬意罢了。
现在是因柳姝妤嫁了过去,他看着妹妹的面子上, 试着将萧承泽看顺眼。
但这着实是难为柳伯辛了,因为他越看越不顺眼。
这厢,一直没说话的萧承稷拍了拍柳伯辛肩膀,淡声道:“走吧,去你院子里谈事。”
两人遂一起离开回廊,没走几步,只听萧承稷对柳伯辛道:“都是秋日了,你这院中怎还有叽叽喳喳叫不停的飞禽,改明儿我让我府上的园林管家来看看,改善改善,免得整日听着烦。”
萧承泽闻言,脸上一片铁青。虽没点名道姓,但一听便知道萧承稷在拐着弯骂他!
可恶!
竟然说他是叽叽喳喳叫不停的飞禽!
“回府吧。”柳姝妤道:“我回屋收拾收拾,王爷倘若不想待在太尉府,去马车等我出来。”
虽然柳伯辛和萧承稷离开了,但毕竟还在太尉府,为了不让人生疑,柳姝妤不得不与萧承泽装作还是对夫妻模样,只是离得远了些。
萧承泽却道:“回去作甚?我来不是接你回去。难得回娘家,姝儿难道不想多待几日?”
柳姝妤转身欲走,听闻此话忽地顿足,不解看着他。
这厮心里不知憋了什么坏。
萧承泽拨弄这翠玉扳指,道:“昨日你不在,念慈很开心。”
柳姝妤明了,萧承泽原是想博爱妾的欢心。
情理之中。
恰好柳姝妤可在太尉府多待上几日,留心母亲的身体。
前世萧承泽既然能下毒害她母亲,必然会有行动,估摸着已经将自己人安插到了母亲身边。
“再者,我们已经和离,你想留在太尉府,留便是了。”萧承稷话锋一转,道:“就是别忘了许下的诺言,白纸黑字是你亲手的写的。”
柳姝妤抿唇,后面的话怕才是萧承泽来的真正目的。
柳姝妤偏不如萧承泽的愿,故意道:“昌王如此急切,恐怕要失算了,翊王不吃这一套。”
萧承泽却道:“姝儿不了解,当然觉得这一切徒劳。”
他了解萧承稷。
萧承稷如今有多隐忍,往后便有多经不住柳姝妤的撩|拨。
自诩清高之人谁说不能成魔头?
萧承稷这段时间常来找柳伯辛,假使柳姝妤留在太尉府,两人还能常常见到,一旦柳姝妤回了昌王府,再想见到萧承稷不知要到何时去了。
看了眼远处来来往往的仆人,萧承泽又道:“来了太尉府,礼节不能失,避免惹人生疑,我们一起去见见太尉夫人。”
无奈下,柳姝妤与萧承泽一道,又去了江氏那里。
江氏原本以为女儿回来是和萧承泽闹别扭了,如今看见萧承泽主动寻来,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坦白来讲,江氏心目中的女婿,不是萧承泽,但既然是女儿自己选的,江氏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幸福,便也就慢慢接受了萧承泽。
“昨晚本是要来接姝儿的,有要紧事情耽搁了。姝儿念家,前阵子夜不能寐,所以昨天才突然回府。”萧承泽握住柳姝妤的手,尽显恩爱模样,又看了看江氏,道:“近段时间我公务繁忙,没有顾及姝儿感受,是我不对。姝儿念家,舍不得爹娘,我想让姝儿在太尉府多住几日。”
柳姝妤还是小瞧了萧承泽的嘴,他竟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一番话,不仅让她有理由继续留在太尉府,还在母亲面前将彰显夫妻情深。
恶心。
幸是早上没吃几口。
柳姝妤起身,不动声色地抚开萧承稷的手。她来到江氏面前,道:“前段时间女儿就提过要回来小住些日子,不是一时兴起。恰好昌王路过太尉府,女儿便请昌王来跟母亲说,免得母亲胡思乱想,担忧不已。”
萧承泽演的夫妻恩爱,休想在柳家得到一分好处。
他能演,她就能给他拆穿。
萧承泽面色微变,端起茶盏轻呷一口,以掩饰变动的情绪。
柳姝妤站在后面给江氏捏肩,江氏看眼日头,道:“昌王不忙的话,中午留在太尉府吃饭吧。”
“他还有事。”
柳姝妤替萧承泽拒绝道,却没想到萧承泽在她说话的同时应了下来。
江氏看着回答不一致的两人,微愣。
萧承泽缓解尴尬道:“是有事情,但不急着一时,中午陪姝儿在太尉府吃饭。”
今日恰好是十五,柳家有个传统,每月十五是团聚的日子,一大家子人围聚在一起吃饭,增进感情。
柳姝妤和萧承泽也就一起留下来吃了午饭。
江氏先去了饭厅,回廊中的两人甚远,要有多疏离,便有多疏离。
“王爷大可不必在我家人面前装作恩爱模样,物极必反的道理,王爷应该知道。”柳姝妤道。
萧承泽停在步子,冷声道:“物极必反的前提,是物极,自我们成婚后,我可得到过本分柳家的好处?没有。”
面目变得狰狞起来,萧承泽道:“分毫好处都没有,父皇根本没有因此多重视我,反而将不少事情都交给萧承稷去做。”
柳姝妤镇定,与萧承泽对视,坚定的眼神中藏了恨意,挑明道:“王爷承认,娶我是别有所图。”
此话一出,反倒是萧承泽不说话了。
他不会蠢到在柳姝妤面前承认心思。
没再接柳姝妤的话,萧承泽抬脚往饭厅去了。
且说这边,柳伯辛与萧承稷谈完事情已经临近午时,柳伯辛硬留萧承稷在太尉府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