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一直下,没有要停驻的迹象……
第25章
翌日。
柳姝妤醒来时天光大亮, 刺眼的阳光透过床幔照进来,她下意识将头偏到一旁。
这一动,身子如同被拆了骨头般, 酸疼难忍。
床上空空荡荡, 萧承稷早已不见踪影。
昨夜,她昏过去, 又醒来。她听到屋外的绵绵雨声, 也听见了人家户的鸡鸣声,萧承稷都没有要歇下的意思。
后来, 趴在铜镜案边眼前一黑,再睁眼便是这副光景。
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满目都是印记, 柳姝妤呆滞,随后面颊刹那间红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低头看了眼盖住的心口,面色骤变。
手臂尚且如此, 心口便更不用说了。
她肌肤娇嫩,如霜赛雪,手劲稍稍重些,便会在留下印子。
想起昨夜萧承稷的种种, 柳姝妤捂住被角的手,不禁颤抖。
“她醒了没?”
萧承稷的声音突然穿传入屋中,大抵是刚下朝回来,又怕吵醒她,声音压得极低。
侍女的话, 柳姝妤没听见,只闻一阵推门声, 以及萧承稷渐近的脚步声。
柳姝妤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只露出个脑袋。
这一动,牵动腿脚,倒是将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腿|心如何了,柳姝妤暗暗骂了好几遍萧承稷。
柳姝妤还没骂完,床幔毫无征兆地被他撩起,吓了她一跳。
“醒了。”
萧承稷淡淡说了一句,弯腰打开拔步床旁的一个矮抽屉,再回来时,手中拿了个药罐。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而如今坐在床头的男子一身便服,想来是刚下朝回府。
柳姝妤握住被子,将自己紧紧裹着,警惕看着床边之人,问道:“殿下事情办得如何了?”
昨夜她昏昏沉沉,哭闹着推搡他,是萧承稷亲口承诺,答应她帮她长兄。
萧承稷道:“父皇派了威远将军裴将军去,你长兄留在京城,哪儿也不去,可安心了?他刚从翊王府吃罢午饭离开。”
午饭?
“眼下什么时辰了?”柳姝妤惊讶,她以为是辰时过后萧承稷下朝回到王府,却没想要已是午后。
她恼自己竟睡到午后。
“未时。”萧承稷平静说道。
“昨夜没回昌王府,昌王怕是在四处寻我,我要回去了。”柳姝妤看着萧承稷,难以启齿,“请翊王殿下寻套侍女衣裳给我。”
她衣裳昨夜都被撕得破烂,衣不.蔽.体,没法子穿。
“寻你?他会寻一个和离之人?”萧承稷语气不算好,伸手去扯柳姝妤裹在身上的被子,被她侧身避开了,“端午已经过了三个月,柳娘子倒不必裹成个粽子。”
柳姝妤面色涨红,手指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将被子攥得更紧。
“被子揭了,上药。”萧承稷退让一步,但也没完全让步,手中握着瓷瓶,不近人情地冷声道:“你自己掀开,还是我亲自来。”
柳姝妤梗着脖子,被子盖住的双腿下意识并拢,声音弱弱的,道:“我、我自己可以上药。”
萧承稷探身,一把扯下被子,不给柳姝妤拒绝的机会,“今晨上过一次药,还有润意。”
取来黄豆大小的药膏,萧承稷用指尖的温度将药膏揉化,再将药涂在她月退心。
矜贵温润的模样,和昨夜的狂孟判若两人。
反抗的结果,柳姝妤昨日便领教了,为了不然印记越来越多,只好顺了萧承稷的意。
待上完药,柳姝妤额前已出了层薄薄的汗。
月退心的酸,小腹的涨,让柳姝妤感到不适,她忽地想起件重要的事情,双目骤然瞪大。
柳姝妤直直看着收了药瓶的男子,决绝又倔强,向他讨那碗汤药,“殿下,避子药。”
“没有。”萧承稷淡淡回了她一句,将药瓶放回抽屉。
“殿下昨夜答应过我,”柳姝妤不可能怀上萧承稷的孩子,她还要向萧承泽讨前世柳家的血债,一旦有孕,关系便藏不住了,“腹中的孩子对殿下不利。”
萧承稷侧背着柳姝妤,已至震怒边缘,强将怒气压了回去,“是对我不利,还是你本就没想过要怀上我的孩子?这避子药,你是非喝不可?”
“非喝不可,就算殿下不给,我也会差人去药铺。”
柳姝妤不必与萧承稷说这些,只需表面乖乖顺了他意,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差山岚去讶药铺配便成。
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心里委屈,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她才是被欺负狠了的人,萧承稷有什么资格生气。
“好,我成全你。”
萧承稷从袖中拿出个小瓶子,面色阴沉地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入唇中吞咽下去。
“不是要喝避子药?什么都没有,喝什么避子药。”
萧承稷探身,扣住柳姝妤手腕,周身尽是怒气。
前世柳姝妤怀了萧承泽的孩子,可惜那孩子不足三月便没了。
这一世呢,柳姝妤是不是也会怀萧承泽的孩子?
她要了避子汤,她不愿怀他的孩子。
她是个纯真的姑娘,哪懂男女之事,更不知那事之后的药,这一切定是萧承泽教的。
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种种一股脑涌了上来,萧承稷只有一个念头,柳姝妤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
心里哪怕有一点旁人,都不行。
柳姝妤被扣住手,动弹不得,害怕得梗着脖子,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昨夜明明好几次。”
她扳着指头数的,但最后被萧承稷按着手指在镜面上,忘了次数。
印象中至少有四五次。
天明方才歇下。
“可你是今日找我讨药,”萧承稷手掌落在她略微平坦的小腹上,“如今腹中空空,喝什么药。”
“你……”
柳姝妤恼道,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承稷以唇封喉,只能发出细碎的娥吟。
到最后,还是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
===
萧承稷离开后,山岚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来。
一室旖旎,山岚不禁红了耳尖。
山岚将药放在桌上,素手掀开床幔,之见雨后残花,凋零破碎惹人怜惜。
一身痕迹,翊王也太不知节制了。
“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
山岚低首将干净的衣裳放在床头,寻来柳姝妤的鞋子,整齐地放在床榻边。
柳姝妤摇头,用被子掩住心口,艰难起身,青丝散落,零星地遮住她玉臂上的吻|痕。
柳姝妤靠在床头,目光朝桌上看去,道:“把药端来。”
山岚起身,将药端来,又喂了柳姝妤喝下。
柳姝妤第一次喝这药,除了药味有些大,也不算难喝。
很快一碗药见底,柳姝妤紧张的神色松懈下来。
山岚将空碗放回桌上,这药是她亲自熬的,哪是什么避子药,是如假包换调养身子的补药。
“你怎知晓我在翊王府?”柳姝妤问道。
山岚撒谎面不改色,“奴婢看见翊王殿下抱王妃上马,便先差车夫回去,奴婢独自来了翊王府。奴婢在府外等了一夜,翊王殿下上朝时见奴婢在府外,便放了奴婢进府。王妃安心,奴婢什么都不会说。”
柳姝妤一阵酸涩,前世她被打入冷宫,山岚紫檀这俩侍女就跟着她进了冷宫吃苦,前世这两人不知有没有个好结果。
“辛苦你了。”
柳姝妤看了眼床头红蓝配色的一套衣裳,眉心一蹙,她如今不喜欢这么艳的衣裳,“梳洗更衣吧。”
“是。”山岚低首,不该看的不看,不看的也没看,闷头伺候柳姝妤更衣。
女子肌肤娇嫩,印子一处接着一处,尤其是胸脯两处。
山岚简直不忍看。
穿戴整齐,山岚扶着柳姝妤坐在团蒲上,拿篦子梳妆。
柳姝妤走动间腿扯得疼,跪坐时也不舒服,记忆涌来,恨不得立刻起身。
她手指刚触到桌案,忙缩了回来,垂放交叠在腹部。
柳姝妤抿唇,若是在琼华园,这桌案早就被劈了拿去厨房生活,那铜镜也砸了换新。
“王妃,好了。”
山岚梳好发髻,拿起桌案立着的铜镜,将镜中印出的人影拿给柳姝妤看。
粉面丹唇,水灵通透,是个美人胚子。
然而,柳姝妤想起镜面那雾蒙蒙的两个影子,鎏金雕花边框上还有一抹水痕。
她慌忙让山岚拿走镜子。
从翊王府出来,柳姝妤没回昌王府,反而直奔太尉府。
柳伯辛难得见妹妹回来,高兴道:“下次回来,提前通知一声,我让厨房备着些你喜欢的菜和糕点。”
柳姝妤避开柳伯辛的目光,撒谎道:“今日上街买东西,忽然想爹娘兄长了,便回来看看。”
“听王爷说,圣上今日在朝堂上已经选定了出征人选。”
柳姝妤只听了萧承稷说了一句,后面两人便在床上“扭打”起来。
诚然,是她败了,一败涂地。
萧承稷出去后她在翊王府就没再看见他,便没有细问。
柳伯辛点头,看着一池平静的水面,道:“圣上钦点威远大将军前去。其实,这些天细想,确实如翊王所言,莫要冒进,事事都想揽下来。”
柳姝妤愣忡,“翊王?”
柳伯辛娓娓道来,“圣上刚收到急报时,翊王寻我谈过一次心。”
“谈心?”
柳姝妤疑惑,所以萧承稷一早就打算阻止长兄?
柳伯辛又道:“翊王知晓我会请命,那夜来劝我莫急一时。他说,战场非军营,稍有不慎便落入敌方陷阱,多多历练,而后再上战场,以后多的是机会。”
仰头举目,柳伯辛感喟道:“回京之后,翊王殿下又来劝我,而后我思来想去,确乎如此。我尚年轻,急建军功,或许需要再稳重些,多历练历练。我本是打算今日在朝堂上请命,于是就此作罢,恰逢翊王殿下早在折子上提议让人选,圣上便将人定了下来。”
柳姝妤细思极恐,“如此说来翊王一开始就来找过长兄了。”
柳伯辛回道:“是呀,比你劝我时还要早。”
柳姝妤抿唇,萧承稷从一开始就不想让长兄出征,却在她面前只字不提,甚至拿长兄的安危要挟她。
他无耻!
第26章
兄妹两人没聊多久柳伯辛有事出去一趟, 柳姝妤与他在庭院告别,抬眼望了望日头。
日头已偏,想来母亲应当是午眠起来了。
柳姝妤来的时候, 江氏尚在午眠, 她便没让嬷嬷惊动母亲。
萧承稷是无耻,但不能毁了她回府的好心情, 柳姝妤暗暗记在心里, 若无其事往母亲院子里去。
柳姝妤踏进久违的院子,满心都是舒坦, 还是自家好。
拿着扫帚的丫鬟纷纷行礼,柳姝妤问道:“阿娘午睡醒来没?”
“夫人刚醒。”
得到回答,柳姝妤拎着裙摆, 疾步往屋里去,仿佛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玩闹一天回府急着寻母亲。
屋子里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似有若无。
柳姝妤蹙眉, 逐渐放慢脚步。江氏坐在椅子上,面色相较前阵子多了几分憔悴,眼底亦是多了圈淡淡的鸦青。
江氏笑着朝柳姝妤招招手,笑容之下掩了些许憔悴之色, “来,过来让阿娘看看,明明前阵子才见过,但阿娘总感觉咱娘俩好几月没见过面了。”
柳姝妤提起裙裾来到江氏身边,慢慢转了一圈, “阿娘看,女儿没胖也没瘦, 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江氏拉她去一旁坐下,面上隐隐担忧,“今突然回来,是不是在昌王府受了委屈?那苏氏妾身欺负你?”
话音刚落,江氏忽而咳嗦,她拿丝绢掩唇,背过身去咳嗦不止。
钱嬷嬷抚了抚江氏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柳姝妤见状担心不已,准备让侍女去请大夫来,江氏拉着女儿的手,缓了缓,安抚道:“没事的,前阵子天气骤变,染了风寒,昨夜又下了一场雨。大夫开过药了,无事。”
“难怪女儿适才进来闻到一股药味。”柳姝妤面色仍未缓和,顺了顺江氏的背,“钱嬷嬷,大夫当时如何说?”
前世便是这样,母亲起初是染了风寒,反反复复,后来身子愈渐虚弱,最后药石难医,撒手西去。
柳姝妤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得不引起注意。
钱嬷嬷道:“王妃莫要担忧,寻常风寒而已,大夫开了药,夫人原本快痊愈了,昨夜一场雨下来,才又咳嗦了。”
“那也不能轻视,还是让大夫再来瞧瞧。”
说着柳姝妤便让山岚去请大夫,在旁人眼中,定是觉得她小题大做,但她现在是不敢有丝毫马虎。
江氏无奈,随女儿去了。
等大夫来的间档,柳姝妤坐在江氏身边,细细寻了母亲近来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