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一起去。”江映初说。
许清屹拖着语调,很欠地问,“你确定以你的眼光能挑出一只听话的狗?”
“……”
你还是喝醉时候最可爱。
江映初离开许清屹的腿,还捉弄般顺手薅了把他的头发,故意弄得乱糟糟,有几根翘起来,跑上楼前,音量提高:“我早就挑到一只最好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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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救助站在城郊,这边空气很难得的清新,有很大片绿林,纯天然的灿烂滤镜,车流量特别少,江映初心情轻松,放了一首旧年轻缓的粤语歌。
许清屹单手控方向盘,车速开得很快,看她把车窗全打开,吹得头发乱飞,还是很美,递过来一颗薄荷糖。
江映初眯眼,乘着风,她觉得和许清屹这样的人在一起太舒服了,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他就可以明白她此刻在想什么。
她笑着,好像又发现了他一个闪光点,像挖宝藏,越往后走,得到越多,就越喜欢。
也许这就是许清屹年纪轻轻就能让深海队员都信服的原因之一,能当冲锋陷阵的老大,又能低头委屈撒娇,他心思其实很细腻,很热忱,就像寒冬火源,让人忍不住靠近。
被人懂,是一件很爽,很独特的事情,而江映初,只在许清屹这里得到过这种感觉。
救助站面积不小,名字叫【游子】,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姓墨,和许清屹认识。
“我未婚妻,江映初。”许清屹主动介绍。
江映初在旁边微微点头,墨老板芝兰玉树,声音很温和:“没想到许队才一年没见,都结婚了,速度很快啊,恭喜觅得佳人。”
“谢了。”许清屹牵着江映初,勾着唇,“我送来的那几只怎么样?”
“好得跟,能吃能睡,天天跑跑跳跳,放出去阿树他们都追不上,每回都得抓回来。”墨老板带他们走进内场,又想起来,“许队不用再打费用过来了,我们这支得开,留着给自己的小家。”
江映初一听就知道墨老板不知道许清屹的家世,肯定以为他是基地领几千块钱工资的穷穷队长。
“你竟然做好事只留半个名字?”江映初和某人在后面偷偷咬耳朵。
许清屹偏头看她,毫不在意“啊”了一声,也低着声音配合学她:“出门在外,低调点安全。”
“……”
墨老板带他们去了狗舍,里面很干净,没有多余的异味,一看就知道平时照顾是用了心的。
最里面一间,还有号码牌,叫【胖白】。
名字起得很形象,果然胖胖的,一只通体毛发纯白的狗狗,眼睛鼻子黑黑的,像萨摩耶,但是又不是,粉红色耳朵一动就能听见周围声音。
胖白认出来许清屹,趴在栏杆疯狂摇尾巴,同时还有另外几只也趴了起来,整个空间充满了魔幻的狗叫声。
江映初前后看了看,觉得好玩:“许清屹,你是汪汪星队的隐藏领导人吗?”
“……”
“这些是在一次火灾中找到的流浪狗,当时刚出生几个月,很小只,要不是许队救出来,它们就没命了。”墨老板笑着解释原因。
“你好厉害。”江映初再次咬耳朵。
“谢谢老婆夸奖。”许清屹勾她小拇指。
“……”
胖白前不久刚生了宝宝,有六只白色,只有一只身上有两块黑点,分布在后脚和耳朵,很像糖豆。
江映初被萌化了,双手展开等小家伙自己爬过来,然后拢着怀里,看它哼哼唧唧地叫唤。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狗狗?”江映初问。
“某人在我证件照上画狗耳朵,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许清屹声线散慢。
“……”
江映初才想起来出门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她前天拿出来的那台平板,没密码随便就能打开,页面还是许清屹的那张证件照,她想着先画完,忘了拿回房间。
许清屹扯唇笑:“老公送你个真的。”
喜欢我到什么程度,他总是能在不经意的地方,
让整个森林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
江映初脸上红晕蔓延至后颈,清了清嗓子:
“我刚刚给它起了名。”
许清屹示意她继续说。
“叫小屹。”
“……”
许清屹不可置信:“什么玩意儿?”
“小屹啊。”江映初神情很认真,“送给我的,当然要由我来起名,对吧墨老板?”
墨老板咳几声,决定不参与夫妻俩的情趣:“都行都行,你们商量,我先去准备资料,待会儿签完字就可以领走了。”
江映初用指尖挠了挠狗狗的脑袋,轻声:“小屹,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
不知道到底在叫谁。
许清屹半气不气的失笑,名字有的是办法换,本意就是让她开心,说话的尾音带着无奈的纵容:
“江映初,我对你是正儿八经的偏心。”
掰回一局的江映初眼角微弯,抱着狗狗往外面走,声音软软的:“好啦,以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了,看看谁更狗。”
“……”
第37章 换不换
江映初得了爱宠, 吃完晚饭就在客厅玩,因为太小,一只耳朵还立不起来,发现它不笑时候的表情有点滑稽, 找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
做完饭洗完碗坐旁边看电视玩手机, 并且来来回回路过四次假装拿杯子的许清屹无奈叹气。
他把人拎过来, 半抱在怀里, 沉默几秒:“你自从有了它眼里就没我了,像话吗?”
“……”
江映初扭头看他, 惊讶着问:“许清屹,你连狗的醋都要吃?”
某个小心眼的人不说话了,慢悠悠睨了一眼地上撕纸巾的那团东西, 满脸都是我现在看它很不爽。
江映初觉得此刻需要安抚一下:“小屹第一天到家,有点怕生, 你让让它呗,过几天就好了。”
许清屹拧眉:“换个名字。”
“我不。”
“换不换?”
江映初很坚定:“不换。”
许清屹啧了声,接着炙热的吻很快落下, 咬着江映初唇瓣,手抵在她后脑勺, 没有半点退缩的余地,故意逗弄,舌尖卷入口腔后不到三秒又后退,然后又继续勾着, 如此反反复复来回几次。
江映初本来就没准备好,又被这样钓着, 浑身不舒服,半睁开眼, 主动缠着他,把自己凑近了一点。
许清屹眼里染上浅浅的笑意,就不打算给她,语气恶劣地问:“换不换?”
“我不……”
江映初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许清屹再度歪头压了过来,虎口捏着她下巴,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没闭眼,耐着心静静等她反应。
果然啊,这个家没人能狗得过许清屹,竟然利用这种阴险狡诈的招来对付她。
江映初被撩得后脖颈发麻,想要凑得更近时,蓦地扑了个空,许清屹不让亲了,抵着她额头,嗓音很低:
“怎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
江映初抿了抿唇,抬起水润的眼眸,喘着气,这局认输了,余光睹见电视里正播放的影片,女主角刚好在转账,于是想到:“那就……红包?”
许清屹看着她,对这个名字没意见,红包趴在他脚边摇尾巴,叫了一声,似乎也很满意。
江映初没空理会,抓着许清屹的衣服,目光盯在他微湿的唇上,咽了咽嗓子,小声问:“可以继续吗?”
许清屹忽地笑了,眸色很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指腹按在她嘴角,吻伴着含糊不清的话重重落下,语速极慢:“可以,这次教你个新的。”
……
新课程最后因为红包被关在隔着窗帘的阳台,疯狂叫唤而中途被打断,江映初才得以逃回房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色加深,有点肿,锁骨还有不太明显的红痕,一看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坏事的后果。
江映初摸了摸耳垂,同手同脚去浴室洗澡,脑子里挥之不去在客厅发生的限制级羞耻画面。
许清屹呼吸急促,滚动喉结,汗珠顺着额角滑落,嗓音带着难耐的嘶哑,抓着她的手:“还满不满意?”
……满意,这是能说的吗?
江映初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烫得厉害,赶紧把水温调低,想着以后都不能直视那张沙发了。
在床上翻了几下睡不着,江映初抱着前两天回小区拿的笔记本,登入粉红小论坛,先点了点小r头像。
小r:【我在。】
YY:【分享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啦。】
小r:【好巧,我也是。】
YY:【真的!你娶的是那个女生吗?】
小r:【嗯,没变过。】
江映初打心眼里高兴,因为总感觉小r比她还要放不下,要不然都这么多年了,也不会一直留在论坛,现在终于,他们都得偿所愿了。
YY:【恭喜呀,我应该给你送一份新婚礼物才对,地址方便发给我吗?】
小r:【不用,你迟早会知道的。】
小r说完就下线了,江映初没太在意,也关了电脑,缩进被子里乖乖数绵羊睡觉。
凌晨一点半,夜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一股凉意拂过江映初的脸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皱着眉,像跌入一个黑暗的漩涡,在被吞噬掉之前不停地奋力挣扎。
忽地,她睁开眼睛,呆呆盯着天花板,意识到现在是在哪里后,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
又是这样,已经毫无睡意。
江映初口渴,掀开被子穿鞋走出去,发现许清屹的房间有微弱的亮光,他竟然还没睡。
楼下冰箱门开着,许清屹挑了瓶冰水,红包坐在不远处仰着小脑袋,估计是期待有好吃的。
许清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她:“睡不着?”
“做噩梦了。”
江映初看了看,也想喝冰的,许清屹在她伸手前就关了冰箱,去厨房里面倒杯温水塞她手里,示意她得喝这个。
“……”
江映初慢吞吞喝着,抬睫盯着许清屹,他穿着深色T恤,头发没打理,遮了点眉毛,在这种暗调灯光下,微微侧头时,下颚线条更显清晰锋利,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沁入鼻尖很好闻。
江映初垂眼,舔了舔嘴角边的水渍,半分钟后突然出声问:“许清屹,要看片儿吗?”
“……”
许清屹意味深长的眼神,像听懂了又像没听懂,拖着腔调:“半夜三更,你确定?”
“电影是出了新规定不能在凌晨看吗?”江映初慢一拍:“还是说你要睡了呢?”
“……”
空气中弥漫着江映初不知道的微妙气氛,许清屹扯唇,径直往客厅走:“自己选片儿。”
其实江映初也不一定非要看电影,刚才只是想下来喝水就回房间继续强迫自己入睡,去面对恐惧,毕竟以前的每个这种夜晚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可在看到许清屹的背影就有点绷不住了,江映初忽然不想一个人,她想让他陪着她,哪怕只有一部电影的时间也行,足够她重拾勇气了。
江映初选的是《怦然心动》,年少时的感情总是最美好的,因为不掺任何杂质,但江映初觉得未来更重要,而且她甚至有些……讨厌过去。
许清屹坐姿慵懒,表情特别淡,脸庞被屏幕亮光映得忽明忽暗,家里尤其安静,只有红包在地毯抱着拖鞋打滚的声音。
在飞院的那四年,许清屹的生活很充裕,要学的东西太多,让他没有时间去想江映初。
说来这场暗恋挺失败的,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加一个,以至于他知道她的一些零碎消息都是从她不经常上的微博,只有一两张旅游风景照。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
开始都没有,当然不会有结束,许清屹依然远离在她的世界之外,对她而言的陌生人,两个城市,连妄想偶遇的机会都已经失去。
津宜地震后,许清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想去找江映初,他真的去了才想起来明明已经放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
他早就被迫接受,他喜欢的人,在喜欢别人。
漫无目的走着,许清屹到现在都很庆幸自己当时拐了个弯,在一家咖啡店的玻璃窗看见她。
天气很冷,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呢子短外套,绑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碎发搭在额前,垂着脑袋,皱眉咬笔盖,平添几分俏皮。
许清屹走进去,坐在相邻的第六号桌,点了杯拿铁,他们的座位实际上被隔开,因为玻璃和灯饰虚幻错位,从外面街道看过来,是面对面坐着的,像认识的两个人,或朋友,或情侣。
许清屹抬手,压低白色鸭舌帽的帽檐,笑了下,就当是,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吧。
回到夏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许清屹没谈恋爱,和谢知繁他们四人宿舍,集体单身了整个大学生涯,还被论坛调侃已经内部沟通。
毕业快乐这句祝福的话他想亲自说给她听。
校门口有小商贩在卖拍立得:“同学,买一个吧,毕业了留个纪念,以后还可以翻开看看。”
许清屹往里走,两个女生急急忙忙小跑经过: